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看不順眼她需要什麼理由,因爲她是她所以就足夠我看不順眼了。.”沈明博冷哼了一聲,“就是她的下人們走了你也不要理她。”

既然明博少爺說了那麼一個任性的答案,明珠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捏着他的臉上的肉往外扯了扯:“小孩子怎麼就那麼麻煩。”

“我纔不是小孩。”說着沈明博就把她從凳子上推了下去,“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你可以跟我一起回蘇州過年。”

哪有嫁了人還回孃家過年的,明珠笑了一聲:“我要是這時候回去,估計爹就真的要動棒子了。”

“要是你跟我回去,他動棒子我護着你。”

聞言明珠怔了怔:“你這是覺得我嫁的有多不好啊?就那麼不喜歡蘇家。”

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是沈老爹打他,她在一邊圍觀,圍觀多了,他就說要是以後她被打他一定會在旁邊鼓掌,現在竟然都說要護着她了。

“書生沒一個好人,特別是蘇重那樣的書生。”

所以他這是對讀書人的不喜歡進而討厭到了蘇重?

“回家什麼的你就不要想了,以後別去招惹玫姐兒,有什麼不高興的就跟我說,我幫你解決好嗎?”

“我知道我知道,這裡是她家,我就是個寄住的,怎麼能跟大小姐發脾氣。”

聽沈明博那麼說,要是他沒有聽下人說什麼難聽話她都不相信了,再綜合前面他說的討厭玫姐兒身邊的下人,估計這問題就出在王媽媽她們身上。

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她就決定這問題還是去根源上找好了。

聽明珠說要走,沈明博撥着算盤哼了一聲,見明珠披上披風要出門,突然想起什麼擡起了頭:“你不是要去找你女兒吧?”

明珠:“……”

看她的表情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就氣的瞪起了眼:“合着我跟你說的那麼多你就當做放屁了。”

“我總的要去知道她爲什麼惹你生氣了,我就你一個弟弟,要是你每天都不開心,那我不是更不開心。”事實證明明珠要是想說好聽話,還是能哄得了人的。

沈明博臉上紅了紅:“你是說真的?”

明珠點頭:“我可捨不得我的弟弟受委屈。”

“哼,那我就信你一次。你可跟我記得,就是你不跟我回蘇州,也不能像奴婢似的給蘇重當牛做馬。”

在平媽媽眼裡她要是如蘇重的意了是擔起了應當的責任,在沈明博看來就是當牛做馬了。

她自己也有些理不清那一種是對她好的選擇,覺得誰說的都有道理,卻不知道她自己真正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

到了過年這陣,天似乎時時刻刻都是在飄着小雪的。

她出門來沈明博這兒低頭看還看到見青石板的模樣,現在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丫頭又偷懶,這雪不掃乾淨,要是太太滑跤腳了怎麼辦。”看到地上積了雪,春景皺着眉說道。

明珠擺了擺手:“這雪一直下,天那麼冷總不可能一直在院子裡守着掃地吧,你太太走路穩着呢,那容易就那麼滑倒了。”

說完拿過了春景手上的傘:“我一個人去一趟金玉院就行了,你們不用跟着。”

幾個丫頭都愣了愣,春芽開口道:“爲什麼啊太太,你一個人要是王媽媽欺負你了怎麼辦?”

明珠撲哧一笑:“她要是有那麼大的膽子,我就跟她打一場好了。”

說着她就撐了傘,走到了雪地裡:“我就想靜靜,等會就回院子。”

這個天氣在屋外基本上看不到幾個人,安靜的每次靴子踩到薄薄的雪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明珠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走到了金玉院,明珠把傘收好,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發了一路的呆,腦子一片空白竟然什麼都沒想。

不過情緒倒是輕快了許多,聽到屋裡傳來王媽媽撕心裂肺的哭聲,都不覺得煩躁。

院裡的丫頭們見到明珠來了紛紛行禮,屋裡的王媽媽聽到動靜聲音也頓了頓。

“太太怎麼來了?”王媽媽慌亂的福了福身,拿着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母親。”玫姐兒也有些驚訝明珠會過來。

王媽媽哭的那麼兇,她還以爲玫姐兒此時應該也是眼眶發紅,卻沒想到玫姐兒面無表情看起來好像還有些不耐煩。

“我路過這兒聽到王媽媽的哭聲震天,怕王媽媽有什麼冤屈找不到人訴說,就進來聽了聽。”

王媽媽的臉上忽青忽白,她要是挺不出明珠這是諷刺她,那她的幾十年的歲數就白活了。

咬着牙,王媽媽訕笑了一聲:“老奴只是捨不得小姐,沒想到會驚動了太太,真是該死。”

說完就往自個臉上扇了兩巴掌,跪着抱住了明珠的腿:“求太太跟老爺求求情吧,小姐從一出生就是我帶着,我捨不得她啊……”

明珠動了動腳,見動不開,就道:“你知道我這披風多少銀子嗎?抱皺了,王媽媽是打算賠我一身?”

王媽媽僵硬地鬆開了手,心裡暗想果真是商戶女什麼都能扯到錢財上去,但之後就一點都不敢在去肢體接觸明珠。

她雖然有一點私房錢,但哪裡有閒錢賠明珠的衣服。

“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明珠走到了正位坐下,見下人倒茶皺了皺眉,“王媽媽就是那麼待客的,我上門連口茶水都不給我倒。”

王媽媽立刻就爬起來去倒茶水,摸到水壺是冰的,動作就僵了僵。

今天一大早院子裡近身的下人都走了,蘇重又招她去書房說了一通要把她送回王家的話,她哪裡有功夫顧上這些。

明珠見狀,挑了挑眉:“怪不得老爺要把媽媽送走呢,媽媽就只顧着哭,連熱茶都不給二小姐喝一口,還真是個好下人。”

王媽媽磕頭認錯,連忙喚外面的粗使丫鬟去燒水。

明珠看着也不多言,等到茶水上來,端着茶碟抿了抿,才道:“王媽媽光跪着不說話,難不成是覺得我每日都閒着沒事做?”

王媽媽算是怕了明珠了,無論她做個什麼她都能挑出個錯來。

聽她話的意思,也沒有讓她起來,王媽媽動了動發麻的身子,磕頭說道:“老奴不敢耽誤太太的時間,只求太太能幫老奴說說情,讓老爺不要把我送回王家,也讓我再照顧小姐少爺幾年……”說着就望着一旁的玫姐兒,捂着臉嚎叫了起來。

嚎叫一般有兩種情況,一就是傷心的太過度,所以用叫聲來發泄,二就是哭不出來,用叫聲來掩飾。

明珠看王媽媽就應該是第二種,叫的悽慘,但眼淚卻沒怎麼往下掉。

明珠也看向了玫姐兒:“你爹爹要把王媽媽送走,若是你不想讓王媽媽走的話,我就去試着求求情。”

聽到這話,王媽媽眼裡升起希望的火苗,使勁的朝玫姐兒使眼色,讓她答應。

卻沒想到玫姐兒搖了搖頭:“是我讓爹爹把王媽媽送回外祖家的。”

王媽媽和明珠均是一愣,王媽媽嗓音嘶啞:“老奴做錯了什麼,小姐你怎麼能……”

見王媽媽要爬過去跑玫姐兒,明珠悠悠道:“看面料二姑娘的衣裳可能比我的還要貴上幾分。”

王媽媽的身子僵了僵,人也不爬了,頭低着地面朝玫姐兒跪着:“就是死也得讓老奴死個明白,小姐啊!老奴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你要老爺把我送走。”

玫姐兒有些不敢看此時的王媽媽,小臉緊繃,略微退了一步:“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老奴到底做錯了什麼……”王媽媽擡頭可憐的看着玫姐兒,就一定要問出一個答案。

明珠其實也挺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玫姐兒要把王媽媽送走,所以就坐在一旁看戲,沒有解救玫姐兒的意思。

玫姐兒大概也知道凡事要靠自己的道理,咬了咬牙,直視王媽媽就道:“你挑撥我跟母親的關係。”

明珠:咦……

玫姐兒口中的母親是她嗎?

王媽媽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而且玫姐兒還是當着明珠的面說出來的,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

玫姐兒掃了明珠一眼,繼續道:“母親是蘇家主母,是我的嫡母,雖然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依然厚待與我,你說她不好就是在挑撥我跟她的關係,蘇家容不下你這樣的下人,所以我就讓爹爹把你送回外祖家去。”

見王媽媽還要辯駁,明珠實在受不了這種氛圍,不知道玫姐兒還要說什麼讓她犯尷尬症的話來,就擺了擺手:“王媽媽就不用再說了,再說下去說不定送回王家之前你還要再挨一頓板子,我和玫姐兒還有話要說,你先退出去吧。”

明珠剛來蘇府的時候她可沒少得罪她,雖然她不想離開蘇府,但更不想挨明珠口中的板子,只能磕了幾個頭就退了出去。

王媽媽一走,玫姐兒就立刻道:“剛剛說的那些話只是想讓王媽媽別在糾纏,母親可不要誤會。”

聽到玫姐兒那麼說,明珠心裡就覺得鬆了一口氣,要是她是說真的,她的心裡壓力可大的不行。

“既然是這樣,玫姐兒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把王媽媽送走?如她所說她可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王家的下人走了,她也走了的話,你在家裡可沒什麼熟悉的下人了。”

玫姐兒斜眼瞅了她一眼:“我從小在家裡長大,家裡的下人我怎麼可能只熟悉幾個,他們就是走了我還有別的下人用。”

可王家陪嫁過來的下人,跟蘇府的下人怎麼可能沒有區別,而最大的區別就是王家下人的賣身契在她的手上,而蘇家的下人賣身契在她這個主母的手上。

既然王媽媽是她讓蘇重送走的,那估計早上那些要請辭的下人也都是她的意思了。

明珠皺了皺眉:“難不成是因爲你爹爹跟你說了什麼,把身邊人都趕走了,以後可連個體己話都找不到人說了。”

“我爲什麼要跟下人說體己話,缺什麼就去找你,要是你不管我我就去找吳管家,想說什麼就找爹爹說就好了。”說完,玫姐兒頓了頓,“不是爹爹跟我說了什麼,是我覺得他們在蘇府不好。”

至於是什麼不好,她沒說,明珠也不知道怎麼問。

這情況還真是越來越亂了,她本來以爲蘇重是瞞着玫姐兒要把王媽媽送走,要是她過來把這事一說,王媽媽估計走不了,但是沒想到這王媽媽竟然是她自個說要送回王家的。

“你把你外祖家的下人都送回了外祖家,你就不怕他們生氣?”

“他們早就生氣了,也差這一次。”說完玫姐兒就覺着自己說錯了話,見明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想了想就繼續道,“反正爹爹也會告訴你,我就直接說了。”

“其實你爹爹不是什麼都跟我說的。”對於接下來的秘密,明珠雖然挺想聽的,但是還是表示了現實狀況。

她不愛問蘇重事,蘇重也不愛告訴她事,要是有什麼事她想知道了,問了蘇重一般問了就跟沒問差不多,總覺得他是說一半藏一半。

明明她這種性格和他的性格都是適合搭夥過日子,偏偏他又是個貪心的人,不止想打炮還想打有感情在其中的炮,跟個娘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