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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竟醒來了。

我和楊娜都有些不好意思。

楊娜輕輕推了推我的手。

我看看雪兒對着我的手的臉,臉有些微紅又微燙的將手從楊娜的手腕上拿開。

雪兒卻對我們道:“媽媽,叔叔,我什麼都沒看見。”

然後又輕輕將門從裡面關上,接着是她急急的輕輕的走向牀又躺上牀的聲音。

雪兒是多麼懂事的孩子,懂事得嚇人,也懂事得讓我心傷。

她這個年齡,本該天真無知的,都是被家庭的破裂影響,她才如此早熟的。

早熟的孩子內心都會有太多同齡孩子感受不到的苦難。

我忽然就再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把剛剛因不好意思被雪兒看見從楊娜手腕上拿開的手和另一隻手伸向楊娜的柳腰,緊緊的將她擁住,哽咽的道:“姐,相信我,相信我能照顧好你也能照顧好雪兒。求求你讓我照顧你和雪兒一輩子吧。”

楊娜沒有掙扎着推開我,她任憑我緊緊的擁着,靜靜的臉上卻有了感動的淚水。

好一會兒,她輕輕道:“弟,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還上班呢。”

我輕輕的“嗯”了聲。

心裡是那樣幸福又是那樣忐忑,我不知道,如此深的夜,空蕩蕩的客廳,只有我們兩個人,她沒有拒絕我的擁抱,是不是真的如我以爲的那樣默默的答應了我照顧她和雪兒一輩子的請求。

我那麼不捨的輕輕鬆開擁抱着她溫暖的柳腰的雙手,我轉過身輕輕的走向我的臥室。

我聽到她也輕輕走向她的臥室的聲音。

快到臥室門口,我忽然背轉身來。

我看到她竟然也正背轉身來對着我。

我們的目光相遇,她卻沒有羞怯的避開,她反是對我溫柔一笑。

我張了張嘴,好想輕聲問她那我還不能確定的事。

她卻笑道:“弟,明天再說吧,明天,你的酒就醒了。”

她竟以爲我說的都是酒話麼,她是因爲曾經被雪兒的爸的甜言蜜語哄騙過再不敢輕易相信別的男人的海誓山盟麼?她是要我明天酒醒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我是真心要照顧她和雪兒一輩子麼?

我又張了張嘴,楊娜卻微笑着把細長的手指放在紅脣上作了個打住的姿勢,然後嫣然一笑,飄然入室,將臥室的門輕輕關掉了。

這一刻,我是那麼爲她神魂顛倒。

這一夜,起初有些輾轉反側,後來卻睡得很甜,還做了個美夢,夢見了雪兒,也夢見了楊娜。

早上是楊娜的敲門聲讓我從睡夢中醒來的,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內褲有些溼溼的粘粘的,因夢見過楊娜而溼溼的粘粘的。

我換了條內褲,穿好衣服,開門的時候,看見雪兒已跟在楊娜身後走來走去了。

楊娜正在把熱騰騰的早餐放上餐桌。

雪兒衝我叫了聲:“叔叔。”

楊娜便擡起頭來看見了我。

我臉刷的就紅了,幸好楊娜沒有看到我背在身後的那隻手。

在那隻手裡是我剛換下的溼溼的粘粘的內褲。

我匆匆的避開她鑽進了洗手間,又匆匆的將門關上。

關門的那一瞬,我看到楊娜白淨憔悴的漂亮臉頰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有些幽怨。

她一定以爲我昨晚真是說酒話了,她一定以爲我是早上醒來因昨夜的酒話而不好意又似乎要不負責的避開她了。

然而,我卻不方便轉身出去給她解釋。

就算可愛懂事的雪兒不近近的跟在她身邊,我也不方便出去給她解釋,那條溼溼的粘粘的內褲還在手裡,即使我把它放在洗手間角落的桶裡,也極有可能被她進來方便是看見,那將是讓我多麼羞恥的事情。

在浴室裡匆匆的洗了個澡,又把那條換下的內褲洗得乾乾淨淨,輕輕的推開洗手間的門,看了看客廳,餐桌前竟沒有了楊娜和雪兒,她們大概已吃過早餐,桌上只有我那隻還騰着熱氣盛滿早餐的晚。

匆匆的走出洗手間,經過客廳,去我的臥室。

經過楊娜的臥室時,聽見楊娜似乎在對雪兒小聲的說着什麼,沒心思也來不及細聽,便急急的鑽進了我的臥室。

將那條剛清洗過的內褲晾在臥室的窗臺前,再從臥室出來時,已是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身子,然而,見楊娜帶着雪兒從她們的臥室出來時,我的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發紅,看來,我洗乾淨的也僅僅只是自己的身子,內心裡那剛經歷過的尷尬卻是一時清洗不掉的。

低頭捧起早餐,假裝很專注的吃着,不去看楊娜和雪兒的臉。

楊娜卻忽然說話了,她道:“弟,吃過早餐你先坐公交車去公司吧,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我微微擡起頭來,有些詫異。

難道,是她以爲的我昨夜的醉話讓她生氣了。可我那不是醉話,我是認真的,我只是還沒找到時間找到機會在早上醒來之後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語氣對她重述一遍。

她看了看雪兒,道:“雪兒需要人照顧,我總不能把她帶到公司去吧,公司可是辦公的地方,而不是待孩子的地方。”

原來竟是爲這個,我怎麼就沒想到?

我有些爲難,道:“那姐打算怎麼辦,姐要天天在家照顧雪兒?”

說出這句話我就很後悔,我自己不是昨夜那麼信誓旦旦的要照顧好她和雪兒並且照顧一輩子的嗎,現在還僅僅只是雪兒,我竟然就沒主意了,非但沒說出自己照顧雪兒的話,還問她是不是要天天在家照顧雪兒。

楊娜卻沒看出我的心思,她道:“我已想好了,我送她去幼稚園,這樣我只要上下班接送她就行了,上班和照顧雪兒兩不誤,更何況雪兒很懂事的,她在幼稚園一定能好好聽老師的話,不讓我操心的。”

這又是我沒想到的事情,我在心裡暗暗的罵了自己幾句,楊改之啊楊改之,看來你真是有太多不足需要好好改之了,不然,你什麼都想不到都做不到,即使楊娜真答應了你讓你照顧她和雪兒一輩子,你又拿什麼去實現你的諾言?

我道:“幼稚園遠嗎?”

楊娜道:“附近就有,不太遠。”

我道:“那我跟姐一起帶雪兒去吧,先去幼稚園然後再去公司應該也來得及,現在離上班時間還早着呢。”

楊娜道:“不,來不及的,雪兒畢竟還沒去過幼稚園,初入學會有一大堆事要辦的,就光體檢就要在指定醫院耗掉幾個小時,而且今天還不一定拿得到體檢報告。”

我乾脆就不再說話了,第一此感覺到媽媽一直引以爲榮她的兒子竟是如此白癡,對太多的事腦子裡都只有一片蒼白,如果不是楊娜剛纔的話,我直到現在都不只知道上幼稚園的孩子也是要需要體檢的,我先前只是單單知道上班進公司需要體驗,如果有乙肝絕大部分公司是不會錄用的,儘管最近國家出臺了有關禁止公司以乙肝爲藉口解聘員工的文件。

我只好點點頭,道:“那好吧,你先送雪兒去幼稚園我去上班了,晚上我們一起去幼稚園接雪兒回家。”

雪兒跟楊娜一起出去的時候,揮着小手給我說再見,可愛得讓我禁不住要走過去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好好疼愛,像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好好疼愛。

獨自坐公交車去公司,很有些不習慣,儘管車內嘰嘰喳喳,有話家常說新鮮事的,有提醒別站在門口那裡是最容易被扒手下手的,有指責別人不長眼睛踩痛了自己腳的,更有一個美女在擁擠中把胸前豐滿的兩團緊緊的頂着我的後背,但我卻感到孤單。

忽然記起那句歌詞:不是因爲寂寞纔想你,只是因爲想你才寂寞。

快樂並不是需要太多人,有你就足夠,當然,我不會因爲我們自私的快樂就撇開雪兒。

下車,獨自走進公司的大樓,坐電梯上樓又獨自走進後勤部的辦公室。

誰也沒看,打開電腦,對着電腦什麼也沒看進去的坐了好久,腦子裡全是昨天的經歷和昨夜的美夢,禁不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歡笑。

一陣竊竊的笑聲和議論從身邊傳來。

我從恍惚中醒悟,我知道那些竊竊議論和笑聲與我臉上的笑容有關。但我卻不作理會,我只是拿眼睛去看了看角落裡的春花。

春花正忙着什麼,一張對着電腦的臉平靜而專注,彷彿身邊根本就不曾有什麼發生。

忽然記起件事來,關掉電腦,輕輕從椅子上站起,在那些竊竊的議論和笑聲中走出辦公室,經過樓道上樓。

樓上很靜,靜得跟曾經的某個情景有些相似。

只是那次在我的身後跟着藩玉,他以爲我是要對青梅說他的壞話,便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在我之前敲開了青梅的辦公室。

那時那景恍若昨天,可記憶卻告訴我,好些時日都不曾來個這層樓了。

樓層那麼靜,我的心卻不靜,我聽到我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在樓道里顯得異常響亮,而且還走得那麼急。

到得青梅的辦公室前,我努力平靜了下自己,側耳細聽了好一會兒,裡面寂靜無聲確乎沒有別的人,才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敲那扇緊掩着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