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羅灣警署內,自蘇玲走後,鄭德一直坐立不安。他一直感到不安和愧疚。因爲自姜億康到當了署長之後,對警署內所有同事親如兄弟,特別相比與前任署長而言,真如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所有人,都希望姜億康能夠多在警署內多幹一段時間。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署長,就因爲一個兇殺案馬上就要官運到頭了。
在鄭德看來,姜億康倒黴主因都在自己,如果自己能夠順利破案,也許後續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姜億康也不會惹上這麼大的麻煩。
所以,當他的手機響起,看到是姜億康的來電後,鄭德第一時間就接起電話,急促說道:“署長,你終於現身了,現在事情緊急,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已經給你買好機票了,你在哪?我立即開車拉你去機場,現在走還來得及……”
電話另一邊的姜億康還沒說話就被鄭德的一大堆話說懵了,急忙問道:“去什麼機場?”
鄭德以爲姜億康還矇在鼓裡,迅速地說道:“署長,合着你現在還不知道出大事了?唉,現在來不及說了,路上我再詳細告訴你吧,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局長說後天非要把你法辦……”
姜億康終於明白了鄭德的意思,沒聲好氣地罵道:“你這小子不要胡說,辦我的人還沒出生呢,我問你,宋鐘的屍體停在哪兒?”
鄭德愣愣說道:“呃……在警署停屍房。”
姜億康說道:“立即到停屍房等我,我馬上就到。”
“是。呃……”鄭德還想說什麼,電話已經掛了。鄭德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署長要幹什麼?難道他還會破案?這個無頭案,兩天的時間根本是不可能破。”鄭德看來,以他十幾年刑警的經驗,這絕對是一個無頭案,根本不可能在一兩天內破案,甚至不可能破案。
無奈之下,鄭德只得立即趕到警署後面的停屍房。
等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明叔駕駛着黑色轎車出現了,姜億康下了車,蘇玲尾隨其後,同時下車的還有朗朗。
鄭德並不認識朗朗。
鄭德連忙趕上去,叫道:“署長,你……”
姜億康一擺手,打斷了鄭德的話,說道:“我們先去看看屍體。”
鄭德只好將勸姜億康趕緊離開的話嚥了下去,回身打開了停屍房的門。
姜億康邁腳進入,鄭德看了一眼蘇玲,發現蘇玲沒有一點慌張的樣子,又看了一眼第一次見面的朗朗,朗朗更是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鄭德心中疑問,卻見蘇玲和朗朗跟着姜億康進了停屍房,自己急忙跟着走了進去。
停屍房內是一排十幾個的冷櫃,宋鐘的屍體放在其中一個。冷櫃是全密封的,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其中哪一個是空的,哪一個是裝屍體的。
可是等鄭德進門後,卻發現姜億康已經站在存放宋鍾屍體的冷櫃門前,等着鄭德來開門。
鄭德微微感覺有些奇怪,但卻快步掏出鑰匙打開冷櫃,冷櫃內的屍體封在一個黑色的袋子中,鄭德看了一眼姜億康三人,特別是看了一眼蘇玲,暫停了打開袋子的動作,提醒道:“這屍體有些血腥,你們作好心理準備。”
姜億康轉頭看了一眼蘇玲說道:“要不你先出去吧。”
蘇玲搖了搖頭:“沒事,別忘了我也是一個警察,在埃及也見過血腥場面。”
姜億康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打開吧。”
鄭德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三人一眼,才慢慢打開袋子上的拉鍊。
一具蒼白、沾滿了黑色血跡的屍體呈現在三人面前。
蘇玲僅僅看了一眼後,臉色瞬間慘白,感覺胸中一口氣衝涌着胃部,而且這股氣立即要從口中衝出來,蘇玲急忙轉頭跑出停屍房,剛剛跑出門口,就忍不住大吐起來。
鄭德同情地看了一眼蘇玲跑出去的背影,蘇玲的反應是在鄭德意料之內了。不必說蘇玲了,就是作爲老刑警的鄭德第一眼看到宋鐘的時候也噁心了好一段時間。
可是,當鄭德看向姜億康和朗朗時,卻怔住了,因爲姜億康表情根本沒有一絲變化,兩目如水般的平靜。而朗朗更加平靜,甚至還舔舔了嘴脣,那樣子像是與坐在自家的餐桌前看到什麼美味一樣。
鄭德哪裡知道,朗朗還未化形之時,生食人肉確實是家常便飯,眼前這具屍體根本不算什麼。
姜億康走到冷櫃前,一扯黑色袋子,將整個屍體都暴露出來,細細地查看起來。
眼前是一個****的男屍體,因爲失血過多,加上死了多時,此時已經全身慘白。胸膛處,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心臟的位置已經空空蕩蕩。腹部被切開,五臟六腑全部露在外面,有幾根腸子溢出來,淌在了外面。這還不是最重的傷,最重的傷在下體處。兩腿之間男性器具,不知被切了幾十刀,已被切得成了一根根的細條,每一條只有牙籤粗細,堪堪連在腿根處,隱約之間,還能夠分辨是男性的生殖器。
而死者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嘴角咧開,張大了嘴巴,通過面容來看,必是死前受了極大的痛楚。
姜億康問道:“兇器是什麼?”
鄭德回答道:“只是一把水果刀。”
姜億康一皺眉,問道:“水果刀?現場有打鬥嗎?”
鄭德道:“現場沒有激烈的打鬥痕跡。據我判斷,應當是水果刀先捅入了心臟,令宋鍾先暈死過去,然後再切的下體,這時宋鍾又被痛醒了,不過此時宋鍾已經半死了,他勉強能擡手抓住兇手的頭髮,在他的指尖裡找到了幾根女人的頭髮。此後心臟又被捅了幾刀後徹底死了,死後纔是開膛破肚。”
姜億康問道:“查出頭髮是誰的了嗎?”
鄭德道:“我們找了黃金滿地夜總會的人辨認,認出正是他們頭牌曾春的頭髮。但經過鑑定,應當是假髮。”
姜億康問道:“找到曾春沒有?”
鄭德回答道:“奇就奇在這裡。事發後我立即封鎖了現場,對整個小區挨家挨戶進行了搜查,並沒有找到曾春。而整個小區設有全方位監控,能夠看到晚上10點左右宋鍾和曾春進入小區,但是直到我們封鎖小區,也沒有看到曾春離開的錄像。這個人就像從小區裡蒸發了一樣。”
朗朗突然問道:“切下的心臟呢?”
鄭德看了一眼一直十分鎮定的朗朗,回答道:“在浴室找到了。”
朗朗追問道:“完整嗎?”
鄭德不知朗朗爲何有這麼一問,但也回答道:“完整。”
姜億康和朗朗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排除了此事是妖族所爲。如果是妖族所爲,必不會放過人類的心,因爲人心對妖族最大補的食物,既然切下,就沒有扔掉的道理。
姜億康一扔手中的黑袋子,將屍體蓋住,說道:“走,到現場去看一看。”
三人出了停屍房,叫上臉色依然蒼白的蘇玲,離開了此地。
不多時,四人來到事發現場,進了房間,雖然屍體早已被移走,但是空氣中仍然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味,這讓粉色的壁紙看起來格外的陰森。
房間除了臥室內,牀單、牀體上還沾着些血跡外,其餘的地方都很乾淨,可以看出房間的主人平時是個很愛乾淨的人,
姜億康向鄭德問道。“房間裡發現了什麼?”
鄭德回答道:“屍體是平躺在臥室的牀上的,發現時血已流乾了,估計案發時間是在晚上11點左右,也就是曾春和宋鍾剛剛進入房間一個小時後。牀上亂扔着一件女人穿過的胸罩、蕾絲內褲。在牀單上發現了精斑,經鑑定是宋鐘的,說明死者生前有過性行爲。其餘的都很正常,屋中有幾十萬的存摺和幾萬元現金,牀頭櫃上的一個手包裡有一個紙包,裡面有一萬元錢。”
鄭德幾句話就把現場的情況介紹得清清楚楚。
姜億康問道:“曾春有沒有可能喬裝打扮後離開小區,所以你們纔沒發現?”
鄭德道:“曾春和宋鍾進入小區到我們封鎖小區,一共有十七個人走出小區。這十七個人我們全部找到並全部進行了調查,這十七人中沒有曾春。我們對這十七人進行了調查,其中十五個人都能找到證人作證沒有作案時間。只有兩個人無法證實不在現場。”
姜億康問道:“這兩個人什麼情況?”
鄭德道:“其中一個拾荒的。據他說他在小區的天台上睡了三天了,當天晚上也是一個人睡在天台。而三天前恰恰小區的監控壞了,所以沒有他進入小區的監控。不過,他是個男的。”
蘇玲也有興趣了:“另外一個呢?一定是她了吧?”
鄭德道:“另外一個確實是個女的?但是個中年女子,是小區的住戶,今天剛剛租了房間,不過我們找黃金滿地的人來辨認,不是曾春。雖然無法排除無作案時間,但她也沒有殺死宋鐘的動機。”
姜億康點了點頭,對於鄭德,姜億康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通過這一次的事情來看,此人絕對是一個精幹的警察,自己想到的任何細節他提前都能作到了。
鄭德說話時,朗朗在屋中看似隨意地走着,不時提起鼻子聞了聞,最後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件常用的衣服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才慢慢悠悠走回到姜億康身邊,對着姜億康搖着頭說道:“曾春不在這個小區裡。”
鄭德不知道朗朗什麼意思,但卻說道:“就是不在這個小區裡,我已經找了一個遍了。”
但姜億康卻明白,朗朗的鼻子最靈,一個小區這麼狹小的範圍內,所有的氣味都逃不過他的鼻子,剛纔朗朗已經通過氣味確認了,曾春確實已經離開了這個小區。這也是他帶着朗朗來這裡的原因。
案子看似毫無頭緒,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姜億康卻絲毫沒有失望的感覺,他慢慢地在這個房間裡踱着步子,不時打開抽屜、櫃子門,向裡面看看,特別是一些女人私密的小櫃子,姜億康看得更仔細。
鄭德跟在後面,見姜億康對女性私密的衣物特別感興趣的樣子,心中嘆氣,心道已到了生死關頭了,署長怎麼還那麼色?真是不分輕重。
姜億康轉了一圈,轉頭看向蘇玲:“蘇玲,你對這房間有什麼感覺?”
蘇玲邊想邊說道:“一個很普通的女性的房間,我沒什麼感覺,不過……”
姜億康接口問道:“不過什麼?”
蘇玲說道:“不過,就是感覺有些太香豔,不太像普通女孩的房間。”
姜億康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感覺很對。”
這一點鄭德確實沒有注意到,他撓了撓腦袋說道:“也許是因爲她的職業的原因吧,她是個小姐,所以要裝修的色情一點。”
姜億康道:“鄭德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你發現沒有,這個房間中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鄭德更糊塗了,問道:“少了什麼東西?我沒發現少了什麼啊!?”
姜億康道:“少了這個東西對這個案子很關鍵,不過我還要落實一下。那兩個嫌疑人在哪?”
鄭德道:“兩個人我都暫時扣押在扣留所裡了。不過,這兩個人我都問過,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姜億康說道:“帶我去看看他。”
鄭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只得跟着姜億康出來,幾人上了車後一很快來到了拘留所。
出示了警證,鄭德和姜億康、蘇玲三人進了拘留所,因爲朗朗是非警務人員,所以被拒在了門外。
進了拘留所,姜億康首先看到的是那個中年女子,中年女子見鄭德來了,直接衝到牢門前,大叫大罵着。
姜億康看了一眼,淡淡說道:“與這人無關,把她放了吧。”然後接着走了,不多時來到那個拾荒人所押的房間見。
只見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子呆呆地坐在單間的椅子上,當聽到有人進來後,那男子茫然擡起了頭。
就見這個男子臉上黑黑的,塗滿了灰,幾乎看不清膚色,更看不清面容,一看就是常年不洗澡的人。
姜億康淡淡笑道:“你確定他不是曾春?”
鄭德說道:“確實,而且他是個男的,我……我們已經驗證過了。”鄭德低聲說道,畢竟讓一個男人來驗證男人多少有些尷尬。
姜億康對這個瘦小的男子招了招手,說道:“你過來。”
拾荒男子順從站了起來,走到柵欄邊,用嘶啞的聲音問道:“警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姜億康微笑着看着他,一言不發。拾荒男子被看得心慌意亂,向後退了一步,顫顫地問道:“你要作什麼?”
只是身子後退之時,卻被姜億康一把抓住了手,拉了回來。
姜億康慢慢將他的手擡起來,放在面前,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好乾淨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