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頹局大振

這纔多大點兒工夫。曲阜就叫這些土黃軍裝鬧了個底兒朝上。

下面的風言風語還真就成了風,怎麼說的都有。

有人說鋤奸團把縣裡的衙門都佔了,有人說外面都是赴死軍,滿街筒子的人都是,只是還沒有換裝,穿着老百姓的衣裳呢,一般人看不出來。還有些更誇張的,甚至斷言濟南府那邊肯定正打的熱鬧,說不準那位神仙一般的四爺早飛兵把濟南城給下了。

其實這些都是些壓根就沒有一點影子的事情,濟南在哪?赴死軍又在哪?只要赴死軍沒有騰雲駕霧的本事,他就不可能到了濟南城。

可就是這種荒誕裡奇,根本就經不住任何推敲的狗屁啷噹傳聞,偏偏老百姓們就是願意相信,並且言之鑿鑿,說的有鼻子有眼兒,活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你想不信都不行。

“瞧着吧,小辮子的好日子到頭兒了,咱們爺們的好時候來了……”

“我看呀,今兒個晚上月亮一出來,大戲就得開鑼。正是過節的好時候,赴死軍怎麼着也得讓咱們這做老百姓的過個舒坦節氣吧。”

“今年的中秋節過的提氣,總算是有那麼點兒意思了。”

“可不怎的,街上到處都是韃子的屍體,把道溝都填平了。平日裡吆五喝六的假韃子也不敢咋呼了,就是那些滿洲供爺們正鑽窟窿鑿門洞的躲藏呢。”

“我聽說呀,很多讓韃子禍害過的人家都把鋤奸團的閻王爺們往家裡領呢,平日裡佛爺一樣供着的旗丁都被腦袋朝下的扔到了井裡,栽了水葫蘆了……”

要是說起那些作威作福禍害人的旗丁,確實是成了過街老鼠。以前還是這裡的主子,什麼樣的事情都敢做出來,忽然之間這天就反過來,一個一個也就都害了怕,躲藏着不敢出來。

七殺營和鋤奸團是殺了百十個旗丁,就是在這不到一天的時間裡,曲阜滿街筒子都是旗丁的屍體,這要是都算在赴死軍的頭上,確實是冤枉了。

到了這個時候,以前受過欺負的人們自然是要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膽子粗壯的就抄起老頭就和自稱是“主子”的傢伙們對着幹起來。膽子小一點的也用些下套子打悶棍的手段,把藏在自家炕洞裡頭瑟瑟發抖的旗丁給揪出來,腦袋使下就扔到了井裡頭。然後一家人合力弄扇子磨盤過來把井口一封,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真要有人問起來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旗丁老爺失蹤了,長着兩條腿的大活人,到底是跑到哪去了又有誰知道?誰知道是怎麼失蹤的,就算是有人追查,也可把這一筆爛賬推到赴死軍的頭上——世道這麼亂,肯定是讓赴死軍給斬了唄。

雖然自家的井裡頭就有仇人的屍體,可誰知道一個大活人的旗丁老爺是怎麼進去的?說不準是因爲害怕赴死軍砍腦袋,自己跳了井呢……

反正是不管怎麼說,也不管是真的旗人還是假冒的,只要是禍害過大夥兒的,就在這一天裡頭,這些早被老百姓恨透了的傢伙有一大半都莫名其妙的死亡或者失蹤了。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又是怎麼失蹤的,大夥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可就是不肯說,都往鋤奸團身上推:

“鋤奸團是啥人大夥兒還能不知道了?一見到旗人就要玩兒命的主兒,我們這幾家供養的旗人老爺是被鋤奸團給殺了……”

“怎麼殺的?誰知道呢?我們小戶人家膽子小,鋤奸團一來就不敢出門,根本就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們這一保供奉着的那位旗人,前不幾天禍害了個黃花大閨女,那姑娘氣不過就投井了。我估摸着是那姑娘的陰魂糾纏的厲害,那位旗人也就投了同一口井,肯定是被鬼上了身子,這是厲鬼來報仇了,不幹咱們的事情,也和咱們沒有半點關係……”

魯識字等人可沒有心思理會小老百姓的這些心思,收拾了幾股稍微成一點估摸的敵人之後,徑直就把縣衙給掀了。

城中肯定不只有這麼點力量,官兵也不算少。頂戴煌煌的大老爺也有那麼幾位,可就是誰也不肯站出來和七殺營對着幹。

這個時候要是和七殺營幹上了,純粹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

這些又是鋤奸團又是七殺決死兵的隊伍,可都是比閻王爺還要狠三分的角色,就憑縣衙裡的這麼點人,赴死軍不找自己的麻煩就是燒高香了,誰敢上前挑戰?

就算是等地方上的大軍上來了,大夥兒也要有多遠躲多遠,可不敢摻和這裡頭的事情。到時候大軍一圍,鋤奸團就是鐵打的羅漢銅鑄的金剛肯定也得玩兒完,有這麼多鋤奸團的人死在曲阜,南邊的那位四爺還不是瘋了一樣的報復?

手上要是沾了赴死軍的血,鐵定鐵的就會面臨那位四爺的絕命追殺,到時候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脖子上有多少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吶……

給韃子賣命本就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要是爲了這個再把一家老小給搭上,忒不值得了。

所以。

就縣裡的很多幫辦巡檢的注視之下,魯識字把縣衙也挑了,把府庫也開了,也不管什麼金銀還是什麼糧秣,只要是能帶上的就不留下。實在不方便帶走的銅錢呀糧食呀,一股腦兒的扔到了大街上,隨便百姓們拾取。

這種情況又持續了整整一天。

縣裡頭都給鬧騰的不成個樣子,也沒有人出面收拾局面,下頭的老百姓可歡喜的緊了。

直到從袞州府調集過來的大兵進城。

剛剛纔揚眉吐氣了片刻的老百姓們這心裡頭立刻就收緊了。

袞州兵來了好幾千,挨門挨戶的搜查,看那架勢,是要把鋤奸團都給揪出來的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四爺手下的精英們應該想想怎麼脫身了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沒有。

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宗巴子事兒。

無論是七殺營還是鋤奸團,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就聽着吧,東邊轟隆一聲。西邊轟隆一聲,乾的正熱鬧呢。

“看這架勢,赴死軍可不是打了就跑的意思,這是存心給咱們漢人長臉呢。”

“可不是嘛,鋤奸團裡頭是什麼樣的人物你還不知道?只要是四爺撒出來的人兒,就沒有打算回去。什麼叫赴死軍,就是過來找死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徹底撂倒一方絕不收兵……”

“我早聽說了,七殺決死兵可是四爺一手調教出來的好漢子,個頂個兒的都是一個打十個的,真要面對面的叫板,別看袞州兵多,這裡頭的勝敗還說不清哩。”

“要說是上陣廝殺,你我這樣的廢物肯定是不敢,可扔扔石頭塊子啥的破事兒……”

“那是,那是,反正他們都是外來的,誰也不認識路,這該引對還是引錯還不是說話的事兒?”

……

這種巷戰,說白了連巷戰也算不上,看起來很象是藏貓貓的遊戲,可就是這種遊戲,讓人多勢衆的大軍也膽戰心驚。

誰也說不明白到底有多少作亂的鋤奸團,更不知道藏在哪裡,有時候前邊剛搜過半條街,屁股後頭就能飛出成捆的鐵黃瓜。

這種隔着一堵牆壁就能扔的玩意兒確實是讓所有人都膽寒,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是一枚飛過來,也說不準下一個倒黴的是誰。

這和戰場上的正面廝殺完全不同,甚至也看不到敵人,三兜五轉之後莫名其妙的就捱了幾下子肥的,再轉悠下去,才發現已經回到了原地。

砸開門,找幾個當地的老百姓問問清楚吧,有說往東的就有說往西的,還有許多根本就是滿世界亂指畫,究竟是往南還是去北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是存心給鋤奸團製造機會呢。

韃子欺負老百姓欺負的太狠了。好不容易有這麼揚眉吐氣的機會,老百姓們自然是不願意看到鋤奸團倒黴。

大夥兒都是漢人,還能不明白這個。

所以搜捕起來,也是雷聲大的嚇人,雨點小的可憐,隔着一條街就開始高喊:“你們幾個往東邊去,你們幾個……也往東邊去,還有……我也去東邊……聽到了沒有,都去東邊……”

一大票子人嗚洋嗚洋的高喊着。唯恐別人聽不到一樣,齊齊的就去了東邊。至於西邊是留給誰的,這還用說麼?

這麼一弄,還真有用,至少東邊就再沒有遭受鐵黃瓜的轟擊。

袞州的弟兄也就沒有明白了,喊的更加大聲:“好了,好了,東邊沒有事情了,都去西邊吧,我們可要去西邊了……我們可要過去了啊……真的要過去了……”

這已經是明打明的告訴鋤奸團了。

眼看着這麼多的袞州兵跑過來又跑過去跑過去又跑回來,就是連鋤奸團的影子都沒有見到,督戰的滿洲官長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的這些手下是在玩兒出工不出力的勾當。趕緊拔出刀子急催:“都莫喊了,哪個敢再胡亂喊叫,軍法從事……”

“轟”的就是一下子,隔着牆壁就又是一黃瓜,一下子撂倒十來個。

督戰的滿洲兵也是真惱了,招呼幾個人一腳踹開臨街的院門,抄刀子就衝了進去。

院子裡頭,一白衣女子看着衝進來的滿洲兵,臉上沒有絲毫懼怕之色,不僅不退反而高喊一聲“七殺決死”,迎着敵人就衝了過來。

還不等大夥兒明白是怎麼回子事情。狹小的門洞裡頭就又是一聲轟響……

片片帶着血的白布洋洋灑灑的落下,如三月花一般殷紅豔麗,灑落在這些或重傷或輕傷的敵人身上。

無論是想進來還是不想進來,看到這一幕的袞州兵一個個都面色入土。

不是說鋤奸團都是一身土黃色的軍裝麼?不是說都是些半大的孩子麼?怎麼連女人也出來了?

一個弱女子都是如此壯烈,都是如此的金珠同碎玉石俱焚,那真要的見到了鋤奸團的孩子……

一想到那種不要命的自殺式攻擊,脊樑骨後頭都冒冷氣兒,頭髮根子就一陣陣的發麻。

這可比不得兩軍對壘的戰場,是死是傷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這如鱗一般密集的房舍當中,誰知道敵人是不是就和自己隔着一扇牆壁?

這連女人都這麼幹脆了,誰還分的清楚哪一個纔是老百姓哪一個纔是鋤奸團?

衆人不約而同,都有一股子陷身汪洋之中的恐懼感,下意識的環視四周,彷彿每一個能夠看到的身影都會發出那同歸於盡的一爆……

“收拾……那個擡起傷者,咱們回去醫治……”

說出的話兒都帶着顫音兒呢。

同樣的情形在這個不大的縣城裡頭在反覆上演,再也分不清楚是大人還是孩子,更說不明白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大兵敢追上,立刻就是“轟”的一聲,然後就是血肉橫飛的金石同碎……

身邊好像處處都是陷阱,每一個人都可能是索命的閻羅。

這哪裡還是什麼抓捕鋤奸團,好像根本就是來送死的一樣。

好不容易算是捱到了天黑,誰也沒有膽子在夜幕的掩護之下和鋤奸團較勁,負責清剿的山東官兵很明智的收兵,死死把守住各處出口和城門。

只要這城門和出口守住了,鋤奸團又沒有翅膀,還能飛出去不成?

在喧囂中度過了一個白天的縣城終於安靜下來。

這一靜,同樣是叫人心悸。

一個縣城裡頭,到處都是黑燈瞎火,好像這裡的老百姓從來也不電燈一般,天上的月亮到是明亮的很,可放眼望去,看哪裡都是影影綽綽,處處都象是有伏兵的樣子。

可也就真是奇了怪了,整整一個城池安靜的可怕,街道上偶爾看到一個半個的人影兒,也似幽靈一般讓人心生懼意。

天知道赴死軍會不會發起夜襲,把守南門的兵丁心裡都在打鼓呢。要不是身邊的滿洲兵那刀子逼着,大夥兒早他娘散了。

和鋤奸團叫板,說出來自己都怕。就算是今天倚仗人多能贏了這場,南邊的那位四爺能放的過大夥兒?這要是被鋤奸團老窩裡頭的頭頭腦腦盯上了……

手上要是沾了鋤奸團的血,雞犬不留都是輕的。

“要我說呀,趕緊撤了,讓鋤奸團離開,纔是正經的道理……”

“我也是這麼琢磨的,再這麼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今天咱們可傷了不到三百個弟兄……”

“說不準下一個就是你我……”

正在這些把守門口的兵丁惶恐之時,遠處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守南門的弟兄們,我是七殺營營官魯識字。對面的袞州弟兄們聽好了……”

時至今天,大夥兒才知道七殺營的首腦叫魯識字。

這個名字,雖然只是頭一回聽說,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人都不會忘記,而且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我家大帥的七殺令,想必諸位弟兄已經聽過了吧……”

“諸位弟兄多是我漢人同胞,我就給你們這個機會,片刻之後,我們七殺營和鋤奸團就會展開最爲猛烈的攻擊……”

“想給自己留條活路的,趕緊給我散了。”

“要是鐵了心的給韃子賣命的,就不要走,把南門給我守的死死,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諸位弟兄能戰還是赴死軍能殺。”

“我們想要留下,誰也不能讓我們離開半步。我們要是想走,哼哼,你們也擋不住。”

“閒話說過,我數完這十個數兒之後,雷霆一擊即刻開始,不要說我沒有告訴你們,十……”

“九!”

“八!”

“七!”

每一個數字倒數而過,衆人心頭都是顫抖一下,好似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音硬生生敲打每一個人的心頭。

天下至剛至烈之兵,非赴死軍莫屬,二十萬大軍都殺乾淨了,眼下的這點兒兵算個毛?尤其面前的就是赴死軍中至精至銳的那一部分。對方都放下話兒了,要硬闖這南門,而且還把攻擊時機說的這麼準,要是手底下沒有三分三,敢這麼玩兒?

一想起鋤奸團和七殺決死兵,說不怕那純粹的自己糊弄自己呢,還有誰是真正不怕死的?

“五!”

“四!”

“三!”

每隔片刻,魯識字就倒數一個數字,直直把守軍的神經挑逗的緊緊。

有些人守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偷偷挪動腳步往後退,就是膽子大一點的手心裡也攥滿了汗水。

這可是要面對天下至剛至猛的雷霆一擊了!

“後退者斬,”督戰的滿洲兵提着長刀不住大吼,眼光老是在大夥兒身上晃悠呢。

“二!”

“一!”

“開始。”

隨着魯識字一聲吶喊,橫在“丁”字街上的半條道上立刻就拋出無數的鐵黃瓜。

這玩意兒大夥兒已經見識過了,確實是威力驚人,可距離這麼遠,不要說是人手拋擲,就是那箭射也不好說呀。

果然。

那成排投擲而出的鐵黃瓜在大夥兒百十步前齊齊炸裂開來,發出“噗”“噗”的悶響,轉眼之間就騰起灰白色的大團煙霧。

這玩意兒是什麼?好像傷不得人吧?

赴死軍鬧的是什麼玄虛?不是說什麼雷霆一擊嘛?

正在把守的兵丁詫異之間,輪聲碌碌,一頭長了犄角的怪物猛然從煙霧中躥了出來。

這怪物好像是一頭牛,身上蒙着五顏六色的皮革,後面拖拽了一輛小車,正哞哞叫着瘋了一樣猛衝過來。

牛尾巴肯定是泡了油的,正燒的熊熊烈烈,牛兒受不得這等劇痛,沿着街道猛衝過來。

不是要弄火牛陣吧?可這麼一頭牛算怎麼個玩意兒?

督戰的滿洲兵本能的感覺出危險,眼看着瘋牛已經逼的極近,也如尾巴着了火的瘋牛一樣大喊大叫:“放箭,放箭,不能讓牛過來……”

一時箭矢如雨,射在牛身上還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

他孃的,牛身上還覆了鐵悠的栽倒在地,連帶拖拽着的小車一傾倒了,這時候,眼見的才發現那小車下邊似乎有香頭大小的一點火光……

“不要怕,他們不過是……”

督戰的滿洲兵剛把刀子拔出,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猛然就是一亮,好似烈日在深夜中升起一般,周遭的寒氣猛然消褪,一股如火般的熱流席捲而來,還沒有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轟”的一聲巨大聲響,然後……

電光火石之間,城門洞處就騰起一團巨大的火球,緊跟着起來的煙霧頓時包裹了半個城樓……

如此驚天動地的一爆,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聽覺,一瞬間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如傻子一般呆呆的站立着。

剛纔聚集起來的那些兵丁早已消失,眼前無數被四裂成一塊塊的碎肉,天空中如下了血雨也似,幾十步方圓之內,再沒有哪怕一個能夠站立的人。

踩踏了千年的路面早已堅硬如鐵,仍然裂開一個巨大的深坑,新翻出的泥土還冒着騰騰的熱氣呢……

近處的耳子房似乎搖晃了幾下,終於支撐不住,在一片騰起的煙塵之中轟然倒塌。

這是怎麼了?

剛纔只不過是感覺腳下一軟眼前一亮,就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轉眼之間就已成這地獄一般,前面的許多兵丁身上都開了許多破洞,正翻滾在血泊之中……

只是因爲失去了聽覺,只看到這些傷兵張嘴,卻聽不到聲音罷了。

正驚駭恐懼的時候,腳下再次傳來震感,趕緊擡頭。

“跑……跑……”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只是本能的喊了一聲,立刻抱頭而逃。

不遠處騰起的煙霧當中,正有十幾輛同樣的小車被人推着,飛快的靠了過來。

一輛車就成了眼前的這個樣子,十幾輛過來的話,整個城門都得飛上天去。

處於生存的本能,守城的兵丁立刻四下逃散,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

剛纔那一爆大夥兒都看到了,這還是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麼?誰要是再不跑誰就大丫頭生養的……

在絕對的恐怖面前,什麼戰場紀律,什麼軍法從事,都是扯淡的玩意兒。督戰的滿洲兵也不比別人跑的慢,還說什麼嚴防死守?

這些人比七殺營跑的要快許多,等到魯識字等人推着車子過來的時候,早就連個人伢子也沒有了。

“嘿嘿,我好說是真的不怕呢。”魯識字笑着把門鎖下了,把門閂豎起,夥着幾個戰士把城門打開。

“咱們要走了,你們幾個別忘了種幾個冬瓜,讓那些追兵長長記性……”

幾十個一身白衣的女子回頭看看這座城市,和魯識字等人一起隱沒在夜色當中……

……

在曲阜、在歸德、在更多的地方,赴死軍以自己的方式慶賀着這個中秋佳節。

一道道騰起的煙霧,一個個赴死的勇士,給各地的人們送去了希望。

這天下,還沒有亡,還有赴死軍,至少還有赴死軍。

只要有赴死軍存在哪怕一日,就算是已經淪陷的地方,韃子也別想張狂起來。

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七殺營和鋤奸團就是在四個不同的地點掀起恐怖的狂潮,讓各地的人們都看到了赴死軍的抵抗。

七殺決死,捨命鋤奸,在以血腥震懾敵人的同時,也在把死亡的陰影撒在更多人的頭上:是做漢人還是做滿狗,由得你自己選擇,不論你做出怎麼樣的抉擇,赴死軍都會負責到底。

你若是堂堂正正的做個漢人,哪怕是你死了,哪怕是你一家人都死了,哪怕是你一族人都死了,這個仇有赴死軍給你十倍的套還回來。你所捨棄下的一切,包括你的親朋,赴死軍會不惜一切代價照顧保全。

你若是做了敵人的走狗,赴死軍同樣會負責送你走上生命的最後一程。哪怕是你有重兵護衛,哪怕是你隱姓埋名,就是上天如地,鋤奸團也會把揪出來,有他們慣用的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地盤是叫韃子佔了,可赴死軍還是會滲透進去,不惜以付出手中精銳爲代價,剿殺一切敵人和背叛自己民族的敗類。

不擇手段,不計代價。

就是淪陷區的那些官員,頭上已經有了大清的頂戴,身上已經穿了外族的補褂,也明白了赴死軍的決心。言行之間也大加收斂,再不敢明目張膽的做下欺負同胞的事情,再不敢以屠殺手段面對自己的同胞。

因爲赴死軍的屠殺比他們的更慘更烈,何況忠誠伯李四已經曉諭天下:給我同胞殺戮者,赴死軍筆十倍殺戮之。

就算是身在距離淮西很遙遠的北方,同胞們也同樣感受到了赴死軍的威懾力:以前那些動不動就殺自己同胞邀功的狗官們膽子小了,各色大小漢奸也不大敢做的那麼肆無忌憚了。

“今日之事,赴死軍都一筆一筆算着呢,隨時隨地會十倍套還回來,你要不怕死就等着吧。”即使是弱小的孤兒寡母,面對欺凌自己之人的時候,真要逼急了,也會說出這樣的狠話。

雖然淮西距此遙遠,可那些不怕死的漢子們是大夥的脊樑骨,就算是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候,心裡總還有這最後的一絲希望:“我要是死了,赴死軍會爲我報仇的。我的家小赴死軍會善之待之視若親人的……”

在以恐怖的手段掀起的狂瀾之中,也涌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可他們勢單力薄,終究是難有什麼大的作爲,多已成爲刀下雄鬼。

就在這個時候,李四再一次通過他各方面的影響力把一個消息傳遍四方:

“爲民族爲死者,爲我華夏衣冠而亡者,爲我赴死軍兄弟,爲我中華之英雄。其父母爲我李四之父母,其家小爲我李四之家小……”

話鋒一轉,立刻就展露出滔天的殺氣:“無論何人,無論你身在何處,動我父母家小一發,赴死軍必斬其一頭;動我父母家小一頭,赴死軍必滅其十族刨起祖墳。此爲血誓,不服者可以身試之……”

殺氣騰騰的話兒說的再明白不過了,英雄的身後之人,就是赴死軍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的對象,哪個要是敢動一手指頭,赴死軍就和他不死不休,誰要是還不服,儘管試試看好了。

如此一來,各地的反抗力量就好似有了主心骨兒,尤其是赴死軍曾經滲透過的地區附近,很多不甘心做人奴隸的漢子們變着法兒的和韃子周旋,變着法兒的找地方官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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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也是這麼幾天兒的工夫,各地烽煙處處,挑着頭鬧事兒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是事敗,這些漢子面對敵人的屠刀也是凜然不懼,哈哈大笑着放下讓敵人膽戰心驚的豪言:“今兒個你們殺了老子一個,不出半月,你們全家就得死絕,而且比老子還要慘十倍百倍……”

“哈哈,老子就是死了,淮西那邊也有老子的靈位,血食香火也斷不了。來吧,來吧,來給老子一刀,老子好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

“哈哈哈,老子怕?我看應該怕的是你們這幫忘了祖宗的狗賊,殺了老子之後,你們趕緊回家,要是一家子還有口氣兒的話,就趕緊讓一家子老賊小賊把脖子洗乾淨了,等着赴死軍的報復吧,哈哈哈,老子死了會有人替我報仇的……”

在每一次屠刀落下之後,都會有一個最最惡毒也最最現實的詛咒籠罩在劊子手的心頭。

殺了別人,自己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隨着時日的流逝,一直到了九月份,隨着北地京城中驚天動地的一爆,一百多八旗兵和兩個孩兒兵玉石俱焚,這個消息是絕對的震撼效果。

就在滿洲人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大清國的核心中樞,赴死軍再一次展現了自己的力量,把滿城當中的一座酒樓夷爲平地。直接死亡的旗人過百,到底傷了多少,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這一回,大夥兒心裡的那筆賬可得好好算一算了。

赴死軍忠誠伯,李四,北地人口中的四爺,這手伸的也忒長了。都摸到韃子的屁股底下去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地方是他夠不到的?

尤其是許多投敵叛國的奸賊,雖然不至於因爲這點兒恐怖事件就有了什麼真切的舉動,可心裡頭的陰影肯定是揮之不去了。再要做什麼事情之前,肯定也得考慮考慮後果,最少也要想清楚了會不會招來赴死軍的報復。要是連這點也想不周全,那就表示這條路走的差不多要到頭了。

尤其是江南和兩浙一帶,一哇聲的爲忠誠伯這一系列行動叫好。

誰還說什麼“以德報怨我中華美德”或者“善心能動惡魔”這類的屁話純粹就是給自己個兒找不自在呢。

每逢聽到北地一聲轟響,整個江南也是轟然叫好,那股子驕傲就好像親赴北地的是他們本人一樣。

“別小看了那一聲驚天動地的爆裂,每一聲響起,就是爲我中華多一分氣數;每一次響起都是我中華好兒女的慷慨之歌;每一次響起都是忠誠伯爲我大明的精心策劃,都是嘔心瀝血的傑作。”

“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了這些孩子,以爲他們不過是亡命之徒而已,如今看來,卻是真正的豪邁,真正的英雄。”

“國朝垂錘歷三百載,何曾聽過又何曾見過如此的悲壯,我他娘是真的服了。”

“就是韃子再有百萬大軍,只要有赴死軍的這點兒血性,就能撐住咱們大明的江山。”

“誰要是再說忠誠伯是白臉兒的大奸臣,老子第一個就拿鞋底子抽他的臉。什麼篡奪江山,什麼圖謀深遠,都他娘是放狗屁呢。有拿自己的精銳這麼折騰的麼?這他娘是給咱們天底下的漢人掙份兒呢。”

“三千年以來,未聞有七殺決死之雄壯者。此舉氣壯山河雄吞日月,爲我輩楷模,必爲斑斑青史所載做錄……”

“荊軻刺秦者,爲有鋤奸決死之慷慨。”

要說鋤奸團或者七殺決死兵的壯烈,這些士林學子們是萬萬學習不來的。可要是說起搖旗吶喊,少不得他們的一份兒。

搖動手中筆,爲每一次爆裂之聲歌頌之溢美之,並且千方百計的打聽出這些決死之士的名字,爲他們著書立傳。

尤其是在明末這個著史盛行的年代,許多儒林大家都在用自己的角度書寫史書。可無論是哪一家,無論他們持怎麼樣的學術觀點,都不約而同單獨列出一卷,爲這個惶惶末世之中出現的決死英雄們書寫傳記,和許多國朝大人物齊名之並列之。

也不知道是哪位史學大家,費盡了心思,終於託人從淮西的英烈碑上找到了北京行動中一個孩兒兵的名字:狗蛋兒。

《明史。狗蛋傳》裡頭是這麼寫的:

“彼狗蛋者,隨忠誠伯謂之李,捨生而搏於北都,令蒼生側目,江南頹局大振。狗者,守戶之義也,蛋者,萬原之始也。謂之狗蛋者,忠義源本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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