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等高

畫上多是階梯狀的線條,或橫或縱,一旁還有字跡。

兩具屏風雖然大,到底容易挪動,很快就被放在了殿上,一具擡到了楊太后一面,一具則是排在築好的假汴渠旁。

“此爲‘分層築堰’之理。”

顧延章指着那屏風道。

他行到桌案的最前方,引着趙昉到了前頭,解釋道:“此爲上善門。”

趙昉在京中數月,自然去過上善門,不過是當着朝臣的面,他不敢說話,又不能不回話,只好點了點頭。

顧延章又指着一旁的一人道:“此爲沈存復,乃是這‘分層築堰’之法的首創者。”

趙昉循着他的指點看了過去。

沈存復手中提着一個大大的銅壺,聽得顧延章說話,又見得面前站着的是天子趙昉,緊張得手腳都發起抖來,哆哆嗦嗦地道:“臣……臣乃都水監中水工……沈存復。”

顧延章又指着另一名站在屏風旁的人,道:“此乃高涯,亦是都水監中老練水工。”

高涯手中拎着一根竹竿,連忙行禮。

小孩子都喜歡頑具。

趙昉雖是十歲,也一般還是個大小孩,見得那假汴渠,已是被吸引了十分的注意力,聽得顧延章介紹,雖是出於禮貌,同沈、高二人點了點頭,可依舊還是掛着一旁桌子上的築造之物。

沈存復得了顧延章的授意,將手中銅壺擡高,把裡頭的水注入了“汴渠”之中。

顧延章帶着趙昉順着桌子轉了一圈,對其一一解釋,此處是哪裡,彼處是哪裡,此處旁有田地,彼處旁有屋舍,此處地勢如何,彼處水深如何。

那築造之物,乃是用麪糊、木屑而塑,顏色較淺,也不容易滲漏,沈存復往裡頭倒滿了水,那水流就在其中自高而底,緩緩而下,看起來,當真就是一個縮小的汴渠。

顧延章手中並無任何文書,只站在前頭,指着築物細細而談,哪一處多是栽種糧谷,哪一處多是栽種樹木,什麼地方有水匱,什麼地方有村落,當中住有多少人,距離汴渠堤壩又有多遠,無不了熟於心,侃侃而談。

趙昉雖是個小孩,可見得顧延章說政事,又繞着桌子轉啊轉的,並無半點不耐煩,而是越跟越緊,越湊越近,唯恐自己聽得漏了。

楊太后在屏風後頭,更是已經再坐不住,早跟着站起身來,傾着身子,只差搭着那屏風把頭往外頭看。

顧延章足下走得極快,不用多少功夫,便圍着桌子走完了一圈。

黃昭亮站在一旁,本來還想盡早將其打斷,然而不知不覺之間,已是聽得進去,等到反應過來,待要開口,對面早就回了原位。

他一面暗暗後悔,一面又有些遺憾。

後悔是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說話;遺憾卻是遺憾,這顧延章,怎的話說得這樣快,這樣少。

給趙昉這個不知事的小皇帝做解釋,話應當說得更爲細緻,更爲多一些啊!

汴渠關乎國計民生,自然極爲重要。

黃昭亮身爲宰輔,若說不想多多掌握其中情況,那是騙人的。

只是想尋出一個熟悉汴渠的人,並不難,想要尋出一個自上善門而下,去過泗州的人,也很容易,可想要找一個如同顧延章這般,跟着水工一齊細細丈量過汴渠水深、水文、地勢,對汴渠沿岸情形瞭如指掌,又能如此深入淺出細細綜述的人,滿殿當中,實在是尋不出一個。

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機會,沒有理由去這樣做。

當然,如若今次給了旁人去接下這個勘測的差遣,其人會怎的做,暫未可知。然而滿朝當中,能做到如此細緻、周到偏又知道何爲重點,抓大放下的,黃昭亮數了數,自己手下,好似暫時還沒有。

他落後了一步,面色就有些難看。

假築的汴渠旁,有着一條不大的水溝。而“汴渠”與水溝之間,本是用麪糊、木屑揉就的東西堵着。

行到最初出發之處,顧延章指着那溝渠,對着趙昉道:“陛下且看,此爲勘測用的舊溝,乃是汴渠改道之前的河道。”

趙昉湊近看了。

顧延章擡起頭,忽的開口叫道:“沈工。”

沈存復手中還提着銅壺,被他這樣一叫,有些手忙腳亂,一時不知當把那銅壺放下,還是繼續拎在手上,足足過了兩息功夫,才上得前來。

雖說進殿之前已是同他交代過,可眼下當着滿朝文武,當着天子,當着太后的面,沈存復只覺得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憋着氣把手伸了出去。

見沈存覆沒有說話,顧延章便接着道:“陛下請看,此處便爲都水監擬要堆放淤泥之處,應因掘出淤泥一丈二尺,填于徐村澱外的荒地上。”

趙昉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可是方纔說的,歷年被淹的徐村澱?”

顧延章道:“正是,因連年被淹,徐村澱外頭的土地俱已拋荒,黃河水中多鹽多澀,爲水泡過多日,那田地便再難種糧谷、果菜,可細細回算,按着往年房舍上河水泡過留下的痕跡,每年此處淹地水高爲一丈一尺三寸,一旦淤泥清走,即便再遇得洪汛,只要並非那等百年之災,便不能漫出堤壩外頭。”

又指引趙昉道:“陛下且看沈存復所指之處。”

趙昉依言看去。

沈存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請……皇上抽出此處木片。”

原來細細看了,沈存復手指之處,在那舊溝與汴渠當中的這一段,當中是有有段可以活動的木塊。

這桌案並不高,趙昉不需要墊腳,便按着他說的把木塊抽了出來。

沈存復不用說話的時候,做事倒是靠譜得很,眼疾手快,把這一段水流用特製之物攔住了。

趙昉把那木塊抽出,此段水流又被攔阻,水自然而然地便順着新開的那一個空檔之位流了過去,很快就將舊渠蓄滿。

顧延章問道:“陛下請看,舊渠與汴渠,水勢是否等高?”

趙昉點頭,道:“是的,兩處一樣高。”

後頭黃昭亮、孫卞二人的臉色,已是更爲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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