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青樓曙,垂楊仲月春。懷君重攀折,非妾妒腰身。舞帶縈絲斷,嬌蛾向葉嚬。橫吹凡幾曲,獨自最愁人。
獨自最愁人!
曲終,音聲繚繞空中,三匝不止!
林楓突而吐出一口鮮血,夢身邊利刃看準此時的時機,瞬間發出奪命呼嘯,一劍刺向林楓胸口!
林楓趕忙運轉大衍浮羅功訣,強行護體,突聽天邊一聲霹靂!昏暗的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滴還沒有落在地上,林楓卻已經倒了下去。
夢一揮手道:“你敗了。”
林楓咳嗽了幾聲,幾塊鮮紅的血塊吐了出來,他緩緩扶着路旁一棵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小樹站起身來,然後抹去了嘴角的血跡道:“我敗了,甘願受死!”
餘星辰大驚失色,欲要起身相救,誰知夢一擡手,殘餘的劍氣自其袖中飛出,一下子便把餘星辰擊飛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夢仰天大笑道:“難道我們兄弟二人,非得這麼手足相殘嗎!?難道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就好像當年一樣。”
“此時已不再是當年,當年的你我都已經是過去了。”林楓苦澀一笑道:“人總不能活在過去,人總是會變的。”
夢憤然道:“我不信!我們那麼多年的友誼,我不信會有改變!”
林楓反問道:“既然你也說了,友誼是改變不了的,那我問你,我們大哥要讓你參加宿鴉,你可願意?”
夢默然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曾和你一樣,對於這種選擇,我心裡的矛盾並不比你少。”林楓悽然的道:“可是那又如何呢?徐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是,呂二哥也是,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如何去報答,可是你們的恩情那麼重,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報啊!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要離開,但我又不願看徐大哥跟整個武林爲敵,你們都有朋友,都有親人,而只有徐大哥,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更需要我在他身邊。”
“你走吧。”夢轉身,不願再看到他。
林楓看着夢的背影,過了很久他才說出一句話:“如果有哪一天你還懷念我們的過去,就去東湖看看。”說完帶着人馬離開了。
夢詫異的看着林楓遠去,他不明白,爲什麼他臨走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於綺晴撐着傘走到夢身旁道:“夫君,該回家了。”
夢從沉思中走了出來,他握住了於綺晴的手,兩個人擎着傘走回了孤鴻堂。
夢剛一進門,就看見令狐擎漢站在走廊裡,手裡拿着一根笛子,看來那根笛子很不錯,起碼是名家所制。
夢對着令狐擎漢一笑道:“多謝女俠相助。”
令狐擎漢道:“夢道長不用客氣,再者說了,打敗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夢疑道:“此話怎講?”
“他太過多情了。”令狐擎漢一嘆道:“無論哪一邊都舍不下,他也太過於矛盾,如若不然,我的笛聲也打不動他的心。”
“人生八苦。”夢搖了搖頭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這八樣凡塵苦,又有誰逃的了?躲得去?說是修行修去凡塵苦,若非凡塵苦難多,何須天下修行人?”
林十八道:“不要那麼愁眉苦臉的嘛,開心一點,夢道長你今天可是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我勝了嗎?”夢苦笑道:“這世間的爭鬥,恐怕從沒有人勝過。我們都是失敗者,我們都敗給了這老天爺的安排。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夢和於綺晴回到屋裡之後,夢就一直坐在桌子前苦苦沉思。
於綺晴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再堅持了?”
“我找不出再堅持的理由。”夢嘆息道:“我知道人是會變,但我從沒想過,人會變得如此徹底。變得我都不敢相信了。”
於綺晴坐到夢身旁道:“這世間的事情太過繁雜,你若想放下,那便放下吧。”
“可如果我放下,宿……”夢說到這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徐大哥繼續危害武林怎麼辦?”
“那如果繼續管,恐怕就要和你昔日的好友對敵了。”於綺晴看得出今日一戰對於夢的傷害,林楓是重情重義的人,夢又何嘗不是?如果繼續下去,他是不是還會承擔更大的痛苦?
夢苦笑一聲道:“我忽然特別羨慕老呂。”
於綺晴道:“怎麼了?”
“憑什麼他可以失蹤,他可以不再管這世間的一切,而我不可以?”
“殘劍?什麼狗屁殘劍!”鄧陵子通憤怒道:“一把都殘了的劍,爲什麼要找這個!還要搭上阿虞!那劍配嗎!”
王滄海道:“配。”
鄧陵子通道:“怪不得你直到現在還是個老光棍。”
王滄海:“……”
馮昭武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現今更主要的是找到殘劍,然後贖回虞姑娘。”
“劍不能給!”王滄海當即反對道:“現在有了一個宿鴉就已經足夠危害武林了!如果讓暗夜教仗着這批寶藏死灰復燃,那武林就麻煩了!”
鄧陵子通也不樂意了:“武林那是你的武林,不是我的!即使毀了與我何干!我只要阿虞平安歸來!”
“不行!堅決不能救!”
“我非要去救!”
“不行!”
“行!”
“不行!”
“行!”
……
“不行!”
“行!”
“停!”馮昭武打斷了他們的爭執道:“你們現在就吵得那麼歡,我且問你們,這殘劍到底在哪?你們誰知道?”
“這個……”王滄海道:“不知道最好,她一個人的生命再珍貴,也不能和整個武林的人相比擬。”
“虧你還是個醫生呢!竟然能說出這種話!”鄧陵子通道:“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那你又憑什麼拿武林的安危去換她的安危?”王滄海問道:“難道他們的生命比不過她一個人的?”
“就是比不過!”鄧陵子通道:“就是全天下的安危都比不過!”
王滄海一拍額頭搖了搖頭道:“他沒救了。”
馮昭武道:“我們應該把殘劍找到,無關虞姑娘。你們想一下,如果這件寶物在琳琅閣手裡,而琳琅閣卻不知道,那麼有一天被人帶走了都不清楚,還被別人追着討要,那琳琅閣豈不是很吃虧?”
王滄海點頭道:“有理。”
鄧陵子通皺眉道:“可是我從未收到過什麼殘缺的寶劍啊,這從何找起?”
王滄海道:“別人既然不想讓你知道,那一定是暗藏在某件貨物當中,請問少閣主,你有沒有收到比較奇怪的東西?”
鄧陵子通仔細想了想道:“沒有。”
王滄海道:“帶我們去你們琳琅閣看一下,或許我們能發現什麼。”
鄧陵子通有些猶疑的道:“我帶你們去,你們見過殘劍嗎?”
王滄海一指青峰道:“他見過。”
鄧陵子通看着一直不言語的青峰道:“他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他?”
“他是孤鴻堂的人。”鄧陵子通介紹道:“茅山紫素道長的親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