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驚鴻一瞥,芳華剎那間與饅頭妖孽邂逅,而今,已過了四五日。
日日無聊跑龍套,日日看衆如花美眷自我面前招搖過市,看得我思及故人心有慼慼焉,無聊得我totally了無生趣啊……
但是,終於,終於我的春天再次得降臨了!
這一日,又見乾坤扭轉!
女主我,華麗麗的轉運了!
女主我平靜如古井的生活,終於苦盡甘來,再次掀起了風浪,自此風起雲涌,洶涌澎拜,如火如荼!
飛花樓坐落在江南繁城。
繁城是個明媚而古舊的典型江南小城。如同它的名字,美麗而繁盛。
這城四圍環繞着蓊鬱的千座山峰,連綿起伏着,重巒疊嶂,從青綠色一直渲染出去成爲淡淡的墨色。小城爲羣水所環繞,數條細細的清流,蜿蜒而交錯。小河上林立各種姿態的小橋,或是石質或是木質,幽靜橫跨於水上,俯瞰水中自己嫺靜的倒映。
街道兩側的戲園,茶社,酒肆內熙熙攘攘,華麗的車馬和衣着光鮮的行人往來不絕。各種幡旗招
展於清風之中,與青翠樹木與錦繡團花相映成趣。
這一天,我又一次幫那個萬惡的薛姨出去買東西。
我挎着小籃子走在小街上穿梭於人羣中,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手裡拋着一枚銅錢。
忽然之間……
倫家手一滑,那銅錢一個沒接住,乒乒乓乓順着路邊的一條小巷滾走了。
哎,一枚銅錢也是錢吶!
我心一痛,在衆目睽睽之下,財迷兮兮得追着銅錢,跑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深仄而陰暗,泛着潮溼的水汽。青苔在牆角蔓延,巷窄而牆高,將陽光盡數隔在巷子外,墨瓦灰牆,顯出幾分森冷。
我跑啊跑啊,終於看到那枚銅錢正安安穩穩躺在角落裡,它身上美麗的金屬光澤,在昏暗光線中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蹲下身,滿臉堆笑撿起錢來,在袖口擦乾淨。
古代就是好啊——木有下水道這種東西,不然依據“劇情狗血論”管它是金庫鑰匙還是一個菊花硬幣,總逃不了掉進下水道的狗血命運。
然後,我面帶笑容,一擡頭。
然後,我笑容隱去,倒抽一口冷氣!
OH,****!多麼lucky的一枚銅錢啊!
我蹲在地上,仰着臉,呈現驚歎狀。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只見眼前是一片狼藉——鮮血淋漓,暗器跌落滿,有兩具疑似屍體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靠牆半躺半靠!
竟然我撿個錢都能目擊兇殺現場!莫非我的霸氣指數已經直追柯南了?!
走到哪兒,人就死到哪!
本女主,經歷了多少生生死死風風雨雨,也算得上是個看慣大場面的人,基本上面對任何情況我都已然能坐懷不亂。
於是,我淡定異常得把lucky銅錢塞回衣襟裡,以泰山在吾面前崩塌亦不變色之勢,信步走向那兩人,看看還有無活口。
我雲淡風輕,超然物外狀走過去,低頭,耷眼一看……
囧TZ!!
介介介介個,介個不是那個饅頭妖孽嘛!!
我嚇得一激靈,哎呦我的媽呀,好好一美人可不能就這麼香消玉損了!
我衝到他面前,膽戰心驚得去試他的鼻息。
近看之下才發現饅頭妖孽其實嫩得要死,仔細瞧瞧大概也不過十五六的年紀,標準的受君美少年啊!
他骨骼纖細,皮若凝脂,微闔的眼眸下睫毛濃密得像把小扇子一般。沾染着血跡的臉沒有絲毫紅暈,清秀的臉上只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微微蹙着的如鬢劍眉,配合着細細抿起的脣,整個人無時無刻不流露出少年特有的彆扭又寂寞的氣質,再加上他年紀雖小身高卻直竄過180,那妖豔的臉,那頎長纖細的身材,讓我一陣情難自禁哀嘆連連——好一個令人的小妖孽啊。
於是,本來試鼻息的手,不由自主,改成了撫摸臉頰吃豆腐……
突然。
有人詐屍了……
“姑娘!救我!此男是唐門殺手!我中了他的詭計,身中奇毒,姑娘救我啊!”
我猛地回過頭去,發現是對面那個面色青黑的大叔,正在一邊七孔流血,一邊咬牙切齒痛苦萬狀說話。
唐門?就是那個傳說中,毒霸天下,千秋萬代,在各種武俠小說中亂入+友情出演的唐門?
“姑娘!啊!解藥就在……他的……衣襟裡……”大叔再次一邊抽搐,一邊吐血,一邊呻吟,一邊配合着完美的面部表情努力念臺詞。
我聞言猛地又把頭扭回去。
OHGOD!
我心臟猛受一記電擊,透心酥麻。
那饅頭妖孽不知何時醒了,正張着一雙又黑又亮又大,漂亮得無懈可擊的眼睛深情款款注視着我……
(妖某人【抽搐】:你哪隻眼睛看到那是“深情款款”,明明是“寫滿防備”!)
饅頭妖孽的四肢都被用很陰損的鐵鉤穿透了,不知是不是因爲疼痛,指尖一直微微的顫抖。他的鮮血沾溼了他的黑衣,在地上蜿蜒成淺淺一小灘,觸目驚心。
我又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巷子深處還有七八個橫七豎八同樣面色青黑的男銀倒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那大叔的同夥。那些人估計都是中了唐門陰險的毒,而喪失戰鬥力。
卑鄙啊卑鄙!
我當機立斷,蘭花指那麼一翹,刷刷扯開饅頭妖孽滴衣襟,魔抓探入衣服裡面……
大肆吃豆腐!
哎呀呀,這手感這質感!多麼的細膩多麼的有彈性!!真是肌肉中的戰鬥肌!
妖孽依舊瞪着雙大眼鏡用目光刮我,可惜鄙人臉皮已經修煉到了金剛不壞的境地,於是無辜眨着一雙純良的眼睛將他幽怨的目光全數反彈回去。
終於,我摸出了一個小玉淨瓶。
我回頭,粲然一笑,貝齒泛珠光,“這位壯士,您受苦了!”
壯士看到了俺慈悲的微笑,如同看到了生機,雞凍得恨不得一躍而起,深情握住我的手。他道,“爲人民除害,是我應盡的責任……”
我也深情回望,“壯士你現在是不是無法動彈?”
壯士,悲憤,“是!都怪這唐門妖人的毒太卑鄙!如果能動,我一定親手手刃此匪徒!”
忽然,我臉上的神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哼哼,不能動,如此便好……
本小姐,眼睛邪惡惡一眯,冷冷揚起了嘴角。
下一秒,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衝到猥瑣男跟前,一腳踹翻此人。接着辣手摧大叔,三兩下把此男外衣給剝了個乾淨,“真是夠卑鄙的!一羣猥瑣老男人羣毆一隻清秀美少年,太卑鄙了!”
我說着,對其又是一陣花拳繡腿。
等我替小妖孽出了氣,轉身一揚手,把從猥瑣男身上剝下的衣服披到了饅頭小妖孽身上。
“傷是不是很重?你能站起來麼?”我扶着小妖孽的肩膀,作關切狀。
秋水明眸帶着淺淺的心疼,我柔聲細語,宛若三月的柳間鶯語。
男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女銀的溫柔啊!
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雖然我木有傲人的身材,但我堅信,用溫柔,依舊可以打敗他!
饅頭男擡眼,清透的目光直落到人心底去。
“我動不了……”
我的溫柔在饅頭妖孽冷漠的目光下崩潰了。
果然,果然……
我背後背景倏然間變成秋風掃落葉,省略號刷屏飛過……
果然無胸=無魅力=無美男=無幸福
我悲憤,化悲傷爲憤怒,顫聲指着妖孽鼻尖,“你你你……你難道指望我揹你?!”
饅頭妖孽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露出非常非常不屑的神態,“怎麼可能?巷尾有匹馬。”
囧,我還以爲又要上演——枯藤老樹昏鴉,暮色十里殘殺之中,狗血淋淋的瘦弱的女主,一步一個腳印,揹着重傷男主,兩人背影一同消失在斜陽中的狗血劇情……
“你不早說……”我白他一眼,去牽馬,駝妖孽。
走之前,我懷着我佛慈悲,救人於危難之中,殺人於千里之外的精神,把裝着解藥的玉淨瓶往巷子裡一丟,撂了一句話,“各位壯士們,解藥在此!聽我一句肺腑之言,不是美人,想活命就得自力更生哦~色誘是木有前途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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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受傷了被女主所救,通常藏哪裡去?
閨房?
扯淡啊!我閨房在三樓,我現在弱不禁風,風吹就倒,倒了就閃腰,整個一骨質疏鬆綜合症,可沒那個狗血力氣揹他上樓。
依據前人經驗,柴房具有地僻、幽靜、有柴草、氣氛好等諸多優點,是躲避仇家藏匿美男萬無一失之處。於是我根本想都沒想,牽着馬就直奔柴房而去。
小妖孽在馬上連坐直的力氣都沒有,軟趴趴倒着,我用衣服把他嚴嚴實實藏起來,一路上倒也沒引起什麼特別關注。
我把他連人帶馬一起塞進柴房,然後頗爲暴力得從馬背上掀下來,扔進茅草堆。
小妖孽悽慘得呻吟了一聲,那聲音悽哀無比,讓聞者心驚。
我這廂一下變了臉色,“不至於那麼狗血吧!!”
“莫非柴草堆裡有茅草叉?!”我驚叫一聲從馬肚子下面鑽過去,趕緊看看我家小美人有沒有被一叉子戳死。
我在茅草裡扒拉了半天,沒找到帶血的茅草叉……
鬆了一口氣……
小妖孽躺在我身邊,哼呲哼呲喘氣,我囧然發現,他的臉色竟然從蒼白轉而變得紅潤了不少!
(妖某隻【顫聲】:他那是被你氣得……我可憐的美男啊……)
妖孽眯着眼睛,妄圖用媚眼如絲秒殺我。
他定定看了我半天,忽然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少廢話,給我拿藥去……”
我氣結,我救你你還這態度!真是x咬呂洞賓……
於是,姐姐我又邁着小碎步一陣狂飆而去狂飆而回……
“這是我從飛花樓儲物室裡偷來的,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分辨哪個是傷藥,你自己看着用吧。”我說着,兇悍異常扯開衣襟,從胸脯位置嘩啦啦啦啦啦……倒出來十幾個瓶瓶罐罐……
看看,又發現了胸小的好處——胸部可以拿來藏公共財物……
妖孽眼睛直直得看着我,剎那間,萬般複雜的情緒轟然從他眼中涌起又褪去。
他張了張嘴,無血色的薄脣間,飛出一大排省略號……
妖孽他,語言不能了。
我得意洋洋在他身邊坐下,看他在一堆藥罐中間翻翻找找,不時拿起來一瓶聞一聞,然後臉色黝黑得扔到一邊。
我囧,“難道一瓶也不能用嗎?”
妖孽又拔開一瓶的塞子,這次是聞也沒聞,直接丟給我,“你自己看。”
我囧,什麼啊?
我手指伸到罐子裡沾了一下……然後又伸進去一點,攪了一攪……
OMG!!這個手感!!!
“這、這是……”我顫聲,手抖如篩。
妖孽,非常抑鬱得扔開了手裡的瓶子,柔若無骨得往後一躺,倒回草堆裡。
他背對着我蜷縮起身體,背影很憔悴。
終於,過了好一會兒,少年的清亮得又帶着點慵懶的聲音幽幽響起來,“你抱着一大堆春藥和潤滑劑來,你到底打算要幹嘛……”
本女主蹲在他旁邊,驟然,縮成小小的一團。
我對手指,對啊對啊。咬着嘴脣,憔悴TOO.
這也不是我的錯啊,誰叫這裡是青樓又不是藥店……
我自知理虧,乾笑,小小聲,“你……湊合用吧……”
????
最後,本章的結尾,饅頭妖孽問了一個,我非常難以啓齒的問題。
他問……
“你叫什麼?”
鳳姐……
小紅……
豆豆……
無數個天雷的名字驟然擊中了我……
正在我張口結舌,猶豫萬分的時候,饅頭妖孽忽然轉過頭來,亮亮的純墨色的眼睛帶着點笑意,“我叫唐柒。唐門的唐,壹貳叄肆伍陸柒的柒。”
人家都自報家門了,我只好嚅囁小聲說,“紅豆。”
“什麼?”
“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