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入因洛國,入眼的是繁華的京城,大街小巷上的人絡繹不絕。
顧顏歡暫時忘記先前的不快,指尖挑起轎簾,欣賞着眼前的一切。
“公主駕到!”忽然間,前方一個太監尖着細細的嗓門喊道。
話音落下,所有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路,屏氣凝神,一時間大街上鴉雀無聲,只能聽到轎子碾過地面的聲音。
慕容曲也把馬車靠在一邊,靜靜地盯着前方緩緩行駛過來的轎子。
顧顏歡心想因洛國現在只有連珍珍一個公主,估計是小公主出宮玩耍吧。
前方傳來一陣如同銀鈴的笑聲,一隻稚嫩的小手掀開繡有牡丹的轎簾,隨後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正是連珍珍。
顧顏歡微微一笑,這個小姑娘,天真爛漫,真是可愛,她跳下轎子,想要向連珍珍打招呼,視線卻移到她的身後。
在連珍珍後面,有一位帶着面具的女子,只露出一雙轉動的眼眸。
顧顏歡一下子僵在原地,那個女子不是春兒又會是誰!她的心如同針扎一般疼痛,無法呼吸,春兒竟然代替自己進了皇宮!
“顏歡。”慕容傾塵走過來扶住她的肩頭,心中深深自責。
昨天晚上他就應該讓慕容曲攔住她,不然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顏歡,我們先見到國君再說。”慕容傾塵在顧顏歡耳邊輕聲說道。
顧顏歡似乎沒有聽到慕容傾塵說話一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坐在轎子裡的春兒,她正向百姓招手,眉眼彎彎。
她待春兒如同妹妹,而春兒就是這樣利用自己的同情心的。
“顏歡,你忘了,你說過不會再衝動行事的。”慕容傾塵極力地拽住顧顏歡,感受到她纖瘦的身體因爲憤怒而發抖,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想要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
顧顏歡擦了擦眼角,指尖溼潤,自己真心對待春兒到頭來是這樣的結局。
慕容曲看着顧顏歡眼眸閃爍淚光,不知怎麼安慰,只弱弱地喚道:“顏歡。”
顧顏歡轉身撲進慕容傾塵的懷抱,想要吸取溫暖,慕容傾塵一下子愣住,兩隻手不知道該放在那裡,任由顧顏歡抱住。
“師父。”顧顏歡的腦袋趴在慕容傾塵的胸膛上,聽着他急促的心跳聲,十分委屈地喚他。
“我在。”慕容傾塵張開手臂,說道。他的思想在苦苦掙扎,腦子裡似乎有兩個小人,一個小人說抱抱她吧,也許這是你們之間最後一次擁抱,一個小人在說把顧顏歡推開,她以後可是要當太子妃的。
慕容傾塵低眸,一雙如玉的眸子落在顧顏歡頭頂,她的髮絲很柔軟,夏日陽光下可以看到上面翹起的碎髮。柔順的頭髮有着淡淡的清香,慕容傾塵的鼻腔裡充斥着這味道。顏歡她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外表堅強,可她內心柔軟,遠遠不如外表堅強。
“師父,你會不會有一天也要離開我。”顧顏歡擦去淚水,擡起頭,望進慕容傾塵一雙墨玉的眼睛裡。
慕容傾塵定定看着她,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她以後是太子妃,他怎麼可能會不離開她?可是……慕容傾塵怎麼也不忍心說出口,他愛戀地望向顧顏歡,“不會,師父會一直在。”
夏風吹過,拂過兩人衣角,顧顏歡擡眸看向他,他說這話很溫柔,因爲他這話,顧顏歡只覺得連同時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顏歡,你要知道,人心難測。”慕容傾塵安慰她,“我們先去找因洛國國君再說。”
顧顏歡吸了吸鼻子,離開慕容傾塵的懷抱,點頭說好。
慕容傾塵手上一空,心裡有些失落,他目送顧顏歡離開自己的懷抱。
她踏上轎子,一隻手扶住轎簾回首看去,那繁華的轎子慢悠悠地行過,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
顧顏歡握緊拳頭,暗暗決心,不會輕易放過春兒的。
坐到轎子裡面,耳邊百姓的議論聲清晰地傳入耳中,“那就是我們的大公主,聽說她長的不漂亮,皇后正遣人到南海找什麼人給她治臉那。”
聽話的那人接口說道:“聽說公主是今早自己一個人要闖進皇宮的,幸虧皇后正要出宮,不然就被看守皇宮的幾個侍衛攆出去了。”
馬車越行越遠,漸漸地,耳邊聲音聽不真切,顧顏歡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裡,她鬆開,只見手心處殘留幾個白色月牙。
到達因洛國宮門,慕容傾塵和顧顏歡下車,守衛看見他們連忙過來詢問,慕容傾塵說出身份後,幾個侍衛恭恭敬敬地行禮,打開宮門請他們進去。
與錦繡城的奢侈繁華相比因洛國宮殿有些簡樸,用黃金和珠玉做裝飾的殿宇很少,更多的是用紅磚黃瓦,但是並不影響宮殿的莊嚴肅穆。
在宮人帶領下,幾個人很快就到了鳳儀殿,前去稟告的宮女不過一會兒就過來,請幾個人進去。
踏進宮門,入目的是幾株清麗的牡丹,鳳儀殿內的牡丹大多數是白色或者粉紅色,別有一番風味。
“傾塵公子。”一道中年女子特有的聲音傳來,幾個人尋聲而去,只見一個穿着湖藍色繡有百鳥衣服的婦人朝他們款款而來。
她頭上挽了一個鳳凰髮髻,別了一支鳳凰含珠的玉釵子,隨着她的走動,釵子上的玉珠隨之晃動在額間,她的身材適中,臉蛋微圓,看上去和藹可親。
“臣參加皇后。”慕容傾塵快步上前,行禮。
皇后溫和一笑,讓慕容傾塵起身,而站在一邊的顧顏歡纔回過神來,趕緊行禮說道:“奴婢參加皇后娘娘,祝願娘娘鳳體安康。”
皇后白清淺微微一笑,讓顧顏歡起身,一雙美眸打量顧顏歡,口中連連誇張,“真是個妙人,國君從錦繡城回來便整日裡說你的好,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顧顏歡嘴角含笑,直愣愣地盯着皇后,這就是自己的孃親,十五年未曾見面的孃親。
夢裡,曾經多少次她自己溫柔地笑,而今,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話對自己笑,顧顏歡心中柔軟的一角被觸動,她竟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怎麼了,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白清淺見顧顏歡一直盯着自己,不明所以,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轉而對顧顏歡柔柔一笑。
顧顏歡反應過來,忙說:“沒有,只是奴婢看到娘娘想起了一個人。”
“是嗎?”白清淺柔柔一笑,親切地牽過顧顏歡的手,“以後不必自稱奴婢,你是紫衣仙子,慕容傾塵的徒弟,怎麼能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