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流光飛舞,舞會進入高潮。何十春纏着段西良去跳舞,向安之坐在角落裡,卻也難逃一些陌生人的搭訕,她實在不堪其擾,便藉着去洗手間,順便到後面的走廊裡躲躲清閒。
“向小姐,別來無恙。”高根鞋敲動大理石的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段夫人優雅的出現在她面前。一襲黑色曳地禮服長裙,髮鬢高綰,雖然人到中年,仍舊十分美麗。段西良顯然繼承了母樣的相貌,卻不若他的母親這般犀利逼人。
向安之看見來人,並無表現出任何異樣,禮貌似的頜了頜首,平靜地叫了一聲:“段夫人。”
“嗯。”她含笑點頭,目光隨意將向安之一掃,仰了仰下巴道:“幾年不見,向小姐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夫人過獎。”向安之淡淡迴應,不卑不亢。有事些情,既然註定躲不過,她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五年前的她沉默不語,是覺得連她自己都無話可說,已經受到傷害,多與少也沒什麼區別。而現在的她,再沒人可以傷害。
段夫人笑了一聲,垂眸輕輕撫弄着無名指上的碩大的鑽戒,似是思慮着什麼。“聽說,向小姐至今也沒有交過男朋友?”
向安之擡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瞥開目光。
“夫人對我的私事,倒是挺關心。”
段夫人收起笑意,精眸深睨了她一眼,微微嘆口氣:“我多麼希望,這輩子都不用關心……”這話裡包含了一個母親的愛和無奈,無奈的源頭當然明確指向向安之。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種博大精深的愛多麼令人感動?
向安之卻只是想笑,以愛的名義,做着傷害的事,永遠覺得自己聰明蓋世,是一切的主宰,其實,不過是一種自私。
她並不想爲段西良打報不平,也不想爲自己討回公道,她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站在這裡聽她繼續說下去。她的來意她已然清楚明白,而在這一點上,她恰恰已不需要她再多費口舌——對她的兒子,她早已不感興趣。
“夫人若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進去了。”向安之跟她告辭,卻也並不是真的徵求她的同意。只是在保證不唐突的情況下,退步離開。
“向小姐!”段夫人在身後急聲叫住她,聲音已不再像剛剛那般氣定神閒。“對於五年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她默然的收住步子,靜待着她的下文。
“我只請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她回過身,目光沉靜如湖。“夫人,這句話,您不如對您的兒子說吧!”
向安之擡步欲走,段夫人終於無法再維持風度,隱忍的怒火如岩漿般噴薄而出。“向安之!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覺得五年前對你的教訓太輕了,你儘管囂張!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想進我們段家的門,你別做夢!”
“媽!”
一團白影倏然閃過來,一把拉住向安之,聲音顫動:“安之!對不起對不起!我媽她……安之!”
向安之默然抽回自己的手,快步離開。
段西良緩緩回頭,望着段夫人,臉色慘白如紙,目光被濃重的悲傷覆蓋。“媽,一個四年還不夠?你是不是要我徹底消失了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