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印象很重要

一夜好眠。

無論前生還是今世,錦言從來沒犯過失眠,無論何時,能吃能睡就是福。

惦記着敬茶的事,一貫強大的生物鐘盡職盡責,早早將她喚起。

入目的大紅帳子,寬闊幽深的大牀,陌生的雕花牀頭……

似醒非醒時有着短暫的迷失,這一陣子老是換地方睡,這又是哪裡?

迷迷糊糊爬起來,身上大紅的中衣,百子嬉戲大紅綢被讓她一激靈——老天!這是公主府,她的洞房!外頭榻上還睡着個永安侯!

忙把帳子拉個小縫往外看,榻上的被子已被拉開,隱約人形模樣……還好還好,永安侯還在睡着。

拍拍胸口,吐口濁氣,悄悄掀了被子,躡手躡腳下牀,溜到淨房。

榻上睡得不舒服,中衣上也沾了些酒氣,向來愛潔的任昆輾轉反側,約摸快四更天才勉強睡着。

一覺醒來,睜眼,窗外天色微明,桌上大紅的喜燭尚未燃盡,衛四挨在燭前微低着頭看書,側面正對着睡榻,燭光映着她的臉,淨白肌膚透着粉紅色,如瓷似玉,柔美而純淨。

聽到動靜,她擡起頭,四目相視,錦言忙放下書,站了起來綻開親切無害的大笑臉:“侯爺,您醒啦?”

任昆一愣,這聲音……

還真好聽,甜甜糯糯又有一點點爽意,如宛轉鶯啼卻不綿膩,似林間山泉又不清冷,昨夜雖然聽過她的碎碎念,但聲音太小,只覺她音色不錯,沒想到這麼好聽,居然有這麼好聽的聲音……

錦言見任昆不搭理自己,心想這位大爺可能沒想起自己是哪根蔥,爲防他一時暴走,忙向前兩步,找了個無害的距離,曲膝行了個禮,“侯爺,妾身衛氏錦言。”

繼續微笑,錦言對自己的笑容還是有信心滴~~

沒辦法,第一次見新老闆,一定要爭取給老大留下好印象,要知道,第一印象的好壞無比重要,會直接影響以後的升職加薪年終紅包公費出差旅行……噢,錯了,是直接影響到以後在公主府的生活質量。

任昆覺得自己眼前一亮,衛四的笑容純淨而甜蜜,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連瞳孔裡都溢滿了笑,乾乾淨淨的如陽光一般,他不由想起桑成林3歲的兒子桑好均,那小子,每次見他都咧着小嘴笑得開心,伸手要抱抱要糖糖,這個衛四,爲什麼對他這樣笑?見到自己有什麼可高興的?

爲毛還是沒反應?!

難道還沒想起來?!

或者……他壓根不知道衛錦言是誰?

恩,有可能!繼續提示哈:

“侯爺,那個,昨天,拜堂的那個人,”

錦言指指牆壁上大紅的喜字,又指了指自己,“那個,衛府四小姐,衛錦言,就是我……”

任昆臉色發黑,又好氣又好笑,她不會以爲自己連拜堂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吧?他看起來很傻嗎!

“噢,衛氏——錦言。”任昆咬牙,沉着臉慢騰騰地起身。

看吧,就說他只知道衛四,不知道衛錦言,老大嘛,何況又是被老老大硬逼着招的工,而且這空崗的位置老大根本就不想給個女人,牛不喝水硬逼他低頭,還想指望老大青眼相看?另眼冷眼纔有可能,小鞋更有可能!

沒辦法,硬件基礎太差,要想辦法把軟件提升上去。

錦言看着永安侯黑黑的晚娘臉,唉,任重而道遠吶!好在自己無欲則剛,有個平安喜樂的一畝三分地足矣。

“侯爺,妾身手腳粗笨……可要喚慣用的下人進來服侍?妾身正可去熟悉一下院子。”

任昆聞言有些意外,衛四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聽話意,她是知道自己貼身服侍的是小廝,要去院中迴避。

見她果然收拾利索,已經換了大紅的石榴裙,梳好髮髻,頭上插了幾支花鈿,再加枝步搖或簪花釵就齊整了……

脣角吟笑,頰邊有梨渦淺現,神情坦誠自然,既沒有傳說中新婦的嬌羞矜持,亦沒有印象中女子的矯揉造作,自然不作僞,輕聲細語,親近而有分寸。

既沒因爲他昨夜醉酒睡榻帶委屈之色,也沒有身爲夫人卻要回避下人的難堪……莫不是出嫁時家裡長輩給過吩咐?

“不用了,”永安侯沉吟片刻,還是搖頭拒絕了,“吩咐熱水,我要沐浴,你準備準備。”

咦?!

錦言心頭閃過幾絲愕然——聽聞永安侯素不讓年輕女子近身三尺,就連去公主那裡請安,公主貼身的大丫頭都得避讓,只留上了年紀的嬤嬤在旁聽傳。

她其實早就做好了被趕出去的各項準備,交待幾句場面話無非是覺得自己主動搭臺階,好過被人直接攆走沒面子……

結果,他沒轟她!資料不盡屬實?不可能呀……

緊走幾步出了外間,吩咐完外檐下立着候命的下人,又折回身,開衣櫥取了二套衣物,一套是大紅的紋錦外袍,大紅色中衣月白裡衣大紅襪黑色繡金靴,一套是硃紅的靳絲外袍,月白中衣,月白裡衣月白色的襪子黑色暗雲紋厚底靴,以及與兩套衣服相配的玉帶配飾等零碎小物。

“侯爺,妾身乍到,不知侯爺衣着習慣……”

本着有備無患的原則,錦言事先做過些功課,知道永安侯素喜沉穩或清雅顏色,但今日是新婚次日,要敬茶認親還要進宮拜謁,這尺度,還是讓老大自己選擇吧。

永安侯擡眼往衣架子上掃了眼,揚揚下巴,示意硃紅的那套,撥腳往淨房去。錦言忙取絲巾墊在手上,捧起他選中的衣物,屁顛顛跟過去。

碩大的浴桶裡已注滿了水,錦言不敢直接用手試溫,取了長柄的木勺,舀些到一邊的木盆中,挽袖子用肘部試了試溫度,剛剛好。

“侯爺喜歡哪種香露?”看了看架子上各種精緻小玉瓶,錦言溫言請示。

前世她認識的玩男男的都喜歡精緻完美有點小調調的生活,喜歡各類香氛啊愛個小臉小手保養什麼的,不知道永安侯是不是也如此,因他的貼身人都是小廝有些內情不好打聽,錦言的情報裡此類內容尚空缺。

“不用,本侯素不喜那些東西。”

錦言用鑲金的玉夾子把毛巾搭到浴桶邊上——永安侯的屋裡沒丫環只有小廝,永安侯住的院子裡沒丫環,只用已嫁人生子三十歲以上的僕婦,永安侯的近身之物不許女人碰觸……這些早就知道的雷區,當然要小心規避。

“你先退下吧。”永安侯等她用夾子把毛巾和擦身的大巾子都備好,直接開口趕人。還好,語氣尚平和。

“好的,侯爺有事請吩咐。”錦言忙微笑告退。

掩了門輕輕吐口氣,發現只這一會兒功夫,自己的脊背上逼出一層薄汗。不怪她緊張,誰都知道永安侯不讓女人近身,爲此打殺過不少丫環,被踹死的踢飛撞死的聽說都幾個!

能不緊張嗎?就好比明知道老虎是會吃人的,卻還得與他同處一室,還淡定個p呀!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銀,而且還是永安侯被逼着娶來的女銀!娘嘞,一個不小心,這座喜怒無常不會憐香惜玉的大神,遷怒賞她一拳一腳的,上哪兒找公道?

那個,其實說起來,她寧願去院子裡吹吹風看看花花草草……

胡思亂想間,門響,永安侯穿着月白中衣,披着一頭溼發走了出來,中衣的帶子只鬆鬆地繫着,小半個胸脯都露在外面。

錦言不敢多看,捧着一沓棉布巾子看他還滴水的髮梢有些躊躇,任昆取了最上面一塊擦拭着髮梢,揚聲道:“誰候着?”

“稟侯爺,奴才大福和二福。”門外傳來小廝的迴應。

果真!小廝都進內院了!錦言暗自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否則任昆一喊人,進來兩男服務員!她倒沒什麼,酒店客房部有的是男服務員……只是,擱這兒裡,就聳人聽聞荒之大謬了。

“哪個嬤嬤在?”

“回爺,榴園管事任嬤嬤,夫人陪嫁夏嬤嬤,殿下差了何嬤嬤柳嬤嬤過來,正在偏房用茶。”小廝口齒伶利,交待清楚。

“任嬤嬤夏嬤嬤進來服侍,喚何嬤嬤柳嬤嬤過來傳話。”任昆語氣平平,聽不出情緒。

兩位嬤嬤進來行禮,錦言偷眼打量,任嬤嬤年約四十五六歲,穿件豆沙色的裳裙,敦厚純良的模樣,頭上插了支一丈青,簪了朵不太大的紅絨花,估計是因當着榴園的差,應景兒的。

永安侯坐到照臺前,任嬤嬤接了他手中的棉布巾子,錦言忙將新的布巾子放到案臺上,任嬤嬤輕手輕腳的爲永安侯吸乾頭髮,又取了桌上的犀牛角梳子爲他通髮梳理。

夏嬤嬤見錦言做了個詢問的眼神,在得到一切安好地示意後,忙着手將桌上的盤盞收拾到紅漆食盒中,是才說過的何嬤嬤柳嬤嬤請見。

“恭喜侯爺、夫人,公主差了奴婢們過來幫忙服侍,整理……”兩位嬤嬤年齡在四十上下,一進屋就笑眯眯地上前行禮。

“辛苦兩位嬤嬤了。”任昆擡擡手,示意免禮。

“不辛苦,不辛苦,謝侯爺、夫人體恤。”兩位嬤嬤又福了福,對永安侯的和言悅色有些意外。

“何嬤嬤柳嬤嬤是娘身邊得力的管事嬤嬤,不可輕慢。”永安侯掃了錦言一眼,“兩位嬤嬤,夫人年紀小又剛歸家,以後兩位要多提點提點。”

“侯爺言重了!”兩位嬤嬤互換眼色,口稱不敢,再次給錦言見禮。

錦言也頗感意外,歷來職場空降兵最怕的就是下面員工耍資歷拉幫結派工作不給力,上面老大態度不明,立場不定,導致中間的拳腳難伸,灰頭土臉,永安侯這是在給她撐腰樹形象?這是永安侯?!

侯爺對新夫人不一般!

何柳兩位嬤嬤按下心頭震驚,寒暄之後掛念着正事,奔牀而去。挽了帳子,取了被褥,仔仔細細翻看,沒有洞房的痕跡,元帕也不見了。

沒有?兩位嬤嬤對換一眼,扭頭看向睡榻,剛一進屋時她們就看到睡榻上有牀被子,估摸着昨夜兩人洞房不成,是分開睡的,只是侯爺的一番話讓她們的心思又起了活泛,希望能在牀上找到點什麼,也好慰了公主的心。

柳嬤嬤轉身去睡榻上收拾,收掇好了迴轉過來,對上何嬤嬤詢問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何嬤嬤在牀周圍細細掃描,屋裡擺設並不凌亂,怪了,這兩人能去哪裡折騰?

突然臉色一僵,柳嬤嬤順她目光看過去,忍不住瞠目結舌:牀頭被櫃下有隻白綾小包袱!

拎出來一看,儼然是那塊元帕做了包袱皮兒!打開看看,裡面竟是壓牀的子孫果,紅棗桂圓花生包了整一包。

“夫人,這是……”何嬤嬤活了幾十年,頭次經歷這樣的事,一時疑爲自己老眼昏花。

“嬤嬤……”錦言心裡發虛,糟糕!昨晚迷迷糊糊順手拿了,沒上心細看,一大早醒來又時刻關注着永安侯,把這碴事給忘了!

面上卻做羞愧狀:“昨夜,侯爺醉了酒要歇息……找不到趁手之物,情急之下,就……”

再急,你也不能拿它當包袱皮呀!

何嬤嬤嘴裡發苦,卻也知道不能怪錦言,昨晚侯爺醉成那樣,連她都指着鼻子罵,那暴怒的樣子人人發憷,何況是個閨閣中的嬌女子?平常哪能遇到這個?沒嚇哭了就是個有膽色的。

任昆梳好頭髮,戴了束髮的小金冠,聽完此話,忍不住嘴角抽搐,衝着錦言眼風一寒:什麼叫侯爺醉了急着歇息?睡榻的是爺好不好!爺嫌那些東西咯人了?爺把元帕做包袱了?爺頂多算個目擊者!

錦言忙衝他討好的笑,滿臉的孩子氣,大大的毛茸茸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瞅着他,有點期盼有點請求還帶點小可憐……

想想她昨夜那行雲流水的麻利勁兒,任昆的冷臉就有點要破功,忍不住脣角起了弧度,又一想自己剛在兩位嬤嬤面前替她長了臉,立刻又讓她沒臉面倒顯得自己反覆無常,況且剛纔維護的話他順口說來,沒準娘知道了以爲他看重這個衛四,再出幺蛾子,還是澄清的好,遂瞪了一眼,算是默認了她赤果果的當面陷害。

“嗯!……爺昨夜醉得厲害,咳!”任昆清了清嗓子,“把這個拿回去,如實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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