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有預謀

石松齡擡頭道:“進來。”

屈長貴應了聲“是”,掀簾走入。

石松齡問道:“屈總管,賊人可曾追上?”

屈長貴道:“回盟主,一名賊黨揹負假冒李幫主的賊人,從後山逃去,正好遇上咱們後山哨崗,喝令他站住,那廝身手極高,揹着一個人,還能和後山巡山八虎,打成平手石中英暗暗“哦”道:“難怪爹好像很有把握,說他們逃不出石家莊去的,原來後山有巡山八虎把守,巡山八虎,顧名思義,自然個個都有一身極高武功之人。”

石松齡似乎嫌他說話羅嗦,修眉微攏,說道:“你們趕去之時,賊人是否還在動手?”

屈長貴道:“屬下率人趕到後山,賊人已經脫圍逃走。”

石松齡沉哼一聲道:“巡山八虎呢?”

屈長貴道:“宋氏兄弟和周正亮都負了傷,賊人才乘機突圍而出……”

石松齡道:“真沒用的東西,八個人,連人家一個也截不下來。”

屈長貴躬身應了兩聲“是”,一面陪笑道:“那賊黨雖把假冒李幫主的賊人救出,但最後卻只有他一個人活着逃了出去。”

石松齡道:“怎麼?他們把假冒李幫主的賊人截了下來了麼?”

屈長貴道,“截是沒有截下,但據穿雲鏢沈長吉說,那假冒李幫主的賊人,被他一鏢擊中後心,當場斃命了。”

石松齡頷首道:“穿雲鏢沈長吉鏢無虛發,假冒李幫主的賊人,那是必死無疑;只可惜他傷勢極重,咱們沒有問出口供來,他假冒李幫主,究竟有什麼陰謀?”

高翔生道:“這個不勞盟主操心,此人縱然身死去,自然還有他的同黨,兄弟有把握找出他們的羽黨來。”

獨角龍王趁機道:“高掌門人說的不錯,這廝縱然死,他們潛伏的羽黨,定然不在少數,兄弟覺得個不宜遲,在對方死訊尚未傳開之前,兄弟想立即趕返敝幫去,不難把他們一網打盡……”

石松齡笑道:“李幫主既然有卞,兄弟那就不好強留獨角龍王洪聲笑道:“兄弟不但明天一早就要趕去敝幫,而且還要邀請盟主和在座的諸應老哥,同蒞敝幫一遊,藉申敬意,不知盟主和諸位老哥,能否給兄弟一個面子?俯允所請……”

石松齡呵呵一笑道:“李幫主龐邀,兄弟那能不去?”

祝景雲跟着大笑道:“這樣就好,咱門原班人馬,開上君山去,叨擾李幫主十天半月。”

石松齡讓大家入席,吃過宵夜,已是三更天氣,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

石中英在宵夜的時候,敬陪未座,只喝了一小杯酒。

回到“涵春閣”,已經三更多了。他感到有些微酗,連衣服也懶得脫,往牀上一倒,就渾然入夢!

也不知道是剛睡下去不久?還是已經睡熟了一回?

但他是暮然驚醒過來的,一個練武的人,不論他睡的多熟,只要有一絲警兆。就會從睡夢中驚醒。

石中英就是在迷迷糊糊中;心靈上起了警兆,好像有一個人已經進入了自己房中,他心頭感到無比的震驚,以他平日的情形而言,這人只要接近他臥室窗下,他就會及時察覺。

今晚卻被這人潛入房中,而且已經掩近臥榻之前,他才驚醒過來!

這一段話,只不過是他在募然驚醒之際,腦海中閃過的一個疑問。

他自然不會想到宵夜的那一小杯酒,使他有如此好睡。

當他霍地睜開眼來,果然看到一個頎長的人影,已經站在牀前,這人似乎對石中英有着極大顧忌,在走到牀前三尺來遠,就越趄不前!

石中英目能夜視;但當他瞧見這人面貌,忽然好像看到了鬼魅,頭皮一陣發炸,幾乎暗不能言。

這人竟然和他生得一般無二!甚至連他身上穿的一件長衫,不僅顏色相同,截剪的款式,也一模一樣。

石中英看到他,就像在鏡中看到了自己一樣!

“果然又是賊黨使的陰謀!”

石中英猛的一躍而起,揮手一掌,劈了過去。

那假石中英走近牀前之時,已然十分小心,嚴神戒備,石中英這一掌,出手雖快;但他早有防備,身形輕輕一閃,便自避了開去,同時在閃身讓避之際,凌空點出一指,化解了石中英的掌勢,口中忽然沉喝一聲道:“住手。”

石中英幾乎不敢相信,他連聲音都摹仿得如此維妙維肖!

這簡直像站在“回聲谷”,聽自己的聲音,但最使他們感到驚凜的,不僅是對方的面貌,聲音酷似自己;而是對方的武功,竟然十分高強。

這隻要看他在遇到突襲時,反應奇快,這一指更使的神妙無比,一下就破解了自己劈去的掌勢!

雖然自己這一掌只是隨手劈出,並無特異之處;但他能在倉淬之間,閃避和髮指,同時施爲,這人一身武功,也就可以想見了。

石中英聽他喝出“住手”,因此並未追撲過去,只是冷冷的道:“閣下假裝在下,還有何說?”

假石中英豁然大笑道:“這話正是我要問你的,你爲何喬裝石某,睡在我牀上,你們究竟有何陰謀?”

石中英大怒道:“好個賊人,你假冒了我,還說我假冒了你?”

假石中英點點頭道:“很好,咱們多言無益,那只有在拳掌上分個勝負。”

石中英氣怒已極,冷笑道:“豈止在拳頭上分個勝負,我要把你拿下了,自可從你身上,追究出你們這幫賊黨的來歷。”

喝聲出口,身形陡然撲起,疾如鷹隼,右手迎面劈出一掌,左手隨着身形的撲進,五指箕張,朝假石中英肩頭抓落。他在這一撲之中,右手使的是衡山派一招”雷公劈木”,左手使的卻是白鶴門的“白蛇挫蛇”。出手之快,凌厲已極!

假石中英左拳疾揮封住了石中英的一掌,身形迅急旋開數步,趁着旋轉勢,右手點出一指。

石中英才第一招上,就發現他點出的指風,甚是奇妙,當時除了覺得他武功不弱,並未如何在意。此時一抓落空,對方在旋出之際,反臂,電來一指,一望之下,竟然想不出如何剋制?只好猛地撤回爪勢。

心中暗驚一聲:“好個賊子,就算你指法神奇,今晚不把你截下,我就不叫石中英了。”

身形斜退半步,突然斷喝一聲,一掌直擊,一舉橫掃,同時攻出。這一下,他掌勢陡然一變,不但嚴密封住對方指勢,而且掌中,暗藏反震之力。

假石中英又出指抵擋,雙手連揮,擊出了幾縷指風。

但這回他不矢。道石中英直擊的一掌,是少林寺的“伏虎掌”橫使的一掌,是八卦門的“八卦掌”,掌勢之中,暗藏震力。幾縷指風,撞上掌力,立被逼得反震回去。

假石中英猛然一驚,急急使出“移形換位”身法,從橫閃出。饒是如此,還感菱”肩頭被對方掌風掃過,火辣辣的生痛。

石中英一擊得出,口中又是一擊大喝:“賊子,你再接我一掌。”

欺身直上,右手凝力一掌,劈擊過去。

假石中英尚未站穩,一時間閃避不及,只得舉單硬接,但聽“啪”的一聲輕響,雙掌接實假石中英身不由已,連退了兩步。

石中英凝立不動,冷笑道:“閣下要假冒一個人,總得自己估量估量!”

雙肩一晃,快捷如風,一下就欺到假石中英面前,左手疾發,朝他“肩井穴”上抓去。

假石中英硬接了他=掌,已覺氣血翻騰,此刻連調息的機會都沒有,咬緊牙交。雙手齊發,在身前幻起一片指影,腳下緩緩移動,斜退了一步。他這一路指法,施展開來,掌指仰張,指影錯落。專取敵人關節穴道,手法滴詭已極。

石中英經過九位名師,傾囊傳授,一身所學,十分博雜;但卻看不出對方的路數!但覺這假冒自己的賊人;每次施展指法,就有和自己扯平之勢,心頭不禁大感不耐。這樣又戰了數招,石中英使了一招“撥亂反正”,迫開對方指影,緊接着如同白雲舒捲,迅疾無論的向假石中英連續劈出兩掌。;,

這兩掌,不僅快得如同電光石火,而且掌中暗凝真力。

假石中英一指點去,只抵住他的第一掌,但覺對方掌心,突然涌出一股暗勁,直洶過來。指法頓時受到逼迫,底下再山無法變化。心下猛吃一驚,急忙左手擡處,使了一招“腕底翻雲”,封架石中英的第二掌。

但聽“蓮”的一聲,假石中英一個人連翻了兩個斤斗,直震去一丈來遠,撞在左首牆壁之上。

石中英正想借勢欺身過去,敝見房門突然敞開,一股強猛掌風,迎面擊來!

石中英大吃一驚,急忙閃身避開,定睛瞧去!但見從門外走進來的赫然是爹和祝伯伯,還有八卦門中門人高翔生和倥侗個門藍純青。

接着火光一亮,春嬌端着一盞銀虹,從外走入。

石中英一見來的是爹,心頭不禁大喜,急忙垂下雙手,叫道:“爹,你老人家來的正好……”

六合劍石松齡臉色鐵青,沉喝一聲道:“住口,誰是你的爹?你說,是什麼人支使你假冒石中英來的?”

石中英聽的一怔,忙道:“爹,孩兒就是中英,那人才是假冒孩兒的賊人!”

這時,祝景雲已經縱落假石中英身旁,親切的問道:“賢侄沒有事吧?”

假石中英緩緩吁了口氣,仰臉道:“祝伯伯,小侄沒事。”

祝景雲頷首道:“沒事就好。”

石中英眼看爹和祝伯伯都把假冒的人,當作了自己,心頭不由大急,叫道:“祝伯伯,他不是小侄,他是假冒小侄的賊人。”

石松齡目如寒電,直注石中英,怒哼一聲道:“住口,老夫和祝伯伯已經來了多時,難道還會看不出來?”

石中英駭然道:“孩兒已經睡了,方纔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有人潛入孩兒房中,竟然是假冒孩兒的賊人……”

假石中英接着道:“爹,孩兒剛從書房回來,跨進房門,就發現牀上躺臥着一個人,孩兒還沒看清他是誰,他就一躍而起,向孩兒襲擊……”

石松齡目光依然直注着石中英,微微一笑道:“你說你方纔已經熟睡,這就不對了。”

石中英惶然道:“孩兒那裡不對了?”

石松齡一手博須,徐徐說道:“中英每晚都到書房裡來,隨我練飛指法,今晚自然也不例外,方纔就是練完指法纔回房來的,你說已經睡了一回,自然就不對了。”

石中英聽的更是駭異,說道:“爹,孩兒從沒跟你練過指法,那跟你練指法的不是我。”

石松齡道:“當然不是你了,六合門獨門指法,老夫豈會傳給匪人?”

石中英見爹不肯相信,心頭大急,“忙道:“但他不是孩兒。”

石松齡冷然道:“他當然不是你。”接着臉色一沉,說道:“老夫也不想難爲你,但你必須說出假冒我兒,是什麼入指使出來的?”

石中英道:“爹,孩兒就是中英,不是假冒的。”

假石中英道:“你是石中英,那我是誰?你不是假冒的,難道我是假冒的?”

石松齡一擺手道:“孩兒,你不用和他多說,爲父自有主張。”

他一口認定那假石中英是真的了。

這也難怪,他每晚傳授“六合指法”的人,自然是真的?

高翔生大喝一聲道:“小子,盟主面前,還不從實招來?”

石中英道:“高伯伯,你也以爲小侄是假冒的人?”

高翔生嘿然道:“小子,你還不承認,老實告訴你,咱們已經來了一會,盟主親自傳授的‘六合指法’,總不會有假的吧?你小子使的是什麼武功?你自己應該清楚。”

石中英簡直有口難辯,回頭望着祝景雲道:“祝伯伯,你老自小就痛愛小侄,那人假冒小侄之名,每晚跟爹學習指法,爹就認爲他是真的,這是賊黨的陰謀,他們專門製造以僞亂真,祝伯伯應該替小侄主持公道。”

祝景雲朗笑一聲道:“事實已極爲明顯,朋友多說無益,盟主處理過千百件武林糾紛,你們這點伎倆,又如何瞞得過盟主?”

高翔生布滿皺紋的臉上,陰沉一笑,喝道:“小子,你是束手就縛?還是要我動手?”

石中英心頭又驚又急,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這一急,不由得大聲叫道:“爹,孩兒還有話說。”

高翔生陰聲道:“你不用說什麼了。”

石松齡適時一擺手道:“高兄,讓他說出來。”

高翔生喝道:“有話還不快說?”

石中英雙眼着爹,道:“爹,孩兒有一件事,說出來,真僞可以立判。”

石松齡道:“什麼事?”

石中英道:“爹問問他,孩兒十年前,是如何失足落水的?”

假石中英冷笑道:“這還用說,我是隨爹外出不慎落水的?”

石中英看爹並無表示,不覺大聲道:“爹,現在你老人家總該明白他是假冒的了。”

假石中英冷笑道:“我說的那裡不對了?”

高翔生冷喝道,“你不用拖延時光,沒人會來救你的。”

石中英看爹一直不置可否,心中更覺有冤難伸,這就望着爹道:“爹,你老人家總該記得?十年前,是爹要孩兒拜狄谷老人爲師,跟師父走的,並未失足落水……”

話聲未落,突聽耳邊響起一個極細的聲音,說道:“公幹不可當衆說出此事來。”

這是“那人”的聲音!

石中英原是一時情急,才說出來的,此時聽了“那人”“傳音入密”的放聲,立即想到師父臨行時的囑咐,曾說:“就是親若父子,也不準吐露隻字。”

一念及此,登時住口。

石松齡似有意,又似無意的看了倥侗掌派門藍純青一眼,嘿然笑道:“此人越說,越離譜了,高兄把他拿下了,還得仔細問問纔是。”

高翔生雙拳一抱,說道:“兄弟遵命。”轉過身來,冷冷喝道:“小子,你聽到了,這是盟主命令,你還不束手就縛?”

喝聲出口,五指箕張,朝石中英肩頭抓來。

石中英心頭頓時疑慮,閃身避開高翔生一抓之勢,口中急叫道:“爹,你怎麼會不相信孩兒的話呢”

高翔生一抓空,不覺厲笑道:“好小子,你倒滑溜的很!”

身形一閃而至,雙手箕張,十指如鉤,這一撲之勢,使的是“大擒拿手法”——“獅子撲兔”。爪風所及,幾乎擴及八尺,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無法從這等綿密的擒卞手法中脫身。

石中英突然身形一矮,雙手閃電託在高翔生的手肘關節之下,口中叫道:“高伯伯手下留情。”

隨着叫聲,人影一旋,已從高翔生“大擒拿法”下,脫身而出。

祝景雲突然雙目一注,低喝一聲:“魔教‘五道身法’”

右手揚處,點出一指。但聽“嘶”的一聲,一縷指風,朝石中英右肩“巨骨穴”襲到。

石中英堪堪從高翔生手下閃出,突覺一縷強勁指風,激射而來,那是華山“穿雲指”,他自然識得厲害,趕忙半肩斜旋,朝手下閃出,突覺一縷強勁指風,激射而來。

石松齡雙目寒芒暴射,沉喝道:“果然是魔教餘孽,那就留你不得了。”

右手突然揚起,劈空就是一舉。

六合劍石松齡一身修爲,在九大門派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這一記“劈空掌”,雖然只使了七成力道,但威勢之強,有如一對柄厚背金刀,破空劈來一般!

但就在他舉掌劈出的同時,石中英耳邊,又響起了“那人”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

“石公子還不快走?”

石中英心頭纂然一動,立即猛一低頭,雙足一點,又一劃、閃電般朝花格子窗投去。

這一式“火中化鶴”,當真疾如箭射,一條人影,搶在石松齡掌風之前,一下撞開花格子窗,穿窗而出。

石松齡沒想到石中英會搶在自己劈出的掌風之前,撞破窗戶,逃了出去,急怒之下,大喝一聲:“快別讓他逃了。”

他話聲未落,祝景雲,高翔生同時暴喝一聲,長身掠起!

但聽窗外響起總管屈長貴的聲音,說道:“盟主放心,他跑不了。”

石中英堪堪穿窗而出的人,喝聲入耳,陡覺一陣奇寒澈骨的冷風,當頭直罩過來!

要知他此刻全身佈滿真氣,有如離弦之箭,去勢何等神速?一下就衝破屈長貴的“寒冰掌力”。

他早就對屈長貴心存疑忌,此刻見他躲在窗下暗算自己,尤其是使出來的是邪門中最陰毒的“寒冰掌”。

心頭更覺怒惱,就在衝破他掌力之際,雙腳在屈長貴背上一蹬,由一式“火中花鶴”,轉變爲“天龍馭風身法”,疾如流星,劃空而逝!

屈長貴做夢也想不到石中英輕輕年紀,就練成了玄門“護身真氣”,衝破自己的“玄冰掌力”。當然更想不到石中英臨去還會拿自己做墊腳石!

他縱然功力深厚,在這毫無防備的情形之下,不覺悶哼一聲,腳下一個踉蹌,往前直衝出去三步之多。

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其實只不過是電光石火般事!

隨着屈長貴一聲悶哼,祝景雲、高翔生兩人,已經同時搶出,飄落窗外。但那裡還有石中英飛影?

祝景雲目光一注,問道:“屈總管,你怎麼了?”

高翔生更是迫不及待,急急問道:“那小子呢?”

屈長貴面有慚色,躬躬身,苦澀的陪笑道:“迴護法,那小子練成‘護身真氣”不但衝破屬下的‘玄冰掌’,還蹬了屬下一腳。”

這時兩扇落地雕花長門啓處,六合劍石松齡,倥侗掌門藍純青,和那個假石中英相繼走出,飛身落地。

石松齡面色凝重,徐徐說道:“兄弟真設想到此子假冒中英,居然會是魔教門下……”

他一手持須沉吟着道:“自從三十年前,魔教倡亂,峨嵋姜真人聯合青城派,掃蕩大涼山,魔教從此一頤不振,未聞有奇能異術之士。”

祝景雲道:“盟主大概忘了昔年魔教縱橫武林,肆虐江湖之時,曾有一位魔教長老,憤然脫離魔教,隱居天封山中

石松齡不禁臉色微變,說道:“天封老人!”但旋即淡然一笑道:“天封老人那時已是六旬左右的人,如今不是九十開外了?”

假石中英待立石松齡身側,此時忽然插口道:“爹,這賊子假冒孩兒,任他逃走,咱們不追了麼?”

石松齡目中閃過一絲殺機,徐徐的道:“此人不除,必爲後患,但此刻既已讓他逃走,只怕一時追不上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查清楚此人來歷,和指使他的人是誰?”說到這裡,回頭看了祝景雲一眼,說道:“這件事,兄弟之意,不如就交給景雲兄來辦吧!”

祝景雲慌忙拱手道:“兄弟遵命。”

清晨。

山林間籠罩一層淡淡的晨霧。

遠看過去,就像透明的薄紗,隨着天風,輕盈欲飛!

就是有了這一層晨霧,把山林點綴得充滿了神秘!

這裡山嶺綿連,是石門山通住北峽山脈的必經之路。這時正有一行馬匹,從山峽間轉了出來。

當前一匹馬上,坐着一個身軀偉岸的紅臉蒼須老者,正是龍門幫幫主獨角龍王李天衍。

第二騎是個面貌白皙,年約四旬,看去像個文弱書生的,則是龍門幫副幫主耿承德。

第三騎貌相清姬的老人,飄逸之中,帶着點嚴肅。正是當今武林盟主六合劍石松齡。

他身後幾騎,同是八卦掌門高翔生、倥侗掌門藍純青、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

後面送行的是華山派掌門人祝景雲,劍公子石中英(自然是假冒的),總管屈長貴。

最後還有八騎,則是石家莊的護院武士,但只看他們個個精氣內斂,眼神充足,一臉俱是彪悍勁兒,分明都是身懷極高武功的人。

一行馬匹,從狹厭的山峽間走出,如今已經踏上一片小小的平地。這裡雖然仍是一處峽谷;但已經個是幽谷危石、形勢陡峭的山林。

這裡是一片青草如茵,綠油油的盆地,地方雖然不大,只有半里方廣,像一條狹長的綠帶。

附近的人,管它叫做石間坪。

“石間坪”者,石山中間的一片草坪是也,

獨角龍王坐在馬上,忽然仰首笑道:“這地方不錯。”

六合劍石松齡身爲主人,急忙含笑道:“李幫主覺得這地方不錯,那就在這裡小息一回再走不遲。”

獨角龍王笑道:“好,好,就在這裡休息再走。”翻身跨下馬鞍,接着說道:“咱們差不多已經趕了二十多裡山路,祝掌門人,石世兄。屈總管不用再送,也該回去了。”

原來華山掌門祝景雲代替盟主留守,不去龍門幫了,祝景雲笑道:“李幫主不說,咱們也準備送到這裡爲止。”

說話之時,大家都已下了馬匹,在草地上坐下:

兩名武師送上一壺上好的茶水,和幾個茶盅,放到衆人面前。

石中英倒了一盅茶,送到獨角龍王面前,說道:“李伯父請用茶。”

“不敢當。”

獨角龍王接過茶盞,擡頭笑道:“對了,老夫有一件事,要請問石世兄哩!”

石中英躬身道:“李伯父有什麼指教,只管請說。”

獨角龍王一手挎須,含笑道:“昨晚接應世兄的那位黑衣蒙面人,不知是誰?”

石中英道:“晚輩不敢說。”

獨角龍王呵呵笑道:“石世兄既然不願說,那就算了。”

石松齡臉色微沉,說道:“中英,李幫主是爲父至交,他問你的話,你自當據實回答纔是。”

石中英躬身想“是”,轉臉望望嶺恫個門藍純青,呀喘的道:“小侄不敢確定,但小侄猜想,這人可能就是藍掌門人了。”

獨角龍王洪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老夫從他身材和口音推想,也當是藍掌門人了。”

藍純青臉色微變。冷然道:“石公子和李幫主只怕看錯人了,兄弟從未穿過黑衣,山從未蒙過臉……”

獨角龍王呵呵一笑道:“藍掌門人兩次賜藥,隆情厚恩,兄弟感激不盡,沒有藍掌門人,那賊子以僞亂真,假冒兄弟,不但兄弟難以自白,就是連敝幫都將陷入賊黨手中了。”

藍純青聽得暗暗心驚,忖道:“糟糕!只要聽他口氣,此人分明是假的了,那麼真的獨角龍王呢?”

心念轉動,臉上卻是絲毫不露,淡淡一笑道:“李幫王果然認錯人了,兄弟對李幫主說的兩次賜藥,根本不知其事,就是李幫主的真僞,盟主早已裁定,兄弟也沒有什麼微勞可言?”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藍兄也不用推託了,前晚之事,兄弟說來慚愧,竟被賊人矇蔽,認僞作真,不是藍兄暗中教小兒兩番進入假山石室中,救出李幫主,兄弟還一直被矇在鼓裡。”

祝景雲笑道:“盟主也不用自責,實在是賊黨的手法太高明瞭。”

藍純青正容道:“盟主明鑑,如說有人暗中支使盟主公子,從假山石室中,救出李幫主,那也只怕是另有其人,決非兄弟。”

石松齡仰天朗笑道:“小兒把此事經過,告訴兄弟,兄弟也認爲小兒認錯了人,但正好昨晚又有入企圖假冒小兒,兄弟着人將藍兄請來之時,已經從藍兄寓所的天花板上,找到了兩套矇頭布袋和黑色長衫,藍兄還能抵賴麼?”

說到這裡,不覺一陣呵呵大笑。

藍純青只覺心頭一陣驚悸,但還是鎮靜的道:“那也許是有人潛入兄弟寢處,兄弟實在並不知情。”

石松齡依然微笑道:“藍兄這話就見外了,藍兄暗中救助李幫主,也無異協助兄弟,使假冒李幫主的陰謀,得以揭穿,對龍門幫,對整個武林,都是一件莫大的功勞,藍兄何須隱瞞?”

藍純青道:“兄弟沒有救李幫主,也不敢邀人之功。”

石松齡道:“藍兄一再否認,倒像兄弟在逼問藍兄了。”口過頭去,朝屈長貴道:“屈總管,你說派在寒香閣的梅香,曾向你報告,是否屬實?”

“寒香閣”正是蛇侗藍掌門人下榻之處,梅香是派在“寒香閣”伺候的使女。

屈長貴連忙躬身道:“回盟主;屬下據梅香的報告,前、昨二晚,她都看到藍掌門換了一身黑衣,匆匆出去,她怕是歹人混進莊來,一直守候到藍掌門人回房爲止,說的自然不會假的。”

藍純青心中暗暗冷笑,忖道:“自己早就防到賓舍中的使女,在暗中監視自己行動,每次進去,都以‘彈指迷香’,把梅香迷去,她如何會看到自己行動?這明明是說的鬼話。”

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只要聽屈長貴這番鬼話,莫非他們早有安排,準備在此地和自己翻臉不成?”

石松齡忽然一擺手,含笑說道:“不用說了,藍掌門人既然不承認,那就算了。”

明明是他問屈長貴的,卻又故示大方,叫人不用說了。

藍純青原以爲他借題發揮,必然心懷叵測,豈料就這樣算了,一時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石松齡臉含微笑,說道:“咱們說就算了,藍兄幸勿介意。”

藍純青道:“盟主好說。”

石松齡道:“但兄弟還有一件事,要向藍兄請教。”

藍純青心中暗道:“又來了。”一面拱拱手道:“盟主有何見教?”

石松齡微笑道:“藍兄昨晚和小兒打的手勢,小兒也只聽他師父提過,證焉不詳,不知藍兄能否見告?”

藍純青心中暗暗冷笑,但臉上去卻惶然道:“兄弟方纔已經一再聲明,黑衣人並非兄弟,怎知他和令郎打的什麼手勢?”

石松齡道:“藍兄那是真的不肯說了。”口氣一轉,接着說道:“只不知藍兄在江湖上,可曾聽說過‘護劍會’嗎?”

藍純青道:“兄弟行走江湖,從未聽人說過。”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據說那‘護劍會’,乃是江湖上一個十分秘密的組織,行蹤極爲隱秘,兄弟懷疑他門可能和此次假冒李幫主,以及冒充小兒這兩件有關。”

藍純青道,“這個兄弟就不知道了。”

高翔生陰聲道:“藍掌門人倒是推得乾淨。”

藍純青臉色微沉,佛然道:“高掌門人這是什麼意思?”

高翔生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兄弟什麼意思,藍兄心裡明白。”

藍純青雙目精光陡射,沉聲道:“兄弟尊重高兄一派掌門人身份,山希望高兄尊重兄弟纔是。”

高翔生嘿然笑道:“兄弟爲盟主兩大護法,江湖上有些事情,兄弟不得不問問清楚。”

此入一臉俱是皺紋,每一條紋路,都刻劃出他爲人陰險。

藍純青倏地從地上站起,朝石松齡拱拱手道:“兄弟追隨盟主多年,不想高掌門人對兄弟如此說話,看來兄弟只好告別了。”

石松齡忙道:“藍兄留步。”

藍純青道:“盟主原諒,兄弟留此無益。”

大步向前行去。

獨角龍王一躍而起,大聲道:“藍兄說好是到敝幫去作客的,怎好半途拂袖而去?”

藍純青抱拳道:“他日有暇,自當專程趨訪,告辭了。”

轉身正欲離去。

祝景雲也跟着站起,叫道:“藍掌門人。”

藍純青道:“祝兄有什麼事?”

祝景雲笑了笑道:“藍掌門人就此離去,不怕武林同道對藍兄動疑麼?”

藍純青道:“兄弟如若再留下去,只怕難忍胸中之氣,會和高掌門人引起衝突了。”

百歲神拳鄧錫侯插口道:“但藍掌門人這樣一走,倒給高兄更好的口實了。”

藍純青:“兄弟有何貽人口實之處?”

鄧錫侯道:“大家都會懷疑藍掌門和‘護劍會’有關。”

藍純青目光一注,問道:“那是鄧兄也懷疑兄弟了?”

風雲子趙玄極跟着走了過去,說道:“護劍法暗中和盟主作對,已非一日,鄧兄說的也是,藍兄這一拂袖而去,盟主縱或不究,也將引起更多人的懷疑。”

藍純青身爲一派之主,久走江湖,眼看大多雖是勸說;但卻紛紛圍了上來,心知今日之局,對方分明早有安排,看來只怕很難善了。

高翔生大笑道:“諸位道兄現在總該看出來了,他急於離此而去,顯是做賊心虛!”

藍純青到了此時,已是忍無可忍,猛地轉過身來去,喝道:“高翔生,你一再出言無狀,那是存心和兄弟過不去了。”

高翔生大聲道:“兄弟要查的是‘護劍會’黨羽,你若不是‘護劍會’的人,何用多心?”

藍純青冷肅的道:“高翔生,你最好估量估量你自己。”

高翔生嘿然冷笑道:“藍掌門人可是想較量一下兄弟的武功麼?”

藍純青道:“兄弟雖無和高掌門人動手之意;但高掌門人如若再對兄弟橫加誣衊,兄弟忍耐也有限度,那就不能怪兄弟有傷兩家和氣。”

高翔生道:“那很好,兄弟就瞧瞧你們”護劍會’的劍法究有如何高明?”

他此刻一口咬定藍純青是‘護劍會’的人了。

藍純青臉色鐵青,點頭道,“好吧,高掌門人既然劃了道,兄弟只好奉陪了。”

高翔生冷哼一聲,反手從肩頭抽出長劍。

藍純看他拔劍,也不怠慢,同時掣劍在手。

石松齡雙眉微攏,說道:“兩位這是幹什麼?難道非動手不可麼?”

他說這話,根本沒有阻攔之意。

獨角龍王輕輕嘆了口氣,道:“藍掌門對兄弟有恩;但他若然真是‘護劍會’的會,兄弟也無能爲力了。”

他這話,真是表明了立場。

副幫主耿承德點點頭道:“幫主說得極是,那假冒幫主的賊人,真要是‘護劍會’的陰謀,他救幫主,只怕是別有用心了。”

獨角龍王還承認藍純青對他有恩,如今副幫主耿承德的話,不但推翻了藍純青對獨角龍王有恩,還加上一句“別有用心。”

百步神拳鄧錫侯在旁連連點道:“不錯,準是別有用心!”

風雲子趙玄極道:“盟主,此人若然是‘護劍會’前來臥底的人,依兄弟之見,倒不可輕易讓他走脫了。”

六合劍石松齡一手持須,微微頷首,沉吟道:“此事兄弟自有主張。”

這番話,藍純青距離不遠,自然會聽到了!他長劍當胸,凝立不動,心中暗法忖道:

“看來今日之事,他們果然是早有預謀的了。”

高翔生和他對面而立,同樣的手抱長劍,只是凝立不動。

他並未搶先出招,自然是要讓藍純青聽到他門的談話。直到此時,才臉露詭笑,長劍斜斜指地,左手劍訣指天,陰聲道:“藍掌門人請發招吧!”

藍純青自然知道,今日這一戰,就是勝了高翔生,石松齡左右的人,也決不會放過自己。心中暗暗冷笑:“你們就是打算要把自己毀在此地,至少你們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想到這裡,不覺動了殺機,冷做一笑道:“高掌門人請。”

高翔生原是陰險之人,口中雖說的客氣,其實那會讓藍純青佔先?陰聲道:“兄弟那就有悟了。”

話聲未落,突然欺身而上,右手疾發,一劍斜刺而出。

藍純青也不再退讓,長劍起處,朝高翔生劍上撩去。

雙劍交擊,響起了“鏗”然金鐵震盪之聲!

高翔生刺出出的一劍,立被蕩了開去,心中暗道:“這姓藍的劍上造詣果然極深。”

心念轉動,手中長劍卻絲毫不慢,又是“嘶”的一聲,一劍斜掃過去。

要知八卦門的“八卦劍法”,劍法把門,按八八六十四卦,成爲一大圓圈,把門互相連擊,一生一克,一逆一順,相反相成。因此一劍出手,後面七劍,就接躥而至。

所謂:“橫來直受,直來橫出,逆來順受,順來逆出”,乃是“八卦劍法”中的訣要。

此時但見高翔生右手連揮,長劍飛灑,划起一道道的銀芒,眨眼工夫,已經攻出八劍,但倥侗派也以簡法馳譽武林,藍純青一生浸淫劍術,劍上造詣自然極爲深厚。他站在原地,雙足不丁不八,進退不過半步,揮動長劍,一連接下了對方八劍。

只聽雙劍交擊,“鏗”,“鏹”之聲,不絕於耳。

這幾招快得如同電光石火,藍純青接下高翔生八劍,不容對方發招,口中大喝一聲,身子騰空一躍,好似平地飛起一頭巨鷹;手中長劍一震,劍尖顫動,寒光點點,化作一蓬冷芒,向高翔生當頭罩落!

高翔生猛吃一驚,長劍疾舉,舞起了一圈銀虹,但聽一陣密如連珠的“叮”“叮”脆響!

高翔生舞起的一圈銀虹,已把藍純青劍尖上飛灑而出的點點寒星,一齊接了下來。

就在此際,突覺一縷冷森森寒鋒,穿入銀虹,直撲面門,心頭方自一凜,急忙往後退下一步,只覺左臂一揮疼痛,已給藍純青劍尖刺傷一處。

這一劍,他幾乎無法預防,因爲他方纔舞起的一圈銀虹,明明已把對方幻起的劍勢,全數接住,如何又會有一劍穿虹而入?

高翔生左臂劍傷雖輕,但心頭這份震駭,卻非同小可,腳下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

“八卦劍法”夷以綿密着稱,在各大門派的劍法中,若論守護最嚴密,“八卦劍法”應稱第一。

據說,“八卦劍法”在演練之時,可使八人站八卦方位,站在一丈開外,每人手中抓起一把米粒,朝使劍人撒去,等他一趟劍法練完,四周地上,可以明顯出八個門戶,門戶之內,決不會鑽進一顆米粒去。

閒言表過,卻說高翔生疾退三步,長劍檔胸直豎,一雙目光,緊盯着藍純青,幾乎要冒出火來。

藍純青同樣屏神斂氣,凝視着對方,不敢貿然進招。

“住手。”

六合劍石松齡雙目寒芒飛閃,口中沉喝一聲,緩緩朝兩人中間行了過去。他這一行來,總管屈長貴、劍公子石中英、亦步亦趨的跟着走來。

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兩人,也相繼跟着走來。

這一來,連同已經站在動手兩人左右的華山掌門祝景雲、和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幾乎已把藍純青圍在中間。

藍純青自然看得出來,形勢對他大大的不利,但依然鎮靜的道:“盟主有何見教?”

石松齡臉色凝重,緩緩說道:“藍兄身爲倥侗派一掌門,何以使的並非純粹的“倥侗劍法’?兄弟頗想聽聽藍兄的解釋。”

藍純青訝然道:“盟主此言,不知有何所本?”

石松齡微曬道:“藍兄方纔這招‘飛星八尺’,如果兄弟記憶不錯,那該是崑崙的劍法。”

藍純青大笑道:“天下武學,異派同源,萬變不離其宗,崑崙劍法中有的招術,在各大門派的劍法中,也可能有類似的招術,這也並不足奇。”

石松齡冷笑一聲:“但假冒中英那人,使出來的手法,就包括了各門各派的散手,這就是你們”護劍會’自以爲融通各家之長的獨特武功了。”

藍純青臉色微變,仰天大笑道:“盟主既然把莫須有的罪名,硬加到兄弟頭上,不知是何居心?”

石松齡突然回首朝總管屈長貴道:“屈總管,你和‘護劍會’的人,有過動手經驗?”

屈長貴連忙躬身道:“是,是,屬下和‘護劍會’的人相遇,動過幾次手了。”

石松齡道:“那很好,你去向藍掌門人討教幾招,試試他是否和’護劍會’的劍法相似?如若不是,那就證明藍掌門人和‘護劍會’無關,如若他確是‘護劍會’的羽黨,你就給我拿下了。”

他這一段話,前面說的,只是陪襯之言,最主要的,自然是最後這句“給我拿下”了。

屈長貴又應了聲“是”,倏地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抱抱拳道:“藍掌門人,兄弟奉盟主之命,向你討教幾招,還請多多指教。”

隨着話聲,刷的一聲,撤出一柄吳鉤劍來。

藍純青仰天長笑一聲道:“你們覺得一個人對付不了老夫,要想聯手,就乾脆上來,何用找什麼藉口?”

高翔生大喝一聲道:“姓藍的,你以爲高某對付不了你麼?”

身形疾然欺進,抖手一劍,便朝藍純青當胸扎來。

藍純青面露冷笑,兀立如山,待得高翔生劍尖迅近,身子突然一偏,手中青鋼劍起處,“當”的一聲,盪開了高翔生的劍尖。

屈長貴高聲道:“高護法,屬下是奉命向藍掌門討教來的,還是讓給屬下吧!”

吳鉤劍划起一道鉤影,朝藍純青左側攻到。

藍純青一劍盪開高翔生的長劍,早已料到屈長貴會趁勢襲擊,青鋼劍反手一記“劈卦劍”,向左撩出。但聽又是“當”的一聲,恰恰把屈長貴攻來的吳鉤劍格開。

這兩招,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各自退了一步,三人成“丁”字站立。

高翔生顯然並無退下之意,陰側側笑道:“屈總管,你沒聽姓藍的說麼?他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裡,再說,對付‘護劍會’的人,也不用和他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他這番話,說的強詞奪理,主要就是爲了和屈長貴聯手,絲毫不顧他一派掌門人的身份。

屈長貴點頭道:“高護法說得極是。”

右腕一探,吳鉤劍使了一招“金鉤垂釣’,閃電出手,襲向藍純青右臂。

六合劍石松齡負手而立,眼看兩人聯手合擊,並未出聲攔阻。

藍純青使了一招“飛雲出帕”,身隨劍轉,避開高翔生橫掃一劍,卻與屈長貴的護手鉤碰個正着。

屈長貴只覺對方劍上,含蘊着一股極強的粘力,把護手鉤吸住,心頭不禁暗暗一驚!

須知護手鉤原是擅於鎖拿敵人刀劍的兵器,那料反而給藍純青以內家“粘”字訣,竟把護手鉤粘出外門。他心頭一驚之下,口中嘿了一聲,左手揚處,忽然多了一柄兩尺長的短鉤,疾快朝藍純青右腕鉤來。

高翔生趁勢反擊,刷的一劍,乘隙而進。

藍純青倏地抽回長劍,一個旋身,讓開兩人一記夾擊之勢,尚未搶到有利地位!

屈長貴雙鉤突然一緊,配合高翔生的一支長劍,已然滾滾攻來。

藍純青劍勢緩得一緩,被兩人搶到了上首,布成犄角之勢,雙鉤一劍,像狂風暴雨般襲來。

高翔生方纔被藍純青劃破左臂,這一劍之仇,把藍純青銜恨人骨,此刻仗着屈長貴一長一短雙鉤掩護,一口劍盡是進手急攻招數!

劍光電閃,鉤環山響!

兩人攻守配合,首尾呼應,着着進逼,凌厲已極!

藍純青直到此時,才知道六合劍石松齡何以要讓屈長貴出手?敢情他們之間,早有默契,雙鉤一劍,攻守之際,互相配合。

屈長貴使一對一長一短的護手鉤,用以鎖拿敵人刀劍,守中帶攻;高翔生使的一柄長劍,則完全變成只攻不守的進手招數。

要知一個使劍的人,和人動手,雖然是以攻爲主,但遇到強敵反擊,總不能不撤劍防守,但高翔生,屈長貴兩人,鉤劍合用,攻守配合的恰到好處,使劍的人,因有雙鉤掩護,就絲毫用不着防守,可以一味進擊,放手搶攻。

這一下,藍純青險些吃了大虧,一連被逼的後退出四五步之多;但他究是倥侗派一派之長,“倥侗劍法”原以險峻著稱。

此時看清了對面兩人,一守一攻,互相爲用。不敢怠慢,立時劍法一變,把一口青鋼劍使得大開大合,劍風嘶嘯,宛如靈蛇串地,銀蟒盤空,劍光所及,足有一丈來長!左手直立如刀,在劍光、鉤影中劈出,記記如開山巨斧!

高翔生、屈長貴看他劍。掌同施,存心拼命,倒也不敢過份逼近。

三人走馬燈似的風輪疾轉,直看得旁邊諸人,眼花綜亂!

尤其看到藍純青劍勢壯闊,力敵高翔生,屈長貴二人,依然毫不遜色,一時莫不凜然變色。

鬥到一百餘招,仍是難分難解,勝負奠決。

六合劍石松齡凝立觀戰的人,似是已有不耐之色。

在這同時,激戰中的藍純青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老前輩不可戀戰,速思脫身之策,晚輩就隱身在西北首一片大石後面,當爲老前輩斷後。”

聲音入耳,藍純青不覺一喜,他己聽出那是石中英的聲音,一時不由的精神爲之一振,手中青鋼劍也跟着一緊!

三人拼到此刻,可說已到了強存弱亡,生死一線的關頭!

高翔生正使到一招“橫瀾千里”,攔腰一劍,壓制藍純青的劍勢。那知藍純青忽然一個飛旋,青光閃處,迅若掣電,劍尖已經點到高翔生的喉間。

這一着當真奇快無比,高翔生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和身往後仰倒,使了一記“鐵板橋”,方行躲開。

屈長貴雙鉤一分,一言不發欺到了藍純青背後。

藍純青身子一擰,避開鉤鋒,轉過頭來,不待對方變招,使了一記“授人以柄”,劍柄直撞對方胸口,劍柄還未遞到一半,長劍已經倒轉過來,迎面直劈過去。屈長貴雙鉤扎空,心知要糟,急急往後躍退。

高翔生一記“鐵板橋”,仰倒下去的人,就地一滾,劍使“長蛇繞樹”,纏斬藍純青雙足。

藍純青逍退屈長貴,原已存有乘機退走之意,高翔生掠地掃來的一劍,還未出手,他雙腳就地一頓一道藍影,從斜刺裡沖天直上!只聽他口中大笑一聲道:“盟主恕兄弟失陪了。”

大袖向空一劃,使展“海燕鑽風身法”,一下飛射出去八九丈遠,身形一落再起,便已到了十餘丈外!

高翔生一劍剁空,看他藉機逃走,不由大喝道:“老匹夫,你還想逃走麼?”

長身直起,追撲下去。

屈長貴厲笑道:“他逃不了的。”

身形跟蹤撲起。

六合劍石松齡修眉一剔,沉哼一聲道:“他果然是‘護劍會’派來臥底的奸細。”

說話之時,右手微微朝前一擡,那是指揮站在他右側的人去追。

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不待吩咐,立時飛身而出。

石松齡道:“要活的。”

兩人已經掠出三丈來遠,硬行剎住身子,應了聲“是”,才雙雙縱身撲起。

再說高翔生接連幾個起落,掠到二十丈左右,眼看藍純青仍在十丈之外,心頭更是怒不可遏,猛提一口真氣,身化長虹,急追下去,他追近山腳這時,前面的藍純青,已經快要轉過山腳而去!

正當藍純青快要轉過山腳之際,山腳間一處石後,突然響起一聲沉喝:“站住!”

兩條人影,同時從石後閃出。一左一右,攔住了去路。

藍純青一眼就已認出這兩人,正是隨來的八名護院武士中人,敢情他們是在自己和高翔生動手之時,爲的怕自己逃出,纔派他們在這裡埋伏的。(應上面屈長貴:“他逃不了的”,原來他早就安排了伏樁)

藍純青那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口中冷嘿一聲,人影已經欺到,揮手之間,寒芒一閃,灑出一片森寒劍光,分向兩人劃去。

他這一劍不但凌厲,而且快同閃電,使人大是難以封解。

但對方兩人亦顯非弱手,身形一閃,疾快的向旁側讓開,擡手發劍,兩支雪亮的劍光,一左一右,同時朝藍純青交剪攻來。

藍純青鋼劍一轉之勢,一道劍光,閃電般橫向兩人斬去。

左首武士堪堪攻出,來不及回劍封架,對方劍如匹練,已經掃到,只聽一聲慘叫,血雨飛灑,齊腰斬作兩段。

右首漢子眼看到同伴亡命劍下,心頭猛然一驚,手中長劍一時間不覺緩得一緩,藍純青劍勢未收,揚手就是一舉,劈了過去。一股強大的勁力,應掌而生,直向那漢子撞去。

右首漢子要待躍退避讓,學風已經涌到,一個人硬生生被震的倒退數步,喉頭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仰身往後便倒。

這一段活,其實只不過是電光石火般事,藍純青一掌出手,連看也沒朝他看上一眼,就展開腳程;轉過山腳而去。

這時高翔生也已追到山腳,口中大喝一聲:“姓藍的,你給我站住!”

話聲甫出,瞥見那一方巨石後面,突然飛起一道人影,疾如鷹隼,朝自己迎面撲來。

迎面撲來,就是放過了藍純青,攔住了高翔生。人還未到,一股強猛的掌風,宛如狂颶陡降,直罩而下。

高翔生是久經大敵之人,他發現有人從斜刺裡飛撲過來,急忙剎住了去勢,一個旋身,轉了過去。

他應變極爲神速,連對方面都未看清,雙掌疾發,一招“雙手託山”朝上迎着雙掌發出,陡覺對方那一股猛烈掌風,突然消失,原來對方只是虛張聲勢的一記虛招!

心知上當,要待撤身後退,已不是及!對方的人影倏然飛墮;一掌正擊在高翔生的右肩之上。

高翔生悶哼一聲,一個人隨着掌勢,跌跌撞撞在朝前衝出去四五步之多。

高翔生剛衝出去,屈長貴已經接踵掠到!

高翔生連人家面貌都沒看清楚,這回他總應該看清楚了?但屈長貴仍然沒看清楚的面貌。

那是因爲這人用黑布蒙臉,他看到的只是一個藍衣蒙面人。

屈長貴原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他此刻要追的是藍純青。因此他人如天烏行空,才行掠到,口中大喝一聲:“滾開。”

揮手一掌,直向藍衣蒙面人劈去!他追人心切,這一掌“逢山開路”,掌勢雄渾無匹,一股貶骨寒風,宛如一團狂颶,直撞過去。

藍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左掌一引,把屈長貴劈來的“寒冰掌力”引到一邊,右手倏起,豎立如刀,飛快切出一掌。

屈長貴掌力發出,人已欺到藍衣人面前,突覺對方左手輕輕一引之下,竟有一股極大力道把自己劈去的掌力,吸引出去。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暗暗叫了聲:“接引神功!”

急待收回掌力,但覺另一股暗勁,已經迎面擊來!

這一記掌風,居然鋒利如刀!

屈長貴身爲武林盟主石松齡的總管,平日自然見多識廣;但鋒利如刀的掌力,他還是第一次遇上!急切之間,吸了口氣,凝聚全力,大喝一聲,揮掌回擊出去。

當然,這一掌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所發,掌勢剛猛,寒風貶骨,他是企圖以深厚內力,硬接對方一掌。

那知兩股掌風乍然一接下,只覺對方鋒利入刀的掌風,宛如一把利刃,把自己擊出的掌力,從中剖開,毫無阻擋的直劈過來!

這下,直嚇得屈長貴一時不知所措,再待避讓,已是不及,但覺右肩窩處如中利斧,一陣劇痛,心神不覺一震,腳下一個踉蹌,後退了三步。

藍衣蒙面人一擊得手,舍了屈長貴,雙足點動,接連兩個起落,去勢奇快,瞬即轉過山腳,消失不見。

高翔生被藍衣麪人拍中右肩,衝出去四五步之多,腳下收勁,纔算站住了樁,閉眼養神。

等他睜開眼來,對方那人(他根本連人家影子都沒看清)早已走的不見蹤彤,只有屈長貴臉色蒼白,雙眼微閨,站立不動,顯然內腑遭人震傷,正在運功療傷,心頭止不住暗暗驚凜!

這兩大高手,僅僅一兩個照面,就傷在人家手下,論時間,也只不過是眨眨眼的工夫而已。這時從後面趕來的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二人。堪堪掠到。

鄧錫候望了屈長貴一眼,訝異的道:“怎麼?屈總管傷的不輕!”

高翔生道:“二位來的正好,點子扎手的很,咱們快追。”

話聲甫落,突覺身後疾風颯然,一道人影,劃空瀉落!

三人急忙回身瞧去,來人正是盟主六合劍石松齡。只見他臉色凝重,一步跨到屈長貴面前,右手“嗤”的一聲,撕開了屈長貴右肩連胸的衣衫。

他這一舉動,太以突兀,自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屈長貴胸肩衣襟被撕開,這下大家都看了!他細皮白肉的前胸和肩臂之間,(俗稱肩窩),陷下一條六七寸長,色呈深紫的痕跡。

石松齡雙目寒光電射,憤怒的道:“果然是這個孽畜!”

“孽畜”,自然是指石中英了。(隨待他身邊的,乃是假石中英。)

這時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祝景雲、和劍公子石中英,也跟蹤而來。

祝景雲目光一注,驚異的道:“這是什麼功夫?”

石松齡臉色鐵青,徐徐的道:“這就是魔教中最厲害的‘魔劫神刀,,也叫做‘無形刀’的,專傷敵人內腑,如被利刃劃開一般,中人無救,屈總管差幸傷在肩窩上,但筋骨縱然未斷,一月之內,再也不能與人動手了。”

高翔生凜然道:“此人會是假冒公子的那個小子?”

石松齡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突然臉色一寒,雙目隱射殺機,沉聲道:“老夫料他門不會逃出太遠,此時應該仍在北峽山脈之中,咱們可以分頭搜索,遇上了格殺不論。”

祝景雲、高翔生,等人一聽盟主吩咐,同聲應“是”,正待轉身。

石松齡又道:“諸位且慢。”

祝景雲道:“盟主還有什麼吩咐?”

石松齡道:“藍純青一手劍法,已臻化境,再加上那小子盡得魔教真傳,不可輕敵,因此兄弟之意,祝兄、高兄可作一路,鄧兄,趙兄一路,兄弟和犬子一起,這樣可以不慮有失了。”

祝景雲等四人齊聲道:“屬下遵命。”

轉身飛步而去。

獨角龍王李天衍道:“盟主怎麼還和兄弟客氣?不指派兄弟兩人的任務麼?”

石松齡笑了笑道:“李幫主和兄弟敵體並行,不屬於本盟之下,兄弟怎麼敢有勞李兄……”

獨角龍王不待他說完,洪笑道:“盟主這就見外了,這兩人既是‘護劍會’分子,即是咱們的公敵,兄弟豈能竹身個外?何況盟主此行,負有協助敝幫之責,兄弟仍在盟主監督指揮之下,兄弟和耿副幫主,自是唯盟主之命是從。”

石松齡連說“不敢”,接着說道:“李幫主既然如此說了,兄弟倒不好堅持,那就請同兄弟一路吧。”

一面吩咐隨行的兩名護院武士,先把屈長貴護送回莊,其餘四人,隨同自己追敵。

當下就偕同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假劍公子石中英,以及四名武士,匆勿朝山外趕去。

卻說藍純青提劍飛掠,轉過山腳,依稀聽到身後傳來叱喝之聲;卻不有入追來。

他立時想到方纔那“傳音入密”之人,明明是石中英的口氣,莫非他已和高翔生等人動上了手?

須知這一行人,個個都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頂尖高手,石中英若被他們圍住了,那裡還能脫得了身?心念這一轉動,更是耽心石中英有失,腳下不覺一停,正待回身趕去接應!

瞥見一道藍影,從山腳間飛馳而來!此人一身藍色,面上蒙着一方黑布,奔行極快,不過轉眼之間,便已掠到身前不遠!

藍純青一時不敢確走來人是否就是石中英?方待出聲招呼!

藍衣蒙面人已經急急叫道:“者前輩快走,他們立時就會追蹤下來。”

這一開口,藍純青聽出他正是石中英的聲音,不覺喜道:“果然是石公子,炔隨老朽來。”

話聲一落,騰身掠起,朝山上一方大石後閃去。

石中英跟着一點雙足,飛身縱上石崖,一面說道:“老前輩,咱們還是快走纔好。”

藍純青已在石後倚着崖石坐了下來,含笑道:“前面就是北峽山脈,山嶺連綿,他們不但人多勢衆,而且地形熟悉,咱們就算比他們先了一步,若是他們分作幾路,抄捷追趕,咱們盡力奔行,遲早仍可能落在他們包圍之中,倒不如在這裡先避上一避,等他們過去之後,再從原路回去,和他們背道而馳,他們再也追不上咱們了,這叫做實則虛之,總比他門追,咱們逃,要好得多了。”

石中英聽的暗暗佩服,心想:果然薑是老的辣,若是依着自己,一路急奔,就算沒被他們追上,也要累得筋疲力盡,這真叫做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當下也在石後蹲下身子,坐了下來,點頭道:“老前輩經驗豐富,說的極是。”

正說之間,只見祝景雲、高翔生、鄧錫侯、趙玄極四人,飛快從山前掠過,到得前面山路分岔之處,便自分作兩人一路,追了下去。

石中英看的暗道:“果然不出藍掌門人之料。”

就在此晚但見爹帶着假冒自己的那人,和獨角龍王、耿承德,四名莊中護院武士,勿匆從山下過去。

石中英不覺輕輕嘆了口氣道:“唉,爹輕信賊人的話,認僞作真,連祝伯伯也都不見信,老前輩,你說晚輩該如何纔好呢?”

藍純青道:“石公子難道還沒有看出來麼?”

石中英奇道:“老前輩是說晚輩還沒有看出什麼來?”

藍純青道:“令師要石公子前來之意,就是要你親身體驗江湖滴詐,和目下武林亂動之源,這兩點,老朽覺得你應該己有相當認識了。”

石中英點頭道:“是的,只是晚輩還有一個疑問,想請教老前輩。”

藍純青道:“石公子要問什麼?”

石中英道:“晚輩想請教的是有關‘護劍會’的事。”

藍純青“嗅”了一聲道:“護劍會是江湖各大門派鑑於武林中有一股神秘人物,陰謀擬奪霸業,進而統治武林,因此才以維護武林正義爲宗旨,集合各派精英,組織而成。”

石中英道:“這麼說,‘護劍會’應該和爹密切合作纔是,怎麼又會和爹作對的呢?”

藍純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令尊不但是‘護劍會’的發起人,而且也是‘護劍會’三個輪值的主持人之一。”

石中英愈聽覺奇怪,沉吟着道:“但爹方纔一再向老前輩追問‘護劍會’,到又是做什麼呢?”

藍純青道:“老朽還當石公子已經看出來了,原來你還不知道。”

石中英聽的更覺驚奇,望着藍純青問道:“晚輩還不知道什麼?”

藍純青目光凝視着遠處,道:“石公子還認爲眼下的石松齡就是令尊麼?”

他這活問得太以突兀了!

石中英心頭突然一緊,急急問道:“老前輩,你說他不是家父?”

藍純青道:“不錯,他若是令尊,怎會連他自己發起的‘護劍會’都不知道,石中英心裡好像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只覺一顆心在猛力的收縮,急急問道:“他不是家父,那麼家父呢?老前輩一定知道的了?”

他說話之時,兩眼已經流露出希翼之色!希冀着他點個頭頂。

但藍純青卻微微搖頭道:“不知道。”

但回答的這句話,原是石中英意料的事。

爹如果還在的話,賊人怎敢公然的來假冒爹?——

文學殿堂赤雷掃校

第二十五章 陰謀敗露第十七章 誤會重重第二十六章 石窟中計第二十章 救出盟主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六章 真假火龍第二十五章 陰謀敗露第十四章 深入苗疆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二十章 救出盟主第二十章 救出盟主第十六章 寒衣隧道第六章 真假火龍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四章 深入苗疆第九章 逐一收伏第十六章 寒衣隧道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章 敵我難分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二十一章 又是詭計第八章 真假公子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十九章 綵衣老姬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三章 忘年兄弟第八章 真假公子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一章 肅清賊黨第十章 敵我難分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十四章 深入苗疆第二十五章 陰謀敗露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十六章 寒衣隧道第十五章 苗女情深第二十章 救出盟主第十八章 巧得火丹第六章 真假火龍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十六章 寒衣隧道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十八章 巧得火丹第十四章 深入苗疆第三章 真假龍王第二十二章 以寡敵衆第十章 敵我難分第八章 真假公子第五章 早有預謀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二十一章 又是詭計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二十二章 以寡敵衆第二十章 救出盟主第二十一章 又是詭計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二十六章 石窟中計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十九章 綵衣老姬第一章 重重疑問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八章 真假公子第十四章 深入苗疆第二十一章 又是詭計第十一章 肅清賊黨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第四章 地室救人第十六章 寒衣隧道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二十五章 陰謀敗露第二十二章 以寡敵衆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五章 苗女情深第十七章 誤會重重第二十四章 處處陰謀第二十五章 陰謀敗露第十九章 綵衣老姬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七章 誤會重重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二十三章 度厄金針第九章 逐一收伏第十五章 苗女情深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七章 十二煞手第五章 早有預謀第十九章 綵衣老姬第十章 敵我難分第十二章 酒樓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