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裡,赫然是一具頭顱!
在場的人不論武將謀臣,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一具頭顱還不至於嚇到他們。真正嚇到他們的是,這具頭顱的主人。
探頭看向帳內的虎衛營親兵,以及他們的統領典韋許褚二人,看到這頭顱臉上都露出來一副不可思議的驚喜表情。
而胡車兒和荀攸郭嘉。臉上卻是毫不掩飾的驚駭之色。
關羽張飛哥倆也是驚駭之色,只是張飛的驚駭中多是大快人心的驚駭,而關羽的驚駭中居然包含着惋惜之色。
他們的老大哥劉備一開始也是微微露出了驚駭之色,但這股驚駭看不出來任何多餘的色彩,並且迅速歸於平靜。
至於高順張遼二人,卻都以一副震驚中夾雜悲憤的神色。張遼甚至當場朝着那副頭顱雙膝跪地,拜服於地。而高順,則突然衝上前去,抽出佩劍,直接劈向那拿着頭顱的張繡軍打扮士卒。
電光火石間,高順的劍已經到了那人跟前。好在最後一刻高順及時收手,只是將利劍搭在那士卒脖子上。
再看向曹操的表情,兩手還是做着舉杯相敬的動作,嘴略微張開。神情先是一臉不敢置信的驚駭,接着這表情迅速被悲怒所代替。
щщщ¤ tt kan¤ Сo 帳中的氣氛瞬時凝固,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副頭顱。
這頭顱生前曾攪得天下風雲涌動,萬夫聞名驚駭。死後卻也使得這滿帳的當世文武氛圍詭異。
因爲,這具頭顱,是溫侯呂布呂奉先的!
本以爲是邀功的,卻不料剛亮東西,就被人差點砍了頭。這名張繡軍打扮的士卒當即兩腿一軟,跌倒在地,手裡捧着的呂布頭顱滾落在地。
高順眼中殺機頓起,但還是強忍着胸中的悲憤,怒喝道:“溫侯何故?”
探頭想一睹無雙戰將呂布死後的“風采”的虎衛營也是衝了進來,圍着拔劍的高順亮出了兵器。
那士卒此刻卻是嚇得話也說不出來,張遼卻是站了起來,走過來撥開高順的劍,低頭問向那士卒:“爲何如此?”
……
這士卒確確實實是張繡部卒,但是卻是廣陵守將楊奉韓暹的老親信。
蘄陽之戰的結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張繡管轄的淮南大地,因爲張繡連收攏潰敗的軍隊都來不及,哪裡有封鎖消息的時間。
得知張繡固守壽春的兵力不過十萬多敗軍,而曹軍不下二十萬人馬,作勢是要一舉拿下淮南的陣勢,駐守廣陵的楊奉韓暹立刻動了歪腦筋。
這兩人曾經因爲爭奪天子而與曹操交惡,而依現在這陣勢看來,手腕手段高出張繡不止一籌的曹操是勢必要做中原一哥了,這當頭再跟着無威無勢的張繡一條路走到黑,可不值得。
於是在張繡投降的前一天,這兩人便狼狽爲奸,改旗易幟,控制了張繡派來的廣陵太守韓嵩,快馬向曹操通報自己投誠的消息,力圖先一步洗清與張繡的關係。
這個過程中,楊奉和韓暹還考慮到了再廣陵花天酒地的呂布。考慮到呂布跟曹操血海深仇,要是他不願意投誠,那絕對是個巨大隱患。加上張繡現在麾下一大票原呂布部下,只要幹掉了呂布,相當於更直接表明了自己對張繡的態度。
於是楊奉韓暹兩人一合計,以商議如何應對壽春之困爲名,擺了個鴻門宴,直接做掉呂布。
呂布只以爲楊奉韓暹兩人想要依仗自己的高超武技,帶領他們救援張繡,沒啥疑心就上當了。
臨出發小妾貂蟬還曾勸過呂布,局勢變化叵測,誰也不知道楊奉韓暹這兩個多變之徒什麼意思。但是正妻嚴氏卻是直言張繡對楊奉韓暹有莫大恩惠,讓他們從不入流的數千弱軍統領做到了如今的一郡守將,麾下五萬人馬,如此大的恩惠令楊奉韓暹有報答之心是很正常的。
最後呂布出於對自身武技的自信,還是採取了正妻嚴氏的建議,按時赴宴。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上百精挑細選的刀斧手一齊殺向酒醉的呂布。儘管呂布最近一段時間不關心馬上之事,身子被酒色侵蝕的厲害,但還是殺得這百名刀斧手潰不成軍,楊奉府邸血肉翻飛。
好在滿城都是楊奉韓暹的人馬,自知不是對手萬分驚恐的楊奉韓暹調動了廣陵城內兵馬甲士,數千正規軍一齊上陣,死傷無數,血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解決了這個當世第一飛將!
據說到最後,廣陵整整南北一條街倒下的楊奉韓暹部卒不計其數,流淌的鮮血把排水溝都糊滿了。甚至全城守軍一齊上陣,一撥數十人數十人打車輪戰,幾十撥人後才用長槍刺死了全身負傷的呂布。
殺到最後甚至沒人敢靠近身死的呂布半尺距離。參戰的士卒都說呂布雖然睜不開眼睛了,血雖然流乾了,但只要靠的太近,說不得他還能突然伸手出招。就跟已經打死的蟑螂一樣,雖然頭和腳都卸下去了,但軀體還能潛意識作用動彈!
以至於到了取頭顱的時候,都沒人敢靠得過近。最後還是楊奉韓暹親自操刀上陣,剁下了呂布的頭顱。
謠傳呂布骨頭硬,楊峰韓暹兩人一起用力才剁下來呂布的頭,就這樣用的刀還是砍捲刃了。
不過可惜的是,呂布一個人攪得廣陵全部守軍提心吊膽手忙腳亂,呂布的親眷趁亂溜出了廣陵城,不知所蹤!
……
聽聞這名楊奉手下親信士卒的彙報,素來以沉穩冷靜著稱的高順眼中升起無盡怒火,見勢曹操忙向着士卒詢問:“你可曾參與那晚一戰?”
聽大boss問自己這話,這士卒還以爲曹操問他立功沒有。當即又是邀功的模樣,站起身眉飛色舞道:“當然了,我可是楊將軍麾下親衛,在宴席上我還給了呂布那廝一刀。只是可惜那廝躲得太快,我只劃傷了他一隻手臂!”
雖然只是用刀劃傷呂布一隻手臂,但看這士卒的表情好像能夠他吹幾十年的。
這也難怪,諸如典韋關羽張飛這樣的猛將,還不曾傷呂布一絲一毫,這一個小親衛,卻能給呂布開一道口子,何等的榮耀啊!
只是還不等他看曹操的反應如何,他先感覺自己脖子一涼,接着就是說不出來的輕鬆。
這是怎麼回事,好像飛起來一樣?
下一秒,他就看見了一具十分熟悉的身體,只是這具身體沒有頭。
鮮血飈射到大帳頂端。
在中軍大帳殺人,這還得了?
瞬間虎衛營親衛就撲向執劍的高順。連許褚和典韋也握緊了自己的兵器。
荀攸郭嘉以及劉備等人當即轉向曹操的方向,看曹操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要廣陵?還是人才?還是要面子?
“停!”一聲高喝!
聽到熟悉聲音發出的命令的虎衛營瞬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而高順仍然屹立不動。
曹操的目光始終盯在高順和張遼的身上,許久,曹操忽然轉向劉備,做了一拜道:“劉皇叔,廣陵久不歸朝廷節制,人心喪盡。煩請皇叔以漢室帝胄身份安定人心,吾今夜便上表天子,讓皇叔代領廣陵太守之職!”
劉備一張老臉古井無波,規規矩矩朝着曹操回了拜謝之禮。
臺下郭嘉一臉讚賞,而荀攸卻是欲言欲止的樣子。
……
出了這檔子事,曹操也沒有繼續招賢納士的心情了。但是還是當衆贈與劉備一柄天子賜劍,劉關張三兄弟不少金銀綢緞。而私自送高順等人出營的時候,贈給他們每人一千金、玉斗玉璧十雙等等。
另外呂布的首級,也被曹操准許,由張遼高順帶走。
等外人散盡,荀攸纔開口急切道:“明公,廣陵歸降是好事,但沒必要派遣劉玄德去廣陵主事吧。此人談吐做派非池中之物,就算不殺,也得掌控在手上,哪能任他們掌控邊郡?”
曹操揉了揉有些頭大的頭:“劉玄德在許昌得了皇叔的名頭,卻每天只灌園種菜。此人要麼真是心無宏圖,要麼就潛心隱忍。此番用他,一方面是沒有其他合適人選,另一方面,我倒是想憑藉廣陵這塊小地方,試試此人到底是哪種人。”
郭嘉也在旁邊引導荀攸:“劉玄德有皇叔之名,我們不能犯了貿殺漢室帝胄的罪名,不然又與董卓何異?”
“此次出征淮南,劉關張更是立過功勞的,我們更不能落下卸磨殺驢的把柄,讓天下豪傑以爲我們不重賢能。”
“另外,楊奉韓暹之輩,用之壞事,棄之不智。不如讓劉玄德和這兩人鬥鬥。總之現在中原已經大致平定了,劉玄德若是敢於以一郡邊隅之地抗衡我們數州之地,不過以卵碰石,自取滅亡而已。”
“可是,劉備在徐州極有人望,一旦讓他入主廣陵,再竊據徐州之地,聯絡青州袁紹勢力,勢必是我們一統北方的一大障礙啊!”荀攸仍然不放棄,堅持着對皇叔的黑。
曹操:“現在的廣陵,從陶謙後期開始,已經長時間不歸徐州管轄。劉備治理徐州時期,恰是廣陵被袁術佔據的時期。劉備的恩德,還不曾受之廣陵民衆。他能不能掌控廣陵,還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