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顧義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看得出,他不願意透露出太多,即使是對於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
“那你到底是拿什麼養活他們的呢?他們常年的幫你做暗線,總不可能不要任何回報吧?”顧鵬繼續問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瞭解這個兒子了,這個兒子以一個酒鬼的形象在他的身邊整整待了二十年,到底哪來的錢去養那些暗線呢?
“爸,這您就別關心了,反正,我有我的辦法。”說着話,顧義乾脆將眼睛一閉,說道:“我有點困了,先眯會。”
“混球。”顧鵬就氣不打一處來,說道:“和老子還搞神秘。”
顧義像是沒聽見一般,不一會,就發出了鼾聲。
“唉。”顧鵬重重的嘆息了一口,嘟囔道:“老啦,連自己兒子都不願意和自己多說話啦。”
見爺爺那神傷的樣子,顧北有些不忍心,便勸說道:“爺爺,爸爸肯定有他的打算,您都這麼大歲數,就別關心了,您只要把自己的身體弄好一些,就成了。”
“還是我大孫子會說話,哈哈。”顧鵬頓時就喜笑顏開。
一路無話,車行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終於來到了一座小鎮上。也正是在這時,顧義睜開了眼睛。
“看見前面那個路口了嗎,拐進去一直往前開,前面還有和衚衕,之後順着衚衕拐進去往左開,一直開到倒數第二家的院子。”顧義對着許弓說道。
許弓就奇怪的轉回了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顧義。和顧鵬的感覺一樣,他也覺得這顧義很陌生,醉生夢死了二十年,卻能在這麼偏遠的一個小鎮上指路,這未免有點太奇怪了吧?
“別看我了,好好開車吧。”顧義提醒道。
許弓只好轉回頭,按着顧義之前的指示,看開着車。
十多分鐘後,車停在了一棟平房小院前。
“是這嗎?”許弓問道。
“對,就是這,下車!”顧義說道。
就這樣,四人同時下了車,而後,顧義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小院,顧鵬帶着顧北和許弓,緊緊的跟在後方。
可是,顧鵬的前腳剛剛邁入院中,就聽到了從屋內傳來的一聲渾厚有力的喊聲。
“老頭子,好久不見了啊!”
忽聽到這樣一聲呼喚,顧鵬整個人的身體就是一震,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他覺得這聲音耳熟的很,但卻怎麼也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長成什麼樣子。
“老爺子,可算把您給盼來啦!”
屋內,又傳來一聲大喊。
這聲音卻和之前的聲音有點不同,顯然,屋內至少有兩個人。
聽到第二聲,顧鵬就更納悶了,這聲音對於他來講,還是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但他,還是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就這樣,帶着滿腦袋的疑惑,顧鵬跟隨顧義的腳步來到了屋中。
屋內的燈光很亮,傢俱雖說簡陋,但卻收拾的乾乾淨淨。此刻,在炕上,端坐着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兩人的身材都很健壯,而且着裝也很相同,均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裝。
顧鵬認真的打量着炕上的兩個人,越看,他就越覺得眼熟。
“老爺子,清風堂李一刀給您磕頭了!”
“老爺子,白月堂馮三槍給您磕頭了!”
說話間,炕上的兩個男人就跪向了顧鵬,旋即,碰碰碰的就磕了三個響頭。
看到這,顧鵬那雙蒼老的眼睛裡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嘴角像是被電擊了一般,不停的抽搐着,好半天,他才說話了,沙啞的聲音中充滿了困惑:“一刀,三槍,你們,你們竟然還活着!?”
“老爺子,我們還活着!”自稱李一刀的大漢挺直了腰板,笑道:“而且還活的挺好!”
“老爺子,你一定認爲我們哥倆在二十年前就被槍決了吧?”馮三槍笑着問道。
“是啊!”顧鵬點了點頭,有些悲嗆的說道:“你們當年不都被抓了起來嗎?法院不都是判你們死刑了嗎?可是你們,怎麼還能活到現在啊?”
“這就要感謝我們的好哥哥了!”說着話,李一刀伸手指了指顧義,說道:“是他,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
“是啊老爺子,如果沒有顧義的幫忙,我們現在早已成了亡魂。”馮三槍有些唏噓。
“這,這是怎麼回事?事?”顧鵬將頭轉向顧義。
“不算怎麼回事。”顧義攤開了手,又聳了聳肩:“在他們即將執行槍決的時候,我救了他們而已。”
“馬上執行槍決的時候救了他們??”顧鵬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太出他的預料了,要知道,在法場上,官方的武裝戒備可是極其森嚴的,別說是想救死刑犯,就算是一隻蒼蠅想飛進去,也是很困難的。可是……可是自己的兒子怎麼就能救出他們呢?
“當年因爲我得罪林家的事情,牽連了太多幫會裡的兄弟,眼睜睜的看着降龍會的兄弟一個個被抓獲,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判了重刑,我卻無力改變,爲此,我自責了很久。”顧義沉聲解釋道:“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既然這些兄弟都是因爲我而出的事,我爲什麼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槍決?所以,我就開始處心積慮的想着怎樣救他們,想來想去,我只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劫刑場,在他們即將被處決的時候,救出他們。”
顧義突然重重嘆息了一聲,說道:“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兄弟沒有救下來……”
“義哥,人的命天註定,既然壽命到了,即便不是因爲你的事情,那些兄弟也會因爲別的事情而出事,這一切都是天意。”見顧義有些悲傷,李一刀便勸解道:“我相信,那些已成亡魂的兄弟是不怪怨恨你的。已經二十年了,他們現在應該都轉世投胎了吧?”
“是啊,沒準那些兄弟都投生到了好人家,做起了
富二代也不一定呢。”馮三槍也跟着附和道。
“你們先別說話!”顧鵬對着李一刀和馮三槍擺了擺手,然後,對着顧義問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切?那麼重大的案子的刑場,你究竟是怎麼劫下來的?”
顧義深吸了口氣,說道:“兩點,一,充足的準備。二,不想活下去的勇氣。”
“嗯?”顧鵬兩條花白的眉毛就擰到了一塊。
“在劫法場之前,我做了充足的準備,不僅瞭解到了他們的處決地點,還了解到了他們的處決時間。所以,我在那裡準了大量的工作,在地下埋了不少的炸彈。”頓了頓,顧義苦笑道:“那時蘇夢已經離我而去,我早已萬念俱灰,對活着已經沒有什麼期待了,在做整件事情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怕死,甚至還有點希望死。所以,這事就做成了。”
“原來是這樣……”顧鵬幽幽的點了點頭,即便顧義的描述很簡單,但他還是想象到了當時的兇險。
沉默了一會,顧鵬繼續問道:“劫刑場這麼大的事,應該是一個相當大的轟動事件啊,可是我爲什麼從來也沒聽說過?”
“這很簡單啊,我劫成功了,就意味着有些人失職了,一件失職的事,他們怎麼敢宣揚呢?更何況,那時候也不是網絡時代,信息傳播的非常慢,久而久之,除了當年那些失職的人員,又有誰會記得這件事呢?再者說,那場處決本來就是秘密進行的,整個現場,根本就沒有圍觀羣衆。”
顧鵬微微點頭,現在,他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兒子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暗線,感情,那些暗線都是他劫刑場劫出來的啊,被救的那些人雖然暫時保住了命,但他們肯定會被通緝,所以,他們只能終日遊走在黑暗,讓這樣的人做暗線,的確是最佳人選。
“行了老爺子,我們哥倆也看到您了,就不打擾你們的休息了。”說着話,李一刀和馮三槍就下了炕,笑着說道:“從今以後,您老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吧,放心,沒有人會查到這裡的。退一萬步來講,即使有人會查到這裡,您老也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提前向您反饋情況,給您充裕的時間離開這裡。”
“嗯。”顧鵬感動的點了點頭,李一刀和馮三槍雖然是他在降龍會中退位以後才加入的降龍會的,但是,因爲這哥倆能力突出,他對這哥倆的印象還是很深刻,如今,這哥倆又將事情做的這樣詳盡,年近花甲的他的內心自然會被觸動到。
“小哥,你和你爸爸當年真像!”在李一刀和馮三槍即將走出門外之前,李一刀特意停下了腳步,對着顧北笑着說道。
“嘿嘿。”顧北還之一笑,卻不知道該怎樣和這倆人打招呼。
“走了!”李一刀擺了擺手,再不耽擱,和馮三槍走出了門外,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李一刀,馮三槍,這倆人的名字真奇怪……”待到李一刀和馮三槍徹底消失之後,顧北喃喃的嘟囔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