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掌櫃在屋子裡跟齊天魁談契約的事情,巧雲則是在自己的屋子裡收拾東西。這一次回家來,韓掌櫃可是給她帶了不少東西呢,除了織布的生絲之外,還給她帶了好多的布料尺頭回來。
巧雲在布莊做工,成天穿的都是打着補丁的麻布衣衫,腳上穿的都是草鞋。韓掌櫃看了心疼,這一次特意讓小夥計翻找出來了好些布頭,讓巧雲抽空自己做兩雙鞋,大塊兒的布就想辦法做幾件衣裳。
布莊裡經常會有賣到最後剩下一兩尺的布頭,做一件衣裳不夠,這個時候大多數就是賤價處理了。當然,布莊每天賣出去好多布匹,但是布頭卻不一定總有人賣,所以還是會積攢下來很多。布莊裡的小夥計跟巧雲相處的都很好,所以翻找出來了不少的尺頭,給巧雲包了一包袱呢。
原本韓掌櫃是打算給巧雲幾塊兒比較整的布匹來着,可是後來一想,那樣的布匹拿回齊家,也指不定是到了誰的手裡。以齊家那婆娘的樣子,怕是用不了幾天就全都給拿走了。沒辦法,韓掌櫃也就只好忍着,只挑了幾塊兒稍微大一些的布,到時候巧雲自己拼接一下,也能做成衣裳。
巧雲得了這些布頭也是挺高興的,沒辦法,她現在這個情形,能有這樣的新布就很好了。反正她現在個子還不算太高,那些布頭拼在一起,做幾件衣裳也是夠了的。更不用說,裡面還有好些可以做鞋子的呢,她可是不想總穿着草鞋啊。
巧雲把那一包袱的布頭都放在了自己那唯一一個破舊的木箱裡,仔細放妥當了,這才從屋子裡出來。正好趕上韓掌櫃已經簽了契約,見到韓掌櫃朝着自己點點頭,巧雲也就放心了。
韓掌櫃對齊天魁的那些要求,其實都是巧雲和韓掌櫃之前就商量好了的,爲的就是對齊家有一些約束,讓巧雲在齊家的日子能過得舒坦一點兒。雖然那契約也未必就真的全都有用,可好歹有契約在那兒,劉氏就不敢太猖狂了。
再說,巧雲如今也不是以前了,她也不可能乖乖的受欺負。這樣一來,往後的日子,也就算是多少有了一些保障。
韓掌櫃也沒有跟巧雲多說什麼,只是叮囑了一句,按時去鎮上送布匹。巧雲點點頭,別的話也沒多說。
倒是齊天魁跟着出來送韓掌櫃,韓掌櫃看了一眼巧雲住的屋子,來了一句,“齊老弟,這巧雲姑娘住的地方也太簡陋了些,窗戶太小了,不行啊。你們還指望着她織布掙錢呢,這窗戶太小光線不好,要是織錯了,到時候可別說我要讓你們賠啊。”
韓掌櫃這麼涼涼的來了一句,可是把齊天魁給嚇的夠嗆,“韓掌櫃放心,放心,我這幾天就給好好收拾收拾。”齊天魁現在是把韓掌櫃的話當成聖旨一樣的看待了,韓掌櫃說什麼,他都趕緊答應着。
巧雲見到這個情形,不由得在心裡偷笑,看起來有韓叔出面,還真是好用呢。這就好,只要齊家還想着用她掙錢,那就對她好點兒,不然的話,那就誰都別想過好日子。
齊天魁顛顛兒的送了韓掌櫃出門,一直看着韓掌櫃帶着人,趕着馬車走遠了,這才轉身回家來。而這個時候,陳郎中也早就走了,劉氏從西屋出來,詢問韓掌櫃剛剛都說了啥。
這邊的規矩,男人們談事情的時候,女人是不好在跟前兒的,所以剛纔,劉氏就跟倆閨女都在西屋裡呆着。東屋這邊說話聲音不是很大,劉氏在西屋,聽得不是那麼真切。
“當家的,這韓掌櫃來到底都說了些啥啊?”劉氏最想知道的,是往後巧雲還能掙到多少錢。
齊天魁領着劉氏進了東屋,把炕桌上擺着的那張契約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韓掌櫃的說了,往後巧雲織出來一匹布,就給九十文錢,想要掙錢多,那就得少讓巧雲幹別的活。”齊天魁就把他好不容易記下來的那些條款,都說給了劉氏聽。
“還有啊,剛剛韓掌櫃走之前說了,巧雲住的那屋子,窗戶太小了,不亮堂,我打算着過幾天趕緊給她收拾收拾。這要是真的織壞了一匹布,巧雲就是幹一個月,也不夠賠的啊。”一匹布可不是小數目,巧雲現在織的是綢緞了,跟以往可不一樣,齊天魁可是不想冒那個險的。
劉氏這頭一聽那些條款,一下子可就炸鍋了,“啥?你這個死鬼,這樣的東西你也能籤?你咋就不去問問我呢?這都啥啊?我爲了啥讓巧雲回家,還不是想讓她回來幹活?結果這可到好,你這契約一簽,咱們家這不是養了個活祖宗麼?”
劉氏這下可是不樂意了,指着齊天魁的鼻子就開始蹦高兒。“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咱們老齊家撿回來的那麼個臭丫頭。她有手藝就了不起啊?要沒有老齊家,她早就在山上被狼叼走了。她在老齊家幹活,那是應該應分的,這咋了?現在倒成了咱們老齊家要養着她了是吧?”
“你這個死鬼,腦子不轉軸的,你是不是不長腦子啊?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和閨女都累成啥樣了麼?我就是想讓那死丫頭回來幹活,我好清閒幾天的。你這笨貨,你說你咋就這麼笨啊?”劉氏逮着了齊天魁的錯處,可就是罵起來沒完了。
這劉氏的叫罵聲很大,外頭的鄰居差不多也都能聽見了。正好是還沒吃飯的時候,真有幾個閒着沒事兒的,就來到齊家大門口往裡看,一邊看還一邊問,“齊大哥,你們家是咋了?你又惹嫂子生氣了?”齊天魁怕媳婦,整個兒村子都是出了名的。
齊天魁畢竟是個大老爺們兒,再說他覺得自己今天這件事根本就沒做錯,這會兒被自家婆娘指着鼻子罵,外頭還有一羣看熱鬧的。齊天魁這臉上可就有些掛不住了,他也不管那些,伸手就給了劉氏一個耳光。
“你這臭婆娘,你這是要反天了啊?男人定下來的事情,還有你說話的餘地?你想的倒是好,又想讓巧雲幹家裡活,又想讓她掙錢,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你一個人佔了是不是?你個死婆娘,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還真是不知道誰當家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