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不利的人很多。”
楚雲放下茶杯，口吻平淡道：“你擔心的過來嗎？”
莫慶峰心頭一顫。腦子轉了一圈，纔回過味來。
他需要擔心的，從來不是楚雲。
而是對楚雲不利的人。
陸公館，肖家，包括被韓道仁送出國的韓金。
“明白。”莫慶峰不敢直視楚雲，抿脣道。“是我考慮不周。”
“商會幾點開會？”楚雲隨口問道。
“十點半。”莫慶峰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快了。”
“你和韓道仁怎麼樣？”楚雲突然問道。
“打過招呼，有過合作。”莫慶峰言簡意賅。“但不熟。”
“就這？”楚雲抿脣。
“我聽小姐吩咐。”莫慶峰斬釘截鐵道。
“沒吩咐呢？”楚雲問道。
“聽您的。”莫慶峰毫無遲疑。
“爲什麼？”楚雲道。
“您姓楚。”莫慶峰乾脆利落。
“聽我的，可能要與整個明珠爲敵。”楚雲微微眯起眸子。
“您姓楚。”莫慶峰依舊如此回答，只是加重了語氣。
他可爲楚家翻江倒海，斬山斷河。
這與即將面臨什麼無關。
只要您，姓楚。
楚雲端起茶杯道：“能教教我嗎？”
“不敢。”莫慶峰低眸。
不管楚雲要他教什麼，他都不敢。至少客氣一點，謙虛一點。
“她怎麼把你教得這麼出色？”楚雲嘆了口氣。“我身邊那幾個人，似乎並不尊重我。還很放肆。經常揣摩我的心思，讓我下不了臺。”
“因爲您仁慈。”莫慶峰違心說道。
“連你也騙我。”楚雲抿了一口茶，唏噓道。“我的確只適合吃軟飯。難堪大用。”
莫慶峰心有點亂。
他不知道楚雲在影射暗示什麼。正要解釋，卻見楚雲擺手道：“時間到了，帶路吧。”
莫慶峰點頭，說是帶路，卻稍慢楚雲半步。極有分寸。
雋永會所佔地大，建築也巍峨延綿。
據莫慶峰介紹，每年一度的會議在頂層橢圓會議室召開。會議內容不定，但肯定跟權財息息相關。
“今天逼宮葉公館，局勢會很複雜。”電梯內，莫慶峰做最後補充。
“你支持誰？”楚雲隨口說道。
“您。”
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開。
繞過屏風，穿過大廳，正前方有一扇厚重大門。
在莫慶峰的指路下，楚雲推開而入。
人還沒到齊，至少葉家、韓道仁，包括官方代表方正生都沒到。
可到的商界翹楚，目中都充斥警惕、憤怒，畏懼，還有躲閃，飄忽不定。
人們恨他，但也怕他。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沉悶壓抑起來。
橢圓會議室內，有一張足以容納百人的橢圓會議桌。很長，很寬，很粗大。
每張椅子前，也佈置了麥克風，設施齊全。
“隨便坐？”楚雲朝靠前的座位走去。
莫慶峰卻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楚雲挑眉。
“您是代表薛朝青來的。座位在那兒。”莫慶峰指向桌尾的角落。
楚雲有點生氣。悶頭走過去。
然後，親眼目睹了莫慶峰坐在他心儀的座位上。
通風，視野好，避開了會議室內的強光。
什麼時候，家裡那位搖錢樹能坐這兒？
十分鐘內，各行各業的領軍翹楚入內。多數人也都從楚雲身上掠過，目光驚訝。可畢竟是久居高位的大佬，表情管理都有深厚造詣，很快恢復自然。
不一會，葉公館父女雙雙入場。引起一陣騷動。
但不再像以前那般殷勤討好，而是紛紛剋制情緒，氣氛詭異且壓抑。
直至韓道仁陪同方正生進入會議室，衆人才紛紛吐出一口濁氣。彷彿尋到了靠山，主心骨。
“方局，請上座。”
韓道仁擺手，態度恭敬。
方局寒暄客套了下，坐在葉守軍旁邊。
而韓道仁，則屈居下位。
主位沒人，因爲葉公館的那位傳奇老人沒來。
可會議室內近八十餘人，也展現出明珠城的雄厚實力。這些各行業的領軍人物，其影響力並非侷限於明珠。而是全國。真正能在領域內登頂的，譬如傳媒大亨莫慶峰，按照座位排序，已然擠進了前十。在商會很有分量。
“既然葉老身體抱恙，那就由葉老闆主持大局吧。”方正生適時說道。很客氣。
他雖身居要職，衆人也捧他。但在座的都是行業精英。面子上彼此顧及，可真要論手腕底蘊，強弱也很難從紙面上判斷。
就像與葬身火海的陸嶽亭打交道，他就非常謹慎。
葉守天被點名，他卻很剋制地搖頭說道：“今天這次會議，葉家有個重要事兒宣佈。主位我就不坐了。方局另請高明吧。”
有點犟脾氣，展現出強勢一面。
他身爲副會長不坐，誰還敢坐？
“既然如此，那就空着吧。”韓道仁放下茶杯，開口道。“這次會議，的確有許多重要事兒要商討。就不必在這些細節上浪費時間了。”
韓道仁人稱韓閻王，在明珠城勢力驚人。
論資排輩，敢坐在他上面的，攏共就三人。
葉老當之無愧第一人。已死陸嶽亭居其二。剩下一位，就是被葉老扶持起來的葉守天。
他雖背景硬，但論手腕和號召力，在商會內差了韓道仁一大截。
此刻徑直說了主位有沒人坐都無所謂，只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葉守天目光冷酷地掃了韓道仁一眼，抿脣不語。
他本想借勢立威，執行葉老的部署。可沒想到韓道仁直接巧勁化解。將重心放在會議探討上。令他頗爲難看。
“今天會議第一個議題，就由我來提吧。”韓道仁神色平穩道。“明珠近半年是多事之秋，陸老闆意外身亡，肖家也慘遭滅門。城內人心惶惶，局勢不穩。長此以往，各領域都必然受到影響。”
略一停頓，韓道仁目光一閃，精光畢露：“我想問一句，這半年發生的所有事故，跟誰有關？又是因爲誰，引發出如此多災難？”
剎那間，所有目光齊聚楚雲。氣勢洶洶。
反觀楚雲，卻低頭玩手機，正與小姨子微信聊天。對外界置若罔聞。
“楚雲！”韓道仁一聲怒喝。“肖飛與你無冤無仇，你當衆施暴還不解恨，竟殺他全家！你簡直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