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記憶裡,從小到大,若水都是一副溫和卻淡漠疏離的樣子,似乎只有她的事情,他都會親力而爲,甚至,奮不顧身,她究竟何德何能?
抿了抿脣角,她道:“哥哥,我和小楓楓陪你一起去找。”
“嗯。”若水勾脣,眸光柔和,頷首應道。
自她醒來,看見若水的那一瞬間,她便明白,他已經向墨何楓挑明瞭自己的身份,因此當時,她纔會脫口喊出‘哥哥’二字。
沙華淺金色的眼眸一眯,她打量着四周荒涼的環境,這個荒涼與沙幕不同,倒是與妖域有些相像,不過妖域是黑褐色的地貌,而這邊,卻是一片暗紅。
一腳踩上,似乎還伴隨着如火一般灼熱的溫度,然而仔細感覺,那溫度卻又再次消失,與平常無異。
“哥哥,你方纔說,這是陣中陣?”沙華回頭,蹙眉看向了若水,詢問道。
陣中陣,顧名思義就是陣法中的陣法,是極爲罕見的,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還正好被他們遇上。
“這個陣法與你知道的不同,切記不可掉以輕心。”若水搖頭,幾乎在他的話音剛落,這片地方便開始一陣地動。
裡如光一臉凝重,開口道:“陣法要變了,注意腳下。”同樣的,他的話音還未落,這四周徒然一熱,宛如有着熊熊烈火將他們燒灼。
很快,幾人身上便開始冒汗,這感覺,就像是身處火爐一般,呼吸之間竟是灼熱的空氣,若水身形晃了晃,裡如光連忙上前攙扶。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張本有些蒼白的臉上被燒灼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他對着沙華道:“這裡的陣中陣,是三個陣法不停變換,一冷一熱,還有一個陣法是恐懼,想以此來折磨闖陣人。”
這也確實是一種折磨,在經歷了冰火兩重天后,還要飽受自己內心恐懼的煎熬,不過,這也只是針對普通人而言,如今在場的,各個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並沒有害怕的事物。
這樣一來,有一個陣法便失效了,隨後,若水又告訴她,冷陣已經被他破解,而今,便只剩下了這個熱陣。
沙華正想邁步,墨何楓便伸手拉住了她,視線望着前方,道:“華兒,別亂走,這個陣我見過,會解。”
三人詫異的看着他,沒想到墨何楓身爲人類,竟然也懂這上古的陣法,他又是在何處看見的?
薄脣微勾,他收回視線,專注的看着沙華,道:“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破陣。”
“快去快回,小心傷勢。”
兩人之間的默契讓若水抿着嘴角,只覺心中一片苦澀,曾幾何時,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如此高了?
還真不愧是……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從來都是後來者,怪只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然也不會受此等痛處。
他不想幫他,真的不想,但是……若他真的這麼做,那麼他的小華會不開心,他這麼愛她,又怎麼捨得她難過?
除了小時候那段時光,她終究還是從未屬於過他。
湛藍色的眼眸中暗芒閃過,隨即被他遮掩,胸腔之中一陣翻涌,他猛地噴了口血,點點殷紅的血跡污了白袍,襯着他如今的心情有一種別樣的悲慼。
喉間莫名的開始瘙癢,那張被鮮血染紅的脣瓣中不由傳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域主!您怎麼了?”裡如光連忙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影扶住,擔憂的開口詢問,其實他都明白,明白域主心中的悲哀與苦楚,愛而不得,是最爲痛苦的。
目送墨何楓的身影遠去後,沙華一回頭便看見若水噴出的鮮血,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一絲乳白色的光芒順着手腕進入了他的經脈之中。
越看,她的眉頭便蹙的越緊,他的丹田中,靈力枯竭,伴隨着不輕不重的內傷,恢復的速度異常緩慢,方纔那口血卻不是因爲傷勢復發,而是……氣急攻心?
他的情緒波動爲何如此強烈?他……到底在想什麼?
還未等她細細深究,若水便收回手腕,緊緊握成拳頭,上面青筋暴起,卻被他掩蓋在衣袖裡,他對着沙華羸弱一笑,道:“別擔心,我沒事。”
“都吐血了還說沒事,是不是等你真的出事了,纔算是有事?”說到最後,沙華不由漸漸哽咽,眼眶泛紅。
翎翊,若水,他們都是她不可替代的親人,如今,一個兩個皆是重傷,前者掉落深淵空間,生死不明,而後者,爲了不讓她擔心,就連吐血都說沒事。
爲什麼,她又不是當初那個小孩子了,爲什麼你們都要如此照顧着她?她到底做了什麼,可以讓他們爲她連性命都不顧?
“莫哭,你沒有做什麼,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你是沙華,我就要照顧着你,這是我自願的。”若水擡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珠,湛藍色的眸中心疼無比。
她笑,他笑,她哭,他心疼。
他若水,在她沙華心中,也是有份量的,她也會爲他哭,爲他笑,知道這一點,他心中便很開心了,他不敢再奢求其他。
“可是,我只想要你們好好的……”沙華看着若水,哽咽,她不懂,真的不懂,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人如此付出。
若水摩挲着她的臉頰,眷戀道:“傻丫頭,只要你好好的,我們都會好。”是的,只要有她的一顰一笑,他們就滿足了。
心中的疼意漸漸散去,若水看着沙華的眼睛,再次開口,安慰道:“乖,莫哭了。”因爲你一哭,他便會不住的自責,自責自己是否沒有將你保護好。
自責自己能力不夠,竟然將你弄哭。
她吸了吸鼻子,道:“那你過來,我要給你療傷。”見若水張脣,她急急又道:“不許說什麼天地法則還在的話,就算他們在我面前,我也要給你療傷。”
血色的脣瓣動了動,他勾脣一笑,“好,依你。”什麼都依你,誰讓你是他心愛的人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