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庭的心裡從未忘過蘇姍,多少次在歡愛極致的時候喊着她的名字。明明是好聽的名字。聽在耳朵裡,卻刺耳的很。
我的話讓傅容庭片刻沉默。他的沉默,就像是現實的一耳光,打在我的臉上。
果然還是我想多了。
我聲音故作輕鬆道:“傅少,我這是爲你着想,肉.體上愉悅了就行。別真弄出個麻煩來,你知道的。我這人的報復心極強,好歹我們也‘相依爲命’了一年。建立了革命友情,可不想哪天你步了沈晨南的後塵,讓我恨,讓我詛咒。”
我伸手去拿傅容庭手裡的藥。指尖剛碰上他的手心,他忽然將藥往垃圾桶裡一扔,然後伸手架着我的手臂往牀上一摔。剛要起來,他已經壓了上來。微斂的眸光一陣閃動,帶着一抹慍怒:“樓笙,你有這麼爲我着想?能爲沈晨南生。不肯爲我傅容庭生。我不是沈晨南,走不到他那一步。”
傅容庭人雖冷,我們之間也有過不愉快,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傅容庭生氣,他的目光深沉晦暗的猶如一張細密的網。
走不到沈晨南那一步,是指什麼?
我不敢細問,怕又是我的自作多情。
垂下眼簾,沒敢去看他的眸子,我聲音低緩道:“傅少,你自己也不會想要,又何必逼我,在奶奶那裡拒絕的人是你,當初我們就已經說好了,孩子不在協議之內,沈晨南是怎麼回事,你清楚,拿這話說事,未免……有些小氣。”
其實我是想說,未免讓我覺得你愛上我了。
相對於傅容庭的冷怒,我很平靜,平常都是他面無波瀾,今天倒換做是我了。
只有十一個月不到,我跟傅容庭既然要結束,就要徹底結束。
沈晨南給我的悲劇,我不會再讓上演一次。
傅容庭雙眸猩紅,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薄脣輕勾:“可現在我想要了,樓笙,給我生一個。”
我滿眼錯愕,還沒明白傅容庭什麼意思,他已經在毫無前戲的情況下強行分開我的腿進入。
“傅容庭。”我咬着牙,承受他給的歡愛,雙手附在他的後背,指甲陷入他的肉裡,他給我的每一分痛,我都一一還給他。
可多年之後,我又明白了另一件事,有些話說的太晚,有的事做的太遲,那就不只是痛,更多的是悔恨,是遺憾。
這一夜,我被傅容庭反覆折騰,他的精力太好,我全身疼痛,當我醒來的時候,傅容庭正在牀邊穿衣服,見我醒了,他套上我給他買的外套,面無表情,俯身爲我捋了捋頭髮,在我耳邊淡淡的道:“好好休息。”
“傅容庭,爲什麼?”
我不明白傅容庭的做法,他心裡明明喜歡的是蘇姍,卻爲何要我給他生?
“你覺得自己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傅容庭一句反問讓我啞口無言,我沒資格討價還價,一切不都是全憑他喜好嗎?
喉嚨乾澀,我提醒他說:“可我們最終還是要離婚。”
“你到底還是沒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我傅容庭的妻子,生孩子是妻子的義務,十一個月,也足夠你在協議期間爲我生一個。”
這話聽得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就像是一隻蒼蠅卡在喉嚨裡,吐不出,咽不下去。
我還是掙扎道:“傅容庭,這不在協議之內,我沒有義務給你生,你明知道我……”
傅容庭明知道我對於上一個孩子的陰影,爲什麼還要如此要求我?
他勾了勾脣,打斷:“想想你的母親,想想你的妹妹,或許你就願意了。”
我驚愕的看着傅容庭,沒想到他會拿世上我唯一的兩個親人來要挾,這至於嗎?
孩子這個生物,明明就不該出現在我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改變?
在他的眼裡,我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嗎?
後來,我才知道,他只是拿我在膈應蘇姍而已。
傅容庭走後,樓簫進來,見我跟躺屍似的,不冷不熱道:“姐,不是我說你,一個沈晨南就算了,現在還找這麼個變態,昨晚我在門外都聽見了,傅容庭哪裡把你當老婆對待了,要我是你,早就離了,雖然他有錢,但也得有命花啊,我看你早晚得被他玩死。”
樓簫的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小錘子在我的胸膛上輕輕一敲,不重,但每一個字給的感受都是那麼真。
對,跟着傅容庭,我沒有好下場,可還有一年,只要熬過了就好。
傅容庭雖走了,我卻不敢再去吃藥,只能祈禱不要中槍。
我沒說什麼,起牀洗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特別明顯,我只得穿了件高領毛衣,將脖子上的痕跡遮住。
一切收拾好後,我還是平日的樓笙,拉着樓簫去楊歡的住處,之所以帶樓簫去,是想着讓她也做一次全身檢查。
這幾年樓簫的肆意揮霍,身體恐怕都快被掏空了。
路上,我因爲身體疼,昨晚又沒睡好,靠在後座閉眼休息,一個紅綠燈路口,忽然樓簫搖我,興奮的說:“姐,你看,是著名鋼琴家蘇姍耶。”
聽見蘇姍這個名字,我立馬睜開眼睛,順着樓簫手指的方向透過車窗往外看,公交站牌處立着一塊巨大的宣傳海報,上面一明穿着白色連衣裙如空谷幽蘭般的女人坐在鋼琴面前,十指纖纖,不是蘇姍又是誰。
海報上一行醒目的大字:1月10號,著名鋼琴家蘇姍將在北城音樂廳演出。
忽然,我想起昨晚傅容庭說的話,原來他心情好是因爲蘇姍要回來了。
我手無意識的摸了摸手腕,傅容庭送的手鍊,我早上沒取下來。
我想起傅容庭昨晚的片刻沉默,原來真被我說中了,蘇姍要回來了,可蘇姍回來了,傅容庭不是該跟我楚漢分明瞭嗎?
紅燈跳成綠燈,師傅發動車子繼續前行,車在行,蘇姍的面容卻久久不能揮去,一路上,到處立着同樣的海報,想不看見也難。
忽然,我覺得心裡莫名悲涼,昨晚的欣喜,隨着一面面海報的出現,頃刻間被湮滅。
一年前我偷了這個女人的位置,一年後,我收到傅容庭第一次送的禮物,卻也是因爲這個女人。
可傅容庭,你心愛的女人回來了,還要我生什麼?
海報一路上都是,實在扎眼,最後我索性閉上眼睛。
顧雲生給楊歡買了一套房子安置着,我提前給楊歡打了電話,我跟樓簫去的時候,楊歡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接了楊歡我們直接去醫院。
樓簫那邊先去檢查,我陪楊歡排隊。
我雖然穿了件高領毛衣遮住了脖子,但走路的時候腿疼的打顫,還是被楊歡看出了端倪,她笑着打趣:“傅容庭還是不是人,平常看着衣冠楚楚,沒想到如此變態,精力這麼好,昨晚上大戰了幾個回合,快老實交代。”
我笑了笑:“三百六十個回合。”
“樓笙,之前我還想着傅容庭沒在外面沾花惹草,讓你抓牢點,可哪裡知道他是這種人,你說傅容庭這麼好的精力,你哪天喂不飽的話,那還不在外面女人成羣啊,想想,還真是令人堪憂啊。”楊歡忽然瞥見我手腕上的手鍊,兩眼放光:“這是你家老公買的?也太土豪了吧,這麼捨得,妞兒,你真是賺了,爲了不放掉這麼大的魚,你平常可得多鍛鍊,不然整不了幾個回合歇菜了,那傅容庭還不外面野食啊。”
“不用鍛鍊。”
“爲什麼?”
協議的事只有我跟傅容庭知道,楊歡雖跟我從小長大,又是無話不說,可這件事,不能告訴。
我扯了扯嘴角說:“大魚終究是別人的,時候到了,終是要還給別人。”
今天已經12月6號,1月10號,也就一個月,或許等不到協議到的那一天,我就該讓位了。
楊歡不解,問道:“什麼還給別人,樓笙,不會你跟傅容庭鬧離婚吧?”
“蘇姍要回來了。”
楊歡是知道蘇姍的,當初我跟她說過,傅容庭愛的人是蘇姍,我是撿了個漏,纔跟傅容庭結婚,不然當初我也解釋不了怎麼就突然跟傅容庭結婚了。
傅容庭被蘇姍拋棄,我被沈晨南拋棄,兩個被拋棄的人走到一塊兒,這纔有可信度。
當然,我跟傅容庭多少也是有這個原因,其次,他爲了繼承家族權,我爲報仇。
當時聽傅容庭說,老夫人要求傅容庭結婚,纔有資格繼承企業,可蘇姍又不得老夫人喜歡,老夫人給傅容庭安排了一位名門淑媛,傅容庭沒要,蘇姍又走,這纔有我的份。
也幸得老夫人見到我後十分喜歡,不然我這剛被領的結婚證,立馬就得變離婚證。
可傅容庭已經繼承了傅氏,而我的仇,還不知道何時才了,或許沒個了,因爲人死了,再怎麼也回不來了。
楊歡訝異:“難道傅容庭還要吃回頭草?”
我一笑:“人家那是真愛。”
“屁,什麼真愛不真愛,他真愛蘇姍,還跟你滾牀單?這世上的愛無數種,這其中就有一種是做出來的。”
“做出來的?”
“做.愛啊。”楊歡給了我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