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上】

攬光望着他,這才知道他心思實在是深。恐怕早前他就已經料到了,他手中握着這些東西,又怎麼會愁自己不來見他?她心中煩亂,胸臆間總有股翻涌之氣,幾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嘔吐出來。

“公主有否動心?”蕭淮又問。

攬光面色神情變幻不定,咬了咬牙,冷笑着道:“尚且自困不得出,等你能官復原職再同我說那些條件!”說完拂袖而出。

蕭淮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緩緩的站起了身,略微眯了眼聲音低醇道:“如此,煩請到了那日公主不要忘了今日的約定。”

出了牢房,幾人未做耽擱,又立即在鄭主簿的帶引下出了提督府。此行匆匆,卻也是十分輕易,竟然沒有任何人察覺。

已是午後日頭正烈,林沉衍側頭見攬光自牢房中出來便面色不佳,臉上透出青白。此時又見她額頭冒出細汗,將鬢角的碎髮都貼在了臉頰上,遂道:“前面有茶鋪,咱們幾人走了多時,不如先去喝碗涼茶。”

幾人坐定,喊了幾碗茶。攬光低頭,見那茶是紅茶泡成,濃得茶水發濁,並不是什麼好茶葉,心中發膩起來。她撇頭,見竈頭鍋不知道在煮着什麼,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氣。

老闆娘眼尖,笑着問道:“娘子可是要吃酸梅子湯?先盛一碗也行,只是這熱的比不上放涼了的滋味好。”

林沉衍笑了一笑,起身拿了碗去接了老闆娘從鍋中舀出的滿勺酸梅湯,遞到攬光面前。“平日不見你吃酸的,怎麼……”本是脫口說的話,說至一半他自己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倏然閉了嘴,只抿着脣含笑。

攬光不以爲然,捧着那碗吹氣後小心翼翼的抿了口。又酸又甜,吃完之後口舌生津,卻又絲毫不膩,之後又接連喝了幾口。

林沉衍一面喝着自己的茶,一面打量攬光,帶了幾分若有所思。爍方喝光了自己的一大碗茶,又饞攬光的酸梅湯,巴巴的看了幾眼,忍不住也去要了一碗。

攬光這幾日胃口不佳,卻將這酸梅湯喝了個底朝天,看了眼外頭的日頭,忍不住嘆息。她從小出生宮中,還是第一次在經歷這樣熱的天氣。

“還要嗎?”林沉衍問道。

攬光搖了搖頭。

略坐了會,林沉衍開口道:“天氣太熱就容易有暑疫,我瞧你前兩日胃口不佳,咱們住處偏,不如折去藥坊,配幾味解暑的藥。”

“嗯?”攬光驚詫,有些不明白他怎麼忽然提議要去藥坊。想了想,便覺得有些不妥,“還是儘快離城,城中寧沽南耳目衆多。”

“費不了幾時,何況得那處蛇蟲鼠蟻甚多,配些驅蟲的藥粉也好。”林沉衍又道,目光灼灼的望着攬光,似另有一番深意。

攬光遲疑不動。

爍方一口飲盡,用袖子抹了把自己嘴巴,乾脆利落道:“我去配。”

攬光釋然一笑,“好。”又朝着林沉衍道:“這下,咱們先回去。”

林沉衍並未繼續堅持,順了她的意思留爍方去藥坊,他們幾人則是出城回去。回去路上,二人並無過多交談。攬光是心中藏事,一直回想着當時在牢房中蕭淮的那一番話。而林沉衍卻是察覺攬光忌諱看醫,又想起之前服食詹春那藥粉一事,心中有些忐忑。加之前幾日,他曾看見攬光那張臉……似乎隱約出現血線,不過轉眼即逝,不知道又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林沉衍側眼不落痕跡的看了眼攬光,心中已經下來決心要尋個時機讓她去號個脈。

到了城郊農舍,已經天色將黑。攬光遠遠瞧見有匹棗紅寶馬系在院外的一棵槐樹下,留守的暗衛迎了上前,稟告說已有人在裡頭等候多時。

兩人入內,見屋內果然有立有一人。聽見有人來立即迴轉過身,不是旁人正是林相長子裴縝思。他午後便已經在攬光派出暗衛帶領下,避開耳目出城到了此地。

“公主,二弟。”林縝思見到二人仍然有些抑制不住的震驚,深吸了口氣。

林沉衍笑了一笑,漫步經心:“大哥何須這樣緊張。”

林縝思見他這樣一副模樣,臉色又不由得青了幾分,挪開眼眸看向攬光說道:“公主,父親讓我將這東西交於公主,說是看過之後,公主自然一切都會明瞭。”他手中所持之物,不過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件。

攬光接過,上頭的火漆封印完整,她稍稍走動了兩步,纔將那封信拆了開來。信中只裝有一張薄薄紙箋,上頭是一行地址。攬光將那地址看了兩遍記在心中,便將紙條揉成小團,點了一旁的燈臺,扔入了火中燒了乾淨。

林縝思收斂目光,“公主既然已經看過,臣這就告退了,以免惹人懷疑。”

“也好。”攬光轉過身來,略點了下頭,又道:“回去轉告林相,此番相助,攬光銘記在心。”

等林縝思退後,林沉衍才湊上前來,目光在之前焚燒紙箋的火焰上掃了一眼,問道:“什麼樣的消息,值得你要銘記於心的?”他聲音中帶了幾分笑意,比之先前的一絲不苟不知是輕鬆了多少。

攬光亦是款款而笑,眉目舒展猶如春風拂過,一掃之前鬱結不散的憂愁心事。“此番林相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說完,人已經推開了門朝着外面去,“來人,備好馬。”

林沉衍知她恐怕是要去紙上所寫的地方,也即刻跟了出去,又帶了三兩人隨之一道策馬疾馳前往。

攬光本不熟悉此地道路,而林相那紙頭上也是畫的簡圖,如此對照京都各門的方位去推斷倒也不算繁複。攬光心中着急,不覺連連揮鞭催馬。等到了那處地方停下之時,也不過是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

前方是個小村落,不過幾戶人家,此時已過正午不見炊煙,人跡罕至的模樣。

林沉衍翻身下地,手中牽着繮繩,“是哪一戶知道嗎?”

攬光四下看了一圈,又將記在心中的那張簡圖回想了下,擡起鞭子指了一處道:“那邊……”她雙腳輕輕登着馬蹬,騎着馬緩緩往那個方向去。

林沉衍立在原地稍稍遲疑,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快步追了上前伸手拉住攬光那匹馬的馬轡,“你現在這緩緩。”

“不必。”攬光毫不遲疑的出口,她此時心中焦急能呆在這等,只想着立即入內看一看。爲打消林沉衍顧慮,又道:“若有事情,之前就能發生了,何必引我們至此?”說完,她已經顧自朝着那間破舊茅屋去。

那兩扇大木門是虛掩着的,豁口的地方能容下一隻手臂。爍方上前一推,誰知木門立即朝後面翻倒了下去,轟的一聲,騰起不少塵土。原來門軸已朽,根本受不住這樣的外力。

攬光立即入內,不過五六步的空地,其後便是一間土牆茅屋。有了這樣大的響動,也不曾驚動屋內,彷彿裡頭並沒有人居住一下。

爍方拿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灰塵,又覺是自己做了冒失,訕訕的嘟囔了幾句纔跟着入內。

林沉衍緊隨攬光後頭,見她一入內便停駐了腳步直直的立在那,便立即追了前去。然而,等他看清這屋內情致,一時也有些僵硬。只見屋內垂頭坐了一人,正背對着他們,而他面前……則是一具已經屍體。那屍體不知死亡多久,惡臭陣陣鋪面而來,而坐在那屍體前頭的人卻恍若無覺。

這樣的時日,氣候悶熱難耐,惡臭招致蚊蠅叮咬,密密麻麻附之於上,就算有人前來,也沒有受到的半分驚擾。

攬光見到此情此景,只覺得胸臆間翻滾壓制不下,退出兩步出外幾乎要嘔吐。林沉衍撫了撫她後背,建議道:“你先去外頭,什麼事情我來問。”

“呵。”

攬光未及開口,便自己有一道古怪冷嘲之聲,回頭去看,正是先前坐在那之人出了來,立在門處。只是他容貌實在詭異奇特,不像尋常人。好在攬光此時心情平復,乍見之下,也並未受到驚嚇。

那人一頭白髮幾乎垂落在地,臉上皮膚蒼白得猶如紙片,就連脣上有不見有半點顏色。彷彿他這樣一個人,完全沒有了色彩。而那說話的語氣,更是古怪,若不仔細去聽,恐怕都不能聽得清楚這是在到底說些什麼。然而,他的眼神之中燃着熊熊怒火,彷彿那一點火才得以維持他的生命。

“裴攬光……是嗎?”他忽然張了張兩片枯槁灰白的脣,從裡頭吐出的含糊的聲音。

攬光望着他,見他緩緩牽扯起脣角,露出譏嘲的笑。到底是什麼人,她從未見過,卻對她抱有這樣大的敵意。

“你這雙眼像足了裴鏡鬱!”

攬光心中一跳,裴鏡鬱是她父皇的名諱,世間人但凡是同字同音都要忌諱避讓,又何況是這樣直直喊出?她想了數遍,也只覺得眼前恐怕只會是一人。“孫大祭司。”這幾個從攬光口中吐出,她倒反而多了幾分鎮定和從容不迫。

那人古怪的笑了幾聲,“不錯,想不到你未曾見過我,卻能認出是我。只不過,我孫某早已不是什麼大祭司,也不屑做什麼大祭司。”到了最後,言語之中盡顯鄙薄。

果真是孫祠?

【下】

攬光微抿着脣,卻是不言語,微吸了口氣。想不到當日在摧澤如此搜尋此人,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不信?”那人聲音黯啞粗糲,“你是不是以爲……燒成灰砌在帝陵廟殿中才是孫祠?”

“帝陵廟宇中的不是孫祠,而是你的雙生妹妹,恐怕當時的先帝自己也沒有想到,骨灰砌入其中的不是孫祠。”林沉衍忽然開口,他稍稍朝前站了步,將攬光擋在了自己身後。

日光獵豔之下,孫祠整個人都掩在陰影中,顯得詭異而陰鬱。

“他想殺我,卻最終殺不了我,只得命人修了密牢想要把我困死……”孫祠接連說了數句話,只覺那些鬱在身體中的恨意全都激發了出來,言辭激烈連帶着氣息都不穩了起來。“只可惜!我命不該絕!”

“孫先生有話不妨直說。”林沉衍淡然開口,絲毫不被他的怨憤驚擾。

攬光也隨即從容一笑,這話倒真是點醒了她。

他在這不走不避,顯然是想要林易知指路自己來此相見的。攬光望着他,目光略有睥睨之態,“以往恩怨,攬光並不知曉,然而先帝已逝,你要有什麼舊怨要報,只怕也……”

孫祠聞言笑了起來,咬牙切齒攜恨而笑。“果真是裴鏡鬱的女兒,也是這般口齒伶俐!你這是叫我去死了纔好報仇?”他情緒起伏巨大,那一具身子也隨之顫抖了起來,不得將手死死抓緊了門框。那門框久經年月,早已腐朽不堪,孫祠指尖嵌入竟摳出了一塊塊木屑。

——果真是的裴鏡鬱的好女兒!

孫祠喘息了會,也漸漸平復了下來,剎那之間那些猶如波濤一般在眼底翻涌的怒意平息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汪近乎死水般的平靜。

攬光望進此時孫祠的眼中,只覺得其內深幽如斷淵,全然不可探底,一個恍神幾乎就要迷失在其中。林沉衍忽然將手環在她腰間,手上微微用力以茲爲示,她這纔回神。

“死人的帳等我死後我自會去報,可活人的……此生不瞭解我恐怕也會死不瞑目!”孫祠緩緩吐露。

攬光心中濺起波瀾,將他的一番話左右掂量思付,過後纔開口問道:“……找仇人之子來聯手報仇,這世間恐怕也只有孫先生一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吧。”

“當年的事情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孫祠愈發將抓緊了門框。“除了裴鏡鬱,當年另有一人才是惡行滔天!”單單是提到那人,他手上的青筋已經透過手背薄薄的那一層死灰白皮爆現了出來。“——寧欽。”

這個名字從孫祠口中說中,倒真是讓攬光有些始料未及。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沉衍,見他面上也是掩蓋不住的驚愕,但見他沉吟道:“孫先生豈不知,寧欽早已經去世,現在侯位早已經襲給了寧沽南。”

孫祠仰天大笑了起來,身子也接連朝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屋子中去。屋內陰暗,加之他笑聲恐怖,更顯得他面目詭異。試想一下,又有何人能在封死的牆中密室中存活十數年的呢?

等他笑罷,孫祠擡手指了一旁,“這世上真真假假,你當真以爲自己見到的就是真的了?”

林沉衍心下一沉,快步踏入,朝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原先躺着一具發腐屍體的地方根本空無一物,紛飛吵雜的蚊蠅和令人作嘔的惡臭也都盡數消失不見了。可先前,這一切都是他們親眼所見的!

“……你?”攬光也跟了進來,見了此等奇異情景心中亦是驚詫不已。

“一小點障眼法而已。”孫祠之前笑得聲嘶力竭,再度開口聲音之中更沙啞。“親眼都未必是真,更何況你可曾親眼見到寧欽死?”

寧欽去世之時,攬光年歲尚小,天家貴女又哪裡會親眼見到一個臣子的死亡?只是……攬光有些想不通,若真是誠如孫祠所言,寧欽不過是假死,又爲何要這樣?

他一個侯爺錦衣玉食又何必借死來做文章?

此時忽然風雲變化,之前還是悶熱難當,這下又狂風大作。然而這數接連烈日烘烤,即便此時捲起風來也猶如滾滾熱浪直面而來。屋頂上的茅草固綁不牢,被肆虐的風颳得四處飛散。

孫祠面容幻化不定,狠絕和懊惱交織,隱約透出癲狂之態。他見攬光此時神態遲疑,冷笑着道:“他死……不過是要當年的事情死無對證,叫裴鏡鬱無從下手再查。這世間,又有什麼不可能的,若不是當年假死,恐怕裴鏡鬱也不會容他活到自己後頭。”

攬光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心中微沉,隔了片刻才道:“——春花嬌,夏花豔,不及墳頭雙生花。一面俏,一面俊,一面而來難分辨。東風惡,白沙飛,日月照霜雪消融。高山崩,石字破,今殺郎君後斬侯。這童謠……”

“不錯!”孫祠坦言不諱,“最後一句卻是有意指寧欽!”他目光看向遠處,似乎是陷入了前程往事的回想中,滿目悲愴。“最開始,又怎麼會想到是這樣一個結局……”

孫氏世代都是帝陵的守墓人,然當年的他年輕氣盛,又何甘心重複世代的命運呆在帝陵之內守墓。所以之後,裴鏡鬱拜謁帝陵,他憑藉心機手段得獲裴鏡鬱的賞識帶在身旁,最後在官場又是猶如游魚在水,平步青雲而上做了大膺首屈一指的大祭司,一時風頭無二。

若單只是如此,恐怕也能一世順當下去。只是後來孫蕎的介入,導致整個事情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改變去了。

攬光聽他提到這個名字,忍不住跟着吟喃了一句,“你說的孫蕎就是你雙生妹妹?”

孫祠點頭,他因這個名字而眉宇之間一下柔軟了起來,年代久遠。他幾乎已經記不清當年那張笑容晏晏的臉,只依稀耳邊還能迴響起如銀鈴般清越的笑。

“當年阿蕎與我面貌相似,外人幾乎難以分辨。一日她扮作是我入宮見了裴鏡鬱,自此便是一段孽緣。”

攬光稍稍吸了口氣,眼下之意竟然是孫蕎和她父皇有一段過往。只是……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此種說法。

孫祠臉色愈發沉重,像是籠了一層青灰,加之他常年不見天日毫無血色可言,乍看之下更加不像是活人。今日這般神情容貌,攬光實現想不出當年是個怎麼樣風姿卓然。

“若不是寧欽,阿蕎又怎會受他迷惑產子惹得裴鏡鬱大怒。可笑的是……寧欽竟不敢承認,又是編就彌天大謊,設計陷害於我。叫裴鏡鬱疑心是我同阿蕎私通……”孫祠氣息起伏,更是有些言辭發哽,“我與阿蕎……又怎麼會私通。”

氣氛一下子凝滯了起來,只聽外頭狂風肆虐,捲起衣袂翻飛。

隔了會,攬光纔開口問道:“這樣說來,那個孩子呢?”

孫祠驀然擡起眼,眼眸之中射出直逼人心的銳利光亮來。他枯槁的雙脣一點點開啓,一字字清晰無比的吐露道:“那孩子——便是今日的寧沽南!”

——寧沽南!

攬光心中顫了幾顫,緩了緩又緊緊抿着脣,似乎勿亂如何都未曾想到,從孫祠口中的說中的會是這幾個字。不覺,攬光的眉頭越擰越緊,卻又倏然一笑,面色之中泛出冷色。“先前種種真假尚不可論,單是說那孩子是寧沽南便是無稽之談!”

是時間對不上!

今日的寧沽南已經三十出頭,而攬光先前看過的秘史中記載,孫祠被封大祭司是二十五年之前,這般,寧沽南的年歲和那孩子根本對不上!

林沉衍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微垂着眉眼,似乎在專心致志的聆聽着孫祠的話,揣摩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眉尾稍稍一動,恍若想到了什麼,卻沒有開口。

“不過是相差五六年罷了!寧沽南的命格的確就是當年阿蕎的那個孩子!”孫祠有些不耐煩,見攬光生疑便聲量提亮了反詰,“當年裴鏡鬱震怒,寧欽卻暗中助阿蕎離開生子,阿蕎怕裴鏡鬱遷怒於我便偷偷回京,誰知竟替我受了挫骨揚灰,骨灰砌入帝陵廟宇中。之後,裴鏡鬱知曉真相,更是認定了阿蕎與我有不倫之情,他要我同阿蕎死生不復相見,便將我關入密牢中。”到最後,孫祠的語速越來越快,未及落音就從口中吐了一口血來,血色濃黑。

這些事情若不是當事情親口說出,攬光根本無從下手查尋。可即便是當年的大祭司孫祠如此說,她仍然是被驚得心中波瀾迭起。未曾想,那段被抹去的舊事,竟會是這般的輾轉曲折。

然而……攬光垂在兩側微曲着的手漸漸用力,握成了拳,指尖嵌在掌心似乎想要憑藉此來驚醒自己。

只見孫祠擡手指着先前存放屍身的地方,力竭氣虛般開口道:“只可惜你們晚來一步,否則他便能告訴你們,寧沽南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攬光順着他手所指的方向,分明先前消失不見的屍體又重新躺在了那裡,與之前一般無二。

“豐伯是當年我和阿蕎初來京都時候的家僕,阿蕎生了孩子後便將孩子託與他照看。之後就是寧欽爲打消裴鏡鬱對自己的疑慮,假意在外帶回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府中教養,等成年之後在與豐伯撫養的孩子交換。”

攬光越聽越是覺得此事離奇,從小接回寧鄴侯府養大的長子變了個人,府中難道就沒有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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