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泓聽聞亮工如此巨大的聲音,心裡已經有了譜,見到亮工,睿泓說道:“帝國正值多事之秋,喜從何來?”
亮工眼睛很亮,咧着嘴大喊:“吳選赴凌安,一劍斬飛豹頭顱,燕長歌和勁狄當場歸順,帝國……安定了!”
睿泓雖然已經想到了結果,但從亮工嘴裡說出來時,他仍是不能自己:“真的殺了?”
亮工點頭:“真殺了!”
“人呢?”
“吳選已經進入都城,正在來王宮途中,飛豹頭顱被他挑得很高!”
睿泓一屁股跌坐在王坐上,王后忙拉住了他的手,睿泓兩手撐着王坐讓自己站起來,對着亮工說道:“儀仗,列隊,孤要親自迎接吳選!”
亮工不意外,更沒有反對,馬上出去操持,睿泓見亮工出去,轉頭望向王后:“孤就說,他是創世神!”
王后也是喜不自禁,臉上突又現出憂鬱的神色,睿泓正開心,但仍是注意到了王后的憂鬱,拉着她向外走着問道:“怎麼了?”
王后輕輕嘆息:“這下,鶯月這孩子只怕要更加的苦了!”
睿泓半天不語,出了王宮,睿泓輕嘆:“他不屬於這裡,希望鶯月不要這麼的癡!”
王后又說道:“上有癡父,下有癡女,豈能不癡?”
睿泓聽王后這樣說不由得笑了:“當年……唉,不提了,希望鶯月不似我那樣癡纔好!”
王后一臉的幸福,隨着睿泓向宮外走去。.
吳選劍殺飛豹將軍,帝國震動,京都震動,沒有人知道這人是誰,來自什麼地方,但一劍斬掉有着大劍師之稱的飛豹將軍,吳選已經成爲帝國名人。
加上他是如此的高調,一路用劍挑着飛豹頭顱奔向京都,他向帝國證明了,帝國王上雖然寬厚,但對於敢挑戰帝國權威者,仍是會龍顏大怒的。
吳選入都城,睿泓已經在都城正陽門等待,文武百官看着睿泓親自走過去,拉着吳選的手,一同進入了只有王上能夠乘坐的龍攆,衆官高呼帝國萬歲,睿泓命龍攆向王宮駛去。
龍攆中。
睿泓兩眼看着吳選:“就這樣死了?”
吳選點頭,他入正陽門,飛豹頭顱就被人接下,高高掛於正陽門上,此時,滄浪就靜靜的躺在他的手邊。
吳選對睿泓以如此高規格的大禮接自己感到不適應,聽了睿泓的話,他淡淡說道:“殺他,很容易。倒是王上,實在不該這樣來接我,以免下面人又亂說!”
“你對燕長歌和勁狄怎麼看?”
睿泓突然轉移了話題。
吳選沒有感到驚奇,只是平靜的望着睿泓的臉:“這是王上的事,王上不必問我!”
睿泓輕點頭,復又說道:“鶯月很喜歡你!”
吳選不語。
睿泓也不再說話,龍攆帶着吳選和睿泓進入王宮。
從廣場上通過時,睿泓突然又說道:“什麼時候走?”
“如果可以,我想馬上走!”
睿泓擺了下手:“雖然我知道這不可能,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安慰一下她,畢竟她情竇初開,便是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怕是會適得其反!”吳選顯然並不贊成睿泓的意見。
睿泓又說道:“過兩天吧,過兩天再走,等帝國穩定下來如何?”
吳選輕點頭,睿泓不再說話,眼睛望着廣場上矗立着的兩具銅像,直到進宮。
宮中,已經準備了盛筵來迎接吳選,這場盛筵沒有太多人,顯然,睿泓把和大臣們的慶功宴延後了。
場中只有四個人。
吳選,睿泓,王后,還有鶯月。
鶯月兩眼放光的看着吳選,吳選只是沉着行禮,鶯月想到了什麼,神情又歸爲平靜。
睿泓對吳選柔聲說道:“餓了吧?先吃些咱們再說話!”
吳選也確實餓了,端起一碗蟹黃粥先喝了,然後對着王后和睿泓謙意一笑:“吳選餓得急了!”
睿泓哈哈大笑,王后忙幫他捶背,吳選看到,睿泓的精神其實不太好,想來這幾天也是沒有休息好,再看鶯月,兩隻漂亮大眼通紅,那是熬的。
帝國危急,睿泓睡不着正常,鶯月睡不着,就只有一個理由,但吳選根本不向那個方面想,甚至,他再不看向鶯月一眼。
既然無法留下,就什麼都不要留下。
王后喂睿泓喝茶順氣,睿泓一把拿在手中,憐愛的看了王后一眼:“沒有這樣的嬌貴,孤正值春秋盛年,不是個老頭子呢!”
王后嫣然一笑,仍是把睿泓手中的茶拿了過來,慢慢讓睿泓喝下,睿泓喝完對着吳選一笑沒說什麼,吳選眼波不動。
睿泓正色道:“這句話,本來是羣臣時才能說的,吳選你不是帝國大臣,可是孤真想聽你的意見!”
睿泓沒有說是什麼事,吳選卻十分明白,睿泓正在爲一件事拿捏不準,這件事,只能是隨着飛豹謀反的燕長歌和勁狄。
兩人非同小可,全是將軍,全是帝國大劍師,全是反將,全是飛豹死後落井下石的人。
吳選淡淡說道:“吳選說過,這是王上的事,王上剛纔也說了,這該問羣臣,而不該問我!”
睿泓神色非常嚴肅:“我想聽你的意見!”
睿泓寬厚,這是帝國人人知道的事,就連帝國延續多年的朝會行禮都讓他免了,這說明他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但燕長歌和勁狄畢竟是反將,他再寬厚大量,但他不會忘記這次的教訓,他想把自己那隻寬厚的手從王袍中伸出。
說實話,吳選對這種謀反的叛將態度是無所謂的,各有追求。但燕長歌和勁狄的所做所爲依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凌安城之行,計劃是殺三個人的,但只殺了一人,因爲另外兩個降了,既然降了,他就沒必要再殺,相反,他還需要這兩人來節制大軍。
可睿泓不同,他是帝國第一人,是高高坐在龍騎上的那個人,帝國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如果不吸取教訓,那才叫真正的昏君。
所以,他想殺人。
但如果殺降,以後的史書會如何寫自己?睿泓在猶豫。
吳選看向睿泓,睿泓仍是兩眼炯炯的看着他,在等他說話。
吳選嘆了口氣:“寬厚治國是好的,但王家威嚴同樣是不容挑戰的,殺一儆百才能讓人膽寒,讓人膽寒才能讓人記住!”
他只所以嘆氣,是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就註定了燕長歌和勁狄的命運,這兩人,死定了。
睿泓轉頭:“人來!”
侍衛進來,睿泓說道:“口喻,鎮北將軍燕長歌,鎮東將軍勁狄在此次謀反的最後時刻幡然醒悟,孤心甚慰,着既命二人進京,孤要重重的賞。另,鎮西將軍黑噠,帝國危難之時爲國隕命,其心忠勇,命黑噠之子接其父職。”
侍衛領喻而去,吳選看到,睿泓的臉上一片平靜,心裡暗歎了一聲,果然是帝王,對於即將要殺的兩個將軍,他完全沒有可惜的神情,完全沒有僞裝。吳選明白了,睿泓其實早就下定決心要殺燕長歌和勁狄,問自己,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決定正確性。
吳選同樣明白,睿泓這樣做是對的,因爲,王家威嚴,不容挑戰。既然二人曾經謀反,那麼,不管現在二人降與不降,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死亡和身敗名裂。
這頓飯,吃得毫無滋味,也就是剛開始的那碗蟹黃粥讓他感覺到了好喝,剩下的,他完全沒有吃出是什麼滋味。
很多道菜,但他再沒有吃上一口。
睿泓心情大好,吃了很多,還喝了一杯酒,吳選沒喝,倒是鶯月,卻自己喝醉了。
宴畢,吳選被睿泓直接安排在宮中休息,再不用回名士府,因爲睿泓知道,吳選快要走了。
鶯月醉了,醉得一塌糊塗,被王后和雅雪架着去了自己的寢宮,只有睿泓,坐在宴會的椅子上長久的沉默。
吳選回到睿泓爲自己安排的地方倒頭便睡,他太累了。
睿泓靜靜的坐着,想着自己的寬厚治國,想着這次的突然謀反,差點導致帝國在自己的手中亡國,睿泓不停的總結這次的教訓。
半天后,他露出了笑容,也等於是做出了重要的決定。
邁步,向羣臣等待許久的宴會廳走去。
此時。
鶯月寢宮。
鶯月拉着王后的手不停哭泣:“母后,母后,鶯月喜歡他,可他爲什麼連看鶯月一眼都不看?他難道忘了,他還過戀柳給鶯月的,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啊母后?”
王后輕撫着鶯月那一頭青絲,嘴裡不停的嘆氣:“癡兒,真真是一個癡兒,忘了他吧!”
鶯月帶着淚睡下,王后長久的在她的榻前會着,心思不知道飛向了什麼地方。
睿泓邁步進入羣臣的宴會廳,衆人馬上跪倒山呼萬歲。
睿泓讓衆人平身,自己並不落坐,而是淡淡的說道:“燕長歌和勁狄參於謀反,罪不可赦,進京後立斬之!”
衆人大驚,馬上有人出來反對:“王上,殺降之事斷不可行,這會讓王上聖名蒙塵的!”
睿泓盯着說話的人,長久的盯着,盯得衆人心裡一陣膽寒,衆人彷彿此時才認識睿泓,寬厚是寬厚,但當睿泓生氣時,他們誰也不能承受睿泓的龍顏大怒。
睿泓神情嚴肅:“這不是朝會,所以,不是朝議,這是最後決斷!”說完這句,他又說道:“太陽帝國從今日起,重新整軍,至於整軍其間的軍權,孤就代爲管幾天吧!”
說完,睿泓大步離去。
次日。
剛剛進京的燕長歌和勁狄被捉拿於正陽門前,立斬,兩人死前,沒有見到王上。
太陽曆4851年,深春。
帝國爆發有史以來最大的謀反案。
帝國四大將軍共有三大將軍參於其中。
謀反剛開始,叛軍連下帝國五城,帝國近一半疆土盡落叛軍之手。
但謀反隨既被一個來自帝國密林的人一手破之,首犯飛豹將軍在凌安城被一劍斬殺,燕長歌和勁狄被帝國王上睿泓誘之京都後誅殺。
剛剛起步而且轟轟烈烈的謀反就此流產。
隨後,帝國王上把自己那隻寬厚的手從王服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帝國所有的軍權。
而此時,造成這一切的吳選,還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