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奇怪老陳

12 奇怪老陳

老陳道:“你事情那麼多,你忙你的,別管我”。張隊長走出屋子,並關上門。老陳目送他離開,又坐到椅子上,看着報紙,莊小義正打量着這間房子,突聽到老陳問他:“是偷東西了還是沒有邊防證”。莊小義答道:“沒有邊防證”。

老陳道:“聽你說話帶有河南腔,你是河南的吧”。莊小義“嗯”了一聲。老陳道:“運都市河南人不少,你叫什麼名字”莊小義道:“莊小義”。老陳心中一動,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道:“你叫的好名字,隨便做吧,不過不要坐下鋪,你的牀是上鋪”。莊小義答應一聲,說道:“我還不想坐,我現在能不能出去”。老陳問道:“你要去哪”?莊小義道:“我的幾個朋友被分到了另一個房間,我去找他們說會話”。老陳道:“急什麼,剛進來最好老實一些,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着呢,進來這裡就不要那麼隨便,不過也沒有那麼嚴格,只要不出這道圍牆,就沒有事”。

莊小義應了一聲,又問道:“我會在這裡呆多久”。老陳道:“你是河南的,估計要在這裡呆一個月。這裡的人最少呆一個月,最多三個月”。莊小義道:“你是警察嗎”?老陳聽了這句話,笑了笑,回頭道:“你看我像嗎”?莊小義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老陳道:“以後就知道了”。他從桌上拿起報紙,甩給莊小義,說道:“如果悶了看看報紙,一會要開飯了”。

收容站裡此時響起尖利的哨聲,老陳站了起來,對莊小義說道:“是開飯哨,走,吃飯去”。莊小義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順從的跟着他向外走去;收容站有兩棟樓,一棟是宿舍,一棟是工廠,食堂就是工廠的那一棟樓底層,二百多號人正從樓上依次向樓下涌來。張隊長拿着話筒在食堂喊話:“新來的到這裡領餐具”。老陳沖莊小義擺了擺手,說道:“去吧”。

食堂裡面雖然人多,但卻很有秩序,莊小義老遠就瞧見李行黨衝他擺手,他緊走幾步,排在了李行黨的身後邊,李行黨道:“你住在哪個宿舍”。莊小義道:“宿舍沒有地了,把我和一個老頭安排在一起”。李行黨道:“老頭”?莊小義衝老陳一指道:“就是那個”。他指向老陳,他突然發現,老陳居然和許多人一樣,在排隊的隊列之中。莊小義自言道:“我還以爲他是警察,沒想到和我們一樣”。李行黨沒有注意到莊小義的自言自語,自顧小聲說道:“從你我老家到這裡的距離上算我們要在這裡最少呆一個月,賺夠回家的路費後上火車把我們送回去,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肯定坐的也不是同一輛火車,這樣我們就分開了”。莊小義嘆道:“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在這裡只能聽人家的”。李行黨道:“我和趙軍一個宿舍,我說我不想回去,他也不想,我們剛來才幾天,就這樣回去,而且是遣返回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我估計阿凡亞提他們幾個也不想回去,他更不容易了,新疆距這裡更遠”。

莊小義道:“我也不想回去,現在我們剛來,對這裡還不瞭解,等熟悉後再說吧”。李行黨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

餐廳內擺放着桌椅,莊小義他們領過餐具,依次排隊打飯。這裡的伙食實在差勁,不過是幾根羅卜就着一碗米飯,李行黨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莊小義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他確實餓了,而且他的感受和李行黨他們不同,至少比昨晚他在派出所單間裡面想的最壞結果好上十倍。而且連天之嬌子李行黨都落到這一地步,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吃過飯後,張隊長便將這些新來的收容犯帶到樓上的工廠,工作指派是隨意的,在哪幹活都是張隊長說了算。這個工廠是專門生產電池的,莊小義被分配到發貨車間,這是一個體力活,沒什麼技術含量,無所謂生熟手,具體工作就是把生產好的電池打包,然後從樓上一直抗到停在工廠樓外等着拉貨的汽車上,趙軍也被分到這個車間,因爲這工廠不以贏利爲目的,所以生意非常的好。趙軍乾的很是賣力,他並沒有感到自已處境很慘,這份工作相比他在老家西北黃土高坡上放羊,還是讓他覺得新鮮,他對吃也不挑食,所以,他沒有李行黨的抱怨。有時莊小義望着幹活的趙軍,想想李行黨,感覺人真的是很有意思,他不用猜,也知道李行黨肯定一邊在幹活的同時內心在咒罵,確實,如果不出這場意外,他現在已經坐在很舒服的辦公室裡躊躇滿志向自已的理想目標一路進發了。莊小義的心很淡然,他不注重事情的結果,但他很注重事情的過程,就算不發出意外,他身上也沒有錢了,來到這裡,至少可以緩衝因爲生存而給他帶來的壓力和窒息,因爲從陌生到從容需要一個過程。他不禁又想起吳歌,吃飯時李行黨又問起了吳歌,他含糊而過,李行黨是個聰明人,莊小義不說,他也沒必要再追下去,不過他猜的到,吳歌碰上了大麻煩。

晚飯進行時,他們幾個人又坐在了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很疲憊,趙軍的疲憊是真的累了,李行軍他們幾個人的疲憊還夾雜着對現狀的不滿。唐國強牢騷滿腹的說道:“這算什麼事,坐在哪裡,一動不能動,忙的要死,稍不注意,流水線上的產品就過去了,今天我下首位的那個人罵我了幾次,我都差點要和他動手,不過忍了又忍,把自已給控制住了”。阿凡亞提譏諷道:“這裡和工廠沒什麼分別,我看你就沒有在工廠裡做過工,哪個廠子不是這樣的,這還算不錯的了,工作八個小時,讓你進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工廠,我恐怕你連發牢騷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沒有自由”。唐國強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睜開眼瞧瞧,老子是做工的人嗎”。阿凡亞提不甘示弱道:“你有本事就不做”。莊小義衝二人一瞪眼,說道:“小聲點,讓別人聽見了好嗎,都這樣了,自已還想給自個添找麻煩”。

劉志鋒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家心裡都煩,有氣憋着也很正常,剛進來不習慣也是很正常的事”。林生修道:“阿凡亞提說的沒錯,就算你現在在運都市,進了廠裡,也是這樣做,所區別的是工廠裡發錢,這裡發車票”。李行黨道:“這樣的日子我可一天都受不了,這一天我是數着時間過來的”。趙軍說道:“大家別灰心,既然進來了,就安心等吧”。

“什麼”。李行黨等人都拿着異樣的目光望着趙軍。趙軍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這樣觀着自已,小聲說道:“這裡有飯吃,有工做”。李行黨怒道:“你怎麼這麼沒出息,監獄裡面也餓不死人,你怎麼不進去,有飯吃,那飯能吃嗎,餵豬差不多”。莊小義又直視李行黨了一眼道:“小聲點,別亂說話”大家都沉默不語,各自吃着自已面前的那餐盒飯。

莊小義拖着沉沉的步子回到自已的房間,他推開門。莊小義徑直到牀前,就要翻身上chuang,老陳說道:“現在才幾點,你睡得着嗎?”莊小義停止動作,奇怪的問道:“怎麼,你不累”。老陳道:“我一天都在屋子裡,有什麼好累的”。莊小義道:“敢情你沒有去車間”。老陣道:“我都老胳膊老腿了,能幹什麼?去哪裡不但活做的不好,反而影響生產進度,人家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