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生亂
聖人病重的消息,不知怎麼就被走漏了出來。隨後京中的氣氛,頓時變了。
九皇子頻頻進宮,又和顧家以及朝中幾個大臣關係緊要,似乎已經在開始做着某一種準備。
不僅僅是九皇子,其他的皇子,同樣也是蠢蠢欲動。
齊宇舟開始不回家了。從早到晚的駐紮在宮中。錦衣衛已經開始了戒嚴。不管是任何人,進出皇城,都是必須徹底檢查。
城門口同樣的也是如此景象——
可正因爲如此,京城中的氣氛,就顯得更加的詭異不安了。
沈玉闌在齊宇舟進宮之後,就下令關閉大門,不與任何世家大族和朝中官員往來,連尋常的問安禮節等,也是一應免了。沈家那頭,因擔心競哥兒,便是和李氏商量了一番,讓李氏和競哥兒都搬過來暫住了。如今沈峻之不在,府里人丁又稀少,也沒有別的可以頂樑立柱的男人,就李氏一人,萬一發生了什麼,恐怕是支應不過來的。
就是齊家那頭,她也派人過去傳話。希望齊家能如同她一般。
可惜的是,齊家不僅沒有閉門謝客,反而與一些人家來往得更加殷勤密切了。
光武侯夫人偷偷的派人遞了話出來,說是齊家已經和宮裡聯繫好了。若是聖人真有個不慎,就立刻圍宮,然後擁立榮妃的兒子。
沈玉闌看了這一紙密令,卻是徹底的惱怒了。齊家人這分明是在作死!這個時候,還竟然敢聯繫宮中,密謀擁立之事!聖人雖然如今病重,可是畢竟在位這麼多年,其培植的勢力盤根錯節,哪裡是幾個年輕皇子能比得上的?再說了,聖人只是病重,又不是突然就去了,甚至連遺詔都不曾留下!
她和齊宇舟曾經私底下議論過,一致認爲聖人必然是留下了遺詔的!至於皇位歸屬,怕更是早就有了打算。
在那一切未明之前,真正明白的,誰敢輕舉妄動,投入某一方的陣營?
再說個嚴重的,聖人萬一緩過來了呢?到時候會如何處置這些鬧騰起來的人?
要知道,聖人年紀越大,如今可是越來越暴戾狠辣了!
所以說,齊家這不是自己作死又是什麼?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齊家這樣,縱然是神仙來了,也是救不了的。
沈玉闌可不認爲自己比神仙更厲害,所以,她從不認爲自己能救得了齊家的人。該做的都做了,齊家依然執意如此,那麼自然也不能怪她不伸出援手了:事實上,是她伸出了援手,人家齊家人,不願意接受罷了。
不過,齊家的其他人可以不理會,光武侯夫人是不能不管不顧的。所以斟酌了一下之後,她就向光武侯夫人委婉遞過去一個消息:若是母親病了,兒子媳婦是很樂意將她接過來養病的。
至於齊宇舟的大哥兩個,那卻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是光武侯府的世子,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的。說破天了也不能。
好在光武侯夫人倒是已經徹底看開了,當天夜裡就病了。病得還不輕。
沈玉闌立刻就讓人駕了馬車去接,當然,爲了表示誠心誠意,她還是親自去接的。帶着一大幫的人,浩浩蕩蕩,旋風一樣進了侯府,然後又旋風一樣的衝了出來。待到人都拉上了馬車,沈玉闌這才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裙襬,然後進去對齊家的老太君說了此事兒。
可想而知,自然是將對方氣得不輕,直接連目無尊長都罵了出來了。
沈玉闌“嘻嘻”一笑,衝着老太君道:“這話說得。正是因爲敬愛長輩,這纔想着要將人接過去呢。在這裡,我怕養不好,反而氣死了。方纔我過去,見姨娘的架勢比孃的大多了。這真叫我和宇舟擔心。再說了,聽說最近府裡忙着呢,娘呆在這兒,也怕礙事兒不是?”
“出了這門,就別想再回來!”齊老太君輕蔑的看了一眼沈玉闌:“一個是商戶之女,一個是鄉下來的丫頭,果然是一樣的沒規矩,不懂事。”
沈玉闌一聽這話頓時沉了臉,緩緩收斂笑容,凌厲盯着老太君的眼睛:“是麼?我竟是不知道,什麼規矩能讓妾侍騎在正室頭上。嫡不嫡,庶不庶的。更不知道,若是沒有這個商戶之女,齊家怎麼能天天鮑參翅肚的過日子。更不知道,我這個正二品官員的女兒,怎麼就成了鄉下丫頭了。老太太您是不是一直就沒當宇舟是您孫子呢?原就攆出去過一次了,想必,您是覺得也不差這一次了。若是您真這樣想,那道是真輕省了。以後,咱不登您的門,可您,也別想拿長輩的架子!另外,我成親的時候那些事兒,我想我父親回頭會好好找您說道說道的。”
說完這句話,又嘲諷一笑:“要說不懂規矩,我還真不懂這侯府的規矩。可別處的規矩我都懂,也沒人挑過我錯。您說這是爲什麼?”
頓了頓,似乎瞭然:“哦,對了,您這樣在意庶出的孫子,是不是因爲您以前就是庶出女兒的緣故呢?”
這是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沈玉闌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了這麼一件幾乎被人遺忘的事情。如今,正好來刺激一下這個討厭的老太太。
說完這話,沈玉闌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起身就揚長而去——齊家的下人倒是想攔來着,可是沈玉闌一個凌厲的目光掃過去,倒是沒一個敢上的。僅有的幾個躍躍欲試的,也被蓮芯一句話嚇了回去:“我們夫人何等金貴?誰敢動一手指頭,叫他有來無回!”
爲了配合蓮芯的話,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很是輕蔑的往四下裡看了一圈兒。
震懾力自是十足。
沈玉闌看着這一幕,滿意的點點頭。笑話,她來之前,可是做了萬全準備的。齊家若是敢留人,鬧個天翻地覆也不怕!
不過顯然現在看來,齊家的人,還真沒幾個是硬骨頭。
沈玉闌覺着,其實齊家成了這樣子,那死老太太絕對是最大的壞點。老太太那樣的人生觀和處事風格,自然養大的孩子也就不怎麼樣了。別說齊宇舟的父親,就是齊宇舟的哥哥,也其實真沒有好到哪裡去。充其量,就比齊家其他人更好些罷了。可要放在人堆裡,還真就沒啥出彩的地方了。
唯一出彩的齊宇舟吧——性格也是有些毛病的。當然,沒養壞的最根本原因呢,恐怕還是因爲從小長在寺廟裡,然後這才逃過一劫,沒被污染了。
這樣一想,沈玉闌忽然就有些慶幸了:幸好當時將齊宇舟送出來了!不然現在,得成什麼樣子啊?
想起齊宇舟,她又忍不住的生出幾分擔憂來:也不知齊宇舟現在在宮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只怕也受了不少苦吧?畢竟,宮裡肯定不如家裡舒服的。
踏出侯府的時候,沈玉闌擡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天色,皺了皺眉。讓婆子扶着上了馬車後,又衝着紫蘇道:“回去之後,收拾些厚衣裳,讓人給侯爺送過去。”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再做些侯爺喜歡吃的點心,要那種耐餓的,結實的,不容易壓壞和變質的。”
紫蘇就笑:“老爺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
平日裡,沈玉闌但凡用了一點心思,齊宇舟都能笑逐顏開的。如今這樣被關切了,豈不是得高興壞了?
沈玉闌嗔了紫蘇一眼,輕哼一聲:“你就說個痛快吧,等你將來嫁出去了,看我再收拾你。”
頓時紫蘇就不敢說話了,一張臉更是紅成了個大蘋果。
待到回了將軍府,光武侯夫人已經安頓得妥妥貼貼的。沈玉闌先過去了一趟,見光武侯夫人面色不大好,靠在軟枕上沒精打采的樣子,便是上前行禮,又道:“娘快別擔心了,養好身子纔是要緊的。”
“怎麼能不擔心?”光武侯夫人嘆了一口氣:“一個兒子在宮裡,也不知會不會有危險。另一個兒子,也是一樣陷入困境,時刻都可能被牽連。我又如何能放心?”
沈玉闌笑了笑,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如了對方的願,保證道:“只要宇舟和我還在,就肯定不會對大哥坐視不管。再說了,宇舟千軍萬馬都過來了,又那裡怕這一點陣仗?誰敢動宇舟,不僅是和宇舟過不去,也是和我們沈家過不去。我父親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沈峻之一天還帶着兵,那麼上位者就肯定要給幾分薄面。
而齊宇舟又從未和誰結黨營私過,最大的過錯,了不起就是沒有扶持之功罷了。這也不會影響太大,頂多就是以後不再被重用而已。
可是性命,那絕對是無虞的。
光武侯夫人得了想要的答案,倒是笑了笑:“果然娶了你,是咱們齊家最好的一件事兒了。也算是齊家祖宗保佑。”
這話有些過了,連沈玉闌自己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了,靦腆的害羞了一回。不過有又幾分自豪和得意,心想要是有錄音機就好了,將來給齊宇舟聽聽,看他還敢不敢取笑她,說她不能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