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玖凰憬連忙進去,只見君拂嫵抱着的君顏嫵突然渾身抽搐起來,一張傾城絕豔的臉都漲紅有變紫的趨勢,一看就是中毒不輕!
卿肜鬱正蹲在她面前把脈,沉吟半晌,他面色不佳的擡頭:“這是多年的隱毒,是這些年日積月累今日一朝爆發。若要根治清心丹什麼的是不管用的,需得對症下藥才行!”
聞言,正從懷裡取出清心丹的君拂嫵手一頓,將藥放回去:“你能治就好!列出藥方我去太醫院取藥就是!”
不論如何,她是無法看着姐姐這麼痛苦的!
“行!”卿肜鬱果斷道:“你去取藥,我給姐姐施針,九爺留下來輔助我可好?”
玖凰憬嘴脣動了動,見卿肜鬱使了個眼色,便應和道:“好,畢竟是在宮中,施針一事對環境要求也高,我就給他護法!”
接過藥方,君拂嫵立刻出門。
玖凰憬見她走遠了才問卿肜鬱:“你這是何意?”
“你瞧瞧她的病症便知。”卿肜鬱將君顏嫵的手送到玖凰憬面前。
“這是……”玖凰憬眯了眯眼,收回把脈的手,目光落在君顏嫵左手手腕上的一枚硃砂痣上。之前他倒是沒有發現君顏嫵身上竟還有如此玄機!
誰也沒想到君顏嫵身上會有一道雙生蠱!
“我在蠱毒方面造詣遠不如你,所以趁着藥方之事讓嫵兒走開,就是想問問你這蠱怎麼才能解?”卿肜鬱蹙眉,他記得君拂嫵左手手腕上有一枚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硃砂痣。
想來那就是雙生蠱的標誌了!
玖凰憬也是立刻想到君拂嫵左手手腕上的那枚硃砂痣,原先以爲那只是尋常的硃砂痣,可今日看來卻並非如此!
雙生蠱,母蠱尋常時候是不會顯現的,只有當宿體出現生命危險的時候纔會顯現,召喚子蠱從子蠱的宿體那邊汲取生命力以維持母蠱宿體的生命!
若非血親或心意相通的兩人,雙生蠱是無法種植的!
“小時候嫵兒手腕上就有那硃砂痣,想來這雙生蠱的存在由來已久。應是嫵兒出生的時候就種上的!”卿肜鬱眸色莫測,腦子裡電光雷閃一般閃過些什麼……
玖凰憬沉吟,他想起君拂嫵曾說過,她幼年的時候是君顏嫵對她朝夕照顧才讓彼時尚在襁褓的她得以生存下來。
那麼,是否可以理解成,十八年前,君顏嫵曾有生命之危,因而與君拂嫵種上雙生蠱。爲了自己的性命得以維持,君顏嫵不得不保護君拂嫵的生命?
其實不過是借君拂嫵的存在給自己續命?
這個想法剛一出現便將他自己驚住!
假使,當真如此,那麼他的拂兒知道了該多傷心?
“這事我們倆知道也就罷了,莫讓拂兒知道!”玖凰憬凝神給君顏嫵把脈,心中思緒萬千……
話分兩頭,君拂嫵易容成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宮女後直奔太醫院。
路過御花園的時候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那個小宮女!站住!”
君拂嫵壓根沒想站住,可那人身後三四十個太監侍衛的模樣,若是起了衝突她可沒把握在不驚動禁衛軍的情況下將這些人全都殺了!
於是萬般無奈還是站住了腳步,低着頭佯裝膽怯:“嬤嬤,請問有什麼事嗎?奴婢奉錦妃娘娘的命令去御書房求見皇上呢。”
“錦妃娘娘身邊當差的?”蘭嬤嬤沉吟片刻,冷笑一聲:“咱們蘭昭儀還就和錦妃娘娘不對付了!就你了!過來!”
君拂嫵暗恨!
她怎麼就沒認出來這老女人就是三年前有過交集的蘭嬤嬤呢?
可耽於這麼多虎視眈眈的侍衛,她也只能乖乖的跟過去。
蘭昭儀正歪在一個水榭邊望着翠綠色的湖水發呆,見蘭嬤嬤帶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宮女過來也不甚在意,只是指着狐狸道:“喏,本宮的髮簪落水了,你下去打撈上來罷!”
這種把戲每月都要在宮中上演幾次。
蘭昭儀就喜歡這樣,若是心情不佳了便將隨身之物拋入湖中,然後找了宮女太監去打撈。
可眼下正是入秋時節,在京都這個北方湖水都已經冰冷入骨,哪裡是隨意敢下去打撈東西的?
君拂嫵自然不會傻到下水打撈,且不說能不能打撈上來所謂的髮簪,就是這水她都不願下去!
“下去啊!”蘭嬤嬤見多了不情願的小宮女,一心只想讓蘭昭儀重現笑靨,哪裡想那麼多?看君拂嫵一動不動就伸手使勁兒推她!
誰知手中一空,蘭嬤嬤整個人都朝前撲去!
“誒呦!”蘭嬤嬤本就站在君拂嫵身後,比較靠近闌干,一推不成身子已經往前傾,誰知腳下不知被誰絆了一跤整個人都往湖水中撲去!
“誒--”君拂嫵大驚失色,快步上前似要拉蘭嬤嬤一把,誰知蘭嬤嬤年老體胖根本是她一個小女子拉不住的!
“快救蘭嬤嬤!”蘭昭儀面色劇變,條件反射指揮太監去拉蘭嬤嬤。可君拂嫵身子擠在前頭,後面的人就是想拉蘭嬤嬤也夠不着啊!
“撕拉”一聲,蘭嬤嬤整個人頭朝下摔進湖水中……
“嬤嬤!”蘭昭儀勃然色變!
“下水撈人!”隨侍的侍衛連忙下水打撈蘭嬤嬤,蘭昭儀也扒着闌干一個勁兒的往水下看。
蘭嬤嬤是她在這個宮中最親近的人了,她不能有事!
君拂嫵脣角劃過一抹笑意,身子趁大家都往前擠的同時悄悄往後挪。
“等等!抓住她!”正當君拂嫵以爲終於可以擺脫蘭昭儀的時候,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綠衣宮裝的妃子,那妃子玉手一指,身後八九個侍衛便蓄勢待發將君拂嫵牢牢鎖在包圍圈裡!
眯着眼打量那綠衣妃子,君拂嫵恍然想起這可不就是曾經和蘭昭儀打得火熱的那個麗妃麼!
怎麼?
看蘭昭儀忙得團團轉現在有姐妹情了,所以要捉了她去獻媚給蘭昭儀?
麗妃掩脣而笑,婀娜着身姿過去拉住蘭昭儀的手:“蘭姐姐,瞧妹妹幫你把罪魁禍首給捉住了!方纔她可是準備逃呢!”
“逃?”蘭昭儀眼角掃見蘭嬤嬤已經被救上來了先是舒了口氣,再聽到君拂嫵要落跑的消息頓時火冒三丈:“還敢跑?給本宮將那小蹄子杖斃!”
“是!”太監們連忙上前要將君拂嫵壓下去。
君拂嫵擡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太監們的手剛要落在君拂嫵身上,水榭外錦妃的厲喝聲已然響起:“誰敢動本宮的佛兒!”
太監們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落在君拂嫵的身上,畢竟錦妃娘娘那是後宮頭二號人物!自從皇后病重,這後宮還有誰敢在錦妃面前輕易攆鋒?
蘭昭儀的面色一僵,她剛剛纔在錦華殿吃了錦妃的虧,誰知現在又幹上了!
麗妃也是一僵,她本是想着賣蘭昭儀一個人情好讓蘭陵亭將他手下犯事兒了的她二哥給放了,現在倒好!惹上更大的一尊佛了!
“麗兒給錦妃娘娘請安。”麗妃連忙起身施禮,在三人中她的家世背景是最尋常低下的。自是得伏低做小的!
“給錦妃娘娘請安!”蘭昭儀不情不願的起身,好歹點了點頭算是行禮了。要她給錦妃正兒八經的施禮?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得痛快呢!
錦妃施施然走進水榭,一雙鋒利的眼在跪倒一地的人背上流過,譏誚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威嚴:“是誰說要將本宮的佛兒杖斃啊?”
衆人:
站在跪着一地的人中間的君拂嫵顯得鶴立雞羣,可她卻沒有跪下的打算!
這天下有誰能受得起她君拂嫵的一跪?
沒有!
蘭昭儀掃了眼水榭外地上還在挺屍的蘭嬤嬤,到底沉不住氣道:“這宮女故意將本宮的蘭嬤嬤推下湖,現在蘭嬤嬤也死生不知,難道本宮沒資格對錦妃您做什麼現在連處罰一個宮女的資格都沒有麼?”
“故意?”錦妃嗤之以鼻:“本宮差佛兒出來辦事兒,卻如何與你們扯在一起了?”
蘭昭儀:
“看來蘭昭儀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得本宮拿出這後宮宮規出來才肯改過自新?”錦妃步步緊逼,蘭昭儀倔強的擡頭。
她確實沒理在先,可她到底是家中被寵壞了的大小姐,進宮多年也就錦妃與她處處爭鋒,當下腦子一熱就要破口大罵,卻被一聲厲喝制住:“蘭昭儀!”
轉頭,卻是一身官服的蘭陵亭。
“哥哥……”蘭昭儀的委屈徹底爆發了!
這幾年她在宮中已經是夾着尾巴做人了,可是人的本性哪裡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驕橫慣了的她處處受錦妃鉗制本就鬱悶到了極點,加上這次錦妃對她又是那樣的步步緊逼讓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蘭陵亭緩步而來,安撫的朝蘭昭儀點點頭,又向錦妃行禮:“蘭陵亭見過錦妃娘娘。”
“兵部尚書蘭陵亭?”錦妃眉眼上挑:“御花園屬於後宮的範疇,蘭大人這麼闖進來只怕不好吧?”
“是,外男不可擅自入御花園,可本官是奉皇上口諭來面聖的。”蘭陵亭不卑不亢含笑回答,沒有一絲驚慌。
君拂嫵站在錦妃身後,聞言擡了擡眼皮,道:“娘娘,佛兒奉您的口諭去尋皇上,誰知蘭昭儀非要佛兒下水給她撈失落的髮簪,蘭嬤嬤是在壓佛兒入水的時候失足落水。”
三言兩語將視線轉回蘭昭儀身上,錦妃冷笑:“看來蘭昭儀對本宮不滿已久,竟是對本宮的宮女如此不堪!”
蘭陵亭的目光落在錦妃身後的君拂嫵身上,這個宮女纔是這次矛盾的核心所在!
“我……哥哥!”蘭昭儀委屈着臉,她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因爲君拂嫵所言皆是屬實的!根本無從反駁!
蘭陵亭沉吟片刻,道:“錦妃娘娘息怒,相信其中必有誤會……”
“誤會?”錦妃右手背在身後朝君拂嫵擺擺手,示意她先走,自己則上前一步:“好輕巧的話,蘭大人不知外男不可管後宮事物麼?還是說蘭大人也有心入主後宮?”
蘭陵亭:
額角的青筋暴起!
他一個男子入主後宮?那成了什麼?豈不是以身侍主的低賤之人?
君拂嫵卻在暗笑,這些話其實是她以內力傳音讓錦妃說得。
蘭陵亭不是想多管閒事麼?
那就讓他引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