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陳你有辦法？”
聽到了陳鳳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秦嗣源在經歷了短暫的愣神兒後馬上大聲的驚叫了出來。對於一位叱吒收藏界幾十年的老人而言，這種非常失態的舉動還是相當難得一見的。
當然，對於老人的這種激動，陳鳳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誰被騷擾了這麼久之後都會不勝其煩，更何況對方的騷擾還危及到了自己生存的那種。
如果某個時刻忽然有人跟自己說，有辦法解決一切問題，那麼陳鳳年覺得就算是自己，也是有着失態的可能性的。
“對不起，鳳年，我爸爸有點兒着急了。”
在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父親的手示意老人不要激動後，秦雪便轉過頭來對陳鳳年表示出了歉意。但是，陳鳳年可以敏銳的察覺到，秦雪的內心也是相當的激動的。以至於這個一向沉穩的眼鏡娘大美女此刻說話居然也都帶了顫音了。
陳鳳年笑着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理解秦老爺子的心情。不過我必須先說清楚，我的辦法是相當的冒險的，一旦弄不好，可能秦家還是要面對巨大的壓力的。”
稍微平靜了幾分心情的秦嗣源趕忙追問道：“沒關係，秦叔叔也明白，做什麼事情都是會有風險的。小陳吶，你先給你秦叔叔說說你的打算。如果成功的可能性大，那麼咱們不妨嘗試一下。”
陳鳳年聞言後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才緩緩的開口道：“說實話，以現在的狀況看，秦老爺子您的青花瓷大罐是很難以公平的價格賣給合法的買家了。哪怕咱們強行把它擺在國內的拍賣場內，情況也沒什麼不同。古董行業以及拍賣場上那些個見不得光的手段，相信就算我不說，秦老爺子您也是知道的。”
秦嗣源聞言也是嘆了口氣的道：“這一點我也很清楚。國內能出價到上億的人可以說幾乎沒有。而如果放進了拍賣場，那麼大勢力則一定會利用各種手段脅迫拍賣最後以起拍價成交。如果對方做的再絕一點兒，很可能這件罐子直接就會流拍。”
陳鳳年點頭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個人還是建議您把這件東西捐贈給國家。我相信拋開了經濟原因，您也是非常樂意這麼做的。”
秦家老人頹然的嘆了口氣道：“我明白的！再拖下去可能對我和小雪都沒什麼好處。倒不如趁現在主動的將東西上交給國家。即使經濟上有損失，但至少受到的騷擾會減少很多。”
陳鳳年道：“捐贈是一定要捐贈的，但是咱們未必會承受太大的經濟損失。如果操作的好的話，沒準兒還能略有盈利也說不定。”
“哦？還有這種方法嗎？”
聽了陳鳳年的話，秦家老爺子明顯眼前一亮。如果不用承受巨大的經濟損失，那麼老爺子當然是很樂意把手裡的元青花大罐捐贈給國家的。老人畢竟是愛國的，否則他也不會幫助國安局完成那麼多的鑑定以及指導工作。
陳鳳年點了點頭道：“方法是有，不過會有一定的風險。首先，秦老爺子您需要暗地裡把東西交給國安局特勤組，然後由特勤組爲您申請國家補償。我想這份補償的金額應該基本等同於秦老爺子當初對於這件罐子的收購價。”
秦嗣源聞言認同的道：“理論上應該是這樣。國家不會虧待咱們老百姓的。但是國家也有國家相關的規定。小陳你說的沒錯，這筆補償金的數額應該會和我當初的收購價持平。可是小陳你不要忘了。陳叔叔我是借了銀行貸款的。這筆不小的利息支出，國家是不會幫忙負擔的。而銀行雖然是國家的，可也同樣不會因爲我捐贈了東西而放棄對我索要貸款。如此一來，捐贈了元青花大罐後，龐大的貸款利息你秦叔叔我依然要負責償還。”
陳鳳年聞言道：“是的，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才說秦叔叔您應該暗中捐贈。”
“哦？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玄機嗎？如果暗中捐贈的話，那麼外界不知道，我們秦家還是會受到騷擾啊？這樣一來，豈不是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捐贈了嗎？”
秦嗣源有點兒迷糊了，他實在是想不清楚陳鳳年到底是怎樣想的。
陳鳳年聽到了秦家老爺子的疑惑後卻是笑着道：“捐贈給國家是最終要走的一步，因此早早捐了對咱們反而更有利一些。至於爲什麼要暗地裡進行，其實我想秦叔叔也未必猜不到。我的冒險辦法就是偷樑換柱。弄個贗品出來讓人偷，或者乾脆把贗品扔到拍賣會上去拍賣。”
秦嗣源聞言先是一愣，然後趕忙搖頭的否定道：“不行！不行！這個辦法雖然聽起來沒有太大問題，但實際上確是根本沒辦法操作的。第一，咱們做不出足夠逼真的贗品來。第二，假設贗品被偷了，那麼對方在發現東西不真後，還是會反過來糾纏的。到那個時候，咱們就算是實話實話的告訴對方，東西已經捐了，人家也不會再相信了。第三，放到拍賣會上更是不可能。要知道拍賣會的鑑定師會在拍賣之前檢查古董的真僞的，人家沒理由幫咱們說假話，那是在砸對方的招牌。”
陳鳳年聽後則是不以爲意的笑道：“秦叔叔，您放心吧！贗品製作方面，我會親自動手。相信做出來的東西不會太差，至少矇蔽絕大多數盜賊是夠用了的。當然，製作過程中我也需要藉助些國家資源，所以我才說要先把東西給國安局。這樣才方便我向國家開口要資源來做贗品。其次，您說偷了東西的人發現是假的了，再來糾纏會更麻煩。但是您別忘了，知道東西是假貨的人只有盜賊一個人。那時候只要咱們演戲逼真一些，相信還是可以騙過其他人的。如此一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會集中在那個盜賊身上。大家都會覺得是那個人想獨吞東西從容脫身，所以才謊稱自己偷到的東西是贗品。這樣反倒是未必會有人再來懷疑咱們。最後一點，秦叔叔，我可沒說要把東西放在正規的拍賣會裡賣。咱們完全可以把東西扔到地下拍賣場去。那些個地下拍賣場只在乎佣金抽成多少，纔不會理會物品的真假。就算他們明知道東西是假的，那也絕對不會說的。”
陳鳳年的計劃可以說是既簡單又大膽。簡單的地方就在於這種李代桃僵的辦法差不多每個人都是可以想到的。而說他大膽，則是因爲陳鳳年對於自己的製作手段太過自信了。要知道市面上假古董可是滿天飛的，但是真正可以矇騙過行家的贗品卻沒有幾件。現在陳鳳年雖然手裡有個真東西，只要仿照着做一個就行了。但是這種仿製卻也不比自己設計製作更簡單啊！
沉默了許久後，秦嗣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我明白小陳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先用真東西到國家那裡換回最基礎的本錢。然後再利用國家提供的技術支持做一個足能夠以假亂真的贗品出來放倒黑市上面去賺取利潤。我說的沒錯吧？”
陳鳳年點頭道：“古玩界考驗的就是眼力。誰買到假貨贗品了，那隻能說他是學藝不精，買錯活該。這一點可是咱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即使外國人未必全盤遵守，但其實也都差不多。真打眼了，他們也同樣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因此秦叔叔您不必有什麼顧慮，既然他們都想來算計您，那您反過來算計一下他們，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秦家老爺子看了陳鳳年一眼道：“道理肯定是這個道理。你秦叔叔我顧慮的也並不是這個。我只是擔心這麼大一個騙局，是不是真的可以騙過所有的人。”
陳鳳年聞言道：“其實未必要騙過所有的人。這場大戲中咱們可操作的環節還有很多。比如說……秦叔叔，我相信除了少數人之外，絕大多數人目前還沒有見過那件元青花大罐吧？他們相信東西是真的，只不過是相信了您以及其他幾位古董專家的判斷，對吧？”
秦嗣源下意識的道：“對啊！可是這有什麼好操作的呢？”
陳鳳年笑着道：“被逼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秦叔叔可以說是自己看走眼了啊。我明白，這麼說對秦叔叔您而言算是自污清白。但所帶來的好處，您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秦家老爺子一聽，這才最終反應過來道：“對啊！到最後關頭實在不行還可以拋這個殺手鐗。只要一口咬定說自己當初看走眼了，東西本身就是假的，那任誰也是拿我沒辦法的。這樣的話，就算是再渴望得到元青花大罐的買家也只能放棄了。”
陳鳳年繼續笑着道：“我這也只是跟您打個比方。我相信這種謊言也未必可以騙到所有人。但是咱們只要一個騙局接着一個騙局的去佈置，總歸是可以把所有人都騙進去的。”
秦嗣源仔細的想了一想，最後還是覺得陳鳳年的這個建議可行。而更重要的是，目前除了把東西捐贈給國家，秦家老爺子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出路了。
於是，老人在慎重的思考過後便點頭道：“現在已經不是還需要顧全名聲的時候了。再說在古玩界，也沒聽說過哪個專家一定是不會被打眼的。我秦某人即使出錯一次，也未必就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好了，小陳，我聽你的！把那件元青花罐子捐給國家！”
陳鳳年笑呵呵的道：“那事不宜遲，我這就打電話給國安局的陳默凡。這麼重要的東西，還是讓他多派些人來護送走吧！”
一旦決定了要捐贈那件寶貝，秦家老爺子倒是也沒在意時間的早晚。因此他也點頭道：“好！小陳你幫忙聯繫一下吧！之後的演戲中，不管需要你秦叔叔怎麼做，我都配合！”
陳鳳年一邊掏電話一邊點頭道：“放心吧，老爺子。雖然計劃有些冒險，但是我相信最終的結果還是不會讓您失望的。”
此刻，一直說話不多的秦雪也是走了過來，真誠的對着陳鳳年說了句：“謝謝！”
而這位美女眼鏡孃的美眸中流露出的，卻不僅僅是感激這一種情感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