第四十八章驚險
阿梨沒給林鴦拼死相護的機會, 因爲險些出事的是楚清漪。
扮作丫鬟的殺手突然間從小道旁的林子裡躥出來，衝着楚清漪和阿梨就刺了過去。
彼時一羣姑娘正在嬉笑看花，哪兒想到會有如此驚險的一幕, 楚清漪一驚之下便下意識地拉着阿梨往後退, 然沒想到混亂中卻不慎踩到了地上什麼東西, 整個身子一歪便朝一旁堆滿了石頭的假山摔去！
若非身後的柳伊然及時撲上去做了她的肉墊, 這會兒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準就保不住了。
誰也沒想到好好的宴會上竟會出現刺客, 好在柳伊然救人及時，林鴦又迅速拿下了那兩個刺客，這纔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可楚清漪還是驚嚇過度昏了過去, 而柳伊然也慘叫一聲險些翻了白眼，看她臉色慘白, 口中嘔血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顯然是傷得不輕。
阿梨心口砰砰直跳, 後背冷汗涔涔，正驚懼得厲害, 然到底還是強撐着，指着那兩個剛被抓就咬舌自盡的刺客狠聲道：“馬上去查！膽敢傷我三姐姐，我要他們生不如死！”
語氣雖淡，然其中的殺氣卻直逼周圍衆人，叫人打從心底裡生出寒意來。
不過這會兒誰也不敢表現出什麼,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叫盛怒中的公主殿下給遷怒了。
“是。”青珞肅着臉拖着刺客下去了。
“是我疏忽了, 請殿下責罰。”林鴦按下住心中的煞意, 一臉慘白地跪下請罪道。
方纔的一幕太過驚險, 便是阿梨這會兒也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此刻聽了林鴦這話，這才慢慢回了神。撫着急促狂跳的胸口緩了緩, 阿梨擺了擺手：“你回家也不過幾日，不能怪你，快起來。”
“……謝殿下。”林鴦不敢在這時叫阿梨不快，便咬着牙起了身，可心中卻一時恨極。若說她方纔還不確定，這會兒卻是可以肯定柳伊然的身份了。
只是如今……卻還不到揭發她的時候。
“阿瑛姐姐，三姐姐和柳姑娘怎麼樣了？”處理完刺客，阿梨忙轉頭看向地上的三人。
青瑛在出事的第一瞬間就上去救人了，此刻正扶着楚清漪在給把脈，聞言便忙答道：“從脈象上看無大礙，只是具體的卻還需仔細檢查一番。尤其是柳姑娘……”
阿梨看向柳伊然，她正閉着眼皺着眉急促地喘着氣，脣角帶血，面色慘白，顯然是痛極。
“來人，馬上扶三姐姐和柳姑娘進屋！”阿梨冷靜道，“還有，去請太醫！柳姑娘，你感覺怎麼樣？”
柳伊然睫毛顫抖，似是極爲困難地衝阿梨笑了一下：“我……沒，沒事……”
可說着口中卻又嘔出一大口血，眼角也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阿梨渾身冰涼，簡直無法想象若方纔摔倒的是楚清漪該怎麼辦。
“今日多謝你了，此恩，長安必報。”最終，她鄭重地對柳伊然道。
柳伊然只是掙扎着扯出一絲笑容，氣若游絲道：“殿下……言重了，這……這本是我應……做的，能爲三公主擋……擋禍，是……是伊然之幸……”
說完，便再也撐不住了似的，閉着眼昏了過去。
阿梨大驚：“阿瑛姐姐，快！”
那着急在乎的模樣，顯然是心中記了她的好。
一旁的衆人這時都已經回神，見此情景不由扼腕，她們方纔怎麼就沒抓住機會呢！
只林鴦深深地看着柳伊然的背影，雙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
林府衆人聽聞刺客之事，頓時是又驚又怒，林閣老當即進宮向乾睿帝請罪，林老夫人也忙帶着府中女眷前來向阿梨告罪。
阿梨心中惱怒，雖對林鴦和林老夫人依然，但對林府衆人就沒先前的溫和了，一張冷銳的俏臉叫林家女眷看得心裡直哆嗦。
林鴦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這一幕，沒有說一句求情的話，只任由林府衆女眷們用或哀求或不忿或怨恨的眼神瞪着自己。
她的回來叫這府中有些人不痛快了，她知道，也懶得理會，可她們不該把主意打到阿梨和清漪身上。柳伊然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外人，若沒有這府中之人的相助，不會這般順利成事。只是她沒想到，林家竟會有人厭惡她至此，拼着得罪皇家，也要叫自己進不了這林家門。
既然她們要作死……她就成全她們。
“林家素以治家嚴格聞名，可今日看來，卻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輕易混進來……老夫人，府中該好好整頓了。”林鴦能想到的阿梨自然也能想到。然就是因爲想到了，她的心中才更加生氣。
林老夫人到底是姜皇后的外祖母，且早已不管府中雜事，阿梨也素來敬重她，自然不會對她如何。可底下這些人……
對不起，公主殿下不熟。
林老夫人是個睿智的老人，在聽到這事兒的第一時間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兒，此刻聽阿梨這麼一說，卻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頓時目光一寒，心中又是難受又是怒恨，半晌纔對阿梨嘆道：“殿下說得是，老身定嚴查此事，給兩位殿下一個交代。”
阿梨見她眼神灰敗，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然若是任由她一味的心軟縱容，只會叫這個家越來越亂，只會叫林鴦的處境越來越艱難，遂只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處理完了這些事，阿梨便準備去看楚清漪。雲樞已經趕來，這會兒正陪着楚清漪，說是沒什麼大礙了，只休息一會兒，等楚清漪精神好些就可以回家。然阿梨還是有些後怕，便只想過去守着，叫自己安心。
還有那柳伊然，太醫來看過，說她雖無性命之憂，但傷得實在不輕，若不慎，怕是丟了性命都有可能的。這是救命大恩，阿梨自然也該代楚清漪去看看她。
雖然阿梨心裡始終對這個柳伊然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排斥感，即便是到了這一刻，還是無法消弭。
可沒想到林鴦卻突然攔住了她，還叫屋裡衆人都出去，只留下兩個從前的舊部，如今的貼身丫鬟守在門口。
“殿下，我有事要稟告。”
她的表情十分森冷嚴肅，叫阿梨不由心中一緊，正色道：“什麼事？”
林鴦面如寒霜，雖有些猶豫，卻到底還是堅定地說了出來：“關於柳伊然。”
阿梨猛地眯眼：“你也覺得她不對勁？”
也？
林鴦擡頭，看見阿梨眼中的晦暗之後，頓時放鬆了下來：“看來殿下並未相信她，如此我便放心了。我還擔心，經方纔之事後，殿下會……”
“都說了叫我阿梨了，”阿梨卻搖頭道，“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覺得她不對勁，但我說不出爲什麼。而且就她說言所做，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尤其是今日之事，我方纔就在仔細琢磨，並未看出什麼破綻。阿鴦姐姐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殿……阿梨，柳伊然她是……”說到這，林鴦的臉色十分凝重難看，“她是回春谷的大小姐。”
“什麼？！”阿梨頓時驚得繃緊了身子，秀眉緊緊皺了起來，目光如刃，“此話當真？”
她雖覺得柳伊然不對勁，可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身份！
林鴦鄭重點頭：“她在谷中常以面紗遮臉，可我卻曾經偶然間遠遠地見過她的臉，雖已時隔多年，可仔細回想起來……卻還有些印象。”
“這……確定嗎？”阿梨回神，想了想，又嚴肅道，“此事幹系重大，這消息必須要精確才行。”
若真如林鴦所言，今日之事必定與柳伊然脫不了干係，而且她的出現，肯定還帶有別的更大的目的。
“若只是臉，我卻也不敢肯定，畢竟人有相似。然方纔她一直在暗中打量我，或許是覺得我有些熟悉，而她看我的那種目光……”林鴦扯了扯脣，語帶森然，“我太熟悉了。我曾奉命貼身保護過她一段時日，可她並不信我，每每暗中監視欺凌於我。她的注視，總是這般不舒服，直叫人想……挖了她的眼睛纔好。”
阿梨這時纔回了神，見林鴦眸含恨意，便知她當時定是過得極苦，所以纔會有這般深刻的印象。
阿梨心中憐惜，便忽而彎脣道：“如此，她的眼睛，阿梨便做主送給阿鴦姐姐了。”
林鴦一怔，而後眼中寒意褪去，重新盛滿了溫暖。
“好。”雖知此話不過是玩笑，然她心中動容，忍不住就應了下來。
“那今日的事情，看來也是她設計好的，目的就是取信於我或是三姐姐，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阿梨想了想，又道，“阿鴦姐姐你對她應該比我瞭解許多，你能猜得出來她的目的嗎？”
林鴦頓了頓，似有些猶豫，然到底還是說了出來：“她對勝利者瘋很感興趣，有關勝利者的一切消息，她都……視如珠寶。此番她竟不惜出谷來到大秦，想來是爲了……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