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皮特·威廉姆斯把球直傳給格雷格開始，看臺上和電視機前，中國球迷們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兒，隨時可能蹦出來。
最後皮特·威廉姆斯吊射空門的那一下，現場還有球迷能夠發出噓聲和尖叫來干擾，而電視機前的中國球迷們就只剩下目瞪口呆了，所有聲音都被那顆心堵在嗓子眼，發不出來。
遠在萬里之遙的他們除了眼睜睜看着悲劇發生，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無力又絕望的感覺，真是讓人十分不適。
中國隊的本屆世界盃之路，看樣子就要到此結束了：
門將林致遠還在趕回來的路上，他無論如何也追不上足球。
高瑞敏很努力的阻擋，但是連犯規的機會都沒有。
王光偉雖然回到了門前，但他是個後衛，又不是門將，他還能做什麼呢……
我操？！
大家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中那道騰在空中的身影……
“王光偉！！他在門線上把足球擋了出去！”
賀峰大喊一聲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電視轉播中只有現場的嘈雜和喧鬧，那裡面有噓聲也有歡呼。
電視機前的中國球迷們也沉默地注視着轉播畫面。
※※※
解說席上的賀峰探頭看着球場上，說不出話來。
他並沒有繼續爲王光偉歡呼，因爲他將王光偉擋出足球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
監視器就在他旁邊，但他當時沒有看，就只是盯着球場解說，王光偉的動作非常明顯，他這裡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說近在咫尺的主裁判了，想逃都逃不掉。
他很清楚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麼。
雖然王光偉撲出了這個球，但故意手球，將會給他帶來一張紅牌，另外中國隊還會被處以極刑，被判罰點球！
這麼一看，王光偉也未必拯救了中國隊，或許只是把中國隊的死亡時間向後推遲了幾分鐘而已。
但他也不能指責王光偉做得不對，最起碼他還爲中國隊保留了一絲希望，儘管這絲希望十分渺茫……
所以他什麼也沒有說，更沒法說。
離他不遠處，大約隔了幾個人的斜前方，英格蘭解說員馬修·考克斯正在激動無比地連續輸出：
“皮特·威廉姆斯的吊射被王用手擋了出去！是的，是用手！清楚無誤！這是一次犯規！一次沒有體育道德的犯規！故意手球，把一個必進球擋了出去！這麼做是很不道德的！他將被處以極刑！但這並不足以彌補英格蘭的損失！我們現在本可以開始慶祝了的！”
不像胡萊、周子經和羅凱這些在英超踢球的球員，王光偉在意甲踢球，所以馬修·考克斯對他沒沒什麼特殊感情。
現在看見王光偉壞了英格蘭的大好事，自然是憤怒不已地連續指責。
他當然知道王光偉這個舉動逃不掉一張紅牌和一個點球，可那又怎麼樣？
如果沒有他的這個故意手球，那球就進了！英格蘭隊現在已經取得了領先！
這將是一個絕殺中國隊的球！
但因爲王光偉的攪局，絕殺球沒了。
英格蘭固然可以獲得一個點球作爲補償……但點球也不是必進的啊！
這是馬修·考克斯最不爽的地方。
在他看來，王光偉一定是算準了這一點，才寧肯手球犯規。
爲的就是用一個有可能進球的機會，去換一個肯定進了的球。
現在的中國隊，好歹還能掙扎搶救一下。
和馬修·考克斯一樣，看臺上不少英格蘭球迷們也在大聲咒罵王光偉。
“見他媽的鬼！這個犯規實在是太賤了！主裁判應該吹這個進球有效，然後紅牌把他罰下去！”
列文怒罵道。
“可惜規則並不支持這麼做……”大衛·米勒嘆息道。
“別那麼暴躁，列文。我們還獲得了一個點球。中國隊還是會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約翰·法爾金漢安慰着自己的同伴們，“王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他們這些利茲城球迷，雖然因爲胡萊和周子經，對中國頗有好感。
可是在英格蘭和中國隊比賽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和自己的祖國站在一起。
尤其是在如此激烈的情境下——本來英格蘭隊可以直接絕殺中國隊的，就因爲王光偉的故意手球，絕殺沒了。
換誰來都會破口大罵的。
同樣的情況放在中國球迷身上也適用——中國國內也有不少英超球隊的球迷，但這場比賽他們可全程都沒有爲英格蘭隊加過油。
在看臺上咒罵王光偉的英格蘭球迷不在少數，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憤怒。
也有人想像約翰·法爾金漢那樣，認爲獲得一個點球也不錯。
畢竟點球的進球率是很高的。
中國隊只是晚死幾分鐘而已，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因此中國球迷們也沒有爲王光偉的那一下撲救歡呼。
看臺上的噓聲也好，歡呼聲也罷，其實都是英格蘭球迷們發出來的，絕大多數中國球迷全都沉默不語，還有人雙手抱頭，呆滯地望向球場內，大腦彷彿都停止了思考。
韓書雨此時就是這麼一副形象，她好不容易纔收回自己的目光，扭頭看向身邊的李慶亮，發現他和自己一個表情。
她又看向其他地方，身邊的中國球迷們全是如此。
雖然沒有被皮特·威廉姆斯直接打空門得手，但現在的情況其實也沒好多少。
稍遠一些的看臺上，海盜球迷們一時間也意難平：
“媽的！要被英格蘭淘汰了！”
“一想到英格蘭人的嘴臉，就不爽！”
因爲英格蘭媒體的聒噪和英格蘭球迷的名聲，全歐洲喜歡英格蘭球迷的人可能沒幾個，討厭他們的倒是一大堆。
在場的西班牙人，哪怕不是海盜球迷，也不可能在這場比賽裡支持英格蘭隊。
※※※
王光偉翻了個身，平躺在地上，望向透着一抹藍調的天空。
每個晴朗的黃昏傍晚，在日落後的大約二十多分鐘左右，天空中會泛起一種特殊的青藍色。由原來的暖色調轉變爲冷色調，呈現出靜謐的藍色。
這段時間的天空非常美，是無數攝影師所鍾愛的“藍調時間”。
但現在的王光偉可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情放在欣賞美麗的天空上，他只是望着天，卻雙眼無神。
他沒有急着起身，但他仍然可以想象此時此刻，英格蘭球員在做什麼……肯定是高舉手臂，圍着主裁判，向他投訴自己。
其實在撲出去的瞬間，王光偉腦子裡並沒有想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一個念頭——不能讓英格蘭進球！
不管用什麼辦法，反正不能讓英格蘭進球。
於是他撲出去，用上了手。
以一箇中後衛來說，他剛纔撲救那一下的動作非常舒展和漂亮，放到門將行列裡，恐怕也是能夠入選本週十佳撲救的……
聽着越來越大的喧囂聲，王光偉終於從地上坐起來，還沒起身呢，就看見被英格蘭球員們簇擁着的主裁判向自己走來，同時手裡還捏着一張……紅牌。
故意手球，直接紅牌罰下場。
這麼簡單的規則王光偉還是很明白的。
他沒有看見紅牌就激動的跳起來爲自己辯解，因爲沒什麼好辯解的。
他確實是故意手球了。
等他從地上起身之後，主裁判纔將紅牌在他身前一亮，這張紅牌就算是出示給他了。
王光偉也不在乎，他把自己胳膊上的隊長袖標扒拉下來，然後轉身就給站在旁邊的門將林致遠戴上了！
林致遠自己都呆了，完全沒想到王光偉會來這麼一出……
在王光偉故意手球把足球撲出去之後，幾乎在場的中國球員都處於震驚的狀態中。
林致遠也不例外。
他有些沒搞明白比賽怎麼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然後他看見王光偉的舉動，還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胳膊：“王隊你幹嘛？”
“別動。”王光偉卻繼續給他戴上隊長袖標，戴好後再使勁捏了捏他的雙臂，“接下來交給你了，林致遠。我知道壓力會很大，但我也只能拜託你了。”
說完，他轉身向場下走去。
一路上的隊友們看着他的身影，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着目送他下場。
他們甚至都沒有去幫王光偉向主裁判申訴、辯解、抗議一下。
因爲無法申訴、辯解、抗議。
這是一個標標準準的點球加紅牌的犯規，無可爭辯。
同時他們其實也知道王光偉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不犯規，足球直接飛進門，現在他們就應該痛苦的看着英格蘭人歡呼慶祝。
看着那個走下場的孤獨背影，賀峰解說道：
“王光偉被罰下場，他的犯規爲中國隊爭取到了一線生機。雖然真的就只有一線，畢竟接下來將由英格蘭隊來主罰這個點球……但有希望總好過徹底絕望吧？我知道這不是一個應該被稱讚的犯規，但作爲中國解說員，我完全理解王光偉的做法……”
賀峰在這麼說的時候，心裡還壓着一句話：
我百分之百贊成他的做法！
走到場邊的時候，秦林從教練席離開，起身上去迎他。
看見秦林，之前還繃着臉的王光偉低垂下頭，將球衣下襬掀起來裹住了頭。
他不想讓人看見他的眼淚。
雖然他暫時挽救了球隊，但英格蘭隊還有點球的機會。
雖然他臨下場時對林致遠給予重託，不惜將隊長袖標給了對方，可他也不知道林致遠能不能撲出點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隊長袖標給林致遠以作鼓勵的做法對不對，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給林致遠帶來更大的壓力。
其實就算中國隊這次能夠創造奇蹟，淘汰英格蘭，他也清楚自己將無法參加下一場中國隊的比賽。
他挽救了岌岌可危的中國隊，而代價是犧牲他自己。
秦林聽見從球衣下面傳來的悶悶哭聲，環臂摟住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你幹得好，王光偉，不用爲此自責，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麼，你都問心無愧。你對得起自己胳膊上的袖標……”
聽見秦林這番話，王光偉卻哭得更兇了，他的肩膀都跟着哭泣一聳一聳的。
看見監視器裡的這一幕，顏康長嘆一聲：
“不管最終結果如何，王光偉被紅牌罰下，對中國隊來說都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就算中國隊能夠晉級八強，他們也將失去隊長和主力中後衛。更不要說，中國隊還有很大的可能晉級不了……畢竟英格蘭隊還有一個點球機會。但就算是這樣，我認爲王光偉都是中國隊的英雄，他用犧牲自己的方式，爲中國隊保留了翻盤的可能。他確實犯規了，禁區裡故意手球，也確實應該被判點球，並且紅牌罰下場。但這是規則。於情於理，所有中國球迷都必須知道，他不應該被指責。”
他這是怕如果最後中國隊被淘汰出局，會有極端的中國球迷遷怒於王光偉，將所有責任都扣在王光偉的頭上。
所以他必須給球迷們打預防針。
如果王光偉真的被罵了，那麼他現在說的這番話，就是給王光偉所作出的辯護。
無罪辯護。
※※※
在王光偉走下場的同時，禁區裡的英格蘭球員們也從最開始的憤怒情緒中清醒下來，然後開始了歡呼和慶祝。
雖然沒有直接進球，但有一個點球也不錯。
點球只要罰進，中國隊一樣會被淘汰出局！
看着那些歡呼擊掌在慶祝的英格蘭球員，姜茵小聲問身邊的嚴炎：“這個球……是不是很容易進？”
嚴炎卻搖頭：“也不見得。點球進球率當然很高，但壓力也很大，所以不是必進球。尤其是這種時候，如果英格蘭能進球，就可以淘汰我們，但如果進不了就會被拖入加時賽……所以罰球球員的壓力一定會很大。而點球其實看的就是心理承受能力……”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因爲他也緊張，緊張到說這麼一段話都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氣。
他說的那些其實都對，但誰又敢去賭這個呢？
踢點球的壓力當然大，可難道這個時候守點球的人壓力就不大嗎？
壓力是互相的呀。
皮特·威廉姆斯踢不進點球，當然會成爲英格蘭的罪人。
但如果林致遠沒有撲出這個點球，那他就浪費了王光偉犧牲自己爭取到的機會，同樣是罪人。這個時候可沒人會去管什麼“點球撲不出去很正常”這種事情……
在嚴炎說完之後，客廳裡再也沒人說話。
大家都望着比賽直播的畫面默不作聲。
畫面中，英格蘭的球員還在互相擁抱呢。
※※※
馬爾文·斯通斯在和皮特·威廉姆斯擁抱慶祝這個點球的時候，卻在皮特的耳邊低聲說道：“皮特，這個球你來踢。”
皮特有些奇怪。
斯通斯是英格蘭隊的頭號射手，也是頭號點球手，有點球都是他主罰，哪怕是點球大戰，他也是第一個上場的。
但現在他卻主動讓給了自己……
斯通斯進一步解釋道：“這是你創造的點球，如果不是他們的犯規，這球本來就應該是你進的。現在只是把進球還給你而已。”
說完，他拍拍皮特的肩膀，徑直走出了禁區。
皮特回頭看了看斯通斯，又看向其他的隊友，發現他們都沒有要上來踢這個點球的意思。
於是他俯身撿起腳下的足球，轉身放到點球點上。
“皮特·威廉姆斯要來親自主罰這個由他自己所創造出來的點球！”馬修·考克斯讚歎鼓勵道，“在這種時候踢點球，需要承受極大的壓力。但皮特卻並未逃避！加油，皮特！踢進去，你就是英格蘭的英雄！”
※※※
皮特·威廉姆斯彎腰低頭擺放足球的時候，林致遠就站在門線上，他擡起左臂，黃色的隊長袖標非常顯眼，哪怕不擡胳膊，他的眼角餘光也總能瞥見那抹黃色。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種完全未曾體會過的新奇體驗。
隊長袖標就戴在他的胳膊上。
他成爲了中國隊的場上隊長……
他是真的沒想到，王光偉在被罰下場的時候，會選擇將隊長袖標交給自己。
他原以爲如果王光偉要選擇隊長袖標的接班人，那十有八九會是胡萊。
畢竟當時中國隊的場上唯一比胡萊資格更老的球員張清歡已經下場了，胡萊就算是國家隊裡的老資格。
無論是資歷還是名氣，亦或者是實力，隊長袖標交給胡萊纔是正確正常的做法。
但王光偉卻把隊長袖標給了自己……
這是爲什麼？
林致遠想不明白。
不過他這人有個好處，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從最初的疑惑中回過神來，再看胳膊上的隊長袖標，林致遠突然有一種豪氣。
我也是國家隊隊長了！
我也是……林隊了！
我……我特麼可不能對不起這好不容易戴在胳膊上的隊長袖標！
絕對不能讓人瞧不起，不能讓別人失望！
林致遠將目光從隊長袖標上挪開，就看見皮特·威廉姆斯已經擺好足球，剛剛起身。
見狀林致遠突然把左手伸了出去，五指張開，以掌心對準皮特·威廉姆斯，像極了鋼鐵俠的那個標誌性動作。
他就這樣看着皮特·威廉姆斯，眼神中帶着些許挑釁的意味。
皮特注意到了林致遠奇怪的動作，但他沒有和林致遠糾纏，而是後退到大禁區線上，拉出足夠的助跑空間，然後扭頭看向主裁判，等待他吹哨。
見狀，林致遠的臉上逐漸綻放出了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因爲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英格蘭隊的新中場核心，內心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於是他收回左手，身體向後退了一小步，整個人都站到了球門線裡！
一般門將爲了擴大防守面積，恨不得撲點球的時候，站到足球跟前去，把對方全部射門角度都封死。
所以後來纔有規則禁止門將在撲點球時提前向前移動，擴大自己的防守面積。
現在要求門將撲點球的時候，站位不能超過球門線。
在對方球員踢球的瞬間，門將兩隻腳都要在球門線上，或者最少要有一隻腳踩在門線上，另外一隻腳則拖在門線裡，而不能邁出去，只要往前邁，超過門線，就算是違例。哪怕把點球撲出來了，對方也可以以此爲理由要求重罰，而且主裁判還會支持這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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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門將都會站在門線上，這是他們距離足球最近的地方。
而林致遠卻反其道行之，他整個人都站在了門線裡，反而增加了自己撲救的難度。
皮特·威廉姆斯注意到林致遠這個動作之後，稍稍眯起了眼睛。
林致遠站定之後，並沒有在球門裡扭屁股跳舞，也沒有做其他什麼奇奇怪怪的動作來干擾對方，他就這樣張開雙臂，身體挺拔，略微前傾地站立着。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超過一米九的臂展，讓他就只是站在門裡，彷彿就能堵住半座球門似的。
※※※
在雙方都站定之後，現場逐漸安靜下來，無論是中國球迷還是英格蘭球迷，這個時候都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干擾到自己的球員。
嚴炎則聽見身邊傳來很細碎輕微的噠噠聲，他扭頭看去，才發現姜茵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那聲音正是她的牙齒互相撞擊所發出的……
他本想要隨便說句什麼話來安慰姜茵，但嘴巴剛剛張開，就聽見了清脆的哨音。
於是他連忙扭頭看回投影幕布。
就看見皮特·威廉姆斯身體前傾後助跑，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他助跑的並不快，說是助跑，還不如說是走，大大拉長了點球前搖的時間，並且還時快時慢的。
同時他擡頭死死盯着林致遠，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慢動作一樣的助跑，來給林致遠施壓，讓對方忍不住先做出撲救動作，自己便好據此做出自己的決斷。
可是在他的觀察中，不管他怎麼調整自己的步點節奏，林致遠都保持着最開始那個姿勢——身姿挺拔，完全張開雙臂，向左右兩邊平舉，身體略微前傾。儘管全身重量都壓在兩腳的前腳掌上，卻紋絲不動，穩如山嶽。
同時他不看足球，就直視着皮特·威廉姆斯的雙眼，彷彿能夠從中看出皮特踢點球的選擇一樣。
助跑的距離並不長，再慢的小碎步也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皮特·威廉姆斯見林致遠始終不爲所動，乾脆不再看他，在即將跑到的時候，低頭確認足球位置，然後起腳……射門！
就在他低下頭起腳的時候，原本雕塑一般的林致遠身體突然動了！
他踩在門內的右腳先向前小小地邁出一步，踩在門線上，然後左腳再擡起，在擡起的同時他的右腳發力蹬出！
林致遠整個人就像是一枚魚雷一樣，被射向了自己的左邊，也就是皮特·威廉姆斯的右邊！
後者果然把足球踢向了右邊！
足球並不高，幾乎是貼着草皮低空掠過的！
角度還很刁，彷彿直奔球門右下角而去！
但卻還是難逃那一掌！
林致遠看着自己的手觸到足球，這一次他沒來得及再發力撥，因爲足球撞在他的手指尖後，就直接變線撞到了門柱上！
擊中門柱的足球反彈回來，又飛回了禁區！
警報並未解除！
大禁區線上的雙方球員一窩蜂衝入禁區，抱着不同的想法。
但衝在第一個的還是距離最近的皮特·威廉姆斯！
他沒有爲自己罰丟第一下感到懊惱，看見足球被彈向另外一邊，便箭步衝上去補射！
摔倒在地的林致遠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是他已經來不及起身了。
就看見皮特·威廉姆斯迎着彈起來的足球直接頭球！
我丟雷老母！
林致遠在心裡咆哮着，雙手拍在草皮上，純靠雙臂的力量撐着自己的身體，他化手爲腿！用手推動自己的身體，反向彈回去！
同時他的雙腿撩起來，代替了手，儘量向中間踢出去！
所有人就看見皮特·威廉姆斯頭球衝頂，然後把足球頂在了林致遠伸出去的右腳上……
足球被林致遠高高踢起，越過橫樑，飛上了天空！
在門前所有人的仰望注視下，飄落下來，最終落在了頂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