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各走各路

一覺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睜開迷糊的雙眼,一眼便看上草地中間露出一塊乾土,上面亂七八糟的堆着已經燃盡了的枯枝樹葉。這是什麼地方?爲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努力回憶着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只記得自己喝的稀裡糊塗被扶進了屋子裡,然後,好像有個女人的影子,再然後呢?

腦子一陣疼,實在是想不起來,雙手抱住腦袋,不小心觸到額頭,卻是一陣鑽心的疼,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竟然腫起來一個大包;全身痛乏無力,最奇怪的是,連嘴脣都是麻麻漲漲的,大概是半夜的時候被蚊子蟄了一下。昨天才喜遷新居擺了酒席,屁股還沒捂熱呢,這一大早就被扔到草地上來了。

“真是倒黴!”明珠掙扎着站起身子,酒還沒有全醒,走起路來稍微有些不穩當,搖搖晃晃的活像鴨子一般。

不過很快她就看到了在樹下蜷縮着身子閉目養神的大白虎,瞧他面色沉靜安然入睡的樣子,再想到他平日裡老欺負自己,不由得起了壞心,偷偷的繞道了樹後面,然後猛地跳出來,大吼一聲:“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慕皓白只是稍微動了一下爪子,換了個更舒服的方向睡覺,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幼稚!”

剛纔還蹦躂的十分歡樂的明珠頓時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悶悶地坐到慕皓白身邊,撅着嘴巴埋怨道:“喂,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要不要每次都擺個大臭臉裝酷啊?”以前她和大黃每次來這招的時候,大黃都是很配合的裝出很害怕的樣子哆嗦着,雙眼汪汪的求他:“大爺,繞小的一命吧!”哎,今時不同往日,慕皓白畢竟不能和馴服的大黃比。

想到這裡,明珠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慕皓白的眼睛才稍微睜了那麼一小下,看着旁邊愁眉苦臉的明珠,不滿的道:“你又做什麼擺出那一副死樣子?”

明珠不想跟一隻沒有幽默細胞的老虎多計較,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樹葉,就聽慕皓白在身後咆哮道:“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原來她剛纔拍土的時候不小心把身上的乾草掉到了他身上,不過看他雪白的額頭上沾上了一根枯黃的草,倒是蠻可笑的,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

看着絲毫不顧形象,剛纔從草堆裡爬出來,眼角還有些不名狀物體的明珠,慕皓白開始懷疑,昨晚上誤喝了**的到底是誰?面對這樣一個糟糕的女人,自己竟然會心潮澎湃,差點失身,難道是飢不擇食了?好在這笨女人似乎對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並沒有什麼印象,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內心裡暗暗放心的同時卻不由得有些失落。

明珠拿腳尖踢着地上的小石頭,漫不經心的問道:“喂,慕皓白,你知不知道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頭很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昨天明明是咱們喬遷新居的好日子,怎麼一覺醒來之後好像一切都不太對勁了?這是什麼地方?”

慕皓白一眼就看到明珠額頭上腫起來的那個大包,本來十分光潔的額頭因爲增添了一個紅裡透着水的大包而顯得十分滑稽。不過,他是有些愧疚的,偷了香又將她撞在

樹枝上,雖然本意不是如此,但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低下頭,解下脖子裡那塊綠色的玉如意,在上面按了幾下,最裡面唸唸有詞,然後,就看到如意上面緩緩升起一層霧,然後,慢慢的幻化出一個淺綠色的瓶子。瓶身透明,依稀可見裡面碧綠色的**。明珠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慕皓白拿起瓶子遞給明珠:“百花露,等下洗完臉之後將它塗在額頭上腫起來的地方,每天塗三次,傷勢會好的快一些。”末了,又補上一句:“每次塗之前一定要記得先洗臉!真是髒死了!”

看來這慕皓白心眼也不算壞嘛,至少還懂得關心別人,至於最後一句話說什麼,她就假裝沒聽見。

不過,在野地裡睡了一晚上,不髒纔怪呢,要不先回家洗個臉吧!這樣想着,便挪動腳步往回走。慕皓白在她身後冷冷的問道:“你要去哪?”

明珠揉揉眼睛,不解的看着慕皓白:“去哪?當然是回家了?昨晚上是不是你把我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的?真是難受死我了,渾身都疼。你說你也是,咱們好不容易能住的上大房子,還沒來得及享受,你偏要搞什麼野營,以後你要出來自己一個人來,別託我下水……”說着就要繼續走。

慕皓白無語的看着明珠:“你真不記得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明珠眨巴着眼睛,“我就知道喝了好多酒,還看到你和幾個美女在那邊調情……”

慕皓白鐵青着臉:“閉嘴!”

如果不是她腦袋已經腫起來那麼大個包,他真想再揍她一頓,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無奈的慕皓白沉着臉把昨晚上王縣令的老姑娘清蓮下藥想和她生米做成熟飯的事情大約的講述了一遍。明珠這才一拍腦袋瓜:“哎呀,我就說好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死活想不起來,你這麼一提,我還真的是有幾分印象。你說這王縣令做人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好好的父母官不做,就攛掇着自己女兒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轉身看了一眼慕皓白,認真的道:“謝謝你,慕皓白!”

明珠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講話,慕皓白始料未及,碰上她真誠的眼睛,腦子裡又忍不住出現昨晚上那銷魂的畫面,如果不是濃密的毛髮遮掩着,他的臉此刻早就紅成大蘋果了。他把臉轉向別處,努力扭轉思維。可是,腦子裡卻總是出現明珠的樣子,大笑的,微笑的,被氣得呲牙咧嘴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一幕幕的閃過……

他懷疑不止是明珠的腦袋壞掉了,自己好像也一樣壞掉了……

“可是,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呢?”明珠愁眉苦臉的道,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似乎越來越多的習慣一個詞:我們!

慕皓白咀嚼着話裡的意思,心不在焉的道:“該去哪去哪吧!我現在也想不到什麼好的去處,你呢,你有沒有什麼好一點的地方可以去?”

明珠支愣着腦袋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對了,我想起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看着她突然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手舞足蹈的樣子,莫名其妙的,他的心理就有些不舒服。

“嘿嘿!

”明珠忸怩的把雙手扶在臉蛋上,不好意思的道,“其實那個人你也見過的,我想,既然現在我們沒有什麼好的地方可以去,那我們可以去找他啊,說不定到時候還可以找到些事情做,如果賺到錢,我答應你,一定再買一套好的房子送給你,找好多美女給你做伴兒,你覺得怎麼樣?”

看着明珠眼睛裡冒着小星星,慕皓白咬牙切齒的道:“你是說翟煜?你要去找他?”

明珠連忙點點頭:“是啊,是啊!你也見過他的,很不錯的一個人呢。我們匆匆忙忙跑出來,一點好東西都沒帶出來,現在去投奔他,衝着我們結拜的關係,應該可以借個百八十兩銀子,到時候做點小生意自己創業也好,或者我再去找個什麼活幹,至少有錢維持生活。等以後賺到了再還給他不就完了?”當然,她心裡是打着小算盤的,這一去,說不定就是她人生出現重大轉機的時刻。

慕皓白怎麼會看不明白她心裡那點小九九,當時,臉一沉:“不去!”兩個字,乾脆利落,讓處於亢奮狀態的明珠登時冷靜下來。

“不去?爲什麼啊?”看着慕皓白生氣的樣子,她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上前摟着他的脖子安慰道:“喂,你是不是怕我以後找到好人家就不會再管你了,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明珠其他的本事雖然沒有,但是談到朋友義氣,相信沒人比我做的更好!而且,我不是早發過誓的嗎,如果我敢丟下你不管,對你不好,那就讓我上廁所掉茅坑,遺臭萬年,這樣你總該信了吧?”

慕皓白還是拉着一張臉,固執的道:“別的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小望京不許去!”

見他臭着一張臉,明珠也生氣了:“喂,我說慕皓白你有完沒完啊?我已經很耐心的跟你解釋爲什麼要去找翟煜了,而且,目前我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去小望京,你如果有比這個更好的建議也可以提出來,可是你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卻也不同意去,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這人怎麼就那麼自私,見不得別人開心是不是?”

慕皓白一張臉氣的都快綠了,大怒道:“你這該死的女人,永遠都是一副自以爲是的傻樣子!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沒腦子?說道自私,你大概比我更自私吧,你巴巴的跑去找翟煜,說穿了只是因爲你想去見你的心上人,還給自己找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掩飾你的自私,真是可笑死了!”

“你,你……”明珠想要辯駁,但是偏偏這慕皓白又說的是事實,她不知道如何說。

糾結了半晌,撂下一句話:“既然話都挑明瞭,那大家現在明說了。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小望京,咱們即刻啓程,以後我會履行我的承諾,決不虧待你;如果你不想去,那大路朝南,咱們各走一半,不送!”說完賭氣似的扭過頭。

良久,身後沒有半點聲音,四周寂靜的可怕,明珠有些詫異,扭頭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慕皓白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心裡不由得一酸,眼眶熱熱的,跺着腳罵道:“慕皓白,你去死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竟然連一聲再見都吝嗇的不肯說,真是過分。

拖着沉重的步子,明珠一步步向小望京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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