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藍山,虎踞嘉郡以北,和惠安郡的交界處。山峰連綿,終年青翠蒼鬱,氣溫適宜素有美名。迦藍城歷史悠久,管轄着撫州境內的嘉郡、惠安、梁平三郡,很多城內子弟紛紛攜家眷落戶於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今天這種局面。
山麓腳下,熙熙攘攘的行人絡繹不絕,若仔細觀察,這些人十有都是魂師。
吳星一襲披風,幾乎遮住了整個身體,就連揹負着熾炙赤陽鋼這等奇物,從表面也全然看不出來。走在這人羣當中,根本毫不起眼。
一進關口,映入眼簾的是完全由一塊塊整齊的大青石鋪就而成的寬闊街道。行人陸陸續續走過,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難怪哥回來總會帶些特產,想不到這大門派的地方,竟然比嘉郡的市集還熱鬧。”吳星邊走邊看着,醉香樓的百果糕,五味居的餡餅,好些都是吳震帶回來品嚐過的。
拜山大典三日後纔開始,吳星走到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客棧門樓的匾額上四個龍飛鳳舞的鎏金大字。
“魂師驛站,有意思!”吳星輕笑一聲,走進客棧。
這是一間專爲魂師而設的驛站,除了提供過往魂師和馬匹休息吃住的服務外,腦筋動得飛快的驛站老闆,還有一些活色生香的行當給男人們樂和樂和。當然上面有迦藍城壓着,很多東西都是暗箱操作的。雖不精緻,但可說是酒色賭都具備了,所以這間地處山中的驛站,是這一帶最熱鬧的,常常是川流不息。最近正趕上迦藍城的拜山大典,更是生意興隆,簡直是房無空間、座無虛席。
“客官裡面請,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掌櫃的,一間上房。”吳星說完,將一枚銀刀幣放在掌管面前。
“好咧,天子十一號房、一位!”額寬臉盤的店掌櫃,笑呵呵的收起刀幣,低聲又詢問道:“客官還需要特殊服務嗎?”
吳星微微一愣,神色古怪的摸摸鼻子,“這特殊服務指的是?”
店掌櫃使了個眼色,笑道:“美人服侍,打聽消息,任君選擇,包君滿意。”
“呵呵,有需要我會找你。”
店掌櫃有些不自在的收起笑容,吆喝道:“三兒,接客。”
跑堂的店小二張三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毛巾往肩頭一搭,跑到吳星跟前,哈着腰道:“客官裡邊請。”
張三話音未落。
啪!
一隻毛手忽然將一枚金刀幣,隔着吳星和店小二中間,拍在了前臺掌管的桌案之上,嚇得張三一個激靈。
“來一間上房,再叫個姑娘給爺兒捶捶背!”
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吳星挑眉,回頭便看見一名身着黃衫的長臉青年,神色傲氣,眼睛幾乎長在了頭頂上。
客棧掌櫃頓時苦着一張臉,苦哈哈的道:“客官,小店只剩下一間普通客房了。”
“什麼?!”啪的一聲,黃衫青年猛然一拍桌案,怒道:“你沒房間開的哪門子客棧!難道你要讓爺兒睡馬路上不成?”
這時,張三咂咂嘴,附在店掌管耳邊,小聲道:“掌櫃,那位穿黃衫的爺兒可是迦藍城的東城衛都統張淦子的侄子,咱得罪不起。”
店掌櫃臉色微微變了一變,滿臉賠笑道:“爺兒您有所不知,近日正趕上迦藍城的拜山大典,所有的客房都滿了,個個都是魂師大爺,小店實在不敢得罪啊。最後一間上房剛剛被這位爺兒要了。”
人說生意人沒一個不精的,這話果然不假,這店掌櫃一句話,便把事情全都擱到了吳星頭上。
“屁話,大爺我就是衝着大典來的。”黃衫青年噴了店掌櫃一臉唾沫。回頭看向吳星,扔出一枚金刀幣,“這枚金刀幣,換你的上房。”
“一枚金幣,未免小氣了些。”誰也沒看見吳星是怎麼做到的,那枚金刀幣還沒近吳星的身子,便又飛了回去。
有戲看,客棧裡頓時熱鬧了起來。
“那不是張淦子的侄子張耀祖嗎,他又在仗勢欺人了。那瘦弱的少年也真夠倒黴的,剛進山就遇上了這麼個瘟神。”
“可不是嘛,誰不知道這一次的百夫長非張耀祖莫屬,那小夥子還沒入門便得罪了他,往後可有得受了。”
幾十雙眼睛盯着吳星,都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直替他覺得惋惜。
張耀祖見識了吳星的伸手,心中暗驚,權衡了一下,開口說道:“兩枚金刀幣,換你的上房,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黃衫青年將價碼加一倍,頓時令不少圍觀的人都大跌眼鏡。都在心中納悶,今天張耀祖怎麼如此好說話了?!
吳星面無表情的道:“拿出一千枚金刀幣,就讓給你,若是捨不得、就快滾!”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膽子也太大了!不但不領情,反而還獅子大開口。
聽到吳星的話,張耀祖臉色愈加難看起來,這明顯是不給他面子!
店小二見狀,連忙左右賠笑,在吳星身旁,壓低了聲音,好言規勸道:“客官,這位張公子乃是迦藍城四大城衛隊之一的東城衛都統,張淦子的親侄,一句話就能關人進大牢呢。客官您還是見好就收,免得鬧大了,客官您自個兒吃虧。”
吳星面不改色,笑道:“看你這小二挺老實,好、我就賣你個面子。只要他出五百個金刀幣,我立刻收拾包袱走人。這位什麼長的小侄子,雖然口口聲聲矮人一頭,好歹也是個世家子弟,這點錢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店掌櫃剛聽到前半句話,登時大鬆了一口氣,可話到了後半句,店掌櫃頓時傻眼了,一張肉臉擺得比哭還難看。
張耀祖登時怒火中燒,厲喝道:“老子給你個屁,你今日不把房子讓出來,老子就砸了這間店,誰也別想住!”
此話一出,客棧裡頓時一片喧譁。但是張耀祖有張淦子明裡暗裡罩着,更多人卻是敢怒不敢言。
店掌櫃頓時傻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吳星,差點聲淚俱下,“客官,要不您就退一步住普通客房吧,萬一鬧起來,小店可沒法做生意了。您大人有大量……”
吳星正欲開口,忽然,從樓梯上傳出一陣朗笑聲,伴着由上而下的腳步聲。
“是誰要砸店?好囂張的氣焰!”
店掌櫃擡眼一看,頓時臉上的表情更苦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最怕打擾到的人還是給驚動了,簡直比菜市場還亂。
果然,來人下一句便道:“既然都是魂師,自然是強者得之,何必諸多廢話。”
圍觀衆人的表情更是豐富精彩起來。
這裡有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端木睿。擁有五個武魂,迦藍城內殿的護法親自來邀,想收他爲徒,都沒請動。那端木睿聲稱已有師承,硬生生錯過了大好良機。據說是因爲要等什麼人,執意不肯上山。得罪了他,可比得罪張耀祖更倒黴。
張耀祖看到端木睿走過來,稍微收斂了一些,只針對吳星做了一個挑釁的手勢,喝道:“既然如此,就請端木兄做個見證。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出手吧!”
然而,吳星卻做出了令衆人極爲不解的動作。他看都沒看張耀祖一眼,兀自轉身、低着臉朝端木睿走過去。
“好你個端木睿,竟敢一見面就教唆我與人打架,皮癢癢了不成?”
聽到少年的這句話出口,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以爲這少年是瘋了不成,惹了張耀祖不夠,居然不怕死的跑去惹端木睿。
張耀祖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被他招惹上也難怪別人;可是惹上端木睿,明顯就是這個少年自找的。
“唉,又是一個自不量力的!”
一時間,有不少人嘆息少年的無知。
端木睿聽到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頓時呆了一呆。
這時,吳星擡起頭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小師父!”端木睿立刻涌上驚喜的表情。
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兩隻拳頭撞在一起,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那少年到底什麼來歷啊?看樣子跟端木睿很熟似的。”
“端木睿怎麼叫他‘小師父’呢?”
“去去!你們肯定聽錯了,那端木睿的年紀明顯比他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