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女官進去,若不是爲了楊皓情的事情,那趙卿寧能想到的原因就還只有一個了——雲黎。
“臣妾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福。”
垂下眸子不再看女皇瑤光的神情,對她盈盈行了一禮,等着她的後話。
被趙卿寧三分謙卑五分防備的樣子逗笑,瑤光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趙卿寧一番,頗爲感慨似的說道。
“雲黎的口味真是獨特,寡人要是放這樣一個男人在身邊,簡直就是夜不能寐。”
沒有等趙卿寧的回話,瑤光繼續說。
“寡人用一座江山,換他雲黎的一個後位。倘若是逸央國國主,應該是十分樂意的。不過——”瑤光說着,自嘲似的笑笑,轉頭看趙卿寧,“但是寡人算錯了,同樣的事情落到了雲國主身上,好像就行不通了。”
想到那一日雲黎對她義正言辭的模樣,女皇瑤光目光清冷,居高臨下擡眼看着趙卿寧。
“陛下,恕臣妾多嘴,若是那逸央國國主捧着江山來奉陛下爲皇后。陛下可是樂意?”
趙卿寧是做過皇后的,在女皇搖光的刀刃一樣的目光下,還能言笑晏晏從容不迫的應答。甚至是,反客爲主來質問女皇搖光。
而女皇搖光,慢條斯理的看着趙卿寧,她是女皇,只是那飄忽的目光就算是回答了趙卿寧。
“趙卿寧,你可真是值錢呀。你那三分姿色,居然能抵得上寡人的萬里江山。你可知,那雲國主對於寡人的山河萬里和你他是如何說的?”
“既然臣妾還能以雲國主寧妃的身份站在這裡,那麼,雲國主的選擇已經顯而易見。陛下,我們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
趙卿寧知道,在雲黎的心裡,江山和她,到底是如何計較的。
前世的雲黎,爲了她,捨棄了山河。這一次,還是那樣的毅然決然。只是,身爲帝君,此後的千載,史書上少不得多羅嗦兩句了。
“他可是真真的把你捧在心尖上的,爲了你,就連逸央國的國土都不想侵犯一寸。可真是愛屋及烏。你的聰慧,倒也能擔當得起他的心意。你若是生在皇家,國破家亡,你能做到的,未必就比寡人差。”
女皇瑤光的話說道此處,趙卿寧卻是沒有推辭,和女皇搖光迎面而視。兩個聰明女人說話,幾斤幾兩都是清楚的,再謙虛就做了假。
“呵呵,倒是與你說開別的了,今日寡人找你過了可不僅僅是來閒話家常的。”
看着趙卿寧眼中一閃而過的凜冽,瑤光笑笑,也是正襟危坐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對趙卿寧說:
“關於楊皓情還有楊家的事情,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多少?”
楊皓情爲人表面上謙卑,想必能做到女皇搖光的心腹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如今,女皇是想要對這位心腹下手,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絡應該是讓女皇犯了難。
如果沒有猜錯,想出除掉楊皓情的辦法,纔是女皇邀請她今天來的目的。
果然是皇室中人,拐彎抹角重點不分的說了那麼多,就是要給她趙卿寧一個下馬威。想到了這裡,趙卿寧的嘴角微微揚起來。聽着女皇搖光接下來的話。
“雲國主和寡人以誠相待,軍國大事,並無隱瞞。寧妃妹妹這話,是想要堵塞寡人的耳目嗎?”
女皇搖光不僅是說話鋒利,而且,眼神中是洞窺一切的壓迫感。通身自上而下的氣勢,只有上位者才能擁有。而女皇搖光又是個女子,有着女子與生俱來的細緻密切,想要在她的面前有所隱瞞,難上加難。
雲黎什麼都沒瞞她,既然是沒瞞,那又是說了多少?
“皇上素來都是個實在人,與女皇陛下相交自然也不會存着什麼芥蒂。”
那楊皓情說到底還是她手裡出來的人,萬一女皇搖光是想要通過楊皓情的手來殺她,這可就麻煩了。到現在女皇瑤光的意思尚且不算清楚,趙卿寧可不想拿自己來冒險。
“如今你身上的分量足夠已經不僅僅是關係着整個楊家,甚至連我盛琉的根基都能夠撬動,說實話,讓你這麼活着,寡人的心裡實在是難安啊。”趙卿寧話說到份上,女皇瑤光也懶得再與她羅嗦,直截了當的說道,“爲了保住你的性命,雲國主已經做出了讓步,倒是寧妃你,還是想不明白啊。”
看着女皇瑤光顯然一副先禮後兵的架勢,趙卿寧笑笑,倒是並沒有退縮。
“陛下這番話說的臣妾好生惶恐,臣妾一心爲皇上,作爲皇上的臣,皇上的妻,自然是萬事都以皇上爲主,陛下這般強求,倒是讓臣妾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既然女皇瑤光話裡話外提着雲黎,貌似這女皇陛下對雲黎還是有着幾分忌憚。那趙卿寧也乾脆直接將雲黎搬了出來當作擋箭
牌,看着女皇瑤光臉上有些難看的樣子,趙卿寧才繼續說。
“陛下所言楊家之事,不知是否是將陛下身邊的皓情姑姑也牽扯其中?”
見趙卿寧鬆口,與她說起了正事:
“你身邊的周太醫是什麼人,寡人多少也是知道,當年他在盛琉楊家的時候也是出過不少的傳奇……”
門響了一聲,卻是先前見到過的那個女官進來送茶水。趙卿寧和女皇搖光對視一下,懷疑的目光一閃而逝。而女皇搖光,更是繼續不疾不徐的講着剩下的故事。
“楊家向來是不受外姓弟子的,但是這周杰元天生奇才,和楊家祖上頗有些淵源。楊皓情在其中,又是出力不少。寡人聽聞,這一年半載的時間,可還鬧出來不少人命。當年的老家主主惜才,就將他收做了關門弟子。”
趙卿寧已經開始拔髮上的金釵,似乎是想要把自己亂了的頭髮撥弄平整。那送茶水的女官,似乎連女皇搖光的茶杯和臣下的茶杯的規格都分不清。
這女官,居然把女皇搖光的青玉鑲金盃子斟滿了茶水放在了趙卿寧的面前。而女皇搖光的面前,卻是一隻色白花青的青花瓷杯子。女皇的臉色驟然變了,沒有人能夠挑戰她的權威。手指上轉動着扳指的動作更加明顯。
“這件事當時在楊家鬧得很大,在宮裡也是受了不少影響。”女皇瑤光話說到一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趙卿寧道,“關於楊家跟皇室的關係,你可知道?盛琉偏信神巫,而楊家作爲蠱毒世家在盛琉自然是備受尊崇,楊家這一技之長,收歸己用,不論是在朝堂還是下野,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歷代盛琉國主都會將楊家人作爲心腹養在身邊,只是隨着楊家人身處的位子越高,也是越發不懂規矩。”
說道此處,女皇瑤光的神情一變,臉上也隱隱閃過一抹厲色。女官就站在搖光的身後,而此時此刻,女皇搖光和趙卿寧,幾乎是同時一躍而起。趙卿寧的金簪筆直的朝着那個女官的心口插進去。
女皇搖光卻是揚起左手,朝着那個女官的臉上就是重重一下。那個女官應聲倒地,懷中沒有藏好的東西卻是掉了出來。
趙卿寧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看着那個死去的女官臉上形骨漸漸消失。原來,那個扳指是女皇搖光的一件武器,女皇搖光看着趙卿寧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摸着那個扳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