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反問，霍峰頓時無言了。
是的。
他一邊埋怨穆天爵沒有及時告訴他慕容飄雪的死訊，讓他無法在當時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細細想來，那段時間又該是多麼難熬。
就算他能滿足地陪她到她離開，可她離開之後呢？
他捨不得讓她一個人離開的。
陰間的路太難走，他捨不得讓她一個人，他會選擇去陪她。
一個人在衝動之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穆天爵所擔心的，不過是顧晚的義無反顧。
霍峰沉默半晌，輕吐出一句：“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天爵，這對她不公平。”
或許，顧晚更願意陪他一起承受。
就算他理解慕容飄雪和穆天爵的做法，但心中還是隱約後悔着沒有陪她走過的那一程艱難。
“這種事情，我怎麼給她選擇權。”語氣幾分清冷，幾分淒涼。
雙眸染上一抹悲傷。
這選擇權，分明在他。
告知與不告知，結局都是未知的，他只能以自己認爲最好的方式，來確保她的安然。
霍峰不再說話。
回到龍耀，秘書匆匆跑上來，緊張地看着他：“霍總。”
“怎麼了？”心中涌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是……是顧小姐……她……”秘書回答得結結巴巴。
話音未落，霍峰就扒開她，徑直衝向了辦公室。
若是顧晚在她這裡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被穆天爵活活剝掉一層皮！
“顧晚！”他猛地推開門，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映入眼簾的，卻是她捧着手機，不斷翻頁的畫面，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無力。
聞聲，她緩緩地擡起頭。
眼簾有些懶散地低垂着，瞄着他，突然開口：“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霍峰語塞。
他以爲，他和顧晚是心照不宣，不料卻引來她的質問。
“那這是什麼？”聲音冷淡。
她翻轉手機，畫面上，儼然是他和穆天爵剛纔小聚在一起喝酒的照片。
不知爲何，會被掛在網上。
上面的標題，赫然寫着：龍耀總裁與唐氏前總裁小聚，穆天爵能否奪回唐氏大權？
霍峰扶額。
兩人聊得過於投入，竟忘記他們兩人在稍微公共一些的場合見面，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的事情了。
不待他回答，顧晚開口逼問：“他現在在哪兒？”
一句疑問，卻十分篤定。
英挺的劍眉倏地挑起，想起今日與穆天爵的一席話，心中猶豫了半晌。
“非見不可？”
她臉色嚴肅而認真，堅定地開口：“非見不可！”
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一定要見穆天爵，問個清清楚楚。
“好吧，酒吧的地址我給你。你可以去找他，但是如果他走了，就說明你們緣分已盡，就別再堅持了。”霍峰退後了一步，俯身向着辦公桌，抽出一張紙，寫上地址遞給顧晚。
接過地址，顧晚細細看了一番，臉上轉而揚起笑意，哪裡還有剛纔堅決的模樣。
“謝謝！”
話音剛落，她人已飛奔出辦公室。
一個人若是真的對另一個人上了心，就會有千百種表現的情態。
穆天爵愛顧晚，即便自己獨自抗戰病魔，也要保她美好的未來；
顧晚哎穆天爵，即便他已堅決而殘忍，她也相信他的真心。
他沒有具體告訴顧晚其他，其實也只是想賭一把。他離開酒吧已經有一段時間，不確定穆天爵是否還在。
若是有緣，一定還是會相見的吧。
以另外一種方式，給兩人一個機會，只圖未來不後悔。
至少，他們曾爲對方努力過。
不像他，連努力的方向都錯了……
顧晚幾乎是絲毫沒有猶豫地就跑出了龍耀大廈。員工們陸陸續續都下班了，見她如此失態，紛紛投過來不解的目光。
她完全顧不了那麼多，衝向路邊，等着送她回家的司機已經在等了。
鑽上車，她將地址遞給司機，焦急地催促：“王叔，快送我過去！”
“好叻！”
司機話音落，車快速地飛出去。
可剛奔馳了幾分鐘，就被前面常常的車流排起的長龍給堵住了，以每分鐘不到一米的速度前行着。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各路車都堵在了路上。
顧晚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已經堵了五分鐘了！
如果穆天爵走了怎麼辦？
心神一慌，卻令她靈光乍現。
她趴着前面的椅背，湊到司機耳旁，問道：“王叔，這裡過去遠嗎？”
“也不是很遠，不堵車的話十分鐘的樣子就過去了，尋常走路的話，可能也就四十分鐘左右。顧小姐，您……”
司機話還沒說完，卻瞥見，顧晚已經打開了車門。
小小的身軀在馬路邊飛奔而去。
安城的交通，她堵不起，也賭不起。
幸虧，顧晚幾天出門都是去龍耀，爲了舒適，她穿的都是平底鞋。沒想到，竟然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一條熟悉的路，竟然穿過了唐氏集團樓下。
更慘的是，她迎面撞上了唐明瑞！
原本想繞過，不料，唐明瑞徑直向她走來，想無視，卻被他攔下。
“顧晚，找你可不容易啊！”語氣不善。
顧晚心急着去酒吧，顧不得跟他周旋，拉黑了臉色，厲聲道：“讓開！”
唐明瑞心中涌起怒意。
她的每一句話，總能有意識無意識地刺激到他的爆發點。轉而，卻頗爲嘲諷的笑道：“怎麼？最近有底氣了？我怎麼聽說你跟穆天爵分手了？這麼快就被厭倦了？”
顧晚的事情，他自然是從江寧夏口中知曉的。
爲了解釋顧晚爲什麼會告訴她林暖的事情，她連自己看見穆天爵和楊欣雨去酒店的事情一塊兒說了。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吧？”顧晚也怒了。
他在面前擋着自己的去路，多一分鐘，穆天爵已經走了的可能性就更大！
一路小跑，那麼一段路，她體力已經有些透支了，沒了和他周旋的力氣。
“讓開！”
說罷，她想扒開唐明瑞。不料，男人卻隨着她的身子而動，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攔住她的去路。
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唐明瑞。
他不客氣地拽住她的胳膊，瞪着狠惡的雙眸，咬牙切齒地逼問：“那你告訴江寧夏林暖的存在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