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秀已經在算得上荒郊野外的糧倉裡呆了一個星期了，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引爆網絡的種種格局變化，但是網絡的存在依然讓他能夠像一個觀衆一樣，旁觀着改變。且不論他人在基地裡如何風生水起，張存秀自己倒是難得清靜地過得充實，每天有活鬧鐘一樣的賀傑叫他起牀訓練，各種格鬥基本式訓練完才能用早餐。
這是他們呆在糧倉的最後一天，傍晚就會有車隊接他們回家。
“早餐放開吃，吃完繼續。”賀傑一如每天早上面無表情地做完一千個俯臥撐、一千個深蹲跳、一千個引體向上。雖然賀傑的超能力和肌肉力量毫無關係，但是他的體能依然進化到了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強度。
常人根本無法想象覺醒者的飲食，這種飲食並不是一種值得羨慕的品味。賀傑每天都會分三次用熱水吞服一捧金屬粉末，哪怕是覺醒者，也沒有進化到味蕾和消化道都與衆不同。賀傑爲了變強，已經開始按照科學方法，強行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結構。
“啊！”賀傑嚥下那種足以讓口腔和食道產生劇烈痛苦的粉末，幾乎快要吐出血來。賀傑閉上眼，一邊壓抑着自己強烈的嘔吐感，一邊感受着自己消化道里那種潛藏着的能量，他甚至可以想象他因爲覺醒而改變的胃部，能夠分泌出奇特的酸液，然後溶解那些金屬粉末。直到他感受到胃裡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完全消失，他才睜開眼，悄然而逝的藍色光輝在眼中一閃而過。
“嘖嘖嘖，真他孃的難受。”張存秀一邊大力揮拳，一邊慶幸，“還好我不用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朋友，可釗，在基地每天都要喝一大桶多元素液體，估計那個味道也不會好到哪。”
“弱者纔在乎味道。”賀傑故作高冷。
“切，你都打不過我。”張存秀開始得瑟了，專門用力揮出一拳衣袖獵獵。
“他孃的。”賀傑黑臉發紫，憋出一句感嘆句。
這七天相處，最初張存秀單方面受虐，訓練到第四天的時候張存秀貼身肉搏已經能夠穩壓賀傑一頭了，第五天賀傑御劍尚可五五開，第六天的時候賀傑就需要控制兩把飛刃才能與張存秀近戰一搏。從招招致命、電光火石的近戰角度，賀傑妥妥的打不過張存秀，而增加御劍數量又會亂了心神……所以張存秀說自己打不過他，也只能忍着。
“吃飯！邪門！”賀傑沒了訓練的心情，哼哼哧哧做完早訓去準備早飯。
“嘿嘿嘿。”張存秀樂開花。
兩人早飯十分豐盛，每次前一天來運糧食的戰友都會給他們帶一些食物和用品，包括賀傑的金屬粉以及肉類食物。而蛋白質是所有生物想要變強，必須大量攝入的營養物質，自詡習武之人的張存秀尤其鍾愛牛奶和肉食。
“真爽，現在的身體消化能力真的是……畜生一樣！”張存秀都沒辦法形容自己強大的消化系統了，“每頓飯不吃兩斤肉，不灌一升牛奶，都好像沒吃一樣。”
“豬。”賀傑抓起兩個冷饅頭，就着牛奶三兩口吃下肚。
“真好意思說我。”張存秀細條慢理地打開牛奶瓶，細嗅芬芳，然後緩緩把饅頭送到嘴邊一口一口咀嚼起來，再灌一口牛奶嚥下去，然後拿一片豬肉鋪開開胃，一套操作下來長嘆一聲：“儒雅！隨和！你這等凡夫俗子！不懂啊！”
賀傑拿起一個饅頭就塞到張存秀嘴裡，“就你他孃的話多。”
“咳咳咳！嗚嗚……咕！”張存秀一口塞了一整個饅頭，三兩下叫嚼吧嚼吧嚥下去，“你想謀殺嗎？”
“還不是豬一樣？”賀傑鄙視道。
“那也得是個儒雅的豬。”張存秀翻翻白眼。
早飯結束後，一直到中午運輸車到達，駐紮在糧倉的所有人務必要保證方圓一公里的肅清。而這種簡簡單單的殺喪屍任務，張存秀早就不在話下，哪怕現在地面上基本都是屍兵，他也能夠從容應對。就算是有屍將來了，他也能搏一搏，起碼全身而退是能夠保證的。
“雖然你殺傷力不怎麼樣，但是你能跑得了！”賀傑說這話不無嘲諷。
“你打不過我。”張存秀眼一斜，嘴一翹。
“特麼的……”賀傑覺得自己的鼻子都歪了。
“嘀嘀嘀！緊急通知！”突如其來的通訊讓張存秀手裡的豬肉鋪掉在地上，張存秀肉疼地撿起來重新放到嘴裡，然後纔拿出龍魂通訊器接收消息，他用眼神和賀傑交流，賀傑也點頭示意。
二人收到的是來自龍魂總部的全體消息：基地近日出現大量女子失蹤案，已經引起了羣衆關注和恐慌，請所有龍魂成員今晚在總部集合！聯合出動！務必搞清楚失蹤案內幕！
“草！沒王法了。”張存秀一瞬間就想到了很多陰暗的畫面，正如大多數人都會聯想到的。
“這可不簡單。”賀傑點開一個網頁，湊到了張存秀眼前。網頁設計簡潔大氣卻不是柔美風格，一個巨大的一筆畫logo象徵着女權，這是女聯會的主業。
看着一條條通告和消息，張存秀不知不覺擠出虎頭紋，他沉思着其中矛盾，說：“按道理說女聯會是一股非常強大的民間勢力，尤其是女聯會首席屈勝男還有她下設的幾個部長，已經全部都是覺醒者了。究竟是誰敢頂風作案？只怕是一個龐然大物。”
“怎麼？勢力大就要姑息麼？”賀傑看着張存秀。
“哼！怎麼可能！幹他孃的！”張存秀一口灌完牛奶，“草！”
“淦！”賀傑也幹了。
浩浩蕩蕩的車隊載滿糧食和人，在天黑之前匆匆離開，只留下有着張存秀生活痕跡的糧倉淹沒在黑夜裡。這是張存秀第一次在太陽落山後還在末日之中行走的經歷，只覺得迎面吹拂的都是陰風，那不知之處的呼嘯甚是嚇人。張存秀只覺得遠邊黑夜之中有無數明亮的巨大瞳孔在注視着他們。
“看啊，是什麼？”張存秀指着那些明亮的光。
“那是燈塔。”賀傑望向那些夜中明亮的“眼”。
“那是包圍着基地的燈塔羣，每個燈塔配備了兩個班精良武裝的士兵，爲了讓基地裡的人們能睡個安穩覺。”安琪特意從基地來接兩個隊友回家，不過這一次副駕駛空着，張存秀和賀傑都在車頂看星星。
忽然，一道暗藍的流光從地面發射出去，一瞬之間劃破夜空，帶着難以想象的能量貫穿了黑夜中的影子。
噗！嘎！兩個聲音前後分別傳來，第一聲是發射，第二聲是黑影墜落。
“這又是什麼？”張存秀大驚小怪的樣子，特別像幼稚的孩子第一次見到太陽。
“高斯炮。”安琪咬碎棒棒糖，“今非昔比啊，居然連這種東西都造出來了。”
“挖草！太酷了。”張存秀看着殘留餘輝的炮彈痕跡，耳邊迴盪着那種低調沉悶的開炮聲，就好像一個不算響亮的悶屁。
但是這一幕的細節被黑夜隱去，張存秀也沒來得及去看一看最初代的高斯炮。回到基地，已經是深夜，雖然坐車有些疲倦，但是張存秀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龍魂緊急會議。
剛一下車，所有人連糧食都來不及卸載就來到龍魂大廳集合。最初破破爛爛的露天演武場一樣的大廳已經修葺一新，四層樓被改成了兩層樓，高高在上的天花板讓空間感特別寬闊。而整個第一層都是自由活動區，就好像一個高端簡約的綜合訓練場，甚至還有室內跑道。休息區和辦公區還是放在角落，看上去和美國舊西部的酒館風格一樣。
“氣派！”張存秀只來得及感嘆一聲。
噔噔噔！兩人行的腳步迴盪在大廳裡，大家漸漸停止寒暄變得嚴肅起來。
正式場合姬無雙依然是表情冷峻，而屠城還是那一副對什麼都毫不上心的懶散做派。張存秀看在眼裡，心中卻覺得姬無雙的冷峻似乎有些針對自己，而他同樣心裡厭惡投靠了帝派的屠城。對姬無雙，張存秀是感謝的，但是姬無雙看向自己無意之間的疏遠，還是讓他心中一滯。
“今晚集合的內容就不多贅述了。目前局勢飄搖，但是在這種外敵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咱們基地裡居然出現了婦女失蹤案。”姬無雙的臉色很不好，冷到冒氣，“我就直接說了，不管中央是否存在分歧，也不管大家的政治主見是什麼樣的！但是在這種關頭，這種嚴重的社會問題，無疑就是在製造內亂！”
“特麼的！你就想想一羣狗雜種，天天盯着基地裡的女眷！其中可能就包含你們周圍的親友！”姬無雙直接破口大罵，“反正放在老子身上，老子忍不了！”
“我也忍不了！”屠城也跟着罵起來，“惡不噁心啊，大家爲了基地的存活，四處奔波拼命，偏偏有些人添堵！別讓我知道是誰，要是讓我逮住，特麼的打斷他的腿扔到喪屍前線去！”
臺下隊員們憤慨激昂起來。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你們是軍人！不論過往，你們今後都只爲了保衛家國！這不僅是你們的責任，更是數十萬百姓賦予你們的榮耀！不要忘記你們每次歸來，是誰爲你們歡呼喝彩！你們要不要保護他們！”
“要！！”不論一隊還是二隊，所有隊員都大喊着。而心中那躁動着的沸騰之物，不僅是鮮紅的血液和心臟，更是一種發光的無名的，榮光和歸屬。
“不惜代價，不計代價，找出黑手！行動吧！”姬無雙大手一揮。
轟。臺下隊員紛紛散場。姬無雙看着屠城，輕嘆一聲，“這是我和你最合得來的一次。”
“百姓，總是無罪的。他們不該受到任何苦難。”屠城拍拍胸口，“這件事，我不會懈怠。”
“好。”姬無雙點點頭。
不論是舊時代還是現在，黑夜來臨總能遮掩很多罪孽，所以很多人在這場夜宴之中登場了。二百多龍魂成員換上一身夜行作戰衣，隱藏在整個基地的角落裡，他們儘量保護着每一個夜行中的女性。這次緊急行動來得很突然，張存秀沒有任何準備就被安琪丟來得一套夜行衣砸在頭上。
“姬老大已經把你一套得裝備準備好了，這次任務之後，你就需要轉到最近打算成立的龍魂新部門。”安琪帶張存秀來自己的宿舍，讓他直接換好衣服就出發，“快點，給你五分鐘。”
張存秀捧着手上的夜行衣，心裡複雜得很，他不明白姬老大對自己究竟是冷落還是看重。但是大任在前，他根本來不及過多思慮，換上剛剛合適的衣服，他覺得十分溫暖，心裡完全被執行任務的熱忱佔滿了。
“出發。”賀傑靠在門口，手中一排魚鱗刀如收扇子一樣歸爲一片。
這幾日，每天都會有超過百名女性憑空失蹤，這已經不能說是令人膽戰心驚，而是駭人聽聞。如此一來，作案的人很有可能是一羣具有超人能力的覺醒者，這樣一來一旦發現嫌疑人就需要做到保護人質的同時捉拿罪人。於是身爲龍魂裡，爲數不多的女性，安琪竟然提出了用自己作爲誘餌的建議。
“不行！我不同意。”張存秀馬上變得氣鼓鼓的，“你怎麼能以身涉險呢，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我同意。”賀傑目光如刀。
“你們……”張存秀還是想不明白他們這種膽大包天的做派。
“存秀！聽姐姐的。也許對我來說，這只是一次嘗試性的行動，但是，對於那些被擄走的毫不知情的姑娘們，她們可能一生就斷絕了。”安琪一副大姐做派，一手取出嘴裡的棒棒糖，一手輕撫張存秀的短髮。
“我……你們……好吧。”張存秀覺得自己再爭下去，既幼稚且無用。
“怕我出事，那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安琪輕輕拍拍大男孩的頭，笑嘻嘻的模樣讓張存秀幾乎岔氣了。但是張存秀依然堅定地點頭，而安琪已經褪去上身的黑色夜行衣，簡約的純色半袖和下半身純黑的作戰風打扮，倒是時髦。
安琪獨自走上大街，夜晚基地的燈火遠遠沒有舊社會的繁茂，路上的行人也都是孤獨無助的模樣。張存秀看着這一幕，心裡百轉千回，尤其看到路上有人在垃圾堆裡翻找，還有人坐在地上流淚看星星……
有人躡手躡腳地出現在街道上，鬼鬼祟祟的模樣如同魍魎夜行，一瞬間就吸引了張存秀和賀傑的目光。張存秀和賀傑主動對視一眼，然後悄悄於其後跟上，科技強化的戰靴在地面上踏地無聲，那些鬼祟之人並不知道自己連個捕蟬的螳螂都算不上。
不論從模樣還是從身材上，安琪都算得上驚豔動人，這樣的女子行走在夜晚中，簡直就是萬罪之因。雖然罪犯的行動並不算專業，但是卻有一身看上去很是“敬業”的夜行黑衣，不過儘管他大氣都不敢喘，還是會發出輕微的腳步聲。
安琪知道魚已經上鉤了，她甚至更過分地走起了貓步，玉手從微笑的脣裡拿出棒棒糖，隨手丟在了路邊，她繼續走着，卻雙手插兜。她的兜裡是定製槍械，紅袖，不足巴掌大小的雙槍。
鬼魅一樣的黑衣人已經靠近了，他張牙舞爪地想要迷暈安琪，卻不知已經深陷包圍。安琪第一時間聽到了身後輕微的異響，龍魂這段時間的格鬥教導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意識之中，她能夠想到歹徒此刻的動作一定是想要從背後捂住她的齒鼻。所以她停下了，牽一髮而動全局，安琪停的太突然了，這嚇壞了身後的黑衣人。
逃！黑衣人已經能夠聽到身後突然出現的呼嘯聲，那種聲音要比子彈致命多了！
“誰！”黑衣人一個側翻，竟然十分迅捷地躲開了魚鱗刀，魚鱗刀狠狠沒入地面數寸，嚇的黑衣人一動不敢動。
“警察。”賀傑御劍而來，也帶着掩面的作戰口罩。張存秀從側面的巷口出現，他突然想一腳把歹徒踹倒在地，然後大喊一聲：“雙手抱頭！警察！”
賀傑撇了眼有點飄浮的張存秀，然後冷眼壓迫着歹徒，在賀傑身後孔雀開屏一樣一排魚鱗刀展開。這架勢直接嚇壞了歹徒，他扭頭就跑，安琪剛要開槍就被賀傑制止。
“別開槍，打草驚蛇！”賀傑立馬踏着飛劍追去。
張存秀第一時間玩兒命地跑步跟上，拿歹徒雙持匕首竟然如同壁虎一樣貼牆而上，手中的匕首輕輕鬆鬆就能刺入牆體，這樣的利器讓追擊的兩人瞳孔一縮。張存秀則憑藉超能力在小巷子裡藉助狹窄牆體和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猿猴上樹一樣跟緊歹徒。
樓頂之上二人緊逼歹徒，哪知道歹徒不想束手就擒直接撲殺向張存秀，在他眼裡這個還需要攀爬上樓的傢伙，要不天上那個飛來飛去的怪物弱小多了。卻不料到這是賀傑喜聞樂見的，賀傑乾脆落在樓頂觀其戰鬥。
歹徒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的反應速度、力量十分強，單從力量上要比張存秀大得多，一次劈砍都需要張存秀雙手抵擋。那歹徒的動作卻十分生硬，完全是打羣架的野路子，要不是雙刀鋒利需要警惕，這種級別的敵人根本不在張存秀話下。所以他第一時間選擇擊落歹徒手中匕首，那歹人緊握匕首至手指發白，張存秀也沒想太多，在刀光劍影之間他狠狠在敵人手背上給了一拳。
那人吃痛卻沒敢鬆了手上的利刃，張存秀馬上拉開距離。賀傑看着連連搖頭，他衝張存秀說：“繳械太難了！直接控制他！”
張存秀得令，反客爲主衝向歹徒，那歹徒見張存秀行勢如龍，雙刀一併交叉斬出，這一招對常人可能直接封死前路，但是張存秀超強的反應力讓他有了思考空間。哪怕高速奔跑着，張存秀竟然在敵人出刀前一下子跪在地上！然後用膝蓋一邊滑行一邊跑了兩步，同時身體後仰躲過了這一記交叉攻擊。
賀傑眼神一亮，這一招倒是新鮮的很！張存秀此時身體如滿弓，雙腳腳尖爲支撐，股骨爲樑膝爲軸，整個身體彈射一樣反撲向前。此時大開大闔的敵人身前沒有任何防備，竟然直接被張存秀帶着巨大的衝擊力撞翻了，他根本沒有任何思考空間，只覺得全身失控，天旋地轉。
但是張存秀有！他抱着敵人在巨大的慣性之下，兩人絞在一起翻滾了幾圈，而張存秀竟然還在不斷改變着身位，在翻滾落地之後竟然是用十字固緊緊鎖住了敵人。賀傑看着這一組動作如天邊風捲雲舒，十分流暢，一邊拍手叫好卻覺得自己渾身關節疼痛，好像被固定的是自己：“牛逼。”這一招要是換成自己，根本沒法躲，還好張存秀是隊友。
“咋辦？”張存秀保持着這個姿勢，身下歹徒已經快要窒息了。
賀傑不緊不慢地繳了械，然後把刀架在歹徒脖子上，“起來，不然殺了你。”
那歹徒怕極了，張存秀趕快起來，歹徒自覺地舉起手，聲音發抖：“別殺我……我啥也沒幹……別。”
聽了這些話，張存秀搖搖頭，說：“電視裡的歹徒不都特別硬氣嗎，你怎麼回事。”
“我們不是歹徒！真的！我們真的是很無奈啊！我不想死！”那人都快哭了，“求求你們，別殺我，我真的沒辦法……”
“特麼的，那些女生也沒辦法！草！”張存秀給那個人一拳，沒想到竟然把人打暈了。
“帶回去吧。”賀傑真想不到張存秀還有這種暴力傾向。
在返回龍巢的路上，張存秀還是對安琪以身爲誘餌的事情耿耿於懷，安琪看出了他的異樣，遞給他一隻棒棒糖。張存秀不客氣地甚至有些賭氣地打開包裝，塞到嘴裡才發現是自己喜歡的牛奶味，這時安琪緩緩開口：“如果剛纔被歹徒盯上的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
“我一定會救下她！”張存秀用力吮吸棒棒糖。
“勇氣可嘉，但是你怎麼忍心讓一個無辜的普通女生，去面對這種襲擊呢？”安琪溫柔的看着男孩，“因爲我要比普通女生強，而且我現在是軍人，所以一定是我要替普通人擋住這些遭遇。”
張存秀張開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三人帶着一個歹徒走在街上，哪怕相互陪伴，卻依然敵不過寂靜的孤涼，影子在燈光下拉長、縮短，在下一個路燈下輪轉，再次拉長、縮短……張存秀嘟嘟囔囔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安琪永遠忘不了。
“因爲是你，纔不想你去……”
安琪微微一笑，自從末日來臨，第一次嘴裡的棒棒糖能夠甜到心眼兒裡。
傻孩子。
還沒有回到龍巢，張存秀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尹樂樂打來的：“先生知道你現在沒事了，雖然很晚了，但是麻煩你趕快來一趟，龍魂那邊先生已經通知了。”於是張存秀趁着嘴裡的棒棒糖還沒有完全融化，辭別二人夜行到新學會。煥然一新的新面貌，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舊校模樣。
“來智能中心，就是圖書館舊址。”黑白的聲音幽幽而來。
張存秀加緊腳步，進了新學會的大門，張存秀從身心都感覺到十分的輕鬆，不僅路上有很多行人，甚至還有零星的情侶執手相伴，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門外的感覺。溫暖的感覺讓張存秀即使有些睏倦，也覺得如沐春風一樣愜意，只是不知道深夜民初先生有什麼交代他的。
停在智能中心樓前，張存秀恍然間看到了舊世界燈火輝煌的樓宇，再一看樓上簡簡單單隻有智能中心四個字，只不過整棟樓燈光通明罷了。大門改造成了超現代雙層四向自動玻璃門，他接近門前只覺得微弱的光不知從何處發出，掃描了他全身上下甚至包括虹膜，然後自動門外層左右打開，內層上下打開。
“高級！”張存秀心裡嘆了一聲。
進門之後他發現室溫竟然有些冷，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眼前擺着一個塔狀的，一隻聯通到天花板的主機羣！這一個機羣幾乎就佔滿了半棟樓，樓層被改成了環塔的平臺，有很多工作者連夜還在維護工作，主機上有時會發出科幻的光芒，讓張存秀有些不敢置信。
咕嚕咕，噠噠噠……尹樂樂和黑白推着民初先生，慢慢靠近呆站着的張存秀身邊，陪他一起看着這巨大的智能機羣。張存秀察覺到有人靠近，一看是民初先生便趕快微微鞠躬：“先生。”
“好好，這聲先生聽着舒服。”民初先生笑了笑，他很喜歡張存秀身上稚氣未脫卻內含熱烈赤誠之心的樣子，有人叫他瘋子，也有人叫他民初首席……這一聲誠誠切切的先生在今天很難聽到了。
“怎麼樣，我們的智能中心是不是很氣派。”先生理一理自己雜亂的頭髮，然後將掉落的頭髮輕輕丟在地上。
張存秀髮現先生的頭髮少了很多，而且白了很多。他想到學會分裂的事情，心裡明白了很多，不知從何而起的一絲愧疚浮現在臉上，他複雜地嘆息：“很氣派。”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民初先生示意樂樂和黑白暫時迴避，只留下自己和張存秀相處。老先生真的老了，他說：“如果我在一開始，就能算盡一切可能，就能避免今天的種種分裂了。可惜，當時我還是退縮了，我真害怕我一旦算明白了天命，最後的結局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如今，我們只能在這混亂之中求得一線生機了。”老先生指着機羣，“這個機羣擁有的算力，雖然十分強大，但是卻沒有完整的框架和邏輯，依然需要我來改善。我不能死，也不允許種族消亡。”
張存秀默然。
“你很好，你身上的赤子之心，如今看來確實愈發純粹了。看來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不僅沒有打敗你，反而讓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民初開懷一笑：“這次叫你來，第一是要告訴你，你做的一切選擇，都是正確的！而最讓我看重的是，你這次外出避免了直接和各種分裂勢力接觸，從而能夠以一種更客觀的心態看待局面。”
“您要我選擇自己的立場麼？”張存秀問。
“不！恰恰相反。我要你保留一顆本心，始終爲了人民，從最客觀的角度對待我們！不論是帝派、共派，還是學會的新舊之分，你都要對這個社會有一個只屬於你自己的藍圖。”民初的眼神明亮，“經過這一次分裂，我明白了很多。我不能強求所有人都聽我的，但是我也堅信自己的正確性，所以我義無反顧的全力支持新派發展人工智能。但是我需要你，需要你成爲一把刀，哪裡需要砍哪裡！”
“同時，我也要給你一把刀，這把刀能讓你劈開一切，主掌風雲。以後的任務，你需要依靠這把刀。”先生拿出一把鑰匙，他放在張存秀手心之中，語重心長：“保管好，東西已經送到你家裡了。希望你能在人間大亂的時候，匡扶正義。”
“是，先生。”張存秀覺得民初先生變了許多，其中最讓他不明白的就是眼底那一團混沌不堪的情緒，似乎是一種帶着暮氣的瘋狂。
“哈哈哈，好好好。”先生笑着離去。
張存秀聽着先生的笑聲，背後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