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自己的血液與半獸締結契約是落難者特意詢問過週一見的, 畢竟關乎他的性命,又是這麼超自然的事。
與料想的複雜不同,這裡的半獸只需要飲用三次祭祀的血液就可以與其產生契約, 每次的量也不用多, 一兩滴就夠用了, 每個月一次, 三個月後半獸只要待在祭祀的影響力範圍內就不會有英年早逝的風險。而這種簡單的契約想要毀掉更容易, 只要祭祀對着天地發誓拋棄半獸,或是半獸對着天地發誓遠離自己的祭祀,契約的力量就會慢慢淡去, 被拋棄的半獸三個月後就會開始衰弱,而這是最溫和的毀約方法, 週一見還略下了其他法子沒有明說, 落難者也沒想多問。
一隻半獸一生不會跟自己背叛的祭祀締結兩次契約, 落難者願意與他們締結臨時的契約就說明至少三年內矛部落的半獸不會死,哪怕之後他離開了, 只要不對天地宣誓,這份契約就會一直存在,只是會由於彼此距離的增加而逐漸削弱,三年沒有獲得新血補充的話契約就會徹底失效,而這種失效不同於宣誓背叛祭祀後的失效, 只要落難者願意, 他仍然可以重新賜予這三隻半獸新的契約。
這也是落難者與週一見交流過後深覺不公平的地方, 拋棄一個半獸對方可能會因此而死, 祭祀卻彷彿不會受到責罰, 當時落難者感慨的時候週一見只是搖了搖頭,說了句類似人在做天在看的話, 太殘暴的祭祀終會受到天罰,然後也沒具體說明。
矛部落的三個半獸不急着獲得落難者的鮮血,落難者畢竟今天醒過來之後連頓吃的都沒有,與他們說了一聲後就被送回到最初醒來的帳篷,叫烏溪的那個羊人留着陪他,另兩隻說出去打獵了。
落難者在部落裡吃着不知名的烤獸肉,硬着頭皮忽視它古怪的腥氣,入口的肉乾澀而充滿怪味,上面抹了一層鹽,但那鹽的味道並不好,落難者忍着沒有拿出揹包裡的海鹽用,艱難的吃完了肉。
而一旁的烏溪看他吃完了才小心的開口問:“您吃飽了嗎?”部落裡新鮮的肉食並不多,這是最好的了,如果祭司大人覺得不夠他們也拿不出更好的了。
落難者怕他又要給自己來一份這種肉,連連點頭,“飽了,謝謝。”
烏溪笑了笑,很是拘謹的樣子,落難者猜這和他的獸形可能有點關係。
“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打量着帳篷的情況,落難者主動開口,這個帳篷看起來還算整潔,地面也像模像樣的鋪了獸皮,整體空間不是很大,邊緣掛着一些動物骨骼之類的東西,還有兩隻乾癟的類似老鼠的屍體,或許是由於這些屍體緣故,帳篷內的空氣聞起來有些糟。
烏溪是三隻半獸中年級最小的,年級可能和他一開始遇見的週一見差不多,聞言小心的打量了落難者一會兒,“您是部落的恩人,有什麼吩咐請直接說吧……”落難者覺得他好像過於小心了,有些不解:“你害怕我嗎?”
“不,您是我見過最和善的祭祀了!”烏溪連忙解釋,“我只是不太會和人說話……”
落難者點頭表示理解,不在糾結與此,指着帳篷頂道:“這個帳篷和外面的獸皮帳篷看起來不一樣,是有什麼特殊的嗎?”
“這是我們以前祭祀的,他太老了,不久前收到天神的召喚就走了。這是無毛獸爬過的地方纔會有的皮,部落裡只有祭祀有資格用,您的部落沒有嗎?”烏溪有些疑惑,山林的白狼部消散以前據說是個富庶的部落,應該不缺這種皮的,或許它們用的是更好的材料吧……
“我沒用過這個……嗯、你跟我說一下矛部落的情況吧,我畢竟要留一段時間,需要熟悉一下。”落難者對老祭祀的遺物沒興趣,站起來掀開了帳篷的簾子,裡頭的味道實在薰得人頭痛,他得出去透透氣。
外面以祭祀的帳篷爲中心搭建了一圈獸皮帳篷,其中三隻帳篷頂上有紅色的羽毛昭示不同,想必是三隻半獸人的,另外有十個普通的獸皮帳篷,此時都沒什麼人在外面,只有兩個光屁股小孩兒躲在帳篷邊上偷看他,“矛部落總共多少人?”實在是這加起來才十三個帳篷太過可憐了,落難者想了一下之前看見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多,就這麼可憐的人口居然能組成部落實在是不容易。
“以前人多些,總共五十四個,現在加上孩子和老人只有二十六個了。”烏溪看着那兩個小孩招了招手,他們就無比歡脫的跑過來了,都是男孩兒,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年級,來了直接往地上撲通一跪,“見過烏溪大人,祭祀大人。”
落難者覺得自己這一天下來都被人跪的折壽了,十分不適應這種大禮,把兩個孩子扶起來摸了摸他們的毛栗子腦袋,揹包除了珍惜材料和各種武器法杖以外沒什麼能給他們當見面禮的,而且揹包還都放在剛纔的帳篷裡,落難者想了一下,從腰上的小包裡掏出兩顆帶過來的種子,給他們一人發了一顆,兩個孩子看着又大又飽滿的種子雙眼閃閃發光,連忙又要下跪感謝,落難者死死的攔住了,“不要跪不要跪,去玩吧。”
就是兩顆種子而已!烤熟了當個瓜子嗑都嫌寡淡,這裡的人太好對付了。
烏溪也沒見過祭祀拿出來的種子,只當是白狼部種出來的特產,一般這種東西各部落都是藏着掖着的,沒想到這個祭祀居然這麼慷慨直接給了他們種子……他示意兩個小孩走開,輕聲詢問:“祭祀大人,將珍貴的種子直接賜予我們不會惹怒白狼部嗎?”雖然白狼部消散了,但這位祭祀還在,他口中的伴侶首領也還在,未來應該能重建,能夠種植的食物種子無論是什麼都十分寶貴,他不由擔憂這位祭祀會受到自己部落的譴責。
落難者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遷怒的,就送人家小孩兒兩顆種子而已,週一見要的話自己包裡還有一百多顆呢。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這麼挑明,故作高深的搖了搖頭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