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裡,卿卿此生第一回 穿嫁衣,明明只是普通的樣式,領口纏繞的潔白貂毛又給添了幾分別緻。
尤其穿她身上,衣服也華貴了起來。
她天生長了一張千金小姐的相貌,任誰看去都是深閨中沒吃過苦的嬌嬌小姐。
子賢替她的嘴脣抹上胭脂,驚歎連連:“王爺得妻如此,還能有何他求!”她生的美,着紅色的衣服更是明豔動人,不可方物,子賢三歲的小女也移不開眼睛。
茅舍就一間窄小屋舍,卿卿梳妝也是由臨時掛起的一塊布隔開,子賢拉下簾子,她的模樣完全暴露在霍遇眼裡,以爲和他朝夕相見,這刻不會有其它想法。當霍遇深沉的目光遞來時,她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了頭,任紅霞燒上臉頰。
“吾妻卿卿,真是國色天香。”
他調養大的小女奴,如今穿着他用勞力換來的嫁衣,裹着他親手獵來的貂裘,將在今夜成爲他的妻。
他是過慣熱鬧日子的人,今日成親既沒有高堂也沒有滿座親朋,只有她,已經足矣。
“卿卿與我喝了這杯合巹酒,刀山火海也得隨我去。”
卿卿見過太多令人恐懼的事了,可還沒什麼可怕過眼前這個男人,她頷首飲了一小口,酒味辛辣刺鼻,一瞬間眼淚被逼出來。
霍遇大笑着摟住她,衝董良夫婦道:“夫人感動而泣,你們莫見笑。”“不是的……”她辯解,霍遇的腕子故作無意地堵住她的口,將她的聲音蓋住。
董良仗着娘子在此,有人撐腰,毫不留情指出:“王爺未免太好面子了,面子固然重要,可爲人夫還是得顧念一下夫人啊。”
子賢冷眼瞥他,“若有人顧念夫人,我怎會身在此處?”
霍遇落井下石,“董大人果真是不要面子的。”
卿卿覺得他再說就過火了,廣袖下掐了把他的腰,“小孩兒在這裡呢。”董良的妻子子賢是大鄴第一位女將軍,行事颯爽,氣概不輸男兒,霍遇與她擺了酒席,看二人架勢要喝個不醉方休,就連兩個孩子都交給了乳母。
董良骨子裡頭還是個儒生,不願自己妻子和別的男人對飲,子賢正要和霍遇碰杯,他端着酒杯橫在他們之間,“酒能隨時喝,也能隨時敘舊,新婚夜只有一次,王爺可別爛醉着過去了。”
“董大人可算提了個有用的建議。賢弟,喝罷這壺,來日再續!”
子賢衝卿卿眨了眨眼,“王爺雖然是三婚,卻還是頭一回這麼高興。”卿卿因子賢的打趣羞紅了臉,等董良一家人乘坐的馬車消失在風雪夜中時,她才反應起來子賢明明嘲諷了霍遇,她爲何會窘迫?
宴罷人散,只剩溫酒。霍遇從卿卿身後環住她,“卿卿與我還沒一起飲過。”
“還在夏陵那間破廟的時候,飲過的,你忘了麼?”
“那時孟九亦在,今夜只有我和卿卿。”
他提起孟九,難免又惹卿卿傷心,卿卿怕惹他傷心,就答應了他這要求。
卿卿不知道這辛辣的酒水到底有什麼誘人的地方,幾杯過後就暈眩了,她扶着桌沿起身,“我要去洗把臉,不成的……好暈……”
眼看她腰身癱軟,就要倒下去,霍遇伸手將她撈在懷裡,順勢跌入牀鋪上。
向後下墜一瞬,卿卿本能地將雙臂掛在他脖子上,緊貼着他避免受傷。“你怎麼在轉呢?”
卿卿騰出一隻手來,食指在他面前慢悠悠地畫着圈,最後落在他鼻樑微凸的地方,嘻嘻笑出聲來。
霍遇皺起愁眉,“爺竟是娶了個傻子回來。”
“不是傻子,爹說了我是孟家最聰明的,你逼死了我爹,人人都得罵我一聲侮辱門楣的賤婦,明明我沒有錯的,是你這狗賊犯了錯,爲何要我難受……若非爲了孟家,我纔不會嫁給你。”
她酒後吐露一段彼此皆知的秘密,並不出霍遇意料。他嘴角帶笑,靜候她下一句控訴。
“你怎麼不死在孟華仲手上,你留着一條命,多少人不安生?你想做皇帝,又要謀害多少人性命?真是個可怕的人……”“爺要對付的人太多,數不過來的,卿卿若想知道,趁這段日子給你列個名冊出來。”
“這纔是王爺啊,你是晉王,怎能讓人可憐?”
她認真的捧起他近在咫尺的臉,閃着光的眼睛注視着他,欲言又止。她不知自己醉後的樣子實在迷人,方纔一番拉扯,衣領微微鬆開,牽着肚兜的紅繩沿着她玉色的脖頸在她那蝴蝶印上纏在一處,霍遇惡意地挑開那兩條細細的繩子,卿卿感覺到胸前一鬆,嬌呼出了聲,“王爺真是放浪。”
“爺也不願放浪於你,可這事總得有個人放浪才做得成,卿卿說是也不是?”
“我不知的……”她垂下眼瞼,掩住眼裡慌促。
霍遇明知道她這時最是老實,像個怕先生的學生,於是忍住笑意,換成一張嚴肅的臉,“卿卿和爺在一起做這事時喜歡嗎?”
“有時很怕,有時又喜歡的。”
“具體喜歡哪一處?”他實在是個狡猾的獵人,用最直白但最有效的法子誘惑着她體內的蛇。
“不要逼我……我說不出來。”
她平時看似一無所懼,其實是把怯懦深藏,諸多無所畏懼的表象如同一個鑄鐵的盒子,小心呵護着她的膽怯,等到醉了以後纔敢打開這個盒子,讓她的脆弱暴露在光明處。
霍遇知道這一點,所以明知故犯,用她的弱點去對付她。
“那我問你,你只用回答喜或是不喜。如此……”他吞住話尾,隔着褻衣咬住她乳尖的嫩肉,“卿卿喜歡嗎?”
她驀地抓緊他的雙肩,痛的揚起頭來,用不成調的聲音說道:“喜歡的。”
爲了防止她中途攤到,霍遇一手撐住她的肩,另一手穿進她的衣內,大掌貼在她腰腹的位置,上下左右沒方向地撫摸,在她快化成一灘水時,手指突然刺向她的背後脊椎和尾骨之間凹陷的小眼。
這裡如同是個閥門,一觸便一發不可收拾。她腦袋揚得更高了,兜衣的綁帶因呼吸帶動的起伏身體沿肩膀滑落,露出大片春光。
她的身體像個滾燙的火爐,霍遇迅速收手,“喜歡嗎?”
她無措地呼吸,在慌亂之中點頭。她喝了酒本來就分不清東西南北,被他這般刺激,靈魂早不知去了何處。
霍遇得到肯定的答案,面色卻更嚴肅,卿卿甚至不敢看他。他的手強硬擠進她緊擰在一處的大腿間,手掌橫過來,硬逼她分開雙腿。
他的手帶着強勢的溫柔不斷揉弄那溼漉漉的一片地,卿卿頹敗地靠在他肩頭,“這樣不喜歡的……進去才喜歡。”
這回應太出乎他的意料,霍遇一時像個被學生的問題難住的先生,口乾舌燥,找不到解法。
幸哉,他身上還有一物能解決所以難題。
寶劍入鞘,陰陽合璧。而他在她身體裡,她在他心裡。
“這樣不行的,要深一點的。”
“……”
霍遇萬萬沒想到自己萬花叢中過,新婚之夜竟要被別人引導。他男兒尊嚴掃地,恨不得狠狠抽送個三五百回合,讓她知道自己的實力。
可他捨不得讓她疼,讓她怕了。
“總要卿卿迎着我,才能更深一點。”
“我忘了一件事……”她睜着無辜的眼嬌氣地說,“最喜歡的……”說罷,腰身擡起,吻上他的嘴脣。
她平時故意裝傻,其實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
這個吻對身經百戰的霍遇來說未免太過青澀,可一想到是她,他渾身充血,舌根都僵硬了,任她描繪自己舌尖的形狀,完全做不出任何迴應來。她認真地捧住他的臉親吻,卻不懂得喚起,覺得氣息快要沒了才紅着小臉離開,牽出的一線銀絲也不知究竟是誰的。
“卿卿只想要安穩,只能依附於天底下最強大的人,你是那個人……以後刀山火海,只要你在,卿卿也跟着去。”
他是慾海情潮,也是能庇護她的大山。
他被她嬌媚的話語惹得渾身火燙,卻不願叫她知道,即使在這時候還要故作嚴肅地問上一句:“若別人說卿卿賣身求榮,不忠不義呢?”
“讓他們說去……卿卿再也不想受苦了。”
“好,”他嘴角這纔有了笑意,貼近她赤裸相擁,“誰敢說卿卿半句不是,爺就割了他們的舌頭。”霍遇原先以爲自己已經嚐遍了世間的美妙情事,洞房夜後總是忍不住時時懷念,恨不能夜夜做新郎官。
卿卿徹底不記昨夜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有散架的身體提醒她昨夜是個很激烈的夜晚。
霍遇已爲卿卿買來了嫁衣,採石場的勞作對他來說失去了利用價值,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睜眼就看見卿卿上半身往外探,伸手在牀頭的矮几上去夠水杯。
眼看就要夠到了,臀上捱了結結實實一巴掌,她條件反射般還手,一巴掌打在霍遇額頭上,霍遇捂着額頭哀叫,卿卿跪坐在裡側愣了半晌,解釋說:“我還沒酒醒呢。”
“卿卿醉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當爺沒說,卿卿,爺現在是你的丈夫了。”
“是丈夫也得出去賺錢養家的,王爺再辛苦幾日,等雪融了我就去鎮上賣年畫,換來錢可以買些雞鴨養着,再種幾畝番薯。”
“你讓爺種地?”
“王爺能文能武,打得了仗自然也種得了地。”
“王爺今天能不去採石場麼?”
霍遇琢磨着她這話的意思大概是新婚第一天要他留下來陪伴,暗自竊喜。
“朝廷派了人盯着,前段時間已荒廢了許多個日子,再也荒廢不得。”
“王爺的右手怎能負荷那麼沉重之物呢?”
霍遇會心一笑,摸摸她睡得毛茸茸的後腦勺,“莫說幾塊石頭了,就算要爺去移山也移得了。”
“那王爺今天回來時能不能帶兩塊圓潤的石頭?能研開墨石的。”霍遇僵滯片刻,眼睛眯起:“卿卿親我一口,什麼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