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門。
葉荀站在城頭,看着正在向城前聚集的高川軍。
高川軍要比潁軍更加猖狂,他們來到分川城前,甚至都沒有紮下營寨,就開始準備攻城,在他們看來,敵人根本就抵擋不住他們的進攻。
高川軍中軍,高川軍的主帥馬橫站在巨大的戰車之上,毫不在意的看着前方的一座大城。
“將軍,據說潁軍上午攻城,被他們擊退了。”站在馬橫下手的謀士啓讓恭聲說道。
馬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笑道:“那豈不是更好,他們以爲自己先到了這裡,佔了天大的優勢,哼,卻不想讓我佔了這個便宜,他們那一戰,肯定對分川城的叛軍消耗極大,我們正好趁機而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啓讓眉頭深深皺起,還打什麼措手不及,己方這麼大動靜,人家早就有所準備了,不過這話自然不能當着馬橫的面說,只沉吟道:“將軍,潁軍攻城失敗,想必叛軍也是有些手段,還是小心爲妙啊。”
馬橫眉毛一挑,道:“啓讓,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今日看我如何將他們全軍聚殲。”說完話,馬橫手中令旗一擡,劃出進攻的旗語。
各路千夫長會意,進攻的號角陡然吹響,五萬大軍,萬箭齊發,轟轟的腳步之聲,直踩的地面嗡嗡直顫。
葉荀站於城頭,笑看着敵軍越來越近,額頭,卻不知何時已經沁滿了汗水。
五萬大軍,成扇形向東城靠攏而來。敵軍的猖狂,早在葉荀的預料之中,他在戰爭開始之前,甚至是在投入秦雲麾下之前,就已經對天下各路兵馬將領的性格和智謀做過評析,而這個馬橫,是他最不放在眼中的一個。
馬橫爲人張狂,是馬太的親弟弟,在高川郡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時囂張跋扈,馬太將他安置於軍中,更助長了他的威風。
轉眼間,已經有一半的高川軍走上了松江,松江此刻結冰大約半尺厚,完全能夠承載這五萬大軍過河。
轟轟……
整齊的腳步聲令得整個松江都是有些微微顫抖,但是卻並沒有產生冰層斷裂。
看到敵軍越走越近,站在葉荀一旁的狄飛突然急了:“我說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啊,敵軍都快攻上來了。”對於葉荀的所謂計謀,狄飛十分看不上眼,狄飛更是一直看不起葉荀,而這一次對抗高川軍,葉荀卻親自點名,讓狄飛來助戰,秦雲欣然應允。葉荀這麼做,也是爲了讓狄飛對自己心服口服,畢竟想要在全軍上下樹立起威望,就必須得到這些高級將領的承認
。匡世衡爲人隨和,從不與人爭辯,只聽秦雲的話,而莫北原更是猶如鬼影一般,和秦雲寸步不離,唯有這個狄飛,對自己意見很大,而且還屬於那種性格衝動之人。
敵軍的前軍已經距離城下不足百米,後軍也都已經邁入了松江之上。
葉荀高擡手,道:“放箭。”
唰唰唰……
天空之上,萬箭齊射,鋪天蓋地的向高川軍傾灑而去,嗖嗖的破風聲之後,總是帶起一陣慘呼,在敵軍之中掀起一層血霧。而敵軍也不甘示弱,弓箭手們開始快速的排列陣勢,而後與分川城頭的秦軍展開激烈的對射,掩護己方戰友快速向前突進。
“你到底行不行啊,這樣可擋不住敵人。”狄飛由原本的迷惑轉變成了擔心,又由擔心轉變成對葉荀的更加不滿。
葉荀看了看高川軍的後軍,苦笑一聲,道:“開始吧。”說完,手中的紅色令旗猛然一抖。
隨着葉荀的這一個動作,天空之上,無數的火球接連飛起,帶着嗚嗚的破風之聲,直接穿過敵軍前軍的上空,砸落在松江之上,帶起一片大火。
葉荀用狄飛發明的這種彈射器,將無數的陶罐貫滿了火油,點燃之後發射出去,砸落敵軍之中,這種戰法與上午秦軍抵抗潁軍的時候相比,沒有絲毫特別之處。
“他媽的,這就是你的戰法?”狄飛眉頭都擰到了一起:“城若破了,老子就宰了你。”
聽着狄飛在一邊嘶吼,葉荀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而後,雙手舉起兩面白色令旗,開始交叉揮舞。
“吼……”東城兩邊的城牆盡頭,突然傳來驚天的吼聲,那是人整齊劃一的口號之聲。
聽到這吼聲,狄飛將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但仍舊沒好氣的看着葉荀。
“北原,出城。”葉荀簡單的道。
不知站在何處的莫北原突然閃現出來,應了一聲,便帶着身後的將近五十名黑衣人快速的躍下城池。
遠處站在戰車之上的馬橫見到東城牆上有人影挑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敵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啊,竟然開始跳城逃命啦,哈哈……”
啓讓心中苦笑,秦軍若是那麼好對付的,潁軍也就不會慘敗了。
咔咔……松江之上,傳來一陣陣冰層斷裂的聲音,東城兩邊的盡頭,無數的大漢拉着麻繩,使勁的向上拽,而在麻繩的另外一邊,卻鏈接着無數根釘入松江冰層之中的巨大木釘,這一拉一扯之下,原本就不是太厚的冰層,瞬間崩裂開來,從松江的西岸到東岸,被拉出一
條很細的溝壑,河水沿着這條小溝壑漫上冰層。
“開砸……”其中一名百夫長大喝道,而後無數的帶着火焰的陶罐開始呼嘯着砸落在冰層之上,原本就有崩裂之勢的冰層瞬間斷裂,江水噴涌而上。
“拋石機。”
一顆顆巨大的石頭被拋石機無情的彈射出去,砸在冰層之上,直接砸出一個大洞,連帶着將周邊的冰層都砸的裂開,而在陶罐的轟擊之下,斷裂的冰層迅速的向高川軍蔓延。
數萬人站在半尺後的冰層之上,雖然不至於使冰層破裂,但卻基本上達到了冰層所能承受的極限。
在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中,冰層咔咔斷裂的聲音沒有引起人們的絲毫注意。
“將軍,將軍,江面的冰……冰……”啓讓突然驚恐的說不出話來,茫然的伸手指着遠處的冰面。
馬橫滿不在乎的順着啓讓所指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險些從戰車之上跌落下來。
“快,快傳令,撤兵,撤兵啊……”
此時撤兵,卻哪還來得及了。
只見在松江之上,高川軍的兩面都是斷裂的冰層,並且冰層在不斷的向着高川軍的中心蔓延,而高川軍卻並沒有發現異樣,仍舊是在不要命的衝鋒。
城牆之上,狄飛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時,莫北原也殺出了城門,五十名黑衣人站成一排,抽出黑麪白刃刀,而後莫北原一聲令下,黑衣人齊齊向前,長刀起落,鮮血四溢,濺滿雪地,這五十人就猶如殺人機器一般,動作整齊劃一,出手不留情感,猶如絞肉機一般不斷的收割着戰場上的生命。
第三軍團毫不留情的手段,令得敵軍大駭,那殘忍的殺人方式,那高深莫測的速度,高川軍往往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更有悲慘者,或被腰斬,或從肩頭被斜劈到腰間,腸子內臟流了一地,其狀慘不忍睹,令人不敢目視。
正在高川軍膽寒之聲,背後卻又突然傳來喀嚓一聲,而後咔嚓咔嚓的聲音便連成一片。
整個戰場一下子靜了下來,不知是誰最先大喊了一句:“冰層碎了……”緊接着,整個場面開始混亂起來,最爲驚慌的是出於中軍的敵軍主力,他們此刻正處於松江的中心處,向前向後都跑不了,更何況他們前後都是人。
一瞬間,所有的高川軍士卒都慌了神,絲毫不停千夫長的指揮,開始四散奔逃,有向河東岸跑的,也有向河西岸跑的,人推人,人擠人,一旦倒地,就意爲着再也爬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