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歸之思

不知過去了多久,窗外的華燈微光,也一點點消失了。

時已初夏,正是一年之中最爲美妙的季節之一。宅第四周,又皆是綠樹芳草,即使此時天已黑透,卻掩不住天幕之上星月的光芒,還有那樹草所獨有的芳馨氣息。

李不歸盤腿坐在廊下,對面不遠處的一根廊柱旁,同樣盤腿坐着的,便是趙不爲。

雖然是站了很久,眼瞧着天光消散、夜色深沉,四周如墨玉般沉靜,但他們是曾在山中修道的人,自然而然,便令呼吸與這夜晚融爲一體。

更何況,師君便在室中。

眼前這芳樹環繞的成都郊外宅第,恍然間化爲了山澗幽靜的陽平觀。師君所在的地方,便是萬丈紅塵,也讓人覺得心中安寧。

“師兄!”

趙不爲悶悶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是不是你故意叫師君過來的?”

李不歸擡起眼皮,無聲地撩了撩對面:“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就忍心看着主君一直昏迷不醒?”

“師兄!”

趙不爲的話語聲中,已帶上了幾分氣惱:“別人不知道,我是你的師弟,我會不知道麼?主君的內傷原也沒有這樣嚴重,只是你給了那個口訣……”

“什麼口訣?”

李不歸心中一跳,佯作無事。

“雖然師兄你武功最高,連我們的武功大部分也是由你代師君代爲傳授,可是這種龜息功的法門口訣,我幼時恰好聽大長老念過幾句,分明就是……”

“你聽岔了,二師弟。”

當初天師嗣君忽然病逝,嗣夫人帶着師君消失了。天師道四分五裂,但道中長老們仍然按照規矩,爲行蹤不見的師君挑選了他們三十餘人爲親侍弟子,着力加以培養。這樣的三十餘人,長成後將成爲下一任天師名義上的弟子,同時也是最爲親信的近侍,地位超脫,不在二十四道之中。李不歸是其中的佼佼者,年歲也最長,故此成爲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他的功夫皆由長老親自傳授,其他師弟的功夫,長老們卻沒有那樣多的精力親自相傳,大部分就是他來代爲傳授,故此對於師弟們,他的武功最高,也最具威信,是亦兄亦師。

此時他否認了趙不爲的疑問,趙不爲不敢多說,只是在心裡悄悄咕噥了一句:“我纔沒有聽錯呢……”

“不歸,”

陸焉沉靜如晚風的聲音,恰在此時從室內傳來:“你進來。”

“師君!”

室外二人都精神一振。

陸焉的話音之中,明顯有些疲憊之意,但想來無礙了。

只是……趙不爲搔了搔頭:師君爲何要叫師兄進去?

室內仍然沒有點燭,不過董真所臥的乃是內室,陸焉此時已經出來,端坐在外面廳上。

淡淡的星月光芒,透過窗紗映入室內,依稀可以看到陸焉的身影。

素色葛衣在風中輕輕飄動,還有兩道清湛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了李不歸身上。

李不歸只覺如芒剌在身,不由得跪拜在地:“弟子叩拜師君。”

陸焉進入董宅,本就是由李不歸等二人迎入,先前也曾經見過禮,但此時卻顯得更爲隆重。

“不歸,你爲何要橫生枝節,將這龜息之術的口訣教給了董君?”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句淡淡的問話,卻有着一種令人畏懼的威嚴,令得李不歸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是弟子的錯,弟子是無意中發現,董君的真氣與我天師道的頗有淵源,想着或許也不算泄於外人,這才略微透露幾句。是弟子魯莽了,求師君降罪!”

“你說得不錯,董君的真氣,確爲我天師道一脈,你便是流露幾句口訣,亦不爲過。”

李不歸驀地擡起頭來,怔住了。

師君竟然一口應承了!難道主君當真是天師道中之人?否則當初自己念出那口訣之時,董真爲何會毫不猶豫地就聽從了自己?可是據自己所知,天師道中,從來就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啊……

尚在思忖之中,但聽陸焉的話語之中,已如泰山般重重壓了下來:

“但我問的,是你爲何要橫生枝節?”

“弟子……”

“董君與那位吳蘭將軍比試,雖然會受一些內傷,但那應該是在她的計劃之中。然而正因爲你的自以爲是,令得她卻昏迷不醒!不歸,你可知道?你如此作爲,險些斷送了她的性命!甚至她家眷隨從,只怕也會大爲折損,甚至全軍覆沒!”

陸焉的聲音陡地嚴厲起來:“董真殫思竭慮,擅加籌謀,眼看已成功了一半,卻差點被你所害,盡數化爲烏有!”

“弟子絕無此意!”李不歸大驚,連連頓首,他平素裡清俊淡然,人人都說他最似師君的做派,但此時面對真正的師君時,只覺所有的養氣功夫皆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是愧悔交加,只盼着能得到他的原宥才罷:

“弟子也看出來,主君根本就是要以自己的內傷,換得全身而退。弟子所贈這龜息術的口訣,反而會令她的傷勢好得更快,不過就是……就是……昏迷不醒罷了,可是有師君你在,主君終會無恙……主君胸懷邱壑,便是弟子也一直敬重得很,弟子怎敢破壞主君所籌謀的大事?”

“不歸!”

陸焉厲聲叱道:“我一直誇你聰明,你這一次是枉自聰明!”

他的話語之中,難得帶上了一絲怒氣:“你以爲那綠衣剌客從何而來?”

“弟子知道,是無春之澗,在涪城等地,一直有無澗教妖人餘孽活動!但是弟子今日是想着師君將至,故此才放鬆了警惕,令她悄悄溜了進來,弟子……弟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終究不敢再辯,只是伏拜在地,心中終於升起了一種後怕和後悔。

到了成都這許多日,他嚴加戒備,並不見有任何端倪。想着今日師君將至,他便與趙不爲親自迎接,爲了避免有外人見到師君,甚至首先還與崔夫人商量好,將無關人等全數調開。誰知那剌客恰在此時混了進來,若不是崔素二位夫人拼命相護,又有師君及時趕到,主君只怕就遭了毒手!

那樣*英決的主君,經歷過多少風波尚且安然屹立,若是這一次因了他的疏忽而受到傷害,他也不知自己該以何面目處於這天地之間!

“不歸,你是何時發現董真的真實身份?”

陸焉忽然問出的一句話,如石破天驚。

彷彿心中最隱秘之事,被驀地戳穿,大白於天光之下,李不歸呆若木雞。

“董真既使是重創吳蘭,用上了與金水訣相似的內力,出現薔薇形的花紋,但畢竟與真正的金水訣之薔薇紋還是有區別的。僅是以此爲籍,不歸你最多也只會認爲,董真的內力與我天師道大有淵源。你會更加懂得我派你們前來相護的用意,更爲效忠於她。但這些,不足以令你用了龜息術的法子,迫得我不得不從漢中而來!”

陸焉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夜色和一切掩飾:“不歸,你還想瞞着我麼?”

“師君!”

李不歸只覺臉上火辣辣的,他忽然很是感激此時廳堂之上沒有燭火。雖然他知道這是因爲董真臥於內室,師君更加要避嫌,即使是四周婢僕皆被驅走,仍是謹慎地不欲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這樣昏暗的環境中,纔不會被師君看到他通紅一片的臉色。

“弟子不敢……其實是……是因爲淵清之劍……當初主君與吳蘭相鬥之時,拔出了隨身的短劍。弟子從前雖然見過,但這一次,纔是仔仔細細地認了出來……”

“你見過淵清劍?”

這一次是陸焉心中暗暗詫異了。

天師之劍,天下人只知有冰絜,不知淵清。更不知天師之劍,原是雌雄雙劍,一長一短。歷任天師所佩戴的,不過是那長劍冰絜罷了。便是天師道弟子道衆,甚至祭酒長老,也全然不知。

否則當初他怎會將淵清劍送給董真,卻又不叮囑她仔細收藏?

甚至董真自得劍後,一直帶在身邊,也根本不虞會有人認出來。

沒想到竟然是李不歸認得這劍的來歷!

“弟子乃是孤兒,當初被大長老收入道門中時,不過才只有三歲。大長老待我親厚,一直親自撫養教誨。記得有一日,大長老要去觀中藏書閣,偏巧身邊隨侍的小道童不在,便索性攜着我一起登閣。記得當時大長老曾從某秘密的暗格之中,取出一本帛書,看了許久,又嘆息了許久。並且自言自語地感慨說,冰絜淵清,難道也是情之所鍾麼?就連堂堂的天師之劍,都分以雌雄,相守相依,又如何怪得那人間男女,多有情孽呢?還是這世間之情,本如這雌雄雙劍一般,如此玉潔冰清?越是毫無雜質,越是難以得到?”

他頗爲艱難地說完這最後幾句,忍不住想看一眼陸焉,終究是不敢擡頭。

陸焉卻陷入默然之中。

無論是李不歸還是他,都清楚大長老這一段話的嘆息從何而來。

嗣君得遇嗣夫人,也就是陸焉的親生父母,本來是一段令人讚歎的良緣。可惜到了後來,二人卻不知爲何事反目,正如大長老所嘆息的那樣,情之所鍾,到了極深地步,竟是容不得一點雜質,二人始終未曾和好。及至嗣君病逝,嗣夫人攜着幼子拋下整個天師道,還帶走了天師劍和陽平治都功印,竟然消失不見,令得天師道內亂十餘年,居心叵測的張修竊得權柄,候得陸焉長大成人,回任天師,不知費了多少氣力,才立下足來,並整頓到如今的地步。

但天師道卻是大爲受損,若非如此,只怕這巴蜀之地,便由不得今日的劉璋與劉備相爭。

大長老是天師道中元老,又是衆長老之首,雖然並不樂意,但當時尋不迴天師血脈,也無力與權焰薰熾的張修相抗。唯有守好陽平觀,不令張修等人完全掌握天師的秘藏罷了。

這藏書閣,便是天師道藏的書閣之一。裡面多道學典籍,甚至是武功心法,只是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一本帛書。

“然而你當年只有三歲……”

陸焉緩緩道。

因爲只有三歲,且爲孤兒,所以當時的大長老纔會順手將他也帶了進去罷?

“弟子雖然愚鈍,但靈智開啓略早,雖只三歲,已能記事,只是謹慎不言罷了。大長老喜愛弟子的沉默少言,故此才攜了弟子入內,弟子當時曾看到那帛書最後一頁,便是繪有一對寶劍,樣式古樸,金絲纏柄,雖只數筆勾勒,但氣勢鮮明,長劍頗具威儀,短劍冷凜逼人,許多年來,一直深刻在腦海之中,栩栩如生。後來師君歸來,弟子一眼便看出,師君所佩天師劍,正是幼時弟子所看到的帛書上所繪長劍,故此誓死效忠,更無二心。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那短劍……短劍卻出現在主君的手中……”

至今仍清晰地記得,自己當初看到那淵清短劍時,萬分震驚的心情。

堂堂的天師之劍中的雌劍,怎會出現在董真這堂堂一個丈夫的手中?

李不歸自信是瞭解師君的,雖然不好女色,回到陽平後甚至連個侍妾都無的師君,是個最堂堂正正的男兒,一心只想恢復天師道的榮光,併爲道門上下尋找亂世之中的立足之地,絕不可能有什麼龍陽之癖!

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董真……這位名滿巴蜀的董郎,竟然是一個女郎?

若是心生疑竇,又是伴隨董真左右的親隨,無論董真與崔妙慧等人表現得多麼天衣無縫,總有露出端倪之時。

而董真內傷昏迷之後,崔妙慧等人並不允許男子度以內息,便是延請醫師時也多加掩飾,更是加重了他的猜測。

正重要的是,他忽然想起了師君。

師君是否早就知道這一切?他怎會輕易派出他們十六人前來護衛董真?顯然與董真交情非淺。而師君來天師道之前,還是鄴城的一名貴公子,再順勢打探下去,發現在洛陽時的董真又與何晏等人交好,甚至這位正室夫人也是何晏親自送來,足見崔妙慧、何晏等人都是知曉內情的。而與何晏等人曾經同屬儕輩的師君,又怎麼可能不知情呢?

又或者,師君根本就是對她有情的罷?

所以纔不近女色,甚至拒絕了許多西川士族的主動聯姻,一心一意忙於道門事務……

可是師君太孤寂了。

他作爲師君曾經的親隨,比誰都更瞭解師君風光背後,外人難以體會的孤寂。

高處不勝寒的堂堂天師,不可能降尊紆貴,與道衆真正親密相交。昔日的同伴好友,都是鄴都的貴人,如今立場不同,又相隔千里,更難以象昔日一般同遊宴樂。

更何況,師君已經沒有了任何親人……親生父母相繼去逝,連義父也已離世,他身邊只剩下屬衆、道衆、弟子,卻唯獨沒有親人和朋友、甚至……妻子。

記得有一次,師君在陽平後山練氣,令他在旁邊護法。也是一個這樣的夜晚,師君盤膝坐于山巔,遠處的山巒如淡墨的影子層層疊疊,星辰燦爛,夜空廣袤無極。可是師君的身影,卻是那樣孤寂。

無論日月星辰、萬里河山,無論隨從如雲、尊貴安榮,終究比不上亦親亦情的知心之人。

所以,向來謹慎安然的李不歸,纔會起了這樣僭越不敬的心思,藉着龜息術,將陸焉從漢中賺了過來!

“如今在道門之中,龜息術唯有你我二人通曉,若是我二人施爲,假死一月後,便會自動醒來。可若是常人不懂法門,只是依照口訣調息,雖然對於傷勢確有好處,卻要陷入昏睡之中。如果不能及時解救,將會呼吸慢慢變緩,最後停止,由昏睡變爲假死。若是假死一月後仍然不能獲救,便會真正死亡。而你既然帶信給我,說明你未曾親手施救,其原因自然是你已經知道,董君是個女子,且與我……與我頗有交情。你身爲我的弟子,自當避嫌。而有此一事,我也不得不來,董真等人,就不得不欠了我這個救命之恩。

可是不歸,你有沒有想過,你自以爲是,董君可否願意?我又是否願意?姑且不論我二人是否當真有男女之情,便是當下情勢,我二人一居漢中,一處巴郡,若是要相見,爲何不早些相見?自然是在我們心中,有更勝男女之情之事。譬如野渡之畔,你沒有看出絲毫蹊蹺麼?當時若沒有崔妙慧女扮男裝出來安撫人心,董君一衆能否順利抵達成都,尚在未可之事!你們雖然頗有武功,可攜着那許多女子並昏睡之中的董君,抵得過那數百甲士弓弩齊發麼?若命都不在了,男女之情,又將存於何處?”

陸焉緩緩說來,卻令得李不歸越來越是心驚,只覺腦門上的密密汗珠很快結成大顆的汗珠,啪啪掉落下來,他卻一動不動,甚至不敢以衣袖擦拭。

“不歸,你太膽大妄爲了。”

“是!”

李不歸撲倒在地,頓首道:“弟子愚昧,請師君降罪!”

同樣是頓首求罪,先前帶有三分得意,此時卻是真正的汗流涔涔,無地自容了。

那野渡之畔,那些甲士,當真是劉備麾下麼?爲何看到崔妙慧扮作的“董真”安然無恙,便欣然退去?

他們又是誰?

彷彿看出了李不歸心中的疑問,陸焉淡淡地看他一眼,道:“我索性便告訴你,以免你又自作聰明,闖下大禍。那野渡之畔,衆多甲士的主人,自然不會是劉玄德。一來是他被董君算計,猝然之間,反應無法如此快捷,更不可能及時追到野渡之處。二來,若是劉玄德,當即便會將你們誅殺。他敢與董君翻臉,想來是受了蠱惑,以爲如此便是賣了益州織業一個好處,有無董君都一樣能得到珍錦所資。所以,董君雖有價值,但他以爲其價值不高,便是誅殺,也不會放在心上。”

李不歸只覺汗溼衣背,卻一動不敢動,只靜聽陸焉之語:

“那些甲士的主人,乃是我……我一位相識的貴人。他與劉玄德恰恰相反,他所在意者,唯有董君一人。董君安,則你們衆人安。若是知曉董君已負重傷,只怕他不顧一切,便會將她帶走,而你們當場便會被他滅口。”

他話語冷冷,李不歸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滅口!

怪不得那些甲士,最初是那樣殺氣騰騰嚴裝以待,後來看到男妝打扮的崔妙慧,誤認爲是董真之後,又會欣然離開。

可是那些甲士的主人,會是哪位貴人?而聽師君之言,似乎這位貴人對董真也頗爲看重,而師君的語氣,又略有一些奇怪……

陸焉的聲音卻微微一沉:

“他乃是這世間少有的貴人,心志果決,也不太在意無關人等的性命。不歸,都怪我在陽平縱容你太甚,竟令你以爲這天底下皆如我漢中之地,由得你這天師弟子暢行無阻,卻不知自己一時的意氣之舉,竟險些害人害已,與初衷背道而弛!”

“師君!”

聽到此處,這一次連請求降罪的話語,李不歸都無法說出來了。

“我與董君相交之情,也並非你所想那樣。人間情意有千萬種,種種皆緣,何必強求其中一種呢?”

陸焉或許是看到了李不歸羞愧得欲要鑽入土中的情形,聲音稍緩:“不過,與你一般想法者,並非你一人,恐怕會爲董君帶來一些禍端。不歸,我即將返回陽平,但是回去之前,你們要助我爲董君除去一個隱患,如此,方是彌補此次你膽大妄爲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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