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說他認識鹽幫的一個舵主,趙又廷便讓他去幫忙聯繫一下,一定要爭取能跟鹽幫的幫主直接面談,而他則跟賴詩詩一起,朝她的家鄉大上海而去。
畢竟趙又廷不可能全部進私鹽,要不然到時候賬目差距過大,很容易就會被查出來,官鹽雖然貴的沒道理,但這個世界本就特麼的沒道理,算了,貴就貴吧,就當給那些貪官撒狗糧了。
木有金茂大廈,木有東方明珠電視塔,木有環球金融中心,神馬都木有,呈現在趙又廷眼前的上海,是個貧瘠荒涼,淤泥叢生的爛泥灘。
這裡只有幾個小漁村,村裡的人都靠着曬鹽,或是偶爾出海打點魚,艱難的度日,當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活的看不到一點希望。
看到這幅景象,趙又廷不禁發出了一聲苦笑。
兩個人趕着車,在泥地裡行進,到了日落時分,終於到了賴詩詩他們的那個小村子。
村子的荒涼程度超過了趙又廷的想象,家家戶戶都是用破木板圍起來的破房子,稍微遇到大的海風這種房子都會被捲上天,這不,剛一進村,村口的王大媽就告訴賴詩詩,她的房子前兩天被風颳沒了。
這個王大媽是個有名的刀子嘴,逮誰咬誰,趙又廷聽賴詩詩提過這個人,因爲賴詩詩曾經拒絕了她給她瘸子兒子的提親,所以她就懷恨在心,總是沒事找事的就要刺激賴詩詩幾句,現在賴詩詩的房子沒了,她比誰都高興,兩隻眼睛寫着大大的‘得意’二字。
趙又廷隨即就說了句:“沒了就沒了,我已經在外面幫詩詩買了房了。”
王大媽打量了趙又廷兩眼,從趙又廷一身的行頭上,她就看出趙又廷絕非一般的有錢,當即就沒了脾氣,臉就像捱了幾巴掌一樣,一下子就紅了。
賴詩詩沒興趣跟王大媽打嘴炮,帶着趙又廷來到了村長家。
村長的家也是木板房,破破爛爛,千瘡百孔,趙又廷不禁感嘆,如今貧困縣的村長都能混個別墅小樓,可咱們堂堂大上海的村長居然住的跟收廢品的農民工一個檔次,哎,這村長真是白當了。
趙又廷進屋的時候,村長一家正在準備晚飯,村裡平常除了收鹽稅的狗官就很少來人,現在突然來了一個大老闆,村長一家不敢得罪,趕緊招呼趙又廷坐下了。
趙又廷看了看桌上的飯食,好熟悉的場景,貌似在哪裡見過,哦,對了,就是2015年的春節時,一個城裡姑娘跟農村男友回家過年,結果男友的母親就是用這種規格的飯菜招待,姑娘看了十分感動,然後當即分手回了城裡。
賴詩詩幫村長介紹了趙又廷,然後告訴村長,趙又廷想在這裡進貨到河源周圍販賣。
村長一聽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
趙又廷笑了笑:“爲神馬?”
於是村長就給趙又廷介紹了一下現在的鹽場形勢,賴詩詩他們附近的這幾個村,的確很有產鹽的優勢,如果光明正大的曬鹽,一年產個五百萬斤完全沒問題,但是卻全都被官府卡住了,本來官府是想把村民們全部趕走,自己來開發鹽場的,但是村民們背井離鄉沒有活路,於是都不肯。
但是當官的那些人腦袋瓜子何等的機靈,你不肯是吧,那行,那我就不給你執照,你要曬鹽也行,那就一律一吊錢一斤的白菜價收購,我磨死你。
村民們沒有辦法,只能一邊虧本賣白菜價,一邊跑私鹽,艱難的苟且,然而那些狗官很快就瞧出了端倪,現在規定他們村必須上交五十萬斤的保底鹽,要是交不出,那就是拖國家建設的後腿,鹽場他們就要收回承包給私人老闆(其實也就是某個大官的親戚,都是套路,見怪不怪了。)
所以現在村民們連白菜價的官鹽都曬不齊了,哪還有功夫曬私鹽賣。
趙又廷笑了笑:“哎,您別誤會,我不是進私鹽,我是正經的鹽商,我要的是官鹽。”
村長一愣:“官鹽?官鹽你應該是找鹽道衙門買啊,我們一吊錢賣給他們,他們再五吊錢給你們。”
賴詩詩吃了一驚:“五吊錢?前段時間不是才四吊錢的嗎?這要是運回去算上代理費,運費,銷售稅,鹽鋪開銷,那成本不是要七八吊了?”
官家把鹽炒到了這種高價,鹽商們爲了自身的利益,也就只能拼命的擡價,所以纔會有了二三十吊一斤的天價鹽,可到頭來全特麼是老百姓的血汗錢買單。
村長嘆了口氣:“可不是嗎?磚家說大明的物價要跟國際接軌,所以漲價勢在必行啊。”
趙又廷忿憤道:“我靠!這種不要臉的漲價理由,也只有這些不要臉的磚家叫獸能想的出了,物價跟國際接軌,特麼的工資怎麼不跟國際接軌。”
村長道:“哎,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別人磚家是讀書人,嘴巴會說呢,咱們玩不過啊。”
趙又廷想了想,沉聲道:“玩不過也得玩,不玩咱們老百姓就只能等死了。”
村長隨即道:“你有什麼好點子嗎?”
趙又廷吐了口氣:“暫時沒有,您容我想想,一定可以想出辦法來的。”
晚上,趙又廷睡不着,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看着眼前的星辰大海,陷入了沉思。
該怎麼樣才能幫到鄉親們呢,如果去鹽道衙門進貨,那錢就全都進了鹽道衙門的口袋,到頭來鄉親們依然是吃不飽飯,但是如果直接從村民手中買鹽,那自己沒有進貨發票,到頭來就做不了帳,那自己也就成了販賣私鹽的私鹽販子,三斤就要砍頭,那就算是孫猴子來了也不夠砍的啊。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賴詩詩緩緩的來到趙又廷身後,爲他披上了一件披風。
“海風冷,你別坐太久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賴詩詩輕柔的道。
看着賴詩詩,趙又廷苦笑了一聲,賤-賤的道:“睡不着啊,好想被強……”
趙又廷忽然回過神來,總算是把最後一個“奸”字憋了回去。
好在相處了一段時間,賴詩詩也知道趙又廷說話一向沒個正形,所以也就沒有追問。
賴詩詩扁扁嘴:“其實如果你真的爲難,就算了。”
趙又廷哈哈一笑:“說什麼呢,我答應過你會幫鄉親們就一定會幫的,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那我趙凡還混個毛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