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說說，大嫂啥時候糊弄過你不曾？”
鄭氏輕輕得拍一下林嬌的手。
“不曾，大嫂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我是知道的呢。”
三嬸孃點點頭，這個家裡頭，以前如果說二嫂上官婉容擅長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話，那麼大嫂鄭氏真真是個好的呢。
三嬸孃知道，自己的大嫂鄭氏從來不會欺騙自己，有啥說啥子的那種厚道人兒。
“京遠，你要娶親，這薛家聘禮的銀錢，你自己去掙回來吧，你子歸學堂放假這麼些日子，一不能天天賴在家裡頭，一大老爺們，天天如此，成什麼體統，去，去鎮上，尋一份工作，比如去醫館當個藥童，或者給人家當學前私塾小先生，也是可以的，好歹補貼一些。”
慕老爺子沉悶的用力吸一口長槓子水煙緩緩得道。
很明顯，祖父說這些話，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要不然，他不會如此說。
“爹，京遠還那麼小，要不，聘禮的錢，我和孩子他爹去想想辦法，再怎麼樣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二嬸孃小心翼翼得說道，生怕再次得罪慕慕老爺子。
慕雲裳聽上官婉容低聲低氣的樣子，就可見一斑。不過人家二嬸孃說的簡直比唱的還要好聽一萬倍。
“你的意思是說，你和你相公？”
慕老爺子不屑得瞥慕刀一眼，“你和你相公能想出什麼辦法？難不成繼續去吉祥賭坊那翻盤迴來？”
“爹，說不定還真的能夠翻盤迴來？”
一聽到“吉祥賭坊”四個大字，慕刀的眼珠子立馬亮堂起來。
看到老二這般神色，慕老爺子還真信他的邪！
“去你的！你敢再賭！日後你被人斬斷雙手，我也是不認你這個兒子的。”
發下話來的慕老爺子儼然氣到極點。
慕老太不停得在邊上給慕老爺子順順氣，安撫得說道，“老頭子，你的身體纔好轉一些，莫如此動怒！諒老二也沒那熊心豹子膽的。”
說罷，慕老太對着老二和老二媳婦使用眼神。
那偷奸耍滑的慕刀和上官婉容哪裡會不知道這一門的路數，慕刀趕緊低聲又下氣，“爹，對不起，兒子也是隨隨便便那麼一說，話趕話罷了，兒子怎麼可能真的再去吉祥賭坊賭？”
“二叔要真能如此就便好。這樣京遠堂弟也有銀子討一門媳婦兒。二叔你總歸是替京遠堂弟着想。難不成這樣的小道理，二叔二嬸至今還不懂得，要侄女的小輩去提點你們？”
儼然，慕雲裳是他們的長輩一般，而慕刀和上官婉容是慕雲裳的子孫後輩似的。
這要是說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了呢。
鄭氏眼瞳深處充斥着淡漠，若二房的弟弟妹妹是個好的，慕京遠何至於到那樣的境地。
鄭氏仔細想想，自己屋子裡頭那給京陶未來討媳婦的銀子還在的呢。
像二叔二嬸孃那樣的奢華無度，恐怕金山銀山也有盡頭的一天。
“你！就是你！婉容！勤儉持家的道理，你始終是不明白，你看看，你家京遠都被你拖累成啥樣，你還配成爲人家的孃親嗎？”
狠狠白了上官氏一道的慕老太，她老人家心中很是憤懣。
不過慕雲裳這邊看來，慕老太爺着實好不到哪裡去，她倒是勤儉持家呀，可惜啊，她老人家終究是把那些好的緊着給二房，至於大房三房的人，以前可是一根草也休想。
這一次，三嬸林嬌確定懷孕，慕老太才露出那極爲稀罕的熱絡笑意，要是換做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於這一點，親身經歷的林嬌太清楚其中滋味。
慕雲裳在老慕家生活過十幾年，也太曉得，慕老太眼眶裡頭就唯“利”字當頭。
誰能夠生出帶把的，她就寶貝着誰。
慕雲裳記得從前聽孃親說起，以前鄭氏第一胎生下來慕雲裳。
孕婦原是應該臥牀休息的，可鄭氏沒少被慕老太拿着雞毛撣子攆到藥田裡頭忙活。
用過飯，二嬸孃平生第一次如此之積極得收拾着碗筷兒。
慕雲裳拿着碗筷的時候，二嬸孃特意從她手裡搶奪過去，一臉滿滿的笑意，“我的好侄女！這些粗活呀，應該讓二嬸孃來做，你呢，好好得坐下來陪你三嬸聊聊天兒，這樣，你三嬸腹中的小侄女就能快樂健康得長大呢。”
話是正經的好話，聽入耳，也極爲好聽，可二嬸孃這人嘛，不是什麼正經的好人。
“既然二嬸孃這麼喜歡洗碗，那麼洗夠好了。”
慕雲裳拉住想要一同進入廚房幫忙洗碗的孃親，故意瞥二嬸孃一眼，“對了，二嬸孃，我剛剛去廚房看了一下，那竈臺底邊好多黑灰呢，得好好刮乾淨才行，對了，那鍋頂更要好好刷刷。”
“嗯嗯。大侄女呀。二嬸孃我呀，現在就去忙活，你和你娘陪着你三嬸多多坐下，知道嗎？”
上官婉容此時此刻的嘴臉就好像她親生兒子慕京遠就娶親了，又或者是她自個兒改嫁了一般，笑得要多歡騰就有多歡騰。
如斯歡騰，更是讓慕雲裳打心裡頭越發厭惡和噁心起來。
三嬸孃林氏被慕雲裳攙扶着去老慕家院子曬太陽，林氏慢悠悠得看着慕雲裳，“侄女，今晚別走了，跟三嬸孃一同睡，三嬸孃好久沒跟你徹夜聊聊。”
“不行。”慕雲裳很是堅定得搖搖頭，“三嬸孃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得好好保養纔是，怎麼能夠熬夜的呢。”
“真小氣，這點點小要求也不答應我呢，若是換了你那個玉堂相公的話，你答應沒準乾脆的呢。”
說罷，林嬌就忍不住拿慕雲裳打趣。
坐在一旁石墩上的鄭氏，也打了個哈哈，接着林嬌的話兒往下說道，“她三嬸，你別笑話裳兒，裳兒是個害羞的，不過說真的，玉堂這個孩子當我的女婿，我是滿意的。他對待裳兒好，婆婆對裳兒更好。我聽四嫂說的。”
“可不是。”
鄰居四嫂的耳朵靈得就跟啥似的，抱着一籮筐的要繡的花樣兒，坐在鄭氏身邊，“張家的隔壁，就有我親戚住在那，昨天，她也跟我說了，雲裳和玉堂兩小口子好得就跟蜜裡調油似的，那個羨慕嫉妒的呀。”
“四嫂，你笑話人家，人家不理睬你了。”慕雲裳臉蛋紅彤彤的就好像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四嫂樂得更歡，“瞧？玉堂媳婦兒還害羞了呀，哈哈，這有啥好害羞的，該明兒，說不定就傳來你肚子有了的好消息呢。”
這下子，慕雲裳更是忍不住尋個地洞鑽進去，看着四嫂和三嬸孃左一句右一句的，挨着輪流得打趣慕雲裳，可她又沒個法子的。
“娘，快救救女兒呀！”
她實在受不了，慕雲裳只好向孃親求助。
看着自己心疼的女兒鑽入自己懷裡，鄭氏甜滋滋得撫摸着女兒的腦袋，“裳兒，娘只希望你別常常回家來纔是。”
“娘，這是嫌棄女兒經常往孃家跑嗎？”
明明知道孃親不是這個意思，可此間的慕雲裳特意曲解鄭氏。
四嫂算是看清楚來，咧開嘴巴一直笑得歡喜，“裳兒，你個小丫頭，你不明白了吧，一般是那種不被婆家看待的女人，纔會常常時不時往孃家跑呢。若婆家真心對待好的，老死也不回一趟孃家也是有的。”
說完，四嫂還各自舉了一個自己藥香村和鄰村的例子。
饒是孃親不說，慕雲裳何嘗不知道孃親是爲自己好。
“孃親，以後我說不定就能上鎮上開家醫館，到時候，我趁機帶你去鎮上，好好去溜達溜達。”
慕雲裳含笑對鄭氏說道。
鄭氏一聽，喜不自勝。
自打鄭氏嫁到老慕家十幾年來，每天起早貪黑得忙活着老慕家一家子，上上下下，折騰完早飯，又是中飯和晚飯，空閒了，還要去後山去把全家人的衣服洗得乾乾淨淨，這一天下來，天又黑。
有時候，鄭氏常常跟慕大山抱怨，自己嫁過來，怎麼不似待字閨中那個時候，閒暇的時間多，想去鎮上溜達就去鎮上溜達。
如今，鄭氏卻不知道那鎮上這會子變成啥樣了。
“裳兒！那說定了哦！你可不能騙孃親哦。到時候你帶我去鎮上溜達。”
鄭氏緊緊抓握着女兒的手，自從雲裳女兒死過一回，她就特別特別珍惜這個乖女兒。
她是她的根，她是她的命。
“嗯嗯。”
慕雲裳抱着孃親，頭頂上的太陽柔和得傾斜而下，叫人感覺好舒服。
之前女兒提過她要去鎮上開醫館的事兒，不過僅僅停留在自己房間裡頭說一說。
而此間慕雲裳敢把它拿出來說道，是因爲公公婆婆那邊已經開始催促，是實打實的情況。
四嫂第一次聽到很是羨慕，“嘖嘖，裳兒丫頭的公公婆婆也太好了，聽說鎮上開家醫館要耗費不少錢財呢，比如說買下一間鋪子，還有日後藥材的進項，採買，還有夥計的聘請，這吃的喝的用的都要錢呢，不得幾千兩哪。”
“可不是，這一次，裳兒她公公婆婆就捨得拿幾千兩出來的。”三嬸林氏也挺替雲裳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