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別墅外圍的冷風,把整棟房子包裹在悽清靜謐的黑夜裡,牆內牆外,上演着冷暖人生。
把真純安頓好後,Judie才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座回憶的牢籠,眼不見時,還不會發現其實抹不去的東西太多,但只要看見了,即使是一點點,便會即刻被打回原形。
這裡沒什麼變化吧,沙發上的那幾個彈孔還在,電視櫃旁的妖嬈雕塑也還在,他的一件外套還掛在玄關旁的衣架,牆上的掛式櫥櫃上,還放着他的煙盒。
一切都自然得像他從沒離開過,Judie甚至聽到了引擎聲,彷彿再過幾秒,他就會從玄關進來,揉一揉她的頭髮,輕輕說着,“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門突然被推開,一陣寒風趁機灌進她的體內。
她像被冰封在原地,好像有某種東西在她的身體裡被瞬間擊碎。
“Judie?”Joesen彎下腰撫摸着她的臉,在她的眼前,他就這麼突然闖了進來。
她低下頭,伸手感受着自己左臉頰上,那隻大手的溫度。這隻手闖進了她的回憶錄,可是她很感謝這個,從開始到現在,都在“殘忍”的把她拉回現實的男人。
“你就站在這等我回來嗎?”Joesen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
“嗯,我聽到了車子的聲音。” Judie擁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虛構還是現實。
Joesen將手裡拿着的資料放在玄關的櫥櫃上,用兩隻手的力量給她一個儘量溫暖的真實擁抱。
直到聽見了樓梯上的腳步聲,他們才離開彼此的身體,Joesen拿着資料,和Judie一起來到客廳。
“拿到檢查報告了,只是,我不怎麼能看懂。”Joesen面對白紙上的各種複雜的化學元素和專業術語,簡直是一竅不通。
“沒關係,交給志保吧。”James接過文件袋,他也沒有要打開看看的意思。
“對了,Jenny主任還說,她已經把治療過程中會用到的各種物品都準備好了,讓志保明天去取。”Joesen接着說。
“好的,我會轉告她。”James說。
“嗯,今天大家了忙了一整天了,以後還有得忙呢,還是早點休息了吧。”Joesen看所有人都是滿臉的疲憊。
“好的,志保要隨時看護真純的狀況,只能讓她住在這裡了,Judie,你要回自己的公寓嗎?”James問。
“我……”她有些猶豫,她很想留下來與志保一起照顧真純,可是,這座房子裡的一切對她來說,卻是一把沉重的枷鎖。
“留下吧,現在除了James,你就是她最親近的人了。”Joesen深知她的猶豫,可是深深愛着她的他,還是願意再用這樣“殘忍”的方法來讓她學會面對。
“好吧,讓我來照顧她。” Judie決定暫時拋開那些相對而言並不重要的回憶。
“嗯,明天Joesen跟我一起回局裡去一趟,Judie,你和志保只能先辛苦一陣子了。”James看着兩人說。
“嗯,沒關係。” Judie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資料替我交給志保。”James說完,先離開了別墅。
Judie坐回沙發,捧着已經涼透了的杯子,魂不守舍的抿了一口。她低頭髮着呆,坐在這裡的滋味,實在有些難受。
Joesen靜靜的陪着她,他的心裡,也矛盾的拉扯着一些事情,不過他看得很開,因爲他要的,真的不多。
人們總說黑夜是漫長的,對於失眠的人來說,漫長似乎都太短了一點。可是對於無視黑夜的人來說,窗外的天空要怎麼變,都與他無關。
現下的他們都是無視黑夜的人,眼睛即使合上了,腦海裡的世界依然無法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