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苦等了許多時候,終於人羣的另一邊,人羣喧囂了起來。
“江家老爺到!”“
黃家黃老爺到!”
……
首先到來的,是鄉紳們。鄉
紳階層乃是祭神大典的堅定支持者,每年都會鼓動百姓舉辦。
各大鄉紳大腹便便地從人羣中走了過來,他們臉上寫滿了得意的笑容,看到了臺子上的米糧,眼中更是露出了喜悅的光芒。
這些糧食,儀式完了之後,就會收到“河神廟”。而管理河神廟的,就是各大鄉紳家族!
“雖然是災年,但是大傢伙還是很盡心的嘛!哈哈!”黃
家老爺黃似人笑着開口。
“嘿嘿,今年河神看重的,可是咱們縣遠近有名的大美人,黃兄,你就真心這麼捨得?”旁
邊江家老爺江少安笑着開口,不懷好意。“
那娘們,死不要臉,就該祭神!”黃
似人冷笑了一聲。他原本想將陳霜兒納入房中,誰曾想那陳霜兒軟硬不吃,既然如此,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一
行鄉紳走到了一邊,身邊的僕人家丁推搡着,深怕周圍泥腿子一般的老百姓弄髒了這些鄉紳。
“巫婆到!河神妃子到!”
人羣外面,一聲高呼傳來,瞬間衆人都轉頭,朝着聲源的方向看了過去。只
見一個打扮得妖豔而奇異的老婦人,穿着一身大紅袍,左手中握着一個鈴鐺,搖晃個不停。右手握着一把菜刀,不斷在空中揮舞。臉上畫得如吃了個死孩子一般,口中唸唸有詞。
在她的身後,還跟着一羣打扮相似的女弟子,都是口中唸唸有詞,動作詭異,其中兩個女弟子,攙扶着一個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一
行人走了過來。“
巫婆來了!”
“可算是來了,讓咱們等了好久了!”
“巫婆是降神走過來的啊?不知道她這次請了那個仙家啊!”
衆人紛紛開口,都是好奇不已。巫
婆帶着一行人走到了人羣中央,忽然全身一陣抽筋,倒在了地上。她
口吐白沫,抽搐了幾下,才緩緩爬了起來,恢復了人樣。長長出了一口氣,道:“諸位鄉親……累死老身了!”“
巫婆,你今天見了那個神了?”黃
似人笑着開口。巫
婆掐起了一個怪異的法印,道:“今天見了糯米神!糯米神說了,今天好好祭奠了河神,明年,他讓家家都能吃得上糯米!”
糯米可是好東西,一般人吃不着。聽到巫婆這麼說,衆人都是議論紛紛。
“準備得有酒肉沒有?糯米神還在我身上,等着酒肉嘞!”巫
婆說着,朝着臺子是走了上去。臺子上一個祭桌上,擺了一隻燒雞,兩罐小酒,巫婆直接拿了起來,吃得滿嘴都是油,又喝了酒。
“好了,糯米神已經吃飽了,就差行法了,欽差大人什麼時候來啊?”
巫婆走下了臺子,打了一個飽嗝,開口發問。
“欽差大人李圖大人到!”就
在這個時候,外面一聲高呼傳了過來。
瞬間,衆人紛紛震驚地轉頭。
只見遠處一行人走了過來,正是李圖一行。他淡然而來,身邊劉超、嚴慈遇等跟隨着。
爲他引路的,還有羅水縣的縣令胡圖關。
“大人,這就是我們地方上最具特的祭神大典,每一年,都會舉辦。我們羅水縣,民風淳樸,個個都是敬仰天地的好百姓啊……”胡
圖關一邊走着,一邊諂媚地開口。
李圖淡然,一路走進了人羣之中。
“這就是李圖大人啊,我之前親自吃過他打的粥嘞!”“
是個好官啊,他一來,咱們西南的災民都活了!”
“好官,好官!”
百姓們都是紛紛稱讚不已,讓開了一條大道。
李圖一行人走了過來。“
見過欽差大人!”
“見過欽差大人!”幾
個鄉紳急忙上前,恭敬地行禮。
這可是欽差啊,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見到一面,如果能討好他,肯定是前途無量!那
巫婆卻是兀自站着,毫不動搖,大模大樣地道:“喲,這位就是欽差啊?看上去也還有幾分模樣,老身身上有神,不能行禮,請欽差大人不要怪罪。”
李圖微微一笑,道:“既然身上有神,那該李圖向你行禮纔是。”說
着朝巫婆拱了拱手。
巫婆更加得意了。周
圍的鄉紳也是眼中一亮,看來這個欽差好說話啊!
李圖淡然,道:“不知道這河神大典,怎麼個做法?”
黃似人諂媚着搶先道:“大人不知。一會兒這個巫婆,會請神上身,和河神說好,然後把新娘子送進河神府,再把鄉民們敬獻的牲畜、糧食放進河神廟當供奉,就算完事。”
李圖身邊胡圖關見黃似人搶了自己表現的機會,狠狠地盯了黃似人一眼,黃似人只作看不見。
“這河神廟,又是誰來管理?”李
圖繼續發問。
黃似人道:“一方面是巫婆,另一方面是我們各大族。爲百姓做點事,是我們的職責……”說
着臉紅都不紅。
李圖點點頭,心中明白了,問道:“辛苦了。什麼時候開始?”
巫婆道:“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來人吶,把河神妃子推過來!”
說完之後,她一手持刀,一手持鈴鐺,搖搖晃晃,口中大呼着些難懂的話語。
“神來了神來了!”“
離遠點離遠點,衝撞了神就不好了!”“
不知道這次請的什麼神!”百
姓們驚恐地退開了一圈,李圖也在胡圖關的熱心勸說下退了幾步。
“噗通!”
巫婆沒舞兩下,忽然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緊
接着,她雙眼翻白,看樣子妖異非常。她全身發着抖,忽然又站立了起來,擺了一個怪姿勢,朝那江水上空道:“本宮名爲西王母!河神快請一見!”雖
然那江水上空毫無反應,但巫婆卻是念念有詞,忽然道:“本宮令你,明年保百姓太平!接旨吧!”說
着將手中菜刀,遠遠丟進了河水中。
緊接着,巫婆一陣抽搐。
口吐白沫。站
了起來。她
一臉疲憊的樣子,道:“諸位鄉親,方纔哪位仙家來了?”
黃似人道:“西王母呢!”百
姓們也是震驚不已,紛紛喊着“西王母”。
李圖冷笑了一聲。
“呀?西王母乃是至高天神,居然也落了老身的身?從今以後,我可吃不得俗米凡油了!好!現在把河神妃子給推下去吧!”
巫婆驚訝地開口,說着朝着後面一揮手。
頓時幾個紅衣女弟子,拉扯着新娘走了過來。眼見那新娘十分反抗,卻不見開口呼救。“
李大人!李大人!救命,救命啊!”
這個時候,人羣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急切的高呼聲。衆
人都是心中一驚,誰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來搗亂?衆
人紛紛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瘦弱的漢子,推開人羣衝了出來,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哭訴道:“
李圖大人,李青天,你救救我女兒吧,救救我女兒吧,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他不斷地磕頭。“
怎麼讓他跑了進來?趕緊把他給押走!”黃
似人瞬間臉色一變,急忙開口。胡
圖關也是愣了一下,急忙叫囂道:“來人,快把他弄走,不可讓他驚擾了李圖大人!”頓
時後面兩個衙役就要凶神惡煞地衝上去。
“且慢!”這
個時候,李圖卻冷冷開口。頓
時,兩個衙役立住。李
圖上前,道:“本官問你,你女兒是誰,有何冤情?說來我聽!”
瘦弱的漢子擡眼,臉上都是淚水,顫抖着指着不遠處蓋着紅蓋頭的姑娘,道:“大人,那是我閨女陳霜兒,我是她父親陳農……黃似人強要娶我女兒,我不答應,他就攛掇巫婆,把我女人祭神……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