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千辛萬苦,收穫連一成都遠遠不到。”
糖球壯碩之極的雄健戰身,虛空懸立,純粹而濃烈的金芒閃爍,隱隱與漫山遍野的火光抗衡着。
只是在其眉宇之間,彌散着一抹清晰的疲倦之色。
一個時辰。
楚天策不斷選擇着靈藥靈田,然後以無上神火劍氣,撕裂大地、整理根系,然後糖球則同時激盪力量與空間兩大本源,好似力士搬山、硬生生將一方方或大或小的靈田、挪移到紫峰洞天之中。至於鬼舞秋,則在洞天之中激盪天地,使飛擲而入的厚土靈藥,各安其位。
三者協力,一個時辰時刻不停,一共挪移了約莫六萬餘株天階中品靈藥。
其中至少有兩成、超過一萬株,達到了天階中品巔峰之境。
在茫茫烈蒼星域,都堪稱極其珍貴,哪怕是頂級拍賣會,都未必能夠時時出現。
“三千株中品靈藥,已經是遠遠超過預期的收穫,更何況如今六萬株?”
楚天策嘴角輕揚,隨意逝去鬢角額頭的汗水。
語氣雖然歡喜不盡,然而眼神中同樣閃爍着淡淡的遺憾和無奈。
奔騰呼嘯的火海岩漿,如同億萬道火焰真龍,在峽谷之中縱橫激盪,不斷吞噬着靈土靈藥。
風火樓天階中品巔峰的守護大陣,依舊在勉力抵禦着火焰徹底失控,但靈田卻幾乎全面潰敗。
放眼望去,整片峽谷、一片火海,處處黑煙。
哪怕一人一熊高懸在萬丈高空,都能夠感受到一抹直刺本源的燒灼痛楚。
“先走吧,這峽谷中品質絕佳的靈藥,被我們挪移了大半,剩餘的靈藥多數被火焰焚燬,哪怕再繼續挪移、也得不到太多收穫了。更何況如今火焰愈發熾烈,比之大地之下尤甚,實在是愈發危險了。”
鬼舞秋同樣走出紫峰洞天,站在楚天策身畔,俯瞰着火海中慘淡掙扎的峽谷。
十年前走過這片峽谷,兩人滿心驚歎於火神秘境雄厚無比的底蘊和積蓄。
如今這曾經深深震撼兩人的峽谷,已經完全化作一片蒼茫火海。
“萬萬沒想到,這片世界,竟然當真存在着火神。”
楚天策輕輕搖頭,長劍驟然揮灑。
蒼茫熾烈的劍芒陡然橫斬虛空,一道閃耀着銀色光點的裂痕,緩緩浮現。
“咦?飼養員你這一劍,竟然斬出了空間精粹,你觸摸到半步虛空之境了?”
糖球雙眼圓睜,滿臉驚詫之色。
這閃耀着的銀色光點,便是虛空精粹。
修者晉升虛空境、便可自然掌控虛空之力,所御使的、便是這銀色光點般的精元靈粹。
身懷第六境空間真意,糖球雖然只有不死境中期、同樣難以真正御使虛空,但眼力卻是老道精準。
“半步虛空,差得遠了,不過我參悟烈火滅星,在火海深處受到無盡火焰磨礪,已經隱隱觸摸到了靈境火行真意的瓶頸。這一劍是走一力破萬法的路子,強行撕裂虛空,遠遠不及真正的虛空境強者。”
楚天策搖搖頭,目光溫潤純淨,並無張狂自得之色。
“一力破萬法……卻不知空間真意、如何一力破萬法……”
糖球聞言,眼中卻是泛起一抹思忖之色。
幾乎是同時,金芒激盪,精光流轉,三道身影倏然消失在空間裂痕深處。
約莫四五個呼吸,閃耀着銀色光點的虛空裂痕方纔緩緩彌合。
峽谷最深處,似乎突兀響起一聲暴虐之極的咆哮,席捲羣山的火焰、愈發熾烈起來。
甚至連九地之下的靈土靈泉,都漸漸燃燒起來,散發出一片慘厲深沉的黑煙,湮滅天穹。
…………
“竟然是一門靈境真意,還有先前那挪移虛空的本事……難道說世間當真有洞天法寶……”
虛空深處,公西曜虛空懸立、雙眼微眯,遙遙望着楚天策一行消失的方向。
峽谷積聚了風火樓無窮歲月的根基,窮竭了公西曜一生的心力。
可是此時,公西曜對於這沉淪在火海中的峽谷藥田,卻好似視而不見,目光一片凝重。
足足一刻鐘,公西曜眼底深沉的凝重,才終於化作濃烈的貪婪與狂喜。
“這兩個小傢伙,果然是非同凡響,不過不管他們是何來路,都要死在我公西曜的手下。這樣的秘法傳承,這樣的血脈氣息,甚至還有洞天法寶,只要可以將其完整吞噬、得到他們的一切,我公西曜總有一天可以晉升淨土,真正在烈蒼星域稱王稱霸……”
雙手結印,公西曜掌心緩緩升騰起一絲淡淡的火光。
火光迎風急舞,旋即化作一點點赤色靈光,好似數十火蚊,倏然消散在虛空之中。
下一刻,公西曜身形閃爍,卻是向着赤花城的方向飛掠而去。
一步千里,身形漸漸消散,徹底融入虛無。
哪怕近在咫尺,都無法察覺到公西曜的行跡。
…………
“這是怎麼回事?”
楚天策神色一變。
虛空挪移的落點,是一片頗爲陌生的平原。
翻騰的火海岩漿,在廣闊的平原上流淌着,不斷焚燒着草木竹石。
看起來與剛剛進入這片秘境、種滿木烈花的平原有些相似,只是這附近所種植的是火靈草。
一種品質比木烈花、赤骨草稍遜,但應用更加廣泛的火行靈草,在煉丹煉器中都極爲常見。
可是此時,楚天策、鬼舞秋、糖球的目光,都沒有在意火靈草、亦沒有在意奔騰的岩漿。
而是望着茫茫荒原上無盡的血肉屍骸、以及目光盡頭、一座火光沖天的城池。
濃郁的血腥味、混雜着一種骨肉燒灼的焦臭味道,彌散在虛空之中。
“城池之中,已經沒有活人了,而且那城中的屍骸、連同這平原上,並非是被突然爆發的火焰燒死,而是先被強橫的力量直接劈殺,然後才被火焰吞噬、漸漸焚燬屍骸。”
鬼舞秋雙瞳紫芒閃爍,遙望着火焰包裹的城池。
城中的法陣已經破碎,天階中品靈魂灑落,幾乎是一覽無餘。
“這城中、連同平原深處,都刻畫了極其強橫的法陣,恐怕這整片秘境處處都是殺戮陷阱。”
楚天策雙眉微蹙,掌緣如刀、倏然劈落。
大片大片的泥土、翻滾着岩漿和屍骸血肉,同時被掀開。
在大地最深處,一枚枚已經破碎的神紋陣符,在火焰的燒灼下、散發着細弱的靈光。
凌厲鋒銳的殺意、混雜着一絲奇異的吞噬味道,緩緩彌散。
“飼養員,這片世界究竟是什麼情況?”
糖球隨手抓起一抔沾滿鮮血與岩漿的泥土,催動吞噬本源,輕輕共鳴着。
這些屍骸蘊藏的血煞之力,甚至連同岩漿中蘊藏的火元精粹,似乎都在透過法陣、不斷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