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村莊，破敗的農田，枯萎的老桑樹。
越是向南，這樣的場景也就越多，吳明站在飛艇的指揮室中，已經記不清看到過多少慘狀了。
“哥哥，吃點水果吧。”安妮領着提伯斯走了過來，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
吳明放下望遠鏡，拿起塊蘋果吃了一口，問道：“我們的女王呢？”
“還沒有回來。”安妮有些羨慕的說着，隨後扭了扭小熊的耳朵。
女王大人的本體是黑龍，天生就具有飛行能力，沒事就可以離開飛艇，在半空中遨遊一會。
安妮要說沒有羨慕是假的，只可惜提伯斯是暗影之熊，並不具備飛行能力，更別說帶着她遨遊藍天了。
“昂！”
龍吟聲傳來，一抹黑影從雲層中穿出，向着飛艇快速撲來。
吳明沒有回頭，任由飛艇微微一震，這纔開口道：“找到亡靈族的大部隊了嗎？”
“沒有，攻擊村莊的都是小股部隊，我懷疑他們的兵力，並沒有我們想的那樣充足。”露西穿着黑裙，說着的同時走了過來。
對於這個說法，吳明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纔是亡靈入侵的初期，高級兵種尚未登場，低級兵種也沒有形成規模。
一路所見，遭殃的大多數是村鎮，城市淪陷的少之又少。
只從現在的規模來看，恐怕誰也不會認爲，這些亡靈能夠顛覆聖光帝國，最後連諸神都束手無措。
“諸神大陸，已經安逸的太久了，各地的守備力量早已鬆懈。一路走來，只看到了骷髏兵屠殺人類，卻沒有看到人類軍團出擊，恐怕各地的領主老爺們，都打的棄車保帥的主意吧。”吳明吃着蘋果，目光中帶着譏笑。
棄車保帥，聽上去很高尚，其實殘酷的難以想象。
無數拱衛城市的村鎮，都已經被當權者給捨棄了，各地的守衛力量都在龜縮，待在城裡任由亡靈族氾濫。
或許，在掌權者的眼中，居住在村鎮的平民，就像菜地裡的韭菜，死的再多也無所謂。只要城市守住了，這些人依然是吃香的喝辣的，還可以堂而皇之的說，這是在保全有生力量，固守待援。
“腐朽的帝國，醉生夢死的貴族，沉寂在榮譽下的諸神，是時候該面對改變了。”
吳明咀嚼着蘋果，重新擡起望遠鏡，頭也不回的說道：“都去休息吧，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們明天早上就能抵達提布拉格。”
“哥哥晚安...”安妮抱着小熊走了，很快露西也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第二天大家起牀的時候，外面正下着小雪。
一別幾個月，提布拉格從外面看，依然是老樣子，彷彿什麼也沒有改變。
但是當飛艇從城中落下，吳明幾人站在城市中時，卻發現這座城市已經變了樣子，再也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壓抑，緊張，恐慌的情緒，瀰漫在整座城市中。
無數從鄉下涌入城市，又無家可歸的平民，依偎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很多人或許都活不過這個冬天。
小雪紛飛，北風凜冽。
在吳明的視線中，一名抱着孩子的婦女，已經凍僵在了樹底下。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舊衣服，空洞的眼神還在看着懷中的寶寶，彷彿在無聲的訴說着什麼。
類似這種情景，在提布拉格中很常見，因爲在這種情況下，婦女，老人，孩子永遠是最難熬的。
甚至，這些涌入城市的鄉下人，既是躲過了亡靈族的殺戮，也躲不過寒冷與飢餓的考驗，更多不過命運的安排。
“親愛的，麪包又漲價了，我們或許該多買一點，不然家裡的錢可撐不了多久。”
“算了，還是買點麪粉吧，我們回家自己做，這樣能便宜不少。”
直通南北的街頭，一家麪包店正在營業，陣陣芳香遠遠飄散。
幾名七八歲的孩子，正圍在門口久久不願意離去，每當有買麪包的人出來時，這些孩子都小心的向前湊去，以渴望的目光看着來往的客人。
一對年輕的夫妻，相互依偎着，從麪包店中走了出來。
他們兩手空空，臉上帶着愁容，正小聲的商量着什麼，議論中夾雜着嘆息聲。
世間百態，盡入眼簾。
吳明一手拉着安妮，一手拉着露西，彷彿過客一樣從街道上穿過，直到安妮喊了他一句。
“哥哥，我們買點麪包吧。”看着麪包店，安妮擡頭看着吳明。
吳明有些意外的回過頭，開口道：“買麪包做什麼，飛艇上什麼都有，難道你想吃麪包了？”
“哥哥你就買點吧。”安妮搖晃着他的手臂，臉上帶着哀求之色。
看着妹妹反常的樣子，吳明掃了眼身邊的幾個小孩，知道安妮不是自己餓了，恐怕是想要接濟這幾個孩子。
“給你。”吳明掏出一枚銀幣，放在了安妮的手心裡。
安妮有些失望，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哀求道：“多給幾個吧，一個也太少了。”
“不少了，哥哥有的是錢，但是不能給你，因爲你要乾的事太傻了。”吳明心如磐石，他理解安妮的惻隱之心，但是不會給於太多的支持。
這年頭，人吃人也是一種需要，惻隱之心是要不得的。
整個南方行省，吃不起飯的人太多了，吳明不奢望安妮跟他一樣心冷，但是支持就不要想了。
他又不是聖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要不是可以哄妹妹開心，一個銀幣都不會有，這不是吳明冷漠，而是見得太多，完全已經麻木了。
“哥哥好小氣...”安妮還不能理解吳明的良苦用心，悶悶不樂的買麪包去了。
如今，因爲亡靈族的關係，提布拉格的物價翻了幾倍。
一個銀幣花出去，以前能買十個白麪包，現在只能買到三個，而且還是品相不太好的那種。
二十公分長，帶着芝麻的麪包，被安妮從麪包店中抱了出來。
吳明看得微微搖頭，要是真正會過日子的人來買，一定會買更加便宜的黑麪包。這些白麪包雖然味道更好，但是比黑麪包貴了幾倍，只有富裕家庭纔會享用。
一個銀幣雖然不多，用來買黑麪包的話，買上十個還是可以的。
這些吃不上的孩子們，可不會追求味覺上的享受，活下來纔是第一位，安妮連出發點都錯了。
“這些都給你們吃。”三個帶着芝麻的麪包，被安妮小心翼翼的掰開，分給了七個孩子。
七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着麪包飛快的跑開了，轉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哥哥，他們怎麼不吃啊？”看到小夥伴們都跑了，安妮還有些莫名其妙。
吳明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牽着她的手向前走，認真的回答道：“他們也有哥哥啊，當然是拿着麪包，先給哥哥吃了。”
“不是應該是先給爸爸媽媽吃嗎？”安妮擡頭看着吳明，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吳明當然不會承認，笑道：“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妹妹是個寶，當然要先給哥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