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豫王府。
守門的侍衛見到門前停下兩個風塵僕僕,身着軟甲,騎着戰馬的年輕人,立即上前。
“這裡是豫王府,敢問閣下何人?”
能穿軟甲,騎戰馬,肯定是軍中的,所以侍衛不敢輕視。
鄭寒翻身下來,“我們大人是兵部千戶沈大人,也是明威將軍的嫡子,特奉旨前來協助明威將軍剿匪,不知將軍等人落腳何處,所以就先到王府來了。”
聽完這話,侍衛的態度又更恭敬了幾分。
“原來是小沈將軍,王爺還有沈將軍並幾位大人,現下去軍營點兵了,今日從附近州縣調來的剿匪兵馬也纔剛到,他們去了才一炷香的功夫呢。”
“軍營在何處?”沈千帷沉聲詢問。
侍衛忙拱手,“小沈將軍人生地不熟,還是小的派人帶您去吧。”
豫王府的人一點不倨傲,反倒是很恭敬的樣子,和沈千帷心裡想的地頭蛇形象有點不符合。
不過僞君子也不稀奇,所以他面上沒露出多餘神色,只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了。”
侍衛應聲,叫了個人來,就領着他們去渝州軍營了。
彼時,這邊沈赫和豫王並肩而立,正在清點人馬。
伏虎寨的山匪約麼有一萬人,山勢易守難攻,所以這回剿匪是投入了打量的兵力。
渝州本地駐軍七千人,還有朝堂另派的八千人,一共一萬五千人馬,比山匪要多五千人馬。
且朝堂也給配備了精良的裝備,從弓箭手,弩箭手到火炮營,都有。
可以看得出此次建寧帝剿匪的決心。
畢竟要是一舉除了伏虎寨十幾年的匪患,那是大漲朝堂士氣,收攏民心,同時還能震懾豫王的事情。
當然了,要是不成,那豫王或許就要背帽子。
朝堂會說戰敗是因爲他手下的渝州軍不聽指揮,軍隊素質差云云。
豫王自然不會心甘情願的看着這種局面發生,所以剿匪怎麼剿,如何出兵,如何奪戰功,這也是他要考慮的。
總的來說,此次剿匪是建寧帝和豫王的博弈,雙方都會想辦法在折損對方利益的同時,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王爺,沈將軍的公子到了,在軍營外候着,請求見面,說是奉皇上旨意來的。”
豫王的親信侍衛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聲道。
這件事建寧帝並未事先告知,所以豫王並不知道沈千帷會來,一時眼底冷意乍現。
不過旋即就很好的掩飾了下去,擺擺手讓侍衛退下了。
轉而笑着對沈赫道。
“沈大將軍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沒想到此次剿匪,令公子也奉命來渝州了,這恐怕是來助將軍一臂之力的吧。”
“嗯?”沈赫面上顯出幾分疑惑,他沒太聽清楚,“誰來了?”
“將軍就一個兒子,還能是誰。”豫王不再咬文嚼字,說了白話。
這一聽,沈赫就瞪了瞪銅鈴似的眼睛,立即對旁邊的人吩咐。
“這小子,他怎麼來了,他來湊什麼熱鬧,人在哪,快叫來!”
豫王笑着止住他,“不必派人去了,本王已經讓人接他進來了。”
不多時,衆人遠遠的就瞧見一身形頎長挺拔,穿銀色軟甲,束高馬尾,腰間掛一柄長刀的少年大步往這邊走來。
許是因爲趕路,少年眼中有些紅血絲,但目光依舊銳利,整個人透出一股幹練的英氣颯爽。
濃眉如劍,一雙眼睛瞧着是丹鳳眼的形狀,狹長而眼尾上揚,但又更大些,說是丹鳳眼和杏眼中和的眼型要更合適,所以瞧着俊逸又不失陽剛英氣。
鼻樑高挺且直,薄脣輕抿,顯出幾分沙場沉澱過的少年老成,臉頰線條分明乾脆,一看便是行事利落的人。
說實話,豫王有點意外,他沒想到沈赫的兒子居然長得這麼好。
畢竟看看身邊的中年男子,那是一臉虎氣,身材雖然高大,但胖了些,顯得十分壯碩魁梧,瞧着就是個大老粗。
不過細看還是會發現,父子兩人又還是有幾分相像之處。
“下官見過豫王殿下,見過諸位大人!”
沈千帷走上閱兵臺,恭敬的行抱拳禮。
“免禮,少將軍果然氣度非凡,不愧是將門虎子。”豫王笑着擺手。
“多謝王爺誇讚,下官不敢當。”沈千帷道。
嘴上這麼說,但面色和語氣都平和,顯然真的只是嘴上謙虛一下。
這股子狂勁兒倒是顯出少年心氣來。
豫王勾了勾脣,不甚在意。
畢竟沈千帷的年紀也就和他的長女長子差不多,在豫王眼裡,再厲害也只是毛頭小子。
不過這個毛頭小子在汴京查出火藥案,一路牽扯到渝州來,給他惹出這麼多麻煩,豫王心裡還是很不喜的。
“你怎麼來了,你娘一個人在家裡,那不得擔心死,趕緊的,現在就給老子滾回去,要你插什麼手。”沈赫很不客氣的訓斥起來。
沈千帷也不怕,“我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協助您剿匪的,也是正經受命,我娘她支持的很,特意叫我來盯着你別犯錯。”
父子倆平時就這麼對話,在外頭也不例外。
“嗨,你這臭小子,老子能犯什麼錯,還由得你管了。”沈赫瞪眼。
想到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自家老爹顏面,所以沈千帷還是很自覺的快速服軟。
“我當兒子的怎麼能管您呢,我是來給您做馬前卒的,唯您馬首是瞻。”
“這還差不多。”沈赫哼了一聲。
不過嘴上是吵吵嚷嚷的,但眼神落到兒子身上的時候還是軟和的。
見他有疲憊之態,就讓他去驛站歇着。
不過沈千帷說無妨,要陪他點兵後再一道回去,沈赫這纔沒堅持。
於是,父子兩人各騎一匹馬,在一萬五千將士們之間穿梭,昂揚致辭,振奮軍心,瞧着真是有上陣父子兵的氣勢。
豫王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們父子二人鼓舞軍心,眼底滿是冷意。
他看得出來,沈千帷雖然年輕,但要比沈赫更厲害,更難纏些,多了一個他,恐怕之前想好的,對付沈赫的計策,又要再改一改了。
點兵之後,已經是臨近傍晚。
衆人相約明日在豫王府商議剿匪戰術,所以今天就先到此爲止。
汴京來的官員們都住在驛站,所以一羣人一起回去。
“爹,怎麼沒看見七皇子?”沈千帷這時候纔有閒心問。
沈赫道,“昨天豫王府設宴,王府幾位公子聯手把七皇子灌醉了,今早就沒起來,中午就說身體不適,所以點兵沒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