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明悟
沈玉闌早上起來便是得了個讓人不痛快的消息——昨夜裡府裡遭了賊。雖然發現得及時,並未讓府裡蒙受損失,可是卻也是讓人心裡不舒服的。
沈玉闌看了齊宇舟一眼,他顯然是不痛快,黑着臉抿着脣,表情冷得仿若是寒冬臘月的風。
“既然如此,那從今日開始,夜裡加派人手吧。而且。巡夜的也增加一些,間隔更是縮短些。”沉吟片刻後,她便是開口言道。
“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巡夜的和守門的,都扣月錢。”齊宇舟陰森森的環視一圈兒,直看得下人們都是低下頭去纔算是作罷。
她卻是覺得如此甚好——對待下人,不能太鬆,也不能太嚴厲。太鬆則容易出事兒,太嚴厲則無法收攏人心。正好她和他一人白臉一人紅臉,倒是相得益彰。
當然,齊宇舟也的確是動了真火的。只是這樣的事情,你再動真火也沒有用。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賊人要來,你能擋得住?端是看能不能早發現,然後不讓其成事罷了。
不過,也幸而府裡沒有別的女眷,不然傳出去,也的確是不好聽。對於這一點,她心頭還是頗爲惱怒的。
送走了齊宇舟,沈玉闌又琢磨開來——以前可從未聽說有什麼賊人敢來大戶人家裡偷盜的。一來這邊多是權貴,本身巡邏就密集,而且大戶人家誰家沒有看家護院的?再加上都有背景,真出了事情,官府還不是賣力的查處?所以,這盜賊並不敢來的。反倒是一般的殷實小戶去得多些——畢竟那些人多沒有背景,自然也不怕什麼。而且守衛也幾乎沒有。
想了想又讓人去問,那賊翻牆入了府之後,是衝着哪邊去的。是庫房還是齊宇舟的書房,又或是別的什麼地方。
結果得到的消息卻是讓人大爲吃驚——沒想到竟是後院的方向,而且還是主院的方向。
這些沈玉闌便是有些個納悶了——這主院可是護衛力量最大的地方了。先不說僕婦衆多,二來主院是整個宅子的最中心,那可並不是那麼容易去的。真要去,那可是好比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艱難。
她看藿香和蓮芯等人,皺眉輕聲問道:“你們說,對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之所以這樣問,乃是因爲賊人一般行動之前都是要事先踩點的,若不是如此,如何能確保潛入之後能順利找到財寶?對方既然直奔主院,那說不定就是事先就定下的計劃。
蓮芯想不出什麼,倒是藿香微微一遲疑後有了猜測:“會不會是,衝着咱們來的。興許不是賊,是刺客呢?”
沈玉闌心裡一凜,然後便是想起了那日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藿香這樣說,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相反的,此時看來,還頗有些合情合理的味道。說不得,真是如此?
在心底咂摸了一回後,沈玉闌忽然眯起眼睛,“你們說,會不會一開始就是衝着咱們來的。和齊宇舟沒關係?”確切的說是衝着她來的。
這樣一想後,她只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麼遮擋被打碎了,眼前一下子就霍然開朗起來,當下開口將自己的猜測一一道出:“對方是衝着我來的,因爲想要得到我手裡的東西,或是不想讓我將什麼事情泄露出去——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警告我。當然那,也可能是想置之我與死地。”
這樣一想,她幾乎連背後隱藏的人都有了幾分肯定了。先前她只是沒想到,如今想到了,自然也就覺得,若是那人做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合情合理。和符合那人的性格。
藿香心思和沈玉闌最爲貼近,當下便是狠狠的變了臉色,一下子就鐵青了。緊接着,幾個丫頭的面色也都是凝重起來了。
沈玉闌又前後斟酌了一回,便是越發的對自己的猜測篤定起來。
“去,找人去林媽媽那兒看看。實在不行的話,讓她們過來府裡住。再去問問李氏,沈宅裡頭有沒有什麼異樣動靜。”屈起手指輕輕敲了瞧桌面,沈玉闌面上已然是一片冷峻肅穆之色。
沒錯,她心中所猜測的人,是沈玉珊。顧蒙雖然前段時間被刺殺過一回,可是對方是有所圖的。如今她和齊宇舟已經成親,對方已經沒有理由了。但是她就不同了,郭氏的遺書,當初被她捏在手裡,更是說要給沈峻之看,牽扯到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沈玉珊,可未必願意看見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沈玉珊和郭氏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同樣的心狠手辣。同樣的……喜歡斬草除根。
若是她死了,然後遺書也被毀了。那麼沈玉珊就能捏着這件事情,永遠不被人知道。而郭氏的死,也就真真正正的是“病故”了。
只可惜,沈玉珊沒想到的是,那信,她早就讓人好好的收起來了。如今放在外面的……是一封僞造的。怕的就是有人用法子弄去銷燬了,到時候死無對證。同樣收起來的,還有一份證詞。一份至關重要的證詞。
不過現在麼……既然想通了這一點他,她也不介意逗逗背後着急上火的人了:“隨後我寫一封信,你們送去驛站。送去給我父親。對了,記得動作大些,務必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這封信,能幫着她試驗出,到底是她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沈玉闌向來就是個行動主義的,所以當下她就立刻讓人磨了墨,寫了信,特地多寫了些話,厚厚的一大疊裝在信封裡,看上去倒是很有架勢。無心的人只會覺得這封信未免內容太多了些,有心的人……怕是會想,是不是裡頭還有另外一封信?
這頭剛讓人大張旗鼓的將信送出去,那頭林媽媽卻是被領着進來了。
沈玉闌見林媽媽皺着眉頭,便是知道怕是事情有些不好,當下心裡也是微微一沉,旋即又是惱怒——對方一次次的接觸她的底線,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縱然沈玉闌讓林媽媽免禮,可是林媽媽還是遵從本分行了禮,這才恭敬地坐下說話。
“秦嬤嬤的兒子兒媳婦昨兒來了一趟,說是要接走秦嬤嬤,想回去孝順着。”林媽媽也沒什麼可以彎彎繞繞的,坐下之後便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言道:“我瞧着那樣子,一臉急切卻不帶多少關心,甚至有些不管秦嬤嬤死活的樣子,只求帶人走,也就沒讓——不過今兒又來了。還大吵大鬧一回,說什麼我們故意阻攔他們天倫之樂。說我們沈家黑心肝,要人做一輩子的活。”
林媽媽住的宅子雖然是依附着沈家的,可以說就是沈家裡分割出來的一個小院落,可是林媽媽卻是早已經不是沈家的奴僕。而且周圍也還有別的鄰居——這樣一鬧,可想而知林媽媽的爲難。也怪不得林媽媽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沈玉闌還知道,林媽媽最近張羅着給兒子說親,正是要緊的時候。若是因爲這個壞了親事,那就是糟心的事情了。
“這樣,您將秦嬤嬤送到我這裡來吧。就說秦嬤嬤病重——需要上好的藥材,所以只能求了我。”沈玉闌斟酌片刻後言道,隨後又冷笑:“再來要人的話,只管讓他們上我這裡來。我倒是要看看,是怎麼個撒潑耍賴法。”
她是打算好好會一會對方了,這之前怎麼不接?偏偏這個時候去接。背後是有人還是怎麼的?
林媽媽一臉羞慚:“是我辦事不力了。”
“是我連累媽媽了纔是。”沈玉闌嘆了一口氣,讓廚房撿了一匣子的點心給林媽媽帶回去吃:“不是咱們這裡的作法,拿回去嚐嚐,就是擺着待客也是好的。”
林媽媽謝了恩,這纔回去了。當天下午就打點好秦嬤嬤送過來。沈玉闌將秦嬤嬤安排在後院一個小院子裡,也不讓府裡太多人知道,又撥了兩個小丫頭服侍着。
說實話,經過小半年的調養,秦嬤嬤倒是壯實了不少,雖然宿疾仍舊沒去,可是卻也好了大半兒。如今也能自己走了,還朝着沈玉闌惴惴不安的行了禮。
沈玉闌見了,不由得翹了翹脣角:“這麼多年過去,秦嬤嬤倒是還記得怎麼行禮。可見是個有規矩,懂規矩的。”
就這麼一句話話,卻是顯然讓秦嬤嬤有些個坐立不安了。
她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什麼,就讓人帶下去了——且讓秦嬤嬤不安去,又何必解釋太多?主子對奴才,只需要發號司令,不需要解釋。況且,讓秦嬤嬤自己去琢磨琢磨也好。指不定……就琢磨通透了,許多東西都看開了,也願意告訴人了。
除卻秦嬤嬤之外,李氏那頭也是受了一番驚嚇——雖說傳回來的話模棱兩可的,可是卻也聽得出來出了什麼事情。
如此一來,沈玉闌自然也就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樣大的手筆,則樣強橫的姿態,可不是沈玉珊纔會有的麼?
不過這事兒不急,反正遲早對方都會露出馬腳的。現在,還是要趕緊幫着常家那頭將事情美滿的處理妥當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