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火車站。
剛下火車的樑柯和周小莉,推着輪椅帶着周媽媽,跟着出站的人羣,從站臺往出站口的方向艱難前行。
蓉城是南江省的省會城市,燕京南下粵州市的列車在蓉城車站的停留時間超過二十分鐘,可見在蓉城上下車的旅客有多少。
七月正是蓉城最熱的月份,隨着三伏天的即將來臨,整個蓉城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爐,讓剛從燕京過來的樑柯和周小莉感覺十分的不適應。
出站口外,羅小倩安排過來接站的李沖和馮劍仁,高舉着寫有樑柯和周小莉名字的接站牌,兩個久經訓練的退伍軍人,就像兩尊鐵打金剛一般,站在人山人海的出站口處,任憑四周擁擠的人羣如何涌動,始終屹立如山。
“柯子,快看,那兩個是楊傑安排過來的人!”周小莉從小到大就沒感覺這麼熱過,不過幾百米的路走下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打溼了。
樑柯順着周小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兩名留着平頭的精幹男人,穿着短袖襯衫,面色冷酷沉穩,不動如山的舉着兩塊牌子,屹立在人羣當中。
兩人急忙提着行李,推着輪椅,朝着李沖和馮劍仁所站的方向走去。
“你們好,我是樑柯,請問是楊傑讓你們來接我們的嗎?”樑柯扶了一下鼻端上的眼鏡架,看着身前的李沖和馮劍仁問道。
“你好,你就是樑柯先生?這位就是周小莉女士?”李衝是四人的頭兒,一般對外交流都是他負責。放下手中的接站牌後。盯着樑柯和周小莉確認道。
“不錯。我就是樑柯,這位就是周小莉。”
樑柯話音剛落,就見李衝一把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沉重的行李箱在李衝手中就像是布娃娃一般沒有任何重量。一旁的馮劍仁這會也接過了周小莉手中的行李箱,雙手得到解放的兩人,這纔不用一人伸出一隻手來推周媽媽的輪椅。
“兩位跟我們來吧!車子就在火車站後方的停車場,我們先送兩位去藍夢的員工宿舍。”李衝提着行李,說完之後與馮劍仁上前開路。很快在人羣中殺出一條縫隙來,可以讓樑柯推着周媽媽的輪椅離開。
樑柯這次南下,主要是護送周小莉和周媽媽來蓉城,等到兩人安頓下來之後,他就要啓程趕往港島了,因此他的行禮並不多,只是隨身的一些衣物。倒是周小莉的東西很多,兩個大行李箱,基本都是她的東西。
羅小倩給周小莉安排的員工宿舍是一室一廳的樓房,宿舍就在藍夢不遠處的一棟新建的樓房中。住在這棟樓裡的藍夢中層管理有不少,整棟樓基本快成爲藍夢的員工宿舍樓了。
周媽媽來到蓉城後。會被送到療養院去接受後續的治療恢復,因此不會跟周小莉住在一起,一室一廳的宿舍,足夠周小莉一個人住了。
李沖和馮劍仁先是把幾人送到宿舍,讓周小莉把行禮什麼的放好,也讓樑柯和周媽媽看看周小莉的居住環境;之後才帶樑柯和周小莉,把周媽媽送到已經聯繫好的療養院,辦理好入住手續安置好周媽媽,然後再帶他們返回藍夢。
羅小倩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看着被李衝領進來的樑柯和周小莉。
樑柯人貌不揚,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上不善言談,有些木訥,站在身材姣好相貌靚麗的周小莉身邊,還真給人有那麼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不過羅小倩卻敏銳的發現,樑柯的目光很敏銳,而且十分的冷靜。
銳利的目光竟然讓見多了達官貴人的她都爲之動容,可見樑柯真實的性格並不像他外表表現出的那樣平凡和木訥。想想也是,能被楊傑那樣的人重視的人物,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樑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之前我們通過電話,我是羅小倩,藍夢的總經理。”羅小倩主動起身,伸出纖手,和顏悅色的對樑柯自我介紹道。
樑柯毫不做作的伸出手,與羅小倩握上後,微笑着說道:“很高興認識你,羅總!”
“周小姐,歡迎你加盟藍夢,聽楊先生說你曾經在燕京皇朝會所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會所的相關工作有所瞭解。現在藍夢正值高速發展的時刻,需要大量的人才加盟,希望你能在藍夢工作愉快!”羅小倩轉向周小莉,審視的目光打量了眼前的周小莉一翻,這才客氣的伸手說道。
周小莉一聽羅小倩說起她在皇朝會所工作過這句話就俏臉發熱,雖然楊傑保證過不會把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告訴樑柯,但是周小莉的內心卻十分敏感,不希望別人在樑柯面前,提起皇朝會所。
“羅總,很高興能到藍夢來工作,對於宿舍和藍夢的環境我都很滿意,不知道我到藍夢主要做一些什麼工作?”周小莉很現實也很直接,尷尬的表情一閃即逝,當着樑柯的面,直接問起自己的工作來。
羅小倩聞言微微一眯眼,沒有直接回答周小莉的問話,而是請兩人在她辦公室坐下之後,才說道:“聽楊先生說周小姐是學外語專業的,藍夢這邊也需要外語翻譯人員,周小姐初來乍道,我對周小姐的能力還不瞭解,所以你先從一般的職員做起,以後我會根據周小姐的能力,安排更重要的崗位讓你負責。不知道周小姐對這個安排有沒有問題?”
周小莉聞言心中一陣失落,不過當着樑柯的面,她卻沒有表現出來,搖頭說道:“沒問題,謝謝羅總對我特殊照顧,安排了那麼好的宿舍,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正式上班?”
“今天你們旅途勞頓,先休息兩天吧!樑先生的飛機票是後天上午,等樑先生去了港島之後。周小姐你再來正式辦理入職手續不遲。”羅小倩想了想後。很快確定了周小莉來藍夢報到的時間。
夜幕降臨之後。藍夢才煥發出動人的光彩。霓虹燈映照下的玻璃幕牆,照亮了沿江大道,樓頂巨大的發光招牌,讓數裡外的行人都能看見。
對比皇朝會所的奢華與貴氣外露,藍夢無疑遵循了大隱隱於市的理念,樓下的ktv爲藍夢聚集了大量的人氣,而樓上的隱蔽會所,則彰顯出權貴階層的不凡與揮金如土的奢侈生活。
李衝帶着周小莉和樑柯。在皇朝會所會員區走了一遍,大致讓兩人瞭解了藍夢的基本情況後,這才一路送兩人下了樓。
藍夢的員工宿舍距離藍夢並不遠,李衝對兩人仔細解說了回宿舍的路線後,沒有再送兩人回去。
並肩走在蓉城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車水馬龍人潮流動。雖然蓉城不如燕京繁華,但是江南的開放風氣,以及蓉城的火辣美女們,給這座火城增添了另類的氣息。
每一個城市都有每一個城市的特色。蓉城自然也不例外。大街小巷中,不乏穿着短裙短褲。露出修長大腿,洋溢着青春笑容的年輕女子,火辣的氣息迎面撲來,讓一直在象牙塔中的樑柯,看得面紅耳赤,一時之間有些恍然失神。
周小莉本就是千里挑一的美女,燕大學子的身份讓她平添了一股常人所沒有的自信,走在街上信心十足,倒是引來不少街頭逛街散步的男人們的關注,回頭率相當高。
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的羅小倩,看着樑柯和周小莉消失在街角後,返回辦公桌前,給楊傑的宿舍打了過去。
“喂,哪位?”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總算把各村幹部說的心服口服的楊傑,到食堂吃完飯後剛回到宿舍,聽到臥室中電話鈴聲響起,急忙進屋拿起話筒。
“先生,我是羅小倩,樑柯和周小莉已經到蓉城了。”羅小倩聽到楊傑的聲音後,輕聲對楊傑彙報道。
楊傑聞言一笑,說道:“他們怎麼這會纔到,訂好去越深市的機票沒有?樑柯什麼時候出發?”
“已經訂好了後天上午去越深市的機票,小姐那邊我已經通知了,到時候菲林國際會安排人到口岸那邊接樑先生。”
“很好,辛苦小倩你了!”楊傑滿意的說完這句話後正準備掛電話,卻聽羅小倩又說道:“先生,我覺得周小姐的心思很深沉,樑先生此去港島負責的工作很重要,我擔心……”
楊傑知道羅小倩擔心什麼,聽她這麼說後,安慰着說道:“樑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木訥愚鈍,相反他很聰明,很會觀察和分析。而且樑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到了港島之後,我會讓郭倩關注他跟國內的聯繫,你放心吧!”
羅小倩聽楊傑這麼說,想到樑柯那雙明亮的眼眸,頓時心中升起了信心,“那好!我會重點關注周小姐,希望她不要辜負先生你的栽培!”
楊傑掛斷電話後,想了想樑柯和周小莉,嘆了一口氣之後,到浴室沖涼去了。
五山鄉的問題越查越嚴重,先是五山鄉黨委成員悉數被雙規,之後全鄉大小幹部和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員,都接受了紀委調查,大有一網把全鄉工作人員全部打盡的趨勢。
錢李作爲青年報的記者,接受的浯河縣方面的請求,全程監督浯河縣紀委在五山鄉的調查工作。隨着大量違法違紀問題被查出來,五山鄉這些年來官商勾結,掩蓋下來的一樁樁血淋淋的爆炸案,也被重新翻了出來。
與此同時,正紅爆竹廠的爆炸案,也有了新的進展。
經過大量的調查走訪,最後通過對路春祥的調查,才從路春祥司機李科的口中,得悉吳翠元預謀製造6?27爆炸案的全部經過。
吳翠元作爲正紅爆竹廠的老闆,近年來因爲個人作風問題,在竹林村聲名狼藉,不僅跟多位村民發生衝突,更是與自己的弟弟,同時也是正紅爆竹廠的股東之一吳克發生了衝突。
兄弟倆本來感情很好,但是隨着近年來正紅爆竹廠的生意紅火,吳翠元的資產不斷增長。而讓吳翠元滋生出狂妄自大以及扭曲的病態心理。
隨着各種限制錄像帶的廣泛傳播。吳翠元本就好色的心理。經過這些錄像帶的放大,已經變得肆無忌憚。吳克本人長的不差,加上從事爆竹行業多年,技術精湛有本事,又是正紅爆竹廠的股東之一,找的媳婦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
吳克是吳翠元的親弟弟,除開他本人在廠裡做副廠長外,他讀過中專的媳婦。也在廠裡做會計兼出納。平日裡上班吳克都在生產車間負責生產和開發工作,而他媳婦則在廠辦跟吳翠元一個辦公室。
本就好色的吳翠元,早就對弟媳垂涎已久,在一次喝醉酒之後,在廠辦辦公室,公然把吳克的媳婦給強女幹了。那次事件之後吳克的媳婦竟然沒有告訴吳克,而是選擇隱瞞了下來,如此一來更是滋長了吳翠元的獸性。
說來女人的心思還真難以捉摸,按說吳翠元長的不如吳克,年齡也比吳克大不少。加上又是強行跟吳克的媳婦發生了關係,吳克的媳婦應該厭惡反感吳翠元纔對。
但是偏偏事實相反。吳克的媳婦竟然喜歡那種被強迫的感覺,加上吳克癡迷於技術,說話做事遠不如吳翠元來得體貼,因此這對男女很快就勾搭上了。
村子裡本就難以藏住什麼秘密,吳翠元跟吳克媳婦的事情雖然隱蔽,但是仍舊逃不過大家的眼睛,隨着村子裡風言風語傳出,吳克多少也察覺出了自己媳婦跟哥哥的情況不對。正因爲如此,兩兄弟才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吳翠元經商辦廠多年,可謂見多識廣,在五山鄉又看慣了生死,對人命並不在意。跟村裡兩個村民,因爲作風問題發生爭執之後,吳翠元心中就產生了一定要報復他們的想法。
經過大半年的計劃和準備,終於被吳翠元想出了一條一石二鳥的報復方案,讓吳克的媳婦把吳克的尋呼機偷出來,然後通過技術改造,使得那臺尋呼機成爲一個遙控引爆的引爆器。
然後與路春祥的司機李科聯合起來,精心炮製了正紅爆竹廠的爆炸案,在剪除那兩個敢於在村裡跟他爭執的村民的同時,準備藉助這次的爆炸案,通過路春祥的關係,對負責生產工作的吳克進行追責。
吳翠元的心思不可謂不歹毒,如果尋呼機引發爆炸的事情沒有被查出來,無法栽贓陷害吳克,那麼他就通過吳克管理生產出現重大安全問題的藉口,通過村裡和鄉里的壓力,讓吳克承擔此次爆炸事故的主要責任,要求吳克承擔賠償責任,把吳克的股份作爲賠償款,賠償給死傷的工人,藉此把吳克趕出正紅爆竹廠。
如果尋呼機的事情被公安機關查出來了,那麼所有線索都會指向吳克,畢竟尋呼機是吳克的,加上打尋呼的人是在市裡,他吳翠元有不在場的證據,因此無論如何都不會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吳克如果因爲這個事情進去了,那麼對吳翠元來說,自然更理想。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打着照顧弟媳的名譽,長期佔有吳克的老婆,而又不用擔心吳克的報復。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吳翠元雖然精明,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那看似完美無缺的計劃,會因爲楊傑的插手,路春祥的突然倒臺被徹底查了出來。
6?27爆炸案的順利告破,除開讓人嘆息吳翠元的無恥和陰狠,以及無辜村民慘遭殺害外。同時也從側面向大家證明了掌握全村爆竹生產加工銷售命脈的爆竹廠老闆,在村裡具有多麼大的權力,而這些老闆利用這些權力,又會給村民們帶來多麼大的傷害。
錢李仔細看完正紅爆竹廠爆炸案的卷宗後,對五山鄉的現實情況,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五山鄉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長年累月在鄉幹部和村幹部,以及爆竹廠老闆的利益聯合之下,形成的一種封閉的不健康的發展方式。
錢李在南江省也算是走過不少縣市的記者,見過不少社會上的陰暗面,但是如五山鄉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人命明碼標價,鄉幹部、村幹部與爆竹廠企業形成一個緊密的利益聯盟,大家把五山鄉的爆竹產業當成蛋糕,劃分好各自的區域以及應該盡的指責義務。
赤果果的把五山鄉發展成一個獨立的王國,而在這個王國中生存的那些村民,則是金字塔最底下的可以隨意被踐踏和犧牲的羣體。
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五山鄉所有鄉幹部雙規的雙規,停職的停職,抓捕的抓捕。鄉政府的一般工作人員,除開個別情節嚴重的被檢察機關依法控訴外,其他人一律向紀委如數上交這些年來收受的賄賂。
楊傑上任後在五山鄉放的第一把火,可謂是完全把他的個人威望給樹立起來了。
畢竟五山鄉的問題,是在楊傑插手之後,才被揭開來的。
而且從楊傑參加工作的這一年多時間裡,浯河縣可謂是反腐反貪最頻繁,力度也最大的一年。不僅有兩名縣委常委和多名副處級領導被雙規下馬,更有二十多名正科級幹部和三十多名副科級幹部落馬。
因此浯河縣衆多幹部,都視楊傑爲幹部的殺神剋星,一旦誰犯在楊傑手中,一準沒有好果子吃,雙開撤職是最輕的懲罰,不少都被追究了刑事責任,讓很多心中有鬼的幹部,對楊傑都是忌諱莫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