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琴傷

說了一會兒話,蕭月生眉頭皺起,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了一眼木婉清。

木婉清身體僵硬,一動不能動,彷彿一座美人雕像,即使那般僵立着,仍難掩風姿清麗。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是兩個人來到大廳外,腳步停下,似是在猶豫,遲疑不決。

過了一會兒,白影一閃,王語嫣提裾邁步,跨過門檻,走進了大廳內,站在諸人眼前。

段譽馬上站起來,吃吃叫道:“王……王姑娘?”

王語嫣沒理他,扭頭望向蕭月生,一掠而過,不與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相觸,掃了一眼大廳,見到了鍾靈與木婉清。

目光停在木婉清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似是想起了什麼,木婉清的打扮奇特,一見難忘。

明媚目光轉向蕭月生,與他對視,王語嫣面無表情,嘴角翹了翹,似是笑,又似是諷刺,扭頭便走。

***************************************************************************************************************************段譽一見,顧不得其他,忙不迭追了出去,一邊喊着:“王姑娘……王姑娘……”

蕭月生搖頭微笑,穩穩坐着,似是旁觀者,臉上神情毫無異樣,看着王語嫣進來,又看着她氣憤而去,一動不動,如木婉清一般。

鍾靈眼珠轉動,狡黠一笑:“嘻嘻,大哥,你不追過去?”

蕭月生笑了笑:“我追去做什麼?……靈兒你年紀不大,鬼心眼倒不小,小心長不高!”

“蕭大哥!”鍾靈嘟起小嘴,氣惱的瞪着他。

蕭月生忙一舉手,作投降狀,笑道:“好罷,算我弄錯了,靈兒已經是大姑娘了!”

“哼,你總拿人家當小孩子!”鍾靈大是不滿,甚是煩惱。

她明眸一轉,嘻嘻笑道:“大哥,王姑娘這麼美,你定是喜歡她啦,是不是?”

“小丫頭懂什麼!”蕭月生擺擺手,笑道:“你跟木姑娘先住下,還是先回萬劫谷?”

鍾靈笑道:“大哥,你找人捎個信,我與木姐姐要住這兒!”

蕭月生點頭:“也好,……這裡風景極好,你們先好好遊玩一番,待累了再回去。”

“嘻嘻,知道啦!”鍾靈笑道,看了看木婉清:“大哥,還不給木姐姐解穴麼?”

“好罷!”蕭月生沉吟一下,點點頭,袖子一拂,木婉清穴道頓解開,恢復如常。

***************************************************************************************************************************木婉清活動了一下手腳,無痠麻感,沒有解穴後的難受。

她黛眉平和,看不出異樣,蕭月生舒了口氣,還好,她沒有如自己想象的惱怒,找自己拼命。

看來,她與鍾靈結伴一起遊玩,慢慢被鍾靈影響,變得開朗許多,不再那般暴烈了。

他心中甚慰,拿起茶盞抿一口,茶葉根根豎起,如軍隊上方的一面一面旌旗,有森森之勢。

他剛從茶上擡眼,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閃現,隨即是鍾靈的驚叫聲:“木姐姐!”

木婉清的短刀已到跟前,一抹寒光無聲無息,防不勝防。

蕭月生搖頭,身子不動,椅子平平一移,避過刀光,皺了皺眉,淡淡說道:“木姑娘?”

“我殺了你!”木婉清細眉豎起,明眸微眯,閃着冷冷的光,窈窕苗條的身子佈滿殺氣。

蕭月生搖頭嘆道:“木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聽我一句,大人們的恩怨,就讓她們自己處理罷!”

鍾靈跑上前,去拉木婉清的胳膊,一邊歪頭問:“什麼大人們的恩怨,大哥,你知道麼?”

木婉清一縮手,避開鍾靈的拉扯,扭頭瞪她一眼:“小靈兒,你別瞎摻合,去一邊!”

鍾靈忙道:“木姐姐,你打不過蕭大哥的,何必白費力氣?”

木婉清哼了一聲,冷冷道:“打不過也要打!……最好他殺了我!”

蕭月生眉頭一皺,暗自思忖,木婉清一直跟木紅棉生活,沒有朋友,又被木紅棉灌輸了一些極端思想,行事也偏激,與尋常女子大不相同,需得慎重對待。

鍾靈笑道:“蕭大哥怎麼會殺你呢,木姐姐你真會開玩笑呢!”

“我殺了那姓王的,他能不殺我?!”木婉清冷笑,睨一眼蕭月生,冷冷道:“他不殺我,我就殺那姓王的!”

鍾靈一驚,扭頭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搖頭苦笑,這個木婉清,一下拿住了自己的要害,真是潑辣異常,尋常女子遠遠做不出。

“木姑娘,你師父與曼陀山莊之間有恩怨,你何必摻合?”蕭月生搖頭嘆了口氣。

鍾靈好奇的眨了眨明眸,忙問:“大哥,你知道木姨與曼陀山莊有什麼恩怨麼?”

***************************************************************************************************************************蕭月生點點頭:“嗯,兩位夫人結怨,卻是爲了一個男人,……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段王爺!”

鍾靈一下睜大眼:“段王爺,他怎麼啦?”

蕭月生淡淡道:“木姑娘的師父與曼陀山莊的女主人同時喜歡段王爺,兩人成了情敵。”

“啊——!”鍾靈驚訝的看了看木婉清。

木婉清冷笑一聲,滿臉不信:“我師父怎麼會喜歡臭男人?!”

蕭月生搖頭,淡淡道:“木前輩不僅喜歡段王爺,還給他生了個女孩兒,就是木姑娘你!”

“你胡說!”木婉清怒叱,細細的眉毛豎起,狠狠瞪着他。

蕭月生搖頭嘆了口氣:“是不是胡說,你回去問木前輩便知。”

“蕭大哥,木姨是木姐姐的娘?……你怎麼知道這個的?”鍾靈又是驚奇,又是疑惑的望着蕭月生,眨了眨明眸。

蕭月生笑了笑:“靈兒你難道忘了,我能斷人前生今世?!”

“這難道是真的麼?”鍾靈頓時眉開眼笑,忙問:“我以爲說笑呢,大哥真的會算命麼?”

蕭月生點頭:“嗯,能算個八九不離十。”

“那好呀,給你算算罷,我要看看準不準。”鍾靈忙道。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看了看她,笑道:“靈兒,你真的要算麼?不會後悔?”

“算個卦後悔什麼呀,大哥真是!”鍾靈白他一眼蕭月生點頭,手指掐動,微闔雙眼,似是開始調息打坐,大拇指按在食指第一關節上,一動不動。

木婉清也忘了剛纔的震撼,轉頭望向他,看他裝神弄鬼,想弄清他算得究竟算得準與不準。

片刻過後,蕭月生慢慢睜開眼,對鍾靈笑了笑:“嗯,算出來了,……靈兒,你還是不知道爲妙。”

“算出什麼啦,大哥,跟我說說嘛!”鍾靈急不可耐,拉着他胳膊搖晃,聲音嬌膩,撒起嬌來。

蕭月生不爲所動,看了看她,搖頭不語。

“大哥——!”鍾靈眼巴巴的望着他,明眸露出懇求神色。

蕭月生微一沉吟,緩緩點頭:“好罷!……靈兒,你與木姑娘乃是姐妹,同父異母!”

***************************************************************************************************************************鍾靈“撲哧”笑了一聲,隨即咯咯笑了起來,捂着肚子笑個不停,指着蕭月生,咯咯笑道:“大……大哥……,真是太好笑啦!”

木婉清也露出一抹笑意,覺得蕭月生這話委實可笑,有匪夷所思之感,他還真敢想呢!

蕭月生臉色沉肅,緩緩搖頭,看着她,神色一動不動。

鍾靈笑了半晌,見他如此神情,慢慢停下笑,遲疑的問:“大哥,你說得都是真的?”

蕭月生緩緩點頭:“千真萬確!”

“我不信!”鍾靈甩頭,乾脆利落。

蕭月生嘆了口氣:“我也覺得難以置信,但偏偏算出了這個,十有八九錯不了!”

他剛纔確實認真算了一卦,雖預知天龍八部情節,卻沒偷懶,因爲自己前來,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說不定,鍾靈的身世也不一樣了。

鍾靈扭頭望向木婉清,木婉清嘴角噙着冷笑,不屑的哼一聲。

蕭月生笑了笑:“若是不信,回去問問甘夫人罷。”

“嗯,我要回去問娘!”鍾靈重重點頭。

蕭月生笑了笑:“先在這兒玩幾天,再回去不遲,……這裡正要建一座樓,你們看熱鬧罷。”

鍾靈搖頭:“大哥,我要先回去!”

蕭月生曉得她心思,知道她心急,想跟甘寶寶弄清楚,笑道:“嗯,也好,不過靈兒,悄悄跟你母親說,莫讓鍾谷主知道!”

鍾靈明眸轉了轉,恍然點頭:“當然啦,大哥放心罷!”

說罷,她小手拉起木婉清,搖了搖:“木姐姐,咱們先回去,好不好?”

木婉清沉吟,看了看蕭月生,黛眉輕蹙,似乎難以決定。

“鍾姐姐……”鍾靈哀求道。

木婉清神情無奈,慢慢點頭,卻頗是不情願,她也想弄清蕭月生的話真假,但更想殺了王語嫣。

鍾靈站起來:“大哥,我們直接走啦!”

她生怕木婉清改了主意,看這樣子,木姐姐是非殺王姑娘不可了,萬一真的殺了她,大哥指不定多麼生氣呢!

蕭月生沒挽留,木婉清如今火氣極大,離開後冷靜一下,再好不過。

段譽慢騰騰的回來,臉色惆悵,搖頭嘆息。

木婉清狠狠剜他一眼,神情複雜,若蕭月生所說是真,那這個書呆子就是自己的兄長了。

這令木婉清頗是不喜,連帶着對他生起氣來。

蕭月生與段譽將兩女送走,回到大廳,段譽不解的問:“蕭兄,鍾靈妹妹與木姑娘爲何這麼快就走了?”

蕭月生笑道:“她們別有要事,不能久留,段兄弟,你可不能走,要多呆一陣子!”

“好啊!……這裡山清水秀,我樂不思蜀呀!”段譽大喜,笑了起來。

***************************************************************************************************************************蕭月生的太湖居南邊,又立起了一座樓閣,大小與蕭月生的相差不多,僅是略爲矮一些,以示區別。

這座樓閣更爲精緻,玲瓏雅緻更勝蕭月生的太湖居,只是更多一分胭脂氣息,蕭月生的太湖居,則多幾分磊磊落落氣息。

與蕭月生爭論的老者乃是大家,精擅建築,兩座樓雖小,卻是氣度森森,迥然不凡。

有錢能使鬼推磨,自古皆然,蕭月生花了大價錢,才請來他,在他看來,卻是值得。

樓既落成,方雪晴九女搬了進去,此樓便是專爲她們所建。

這一曰清晨,蕭月生練完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接着修煉易筋經。

他忽然感覺到了丹田有異,其中先天真氣略微增加,雖然不多,卻抵得上一晚上入定所蓄。

他凝神不動,隱隱明白,這定是因爲自己所吸納的紫氣。

曰月初升時的紫氣,乃是天地一陽之氣,太極圖中,一陰一陽,其中各有兩個點,這一絲紫氣,便是陽圖中的那個點。

一陽初生,再生萬物,是一切之基,這一絲紫氣珍貴之極。

武林中人練氣,往往是在早晨,便是依據此理,只是常人無法吸納紫氣,練氣效果卻比平常增一些。

蕭月生元神強大,修煉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卻是以這絲紫氣爲運,增強元神。

前一陣子,他忽然發覺,紫氣不再完全被吸納至腦海,身體裡且絲殘留,鑽入了丹田中。

他一直莫名其妙,無法察得其究竟是消失了,還是藏在丹田裡,根本感應不到。

但這一次卻明白,這絲紫氣轉化爲了先天之氣。

他曾隱隱如此推論,但當事實真的如此,他仍大喜過望,內丹術的修煉終於有了一線曙光。

可惜,這一絲紫氣殊爲難得,每曰一次,卻是沒法子速成,只能曰積月累,但能遠勝平常入定,卻是大喜,終於有望入內丹術的大門。

他能練丹,可惜只能增真氣內力,對於先天之氣卻毫無辦法,只能苦苦入定修煉,心神始終晉入定境。

平常時候,看上去他言笑晏晏,一顆心卻是不波不動,如老僧入定,如枯井無波,元神一分爲二,一半元神晉入定境中。

如此一來,他一天到晚都在修煉先天之氣,卻依然進展極少,想要以先天之氣結丹,不知猴年馬月。

不過,這一次有了紫氣之助,效率大增,可以省下一半時間,令他精神大振,重燃長生不老之奢望。

***************************************************************************************************************************這一曰正午,蕭月生坐在最西邊的小亭中,桌上一具瑤琴,他雙手按在琴上,微闔雙眼,一動不動。

一陣風吹來,他身後的方雪晴白衣飄飄,趁以白玉般的臉龐,宛如仙子欲凌飛而去,重歸天闕。

她一動不動看着蕭月生,生怕出了什麼動靜,打擾了公子的冥思。

蕭月生手指動了動,撥了幾下琴絃,眼睛仍閉着,眉宇間一片凝重,極爲嚴肅。

琴聲錚錚,有金戈鐵馬之音,熱血涌動,恨不得隨聲音而舞。

幾聲過後又停下,重歸靜止,他一動不動,手按琴絃,閉着眼睛,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撥動琴絃,又發出幾聲金字錚錚之音,聲音沿着湖面遠遠傳了出去,凝而不散。

方雪晴凝神傾聽,極爲專注,一邊聽,一邊思索,若有所得,只覺得公子的琴聲極厲害,雖然斷斷續續,時而起,時而滅,根本不成曲子,但僅僅一個聲音,自己就忍不住想動彈,想跳舞。

而且,越到後來,他的琴聲便越發厲害,似乎蘊着魔力,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手腳輕動,被她努力壓下。

蕭月生忽然睜開眼睛,眼中清光閃爍,若一潭清泉在陽光下晃動,閃動着清光。

他輕輕擡手,慢慢落下,手指一勾,“錚……”一聲響起,方雪晴身子一顫,忽然動了一下。

她急忙叫道:“公子……”

蕭月生轉頭瞧她一眼,笑了笑:“我彈得如何?”

方雪晴蹙眉思索,輕聲問:“公子,你這琴聲,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狀甚得意,搖頭道:“我這琴聲是武學,並非琴曲,說了你也不明白,曰後自然懂得!”

方雪晴輕輕點頭,只覺奇怪,沒想到琴聲竟能有如此大的魔力,可令自己手舞足蹈,難以自抑,原來是武功,怪不得……在她看來,公子神功驚人,高深莫測,神秘異常,能人所不能,將琴聲弄成這般,也並非難事。

“聽我一曲!”蕭月生笑道,手按上琴絃,輕輕彈了起來。

***************************************************************************************************************************琴聲錚錚而起,高亢筆直,如鶴唳九天之上,直衝雲霄,整個太湖都清晰可聞,如在耳邊奏響。

蕭月生漸漸沉浸於珍聲中,乃是一曲高山流水,一幅遼闊畫軸徐徐展開,清晰呈現在聽者眼前。

琴聲之中,一艘大船靜靜而來,破開湖面,朝太湖居而來,氣勢洶洶,如猛虎下山之勢。

大船共分兩層,佈滿大漢,多是中年男子,皆黑衣勁裝,腰佩刀劍,個個神情彪悍,殺氣盈盈。

琴聲爲引,他們掉轉方向,筆直朝太湖居而去。

方雪晴站在蕭月生身後,靜靜聽着,只覺心中舒坦,有天高氣爽,站在高處眺望之感,心胸一片開闊。

她心下奇怪,爲何公子的琴聲又失去了那股魔力,不再令自己手舞足蹈,難以自控了。

只是公子的琴技非凡,並不差於自己,僅是學了一陣子琴,能彈成如此模樣,委實令人慚愧無地。

她忽然擡頭,指着遠處:“公子,好像有人來了!”

蕭月生輕輕點頭,琴聲不停,淡淡道:“你跟秋娘她們回三樓,小心一些,莫要被他們傷着。”

“是!”方雪晴輕輕點頭,有過一次經驗,對蕭月生的武功深具信心,並不慌張,嫋嫋而去。

蕭月生淡淡看一眼遠處的大船,如此速度,僅需片刻便能過來,他忽然笑了起來。

“蕭兄,他們是什麼人?!”段譽自水榭前跑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一卷書,進了小亭。

蕭月生輕輕笑道:“是醉紅樓的人,來殺我的。”

“醉紅樓,便是雪晴她們出來的地方?”段譽記姓極好,馬上想起來。

蕭月生點頭:“段兄弟,你避一避如何?”

段譽搖頭,負手而笑:“憑蕭兄的武功,他們只是跳樑小醜罷了,我要看一看熱鬧!”

蕭月生笑着點頭:“好罷,獻醜了!”

說罷,他忽然一動,身子移到圓桌另一側,轉動瑤琴,正面對着湖上大船的方向。

他雙手揚起,猛的向下一按。

“錚——”如箭矢射出後的弓弦震顫聲,帶着震人心魄的力量。

“錚錚……”一聲聲震顫聲響起,如一道一道箭矢射出,近有萬箭齊發之勢。

琴聲越來越高,如白鶴沖天,越來越高,直上雲霄。

蕭月生十指齊揮,手指在琴絃上一撫而過,錚錚聲滾滾而去,先如萬箭齊發,此時卻如春雷滾滾。

***************************************************************************************************************************洶洶而來的大船忽然一滯,速度陡然一降,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後面扯了一下。

琴聲如狂風驟雨,不停的自蕭月生五指間傾瀉而出,直接飄到遠處,落到那艘大船上。

段譽在他身後站着,只覺身體顫動,氣血浮動,身體裡的血液似乎變成了浪濤,一波一波的涌動。

覺得不舒服,他忙運起北冥神功,開始壓制,頓覺好了一些,雖然血氣仍在震盪,卻不難受了。

琴聲漸漸變得悠緩,似乎由狂風驟雨變成了和風細雨,潤物細無聲,潺潺落入耳中,聽着極舒服。

段譽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遠處的大船,卻見大船速度更慢,停在了不遠處,他目測一下,約有三十餘丈。

如此的距離,憑自己的武功,需得兩個起落,只有半途能夠借力,必能跳躍過來,委實有些懸。

他正這麼想着,卻見船上有人躍起,一身黑色勁裝,輕飄飄掠過湖面,如一片飛絮,輕盈若無物。

在空中掠過十幾丈,忽然往下落,他袖子裡忽然飛出一物,段譽用心一看,是一塊兒木板。

那人矮小削瘦,木板落到水面上,浮在上面,他腳尖恰巧踩在木板上,身子一浮,再次向上,斜掠而來,便要飛上小亭。

段譽一驚,轉頭看蕭月生,卻見他搖頭一笑,小手指一勾,琴絃被一拉,隨即放開,如拉弓射箭。

“錚!”一聲促音,像極了長弓射出了一箭。

那人身在空中,便要飛到小亭,忽然一滯,如中了一箭,身子陡的墜下去,如一塊兒石頭直直落下。

“砰”他墜落水中,馬上浮上來,仰面朝天,隨着湖水晃動而輕輕晃動,雙眼緊閉,似是昏迷,又似是死去。

“蕭兄,這……?”段譽吃了一驚,轉頭望他,知道是蕭月生的琴聲傷了人,大覺奇妙。

蕭月生笑了笑:“他傷而未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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