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新生

“這麼說,這胎得的是個女兒。”顧若離高興的看着司璋,“生下來多重。”

司璋笑着道:“丫頭瘦瘦小小的,我親自稱的,六斤還差一點,但是皮膚白的很,嫩生的我都不敢抱了。”

顧若離和趙勳對視一眼,因爲她有了身孕,他們兩個人就是路上見到了別人家的孩子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想象着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什麼樣子。

司璋將紅蛋一應的東西都擺好,笑着道:“顧大夫您也快要生了,到時候我們再來給您賀喜。年後兄弟們就一波一波的搬家了,到時候你們要是再回開平衛,也能去我家裡坐坐了。”

顧若離點着頭,道:“等我生了一定去給你報喜。”趙勳接了話,道:“蓋房子的事我已經和周錚說過,他會找人幫你們的忙,在春播前把所有事都準備好,不能耽誤了時間。”

司璋點着頭,又聽趙勳到:“中午在這裡吃飯,我們小酌一杯。”

說着話兩個人去了花廳,顧若離送他們出門又回了暖閣坐着,小心翼翼的摸着肚子,她自己的感覺還是很明顯的,胎動的時候一邊的幅度很大,一邊則要文靜一些。

如果真的是兩個,也不知道是兩個男孩,還是兩個女孩!

龍鳳胎的機率太小了,她幾乎不想這個可能。

按理說,無論是顧氏還是趙氏似乎都沒有生雙胞胎的女子,怎麼到她這裡反而例外了……她摸着肚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朝陽從門外進來,道:“遠山說二月中另外三個穩婆也要進府是吧?”

顧若離點頭,道:“是四個,並着劉婆子一共有五個人。”她話多,方朝陽道:“你別嫌多,沒事就最好,一旦有事這些人有經驗,指不定就救你一命。”

她點着頭應着是,道:“是,是。我也是怕死的,所以肯定是事事都要求穩,不敢冒險。”

“楊大夫他們什麼時候來。你肚子這麼大,我看真是隨時都有可能會發動。”方朝陽每天都睡不着,夜裡總要起來問兩次顧若離怎麼樣,有沒有喊着肚子疼,有事沒有。

“這才七個月,怎麼也要挺過八個月才行。”現在這情況,孩子在肚子裡多待一天,生存下來的機率就多一點,所以她不管怎麼樣,“娘,您別急,總是這麼和我說,我也是緊張的不得了。”

方朝陽擺着手坐下來,榮王也掀了簾子進來,手裡捧着個匣子獻寶似的給顧若離,“方纔有個行腳商趕着回家去團員,手裡只有這麼一根百年的參,我千求萬求的弄來的,您留在手邊,到時候肚子時你就切片含在嘴裡。”

“百年的參就這麼讓你碰見了?”方朝陽一副你真是太傻的表情,顧若離也覺得就道謝接了匣子,參不大但是參須很長,看上去頗有些百年老參的樣子,但是再仔細去看就不難發現,這參頂多三十年的,“王爺,您……花了多少錢?

“兩百二十兩,這價格不算貴吧。”榮王得意洋洋的道:“我見過別人挖參的,所以對這些很在行。”

顧若離點着頭將匣子合上,笑着道:“謝謝王爺,這參確實是百年的。我請白姐姐幫我弄好,到時候生的時候含着。”

能做點事榮王很高興,驕傲的睨了方朝陽一眼,樂呵呵的道:“那你歇着啊,我再去轉悠轉悠,說不定還能砰上什麼好東西。可別說這裡雖不比京城繁榮,可是好東西卻要多的多,人也實誠一點。”

顧若離應是,目送榮王出去,等他一走她就喊了孫刃來,把人蔘給他,“王爺方纔在街上遇到個賣參的行腳商,你想辦法找找,和對方討一百五十兩銀子回來,王爺被人騙了。”

這三十年的參給他五十兩也是看在他正月裡天寒地凍的出來,要不然給他留二十兩就是給他的臉了。

“好。”孫刃接了東西揣在懷裡就出了門,方朝陽就譏誚的道:“我說的吧,他臉上就是寫着我人傻好騙幾個字。”

顧若離哭笑不得。

過了幾個時辰孫刃回來交了一百八十兩的銀子給她,笑着道:“……他一聽他騙的人是顧大夫,就要將錢悉數退了,參也送給您。我見他好說話,你又說參還是不錯的,就留了二十兩給他。”

顧若離失笑,道:“也行了,二十兩他不賺錢,也算給他個教訓,三十年的參當五十年的賣也就得了,居然還騙兩百兩,心也太大了。”

孫刃點着頭應是,出了門去。

方朝陽道:“你現在是越來越會做人了啊,這些東西都是跟誰學的?”一面收了榮王的東西,一面就讓孫刃去追錢,榮王不知道,她也不說,兩相歡喜。

“王爺是好意,總不能我一個小輩告訴他,他被人騙了。”顧若離笑着挽着方朝陽的胳膊,道:“娘,您就別和王爺吵了,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吧,以後還要住在一起,大家和氣一點多好。”

“和氣不了。”方朝陽掃了她一眼,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行了,我儘量不要和他碰見就好了。”

榮王晚上回來的時候,又淘騰了兩個很機巧的九連環回來,還有個機關匣子,外面一個暗釦,一按下去匣子會彈開,裡面嵌了個鏡子,很特別。

除了這些還有些古里古怪的東西,他是從上元節廟會上找的,說是這兩天再去。

趙勳一言不發的坐在抗沿上看着一炕的東西,她就是笑着道:“都是好玩的,你不喜歡孩子喜歡的。”又喊着瑞珠,“先收起來了,得空拿酒精擦拭一邊,能洗的就先洗一洗,然後曬一曬收到箱子裡去。”

反正要玩也早的很,而且,家裡能做玩具的東西太多了。

“司璋走了?”顧若離給趙勳倒了茶,他點頭道:“嗯,說是惦記閨女,酒和了半杯就走了。天黑前就能快馬到鞏昌。”

生個閨女了不起了,這麼急的回去。

“我明天去一趟同安堂,在生前再去看看。”顧若離道:“你再替我去一趟我祖父和爹爹的墳山上柱香,和他們說一聲,等孩子滿月了我再帶過去給他們看看。”

趙勳點了點頭。

第二日她去了同安堂,毛順義正在忙活着,她和顧大夫聊了一會兒,二妮拉着她在後面小聲道:“我祖母給您留了十隻雞,村裡的人聽說您在找牛乳,也給您把牛留出來了。還有雞鴨魚肉這兩日一併讓我哥給您送到府上去。”

她家裡的庫房和廚房都快堆不下了,她笑着道:“牛我已經有了,不用再送來了。雞鴨魚肉的先讓大家給我養着,等我生了不夠吃的時候再請他們送來。你不知道,廚房後頭的菜地裡圈了十幾只雞了,我一個人哪裡來得及吃。”

二妮就笑了起來,道:“行,那我託人帶信回去,讓我們再養些日子,多下點蛋給屯着,到時候一起帶過來。”

顧若離應着,那邊顧掌櫃彷彿想起來什麼,道:“……有件事小的一直想和您說,今兒您來了我反而給忘了。”

“什麼。”顧若離問道,顧掌櫃就道:“年前,大約二十五的樣子,就是小年前一天,我回家的時候好像看見白先生了,他和一個男子並肩着走,打着傘……那天晚上正好下雪,我喊了一聲他大約是沒有聽見,兩個拐進了巷子裡就走了。”

“你看清楚了,確實是白先生?”顧若離問道,顧掌櫃點着頭,“我做了他一年的夥計,對他的外形還是很熟悉的,不會看錯。”

這麼說來白徵一直在慶陽?

是因爲白世英在這裡,所以他一直沒有走嗎?

顧若離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道:“要是再看到他,你就說我們請他去家裡坐坐,有的話大家想坐在一起說一說,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了。”

她對白徵始終討厭不起來,大約是第一次見面時他給她的感覺太美好了,所以,就算他打算拿她去換白世英,陷她於兩難之地,她也沒有半點討厭她。

大家的角度不同,若是換做趙勳,讓她拿白世英去換自己,大約趙勳也會這麼做。

沒什麼對不對,只是因爲愛而已。

她坐着轎子慢悠悠的回去,白世英正捧着書在房裡看着,她將白徵的事和她說了一遍,白世英淡淡的道:“……隨他吧,我和他沒有瓜葛,他在還是不在都和我無關。”

顧若離苦笑,回道:“有的事情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人活一世遇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人太不容易了,不妨退一步看看,或許心境就會大不相同。”

“算了。我現在這樣就很好。現在一門心思想的,就是你的孩子能順利出生。以後看着他們長大,我也覺得很滿足幸福。”白世英笑道:“就像是我的孩子。”

顧若離點着頭,道:“你是姨母,是我的孩子,當然也是你的孩子了。”

正月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二月的時候趙勳就讓人去接楊文治和岑琛,二月十六,他們到的慶陽,楊文治一下車就問道:“這肚子是大的厲害,你快回去歇着,別出來走動了。”

顧若離現在已經徹底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蹲不下也彎不了腰,兩條腿腫的跟大象似的,走路非得人扶着,要不然她都要覺得自己隨時會被肚子墜的往前躥。

“嗯,辛苦您和岑大夫了,爲了我特意趕了一個月的路。”顧若離和他們一起進了院門,岑琛道:“我沒什麼事,只是楊大夫路上病了一場,這兩日纔好一些。”

顧若離滿臉的歉意。

“小病而已。”楊文治呵呵笑着道:“不瞞你說,我這一趟回來就不打算回去了,以後就留在延州府,也省的再去京城。”

顧若離挑眉,楊文治又道:“你這正好給了我臺階,順勢就留在延州了。”

“早知道不請您回來了。”顧若離笑着道:“這樣一來,楊大人和小楊大人定是要怪我多事了。”

楊文治哈哈一笑,進老院子,方朝陽站在院中,幾個人各自行了禮,楊文治道:“趙將軍呢?”

“上街給我買吃的去了,我嘴饞的厲害,一會兒想吃這個,一會兒想那個的……他又不放心別人去,就只能親自去了。”她話落,趙勳已經提着半隻烤鴨進門了,大家一見面就各自熱絡的行着禮,進了暖閣裡說着話。

各自安排了客院,晚上大家一起吃飯,顧若離覺得累的厲害就扶着瑞珠的手回房去歇着,躺不下來她只能靠着,瑞珠給她揉着腿,道:“這樣算不算足月了?”

“再熬七天,就足月了。”顧若離喘着氣,指着自己的腳趾,“有點抽筋,左腳那邊。”她自己已經完全夠不着。

這懷孕懷的她太狼狽了。

“有沒有好一些。”瑞珠揉着,她點了點頭嘆氣道:“真想日子快點過,我好準備卸貨啊。”

瑞珠看着也發愁,顧若離的臉色明顯不如才懷孕的時候,因爲睡不好覺的緣故,她臉色有些蠟黃的,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什麼精神,就好像一身的精氣神都被吸走了似的。

“縣主,縣主!”門外,歡顏提着裙子跑了進來,“奴婢終於回來了,想死您了。”

說着話,門簾子刷的一下掀開,歡顏鑽了進來笑嘻嘻的撲了過來,隨即一愣,道:“您……您怎麼成這樣了。”

“怎麼樣。”顧若離道:“很醜?”

歡顏點點頭,又搖搖頭,“和別人比起來還是不醜的,和您以前比就好醜!”

顧若離無奈的笑着道:“我現在什麼都沒心思想,就想早點生,哪怕長一臉的斑再醜的狠一點我也無所謂了。”又問道:“不是回衛所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周大人願意讓你回來?”

歡顏穿着一件淡紫的褙子,梳着婦人的圓髻,戴着兩隻銀簪子打扮的很素雅,人也圓潤了一些,滿面紅光,氣色非常的好。

可見婚後生活很如意。

“您都要生了,我哪裡能待的住,所以就趕回來了。”歡顏學着瑞珠半跪在炕前給她按着胳膊,“您這懷孕太辛苦了,怎麼看別人都覺得還好呢。”

她哪裡知道,她這個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快生她覺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

歡顏和周錚又住了一間院子,家裡的院子幾乎都快要住滿了人,每日顧若離去哪裡不是這個陪着,就是那個跟着,趙勳遠遠看着哪一天心都是吊在嗓子眼的。

歡顏帶着周錚從外面買了一堆吃的東西回來,又是栗子又是核桃酥的提在手裡,老遠就喊着在散步的顧若離,“縣主,縣主,我買了好吃的。”

“嗯。”顧若離點着頭,歡顏又道:“我不但買了個吃的,還買了個人回來。”

她說着,神秘兮兮的攔着顧若離。

“買了人,誰啊?”顧若離不解,歡顏就笑着跳開來,指着後面道:“你看看是誰來了。”

顧若離就看到雪盞和周鴻霖一身風塵的站在不遠處,雪盞噙着淚花看着她,提着裙子快步跑過來噗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來,道:“縣主。”

“你怎麼來了,千里迢迢的。”顧若離驚訝的不得了,“從山東來的?”

雪盞起來扶着她,抹着眼淚道:“奴婢年前聽說您有孕了,楊大夫和岑大夫都來了,心裡就擔心的睡不着,所以過了年就拉着周掌櫃來了。”

“你怎麼能由着她胡鬧。”顧若離看着周鴻霖,“你還有生意要做呢,跟着她來耽誤了正事。”

周鴻霖擺着手,回道:“沒事,沒事。就算她不想來我也是要來的,您生孩子是大事,我們都記掛着。我來前秦將軍和夫人還特意叮囑了,又捎了不少東西來。”

“讓雪盞和我住在一起吧。”歡顏算了家裡的院子恐怕是要不夠了,“我們正好說說話。”

顧若離牽着雪盞笑着道:“那你既是來了就多住些日子。”

雪盞點着頭,道:“奴婢等您回京城的時候一起回去。”她跟着顧若離東北西走的習慣了,突然她一個人跟着周鴻霖,就處處都不適應,做什麼都想着她們幾個人在做什麼,魂不守舍的。

現在人一來,看到了她們,她的心就定下來了。

“是我們縣主人好。”李媽媽笑着和方朝陽道:“大家都惦記着。”

方朝陽沒說話,側目看着被擠在一邊去的趙勳,笑了笑,道:“就是有人沒事做了,怕是心裡不痛快。”

什麼事大家都分攤了,反而只有趙勳最閒……大家不敢分派他去做事。

晚上顧若離半靠在趙勳身上打着盹兒,他給他揉着腰,道:“耳房裡是不是太小了些,我今天去看過,有些悶熱。”

“沒事,窗戶修好了,到時候可以開窗的。”她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到時候要委屈你了。”

她睡耳房,趙勳就只有一個人住在臥室裡了。

他無所謂,決定了後面打個地鋪或者擡一個軟榻進去。

一連過了幾日都是安安靜靜的極其太平,顧若離躺着呼吸很粗重,估摸着因爲懷孕的緣故,她睡的又不踏實,只要呼吸一聽趙勳就睜開了眼睛看着她,確定她沒事纔有接着睡。

正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兒,忽然手被人一攥,他猛然驚醒了過來,道:“怎麼了?”

“我……我好像落紅了,你去喊劉婆來給看看。”她聲音有些發顫,顯得又期待又激動,“七……七爺我估摸着要生了。”

趙勳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喊着瑞珠,“去喊劉婆來。”話落抱着顧若離,道:“現……現在要怎麼辦。”

“別怕。”顧若離道:“我這還沒有開始陣痛,先是見紅了。說不定今天不生要到明天呢,你別急。”

趙勳心神恍惚的點着頭,過了一會兒劉婆來了,方朝陽和榮王都跑了過來站在院子裡,大晚上的一家人都氣了牀在外頭候着。

“是見紅了。”劉婆出來和大家道:“不過還沒有開始疼,按我老婆子說的,大家各自回家再睡會兒,好好吃了早飯過來。現在最早恐怕也要一兩個時辰後才能開始疼。”

“哪能睡的着呢。”榮王焦急的走着,“你去忙你的,我們就在外面等着。”

劉婆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道:“那……就給顧大夫做點吃的吧,一會兒疼起來就沒力氣吃了。”

“行,奴婢去做。”雪盞應着,和歡顏交代了幾句跑去了廚房。

顧若離在房裡穿衣服,等穿到外套的時候,她感覺下身一潮,便抓着趙勳的手和劉婆道:“羊水破了,我看是快了。”她飛快的穿了衣服,刷牙洗臉,又拉着趙勳,“給我洗個頭,快點。”

方朝陽和李媽媽親自給她洗的,拿帕子抱着去了耳房,頭髮烘乾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起來,顧若離打着盹兒,趙勳和方朝陽就在一邊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啊呀。”她疼的醒了過來,拉着劉婆,“扶我到牀上去,不是去做飯了,我先吃點。開始疼了。”

劉婆第一次給大夫接生,可真是省心啊,想的比她還要周到。

“飯菜來了。”雪盞和歡顏端了兩托盤的吃食,趙勳親自給她餵了半碗飯,她也沒有心思吃菜,便開始第一陣疼了,起初的時候還好,她一邊疼的時候一邊還能說話。

時間慢慢的,則不能開口的,抓着牀單疼的時候人都在發抖。

她數着時間,道:“劉婆,你看看宮口。”又看着方朝陽,“娘,您和七爺出去等着,一會兒太可怕了,會驚着你們。”

趙勳早站在一邊動不了了,靠牀頭跟一個被母親丟掉的孩子似的,失魂落魄的,和他說好幾句好他都沒有反應。

“七爺,您快出去,一會兒我要有事會讓穩婆去喊你。”顧若離催着他,她現在太狼狽了,“去吧,去吧。”

方朝陽蹙眉站了起來,深看着她,道:“你……不要怕,我們都在外面。”

“娘,我心裡有數的。”顧若離說完,又是一陣疼,閉着眼睛整個人都在抖,臉色煞白的。

方朝陽拉着趙勳,“走啊,在這裡待着礙手礙腳的。”

“我不出去。”趙勳就站在牀頭,“她一個人生,我不放心!”

方朝陽一愣,就看到趙勳攥着拳頭青筋凸起的手臂,還有突突跳的太陽穴,可見他真的很緊張……她忽然就沒了話說,道:“隨你吧。”

她出了門,就在正廳裡坐着,榮王在她眼前揹着手來回的走,楊大夫和岑大夫坐在一邊,並着周錚和周鴻霖還有同安堂趕來的幾個人,就看着榮王在那一趟一趟的走着。

“你消停一下不行,晃的我眼暈。”方朝陽怒拍着桌子,“你要是實在急的厲害,讓白姑娘給你弄點藥你昏睡個一天,等你醒來的時候就一切都定了。”

榮王一怔,想了想擺着手道:“不……不要。”他還要等看孫子呢。

方朝陽懶得理他。

產房內,趙勳坐在牀頭,手被顧若離掐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她哭着瞪着趙勳,“太疼了。算了,算了……這一次生完以後都不生了。”

“是。以後都不生了,不生了。”趙勳急的沒話說,只能任由她掐,還擼起了袖子把胳膊給她,“要……要不你咬我一口。”

顧若離也不客氣,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趙勳眉頭跳都沒跳一下,他知道顧若離不是嬌氣的人,要不是真的疼,她斷不會這樣的。

“顧大夫開了五指了。”劉婆一邊洗手一邊喊着,顧若離鬆開趙勳,對他道:“讓歡顏將我準備的東西都送進來。”

她的器具都是消毒了好幾次的。

趙勳頷首跌跌撞撞的去了門口交代了一遍,又回到牀邊坐下來,顧若離抓着他的手,道:“一會兒你不用管我,去看着孩子就好了,我估摸着八九不離十是兩個。”

“通常雙胞胎髮育都要略差點,你照顧他們,臍帶要按照我交給你的方法剪斷收拾好,千萬不可馬虎了啊。”顧若離細細交代着,趙勳點着頭應着,“我都記着呢。你也要好好的,沒有你要孩子有什麼用。”趙勳皺着眉頭臉色沉沉的,極其的難看,顧若離就盯着他道:“我要是死了你敢對孩子不好,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趙勳一愣,敷衍的點着頭,道:“我知道了。”

顧若離吵架分了點心思,就聽到劉婆喊着開了十指了,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她沒了力氣,靠在牀上喊着,“把參片遞給我,快點。”

趙勳就將人蔘壓在她的舌頭底下。

胎位很正,顧若離磨着人蔘,就感覺身體藥炸開了一樣,那種不可控的感覺……她瞪着眼睛用着力,劉婆喊着道:“看到頭了,看到頭了,再用點力氣就好了。”

趙勳就站在一邊拿着剪刀,腦子裡一片空白,顧若離交代的東西什麼都不記得了。

“出來了,出來了。”劉婆喊着道:“將軍,將軍啊……快來。”

趙勳哦了一聲看了一眼顧若離,跑過去咔擦剪斷了起來,看着劉婆麻溜的將孩子擦了擦抱了起來,這邊另外一個穩婆喊着道:“還……還有一個。”

“果然是雙胞胎。”劉婆將孩子遞給了另外一個穩婆,又跟着回去,就看到另一個孩子絞着往外擠。

顧若離看着趙勳發懵了,就喊着道:“七爺,將老大做個記號,你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趙勳不知道怎麼看。

產房裡徹底亂了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榮王跳着腳道:“這哭聲洪亮,底氣很足,一定是個男孩子。”

“閉嘴。”方朝陽急的坐不住了,小布跑了出去,站在產房的門口,頓了一下還是鑽了進去,就看到亂糟糟血腥沖天的房間裡,趙勳這麼大的各個子,傻愣愣的拿着剪刀站着,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孩子呢,都生出來了?”方朝陽過去,看到旁邊擺了一個,她掀開了包被一眼就看到了她要看的東西,隨既合上又去看自己的女人,顧若離閉着眼睛喊着,等渾身一鬆時她徹底脫了力暈了過去。

劉婆子將第二個孩子弄好,在大雙的被子上栓了一根紅繩,以區分兩個孩子。

“恭喜將軍!”劉婆子喊着趙勳,“是兩個公子,生的一模一樣,您看看。”

趙勳這纔回了神也不看孩子三兩步回到牀頭抱着顧若離,“嬌嬌,你怎麼樣。”

“她沒事,你讓她睡會兒。”方朝陽抱了一個在手裡,笑着道:“還真是一模一樣,就是臉皺巴巴的不大好看。”

“怎麼難看了,快點抱出來給我看看啊。”榮王在外面喊着,“是兩個嗎,兩個孫子是不是啊?”

方朝陽當然不會理他,房裡別的穩婆出去道謝,“是兩位雙生的公子。正在稱呢……”話落就聽到裡頭報了個,她又道:“一個五斤五兩,一個五斤二兩。”

“兩個孫子?”榮王一愣,頓時一蹦而起,大聲吼道,“我有兩個孫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