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霍見多了妖魔鬼怪,阿挽這種不人不鬼的雖是第一次遇到,可大黃一開口,他便信了。
鷯哥通靈,或者說大多的動物都比人更通鬼神,他們天生就有一雙陰陽眼。
他拘着嬉皮笑臉不提正事兒,一直在大黃身上打轉只是還惦記着拖延時間,琢磨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按徒弟幾番勞師動衆夜遊將軍府,開口又威脅他又是誘惑的,爲了人姑娘日日一封信的來催他,可比他幾年寫的信還多了。
明擺着,小姑娘的命在他心裡可比他自己的值錢多了。
都說溪兒清冷,即便一起長大的師兄妹們也沒法親近,搞不懂他心中所想。可不是沒遇到那個對的人,瞧瞧名震全國清心寡慾的睦宣王爺這幾日的深情戲碼,誰還說他不懂情,他顏霍就詛咒他死了也沒鬼差接。
顏霍盯着豐元溪直嘆氣,被直勾勾盯着看的人也不說話,手裡握着羊脂暖玉鐲子靜靜地等着他開口。
阿挽眼睛瞄着腳尖,時不時擡眼打量用意識交流的二人。
兩人生生的坐到了天邊破曉,一縷曙光透過竹簾落入鳥籠,大黃敏感的睜開眼睛,開始了美好清晨的第一嗓子,“咕,咕咕……”
而這時,豐元溪也開口了,“阿挽?”
“嗯?”阿挽當即應道。
大黃許是睡飽了,比較興奮,也不管是豐元溪說的還是阿挽說的,都乖乖的學舌,一鳥分飾二角,玩的甚是歡樂。
“去外頭等我一塊兒回去睡覺可好?”豐元溪笑的格外溫柔,足足添了幾分魅惑。
小姑娘也實在,明晃晃的被誘惑,兩眼眯眯的去外頭等着,還體貼的交待把門關好。
顏霍撇撇嘴嘖嘖直搖頭,揶揄道,“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明知那丫頭不是人,你也敢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居然都同牀共枕了。若是一個不好,只怕爲師現在僅能爲你超度了。”
豐元溪自鼻尖哼出一個音節,不置可否,猶自問道,“寒虛花?”
顏霍起身從帶來的包裹中取出一個墨玉雕花盒子,不過他手掌大小,看了豐元溪一眼,便將盒子交到他手中,“僅此一株,百年才長出這第五片葉子。”
豐元溪打開盒子,原以爲寒虛花該當是世間最爲豔麗的花朵,卻不料盒中僅有一片墨色的葉子,形狀長而窄,猶如竹葉。葉子的顏色和盒子極爲相近,險些沒發現。
“世人皆以爲寒虛花百年開花,實則這第五片葉子便是花。保存於墨玉中,便爲墨色。至於白玉中,變爲白色,隨裝載玉器顏色而變。”說到變色,顏霍感慨了一番。
所幸他當時帶去雪谷的是墨玉,若帶着白玉,滿山的白色,哪裡還尋的見這寒虛花。時間萬物均有其生存之道啊。
豐元溪合上蓋子,輕聲道,“寒虛花以毒攻毒得已吸附我體內陰寒。魂魄只能侵入陰寒之體,若阿挽服下,則能讓身子順時陰寒,最爲接近魂魄的氣場。”
豐元溪淡淡的說着,滿足的勾起嘴角。
溪兒總是最爲聰慧的,可再聰慧之人也敵不過一個情字。顏霍並未勸說,徒弟的性子他又何嘗不知,自幼便固執有主意,看着人畜無害、淡出紅塵。可細想一番,還未見有誰能動搖了他的念頭,往往自己反而被潛移默化了。
“罷了,你自己做主,有爲師在,閻王爺還收不走你。”顏霍捋着鬍子好不囂張的說道。
“師傅,你怎麼能由着師兄呢。”
山上的日子總是早睡早起,顏寧也習慣曙光降臨便起身,去端來早膳找師傅驀地聽到這麼一件大事。
顏寧氣急敗壞的把盤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時間碗碟碰撞,小半碗白粥被撒在了外頭。
顏霍心疼的看着桌子上香滑的大白米,堯山上糧食都是自給自足,哪容得這番浪費。想着,伸手就去端滿滿的那碗。顏寧怒了,嬌嗔着直跺腳。師兄爲了那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鬼連自己下半生都不顧,師傅居然也不當回事。
顏霍一見小徒弟真的急了,縮回手,乾咳一聲,“你師兄決意如此,爲師又能如何。”
顏寧悲傷欲絕的看向豐元溪,企圖把師兄拉回正途,“師兄,沒了寒虛花,你就沒法根治。這些年都靠藥物抑制着,現在尚且年輕無事,可是藥三分毒,常年積累一旦發病,師傅也回天乏術。到時候,你讓我……和師傅怎麼忍心。”
豐元溪靜靜的聽完,把墨玉盒收入袖中,起身對顏霍欠身,“勞煩師傅。”
顏霍揮手應下,“去吧。滿月那晚爲宜。”
顏寧眼睜睜的看着顏霍放豐元溪離開,又是氣惱又是擔心,抹着眼淚跑出了沁草園。
看着豐元溪和顏寧先後離去,顏霍煩悶的絞着鬍子,都是不省心的熊孩子。
阿挽看着顏寧揮淚跑過,有些詫異,師傅那麼和藹的一個人也會責罵徒弟嗎?不知道元溪以前在堯山上有沒有被師傅訓過。
阿挽想着想着就把豐元溪塑造成了一個體弱多病,日日砍柴洗衣還要被師傅訓罵的可憐小徒弟,心疼的直想抱住元溪哄哄他。順帶暗暗發誓,以後可得對元溪加倍加倍的好。
豐元溪不知顏寧這麼一出又讓他多添了悽慘的童年,同時他們都沒有料到,顏寧和項姝居然鬧上了。
今日是許蕭逸要帶着郡主回尚縣的日子,文朝帝前日便宣告了今日沐休。於是,還值清晨,睦宣王府門口便車水馬龍,你來我往前來送別小郡主。
“娘,姝兒……不敢去。”項姝自從知道早上要去王府弔唁,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腦子裡一團亂,只記得那日去找舅舅辦事,舅舅給了毒藥和死士。
齊芳琴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項姝,感覺到女兒雙手冰冷,額頭直冒冷汗,又心疼的撫摸着她的髮髻,“活人你都不怕,何況是死人。自己選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今日你可以不去,可王爺現在正是悲痛,恰需要人在身邊相伴。你可願意將這大好的機會讓給別人?”
項姝猛力的搖頭,她殺了人就是爲了豐元溪,怎肯爲她人做嫁衣。
齊芳琴滿意的看着女兒眼裡燃起的鬥志,她的姝兒讓她想起了當年她爲了項罡奮不顧身的時日。
項罡用過早膳後去了一趟姽嫿苑,就帶着齊芳琴和項姝去了王府。
跨進王府大廳,就見當中擺着小郡主的靈柩,齊芳琴不露聲色的給項姝投去安撫的目光,方纔都已經交待過,姝兒這點膽量總該是有的。
項姝靜下心,從一旁的太監手中接過點燃的香火,上前三拜,再將香交給一旁泣不成聲的裴安。經過許蕭逸身邊時,項姝不自然的加快了步子,心裡不住的念着豐元溪的名字安神。
齊芳琴看女兒毫無差錯地上完香,放心的和一旁的其他夫人閒聊起來。
項姝見豐元溪不在大廳,藉口如廁朝主院尋去。許是心裡總是忐忑不安,也沒發現前方極速奔來的女子。
“哎喲……”
“啊……”
隨着此起彼伏的痛呼聲,兩人在花園裡摔的前俯後仰。只顧着往前闖的姑娘便是顏寧,顏寧捂着額頭被一旁的太監扶起身,這可是正兒八經王爺的小師妹啊,必須要照顧好。
也有人認出另一個摔得嘴角直抽的女子是項小姐,忙不迭的去扶。
項姝今日一身素服,頭上簪了一朵白花,好生俏麗。一個屁股蹲,身上沾滿了泥沙不說,裙襬還被一旁的矮樹叢掛了道口子,這副模樣可要如何去見王爺。
待起身一瞧,瞬時火冒三丈,瞧着顏寧又眼生只當是王府的丫鬟,開口便訓,“真是粗野丫頭一點不懂規矩,沒教養,居然還敢衝撞本小姐。你,去把侯總管叫來,好好教訓她一下。”
項姝指使着扶她起身的小太監去找侯總管,自己伸手就想招呼顏寧一個大耳刮子。
顏寧打小被父母拋棄,項姝的話可不是一把刀子往她心口戳。她雖是在堯山長大,但卻是被師兄、師傅實打實寵着長大的,哪兒受過這種氣。方纔心裡一股子的氣還沒處出,這會兒被人罵不說,眼瞅着還要被打。
顏寧也是學過點功夫的,一擡手便制住了項姝的手腕,“啪”的一聲,另一手甩過去,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唷,這可怎的辦?未來王妃候選人居然如此相見,幾個小太監面面相覷,眼神交流着,不知到底該站在哪邊。
瞧着項姝擡手,太監們就猛地閉上眼睛,不敢直視這兇殘的一幕。待聽到聲響,睜開一看。這,這……什麼情況,項小姐臉上妥妥的一個五指印。
作者有話要說:待聽到聲響,睜開一看。這,這……什麼情況,項小姐臉上妥妥的一個五指印。(最後一句)
謝謝肥肥的兩隻地雷,乃知道嗎,乃成爲了我第一個萌主!給萌主請安!
其實梳頭侍女欣雨和項姝都下手要害阿挽。嘸,後面會解釋的~~
(項姝一巴掌,乃們開心咩~~~)
今天更新又遲了,略略的失落啊,這本書的出版終審今天被斃了,本來還想若是可以出版我要自己買幾本送給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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