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不來找豆丁兒，也沒誰會怪罪自己。
可到頭來，豆丁兒沒找到，還害得娘……
聽着虎子哭着喊着自己做好事錯了，錦繡聽得心裡一陣泛疼。
想伸手幫他擦擦淚水，卻覺得渾身乏力的很。
只能說些話來安慰。
“不……不……你做得對，是孃的錯，娘忘記了教你，有些時候，做好事需要自己量力而行罷了。生也好，死也罷，都是天意，因此而死，娘也覺得很自豪了。起碼孃的虎子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更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今天，虎子你記住，娘要教你另一個道理。”
虎子認真的聽着錦繡的每一句話，因爲錦繡後腦勺的傷，可她奄奄一息的模樣，無一不給他一種信號。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聽到孃的叮嚀囑咐了，他自當好好聽着，回頭了，好把它們一一傳教給弟弟妹妹們。
“娘，你說吧，我認真聽着呢。”
“娘要你以後爲人稍微自私一些，不是不可以做好事，但危及自己生命的事，不能做！說娘自私也好，說娘小氣也罷，娘剛剛真的是怕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娘……娘也活不了的。”
虎子聞言，不敢置信的看着錦繡，許久才頷了頷首。
“嗯……”
“還有，今兒的事，也不要怨恨誰，大伯二伯不來救你，意楓不來救你，不是他們不願意來。而是……而是他們還有他們的責任，咱們不可以那麼任性的把所有人拖下水，你能明白嗎？”
虎子聞言，臉色驟然就是一變。
表情，有些許的扭曲，錦繡看到他變了臉色，便知道自己說這些話說對了。
要是一會兒自己沒救了，這孩子還不得留下一輩子的心結，那這個家怕是遲早得散。
虎子當然是聽見了趙明德和趙明智找到了李意楓那事兒的，當時聽到他們往回走的時候，他的心裡，的確有點兒不舒坦了。
他們怎麼能不找到自己就先走了呢？
“娘，你不怪嗎？爲什麼呢？一家人，不是應該生死與共嗎？”
錦繡聞言，不由笑了一聲。
“傻孩子，生死與共做什麼？若是我跟你爹一塊兒，生死與共能成一樁美談，我跟你然後拉着你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一家人一塊兒死了，留下一家子老老小小，他們怎麼辦？”
虎子聽了，不由一哽。
“他們……”
“他們會成爲孤苦無依的孩子，就算還有你爹你四叔，但也比不上親爹親孃在好。你當你大伯二伯是那種狠心的人？指不定心裡多苦呢，回頭還得面對你爹。”
“那娘你怎麼不走呢？我一個人，沒了也就沒了，您還有弟弟妹妹們呢。”
難道他該是被拋棄的那個？
豆丁的家人不來找他，是不是也代表他也是被捨棄的一方？
“瞧瞧你，讀書都讀到牛角尖裡去了？娘爲什麼來？因爲你是孃的兒子，是孃的責任，娘必須來，娘也舍不下你。可其他人不必，他們來了，是情分，不來，也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