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Chapter 174

此時詹妮弗想到什麼, 她從褲子兜裡摸出自從兩個女兒失蹤後就一直隨身攜帶的照片。她將照片遞給蘇瑞。

照片是諾維雅與若拉唯一一張雙人合照,是詹妮弗與比爾結婚當天的照片。兩個女孩穿着粉色公主裙,頭上戴着精美的花環, 就像兩個小天使。

只是合照上的女孩都沒多喜悅, 若拉旁若無人的樣子, 而諾維雅則一臉嫌棄的與若拉隔得老遠。

蘇瑞看着照片上的諾維雅, 和她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

這個叫詹妮弗的女人真的是諾維雅與若拉的母親?那是不是表示諾維雅與那位若拉其實都來自一個叫洛班的地方?

她收起照片, 沒有還給詹妮弗。

詹妮弗見狀急忙要回來:“你不能就這麼拿走,我還沒找到她們,還給我, 小姐。”

到最後詹妮弗哀求道,這比讓她永遠關在這裡更讓她難受。

蘇瑞見四下無人, 輕聲道:“如果你想出去, 就不要大吵大鬧, 更不要提起你來自哪裡,你就告訴別人你來自韋里亞斯, 就說洛班是你所在的一個小鎮。”

這樣交代後,蘇瑞拿着那張照片離開。

轉眼,蘇瑞與佐伊一起站在例會大廳外,等待赫伯特與大臣們處理完,再將她對詹妮弗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告訴赫伯特。

門外, 佐伊覺得這個叫蘇瑞的女孩搶走了她的威儀。

現在亨利就算還活着, 但在世人的眼裡亨利已經死了, 包括她這個未來的王后, 已經失去意義。可現在蘇瑞卻與赫伯特一起, 那她佐伊的地位又要再降一格?

不,絕不允許這樣的事!

佐伊昂首挺胸走到蘇瑞面前, 傲睨一眼,氣焰十分囂張:“你最好弄清楚自己是誰,要懂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雖然佐伊盛氣凌人得不可一世,但蘇瑞不看她,管她說什麼。

不想這激怒佐伊,她怎麼能讓一個進城堡才幾天的外來女孩這麼無視自己,她可是將來的王后,王后!

越想心中的怒氣越大,佐伊手一揮,趁其不備給了蘇瑞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聲音響徹整個城堡,蘇瑞猝不及防,來不及防備,就這麼被佐伊掌摑。她萬萬沒想到她人生第一次捱打竟然是被這個叫佐伊的女孩扇了耳光。

她怒視回佐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也包括她越來越難以抑制的雙手。她太想扇回去,讓佐伊嚐嚐臉上火辣辣的滋味。

可是蘇瑞沒有,她只是一個來自韋里亞斯默默無聞的女孩,佐伊怎樣對她都是理所當然。最終理智戰勝一切,蘇瑞站在一旁等赫伯特出來。

見蘇瑞不做聲,佐伊笑得更狡黠,她繼續用藐視一切的眼神看着已經投降的蘇瑞:“哼,看來你還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說完,佐伊轉身走到例會大廳的另一邊,等待赫伯特出來。

沒等多久,例會大廳的大門就從裡緩緩開啓。

尼爾森等大臣們簇擁着赫伯特出來,只見尼爾森笑得格外甜,因爲這個不看好的蘇瑞竟然得到赫伯特的喜愛,他現在在赫伯特面前可是紅人了。

走到門口,尼爾森還不忘與蘇瑞打招呼。

不過他立即就看到蘇瑞臉頰上紅紅的手指印,他高聲驚呼:“天哪,你的臉怎麼了?”這聲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蘇瑞被人打了。

赫伯特原本沒在意,聽聞尼爾森的話,他走到蘇瑞面前,此時的蘇瑞已經低下頭,不願被人看到她此刻的窘迫模樣。

蘇瑞越是低着頭,赫伯特就越明白事情究竟是怎樣。他沒有爲難蘇瑞,而是將大臣們打發走,領着蘇瑞往樓上走去。

而此時,佐伊趕緊叫住赫伯特。

她笑眯眯的上前,聲音及其討好:“舅舅,我聽說昨夜有人闖進母親的房間,我覺得這樣的人不能留着,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好的事。”

佐伊見蘇瑞不提被掌摑的事,她也趾高氣揚的在蘇瑞面前,沒有任何不適的樣子。

赫伯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這件事我已經交給蘇瑞去處理了,你別多管。”然後,領着蘇瑞頭也不回的離開。

佐伊原本還陪笑,赫伯特與蘇瑞轉過牆角之後她就露出本色。氣得直跺腳,恨不得將蘇瑞當做地上的螞蟻踩死,她咬牙切齒:“哼,一個新來的女孩,就這麼得到國王的信任,難道我的顧慮有錯嗎?難道赫伯特要將麥普納交給一個陌生人!?”

她不允許,佐伊不允許!

在亨利回到麥普納之前,佐伊決不允許赫伯特將麥普納拱手讓人,她要等到亨利回來,等他繼承王位的那一天!

她要成爲他身邊最閃耀的王后,擁有無上權力的王后!

————

赫伯特房間裡,蘇瑞剛剛進門就說:“通過我的觀察和盤問,那個叫詹妮弗·費斯的女人似乎不是威脅。”

她被赫伯特領到桌前,坐下。

赫伯特問:“可她說什麼洛班,再看她見到我們時的震驚,不奇怪嗎?”說着時,赫伯特已經走到前邊的櫥櫃前,尋找什麼。

蘇瑞捏捏自己的手,鼓足勁:“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後來我才清楚她說的洛班其實是韋里亞斯的一個小鎮,我也是從韋里亞斯而來,聽到洛班時只覺得熟悉,也沒多想。”

“哦?”赫伯特已經拿着東西走回桌邊,他的心思沒在與蘇瑞的對話上,他揚起蘇瑞的臉,看着她臉頰上的手指印。

“能放她走嗎?”她繼續道,才發現她這樣坐在椅子上仰着頭讓赫伯特上藥的場景太過熟悉。恍惚間,蘇瑞回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她太調皮,伊薩又不帶她出去見世面,她就自己偷偷摸摸跑到麥普納去。結果與街邊的小男孩鬥毆打架,最後光榮的掛彩回家。

那時候赫伯特也是這樣揚起她的臉,給她上藥。

只是這次根本不用上藥,只是一個印子而已,再說這種就算上藥也沒用。可蘇瑞就是沒有阻止,任由赫伯特給她抹藥水到臉上。

藥水的味道很大,刺到蘇瑞的眼睛。

她的眼睛沒兩下就滾出滴滴眼淚,劃過通紅的臉頰,落在身上。

蘇瑞閉上眼睛,這樣纔會好受一點,否則眼睛疼得厲害。

過了一會兒,蘇瑞張開眼睛,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減少許多。她沒有心思管自己臉上的事,而是再次問起赫伯特:“您認爲可以嗎?”

她說的是詹妮弗的事。

蘇瑞這才注意,赫伯特已經收拾好藥水,與她面對面的坐着。而她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赫伯特只是輕聲嗯一身,算是同意了蘇瑞的話。

放詹妮弗一條生路。

既然是他讓蘇瑞處理,那不管蘇瑞做出什麼決定,他都尊重她,因爲這不僅是蘇瑞的決定,更是他自己的決定。

赫伯特答應,蘇瑞懸着的心放下。她希望詹妮弗真的是諾維雅的母親,她希望這個對她的世界陌生的女人能夠存活下去。

忽然赫伯特開口:“是佐伊嗎?”

蘇瑞嗯?一聲,一時間沒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不過她馬上明白,她不會爲佐伊說好話,蘇瑞還沒到被人給一巴掌還說別人好的地步。

不過蘇瑞知道她不能在赫伯特面前說佐伊的不是,畢竟佐伊可是亨利的王后。

她只是不再做聲,而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赫伯特疼惜的看着眼前的蘇瑞,不知她當時是怎樣的心情,被人掌摑之後還不還手,她要做怎麼樣的心裡掙扎?

這些他都不能問她,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蘇瑞。

————

午飯時間,蘇瑞與赫伯特來到餐廳時,卻沒見到佐伊。而赫伯特並沒有要解釋意思,蘇瑞不解。

她坐在一旁,心中的疑問升起。

赫伯特見她心事重重,問道:“在想什麼?”他只是坐在一旁,肯定不會在蘇瑞面前摘下面具吃東西。

蘇瑞不解:“佐伊去哪裡了?”

赫伯特不以爲然,盯着蘇瑞:“我想她做錯了一些事,所以她最近都只能呆在房裡。”意思是,佐伊被禁足了。

蘇瑞以爲赫伯特會讓此事就此過去,沒想到他卻已經懲罰了佐伊。

蘇瑞沒爲佐伊說好話,反正那也是她自找的。蘇瑞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掌摑,要不是顧及現在的身份,她非得和佐伊好好較量一次才行。

她從來都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這時約翰來到一旁,走到赫伯特身邊輕聲在他耳邊說些什麼。

聽聞後,赫伯特直言:“詹妮弗已經離開城堡,這件事結束,你可以好好在城堡住着。”說罷,赫伯特起身準備與約翰一起離開。

赫伯特要離開,蘇瑞哪還敢坐着,她立即起身送行。

見赫伯特與約翰離開,蘇瑞快速吃點東西便匆忙上樓,剛剛走到門口就見房門外森嚴的守衛。

好在她現在可以毫無顧忌的進入赫伯特的房間,所以她在守衛面前大搖大擺的推開門,進屋。確認房門鎖好之後,蘇瑞再次在赫伯特房間裡搜索起來,連牀底與都沒有放過。

只是效果甚微,這次蘇瑞可以確定赫伯特的房間裡沒有暗格,也沒有和霍爾有關的東西。

忽然她聽到門外的守衛在與誰交談,她趕緊鑽進被窩,假裝午睡。

赫伯特開門進屋時,蘇瑞正喘着粗氣悶在被子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被赫伯特看出端倪那她就白努力了。

正想着時,赫伯特就掀開被子,將她暴.露出來。

蘇瑞只能尷尬的衝赫伯特笑笑,那樣子在赫伯特看來傻里傻氣的。他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將蘇瑞從被窩裡拉出來,與她逗樂:“在做什麼?”

蘇瑞紅着臉,不知該怎麼解釋。

忽然她張開雙臂抱住站在牀前的赫伯特,在他懷裡撒嬌:“我只是一個人睡不着。”這個理由,蘇瑞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赫伯特瞬時抱住她,將她重新安放到牀上。蘇瑞乖乖就範,反正赫伯特又不能怎樣,不用擔心。這麼想,她就更坦蕩了。

赫伯特睡到她旁邊,語氣十分柔和:“那就好好睡個午覺。”

赫伯特側身,與蘇瑞面對面。她根本就是做賊心虛,哪有心思睡覺,再說現在赫伯特這樣在她身邊蘇瑞更睡不着了。

畢竟此刻的蘇瑞心中有鬼。

赫伯特問她:“蘇瑞,你的記憶中有沒有一個人曾經毫無保留的關心你,愛你?”

對蘇瑞而言,那個人是有的。只是現在沒有了而已,他變成了另一個樣子,蘇瑞從未見過的,恐怖的樣子。

他對霍爾,對她做的那些事,告訴蘇瑞,她的舅舅已經遠離了。

她突然安靜下來,久久都沒有回答。

赫伯特又問:“有嗎?”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赫伯特希望蘇瑞心中有那麼一個重要的人,即使是曾經。

蘇瑞毫無力氣:“有過,但是現在沒有了。”

她雙手抓着牀單玩弄,眼神也不看他。畢竟面具下的那個人是她的舅舅,就是那個曾經最愛她,最寵她的赫伯特。

不知赫伯特聽到這話後是什麼神情,他起頭的話他卻沒有接下去,而是就此結束與蘇瑞的對話,這個話題也不再提起。

最後蘇瑞只能假裝午睡,她背過身,不再面對赫伯特。

就在蘇瑞準備午睡時,赫伯特卻靠近她,在她背後呢喃:“曾經,有個小女孩說我是世上最美的男子,說將來要嫁給一個比我還美的男人。說讓我參加她的婚禮,說有人欺負她時我一定要站在她那一邊,說她被母親責罵時我一定不可以落井下石。說給我找個世上最美的女人,要帶我去外面吃東西,讓我每天都給她講故事……”

不知不覺他的聲音開始哽咽了。

而蘇瑞聽到這些,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滑落,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無法控制自己。

赫伯特哭了,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可是後來我失去她了,沒有她的日子裡我變得孤單,再沒人可以逗,沒人可以寵愛,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到現在我才明白我錯得多離譜。”

蘇瑞伸手用力捂住嘴巴,不想讓赫伯特知道她哭得有多厲害,多傷心。

一字一句,過去的種種回憶,將她脆弱的情感擊敗。他依舊熟悉而溫暖的聲音,他越來越脆弱的身體,他的一切。

蘇瑞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