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刃竟然來了!
皇甫歌眼睛睜得老大,小嘴微張,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在這一瞬間,多天來的擔憂消失無蹤,她突然發現空氣那麼清新、天空也藍得那麼漂亮,總之,一切都很美好。
正欲交手的楚仙來與許仙都停在那裡,楚仙來顯出了釋然的表情,而許仙,愕然之餘,竟有幾分慌亂。
半里外的一座高塔上。
林紫寧口中發出一聲驚呼。
“阿刃!他怎麼在這……?等等,通知大家行動暫時終止。”
“這怎麼可以……”
林紫寧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愕然地望向她。
“我說停就停!也通知言盟,暫時不要出手!”
阿刃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林紫寧是不知道阿刃也在此處,許多人向她隱瞞了這個消息,而許仙雖然做了種種準備,但是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阿刃會憑空的冒出來,因此也愕然無措。
絲毫不知道因爲他的出現而攪亂了一切局勢的阿刃,身形急縱,幾個起落間,已然蹦上了擂臺。
上了擂臺後,左右瞧瞧,看到擂臺下人數少得可憐的五流弟子,再瞧瞧站在擂臺角落的言盟,最後又看看正欲大打出手的許仙和楚仙來,阿刃也一時搞不清楚狀況。
“我說,你們在忙什麼?”
阿刃向所有人問道。
這個問題雖然簡單,還真是不好回答,一時間所有心裡有鬼的人們都是啞口無言,只有皇甫歌,聽到阿刃的問話後,大聲回答了他。
“打架啊,三界五流的大比武!臭小子,你去哪了?害我擔心了好多天,你真是太可惡了!”
皇甫歌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阿刃聽了頗有幾分感動,但這她的問題回答起來要費上許多時間,此時此刻,也不便多說。
“這事說來話長,我也真他媽的倒黴,丫頭,回頭再跟你細說。”
說着,阿刃走到了擂臺中央,楚仙來與許仙站的地方。
他向許仙一抱拳。
“這位兄弟,我比較急,能不能……讓我和他先打。”
說話間,阿刃望向了許仙的臉,許仙也望向了阿刃,在這一刻,兩人竟然都有些恍惚。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就像是碰到了自己生命中本該擁有、卻缺少了的東西,或者說,是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這張臉,很熟悉,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看着他你會有懷疑自己是否存在的不協調感。
阿刃的話頓了一頓才說出口。
而許仙呢,他面上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也說出了一句奇怪的話。
“果然是你呢。”
“什麼?”
阿刃一愣,雖然感覺有些面熟,但是,自己見過眼前這小子麼?
“沒事。”
許仙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無比親切,並不是他習慣掛在臉上的那種假笑,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高興所引發的微笑。
說完這句,許仙便搖搖晃晃的走了,一邊走還一邊低聲笑着。
神經病麼?
阿刃腦子裡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不過,在聽到叮叮鐺鐺的鐵鏈聲,阿刃猛然回頭,仔細打量一下許仙,這纔看到他手上腳上拴着的鏈鎖。
‘最奇怪的是,他手上腳上都帶着鐵鏈子,好像犯人一樣!’
韓飲冰曾經說過的話語在阿刃耳邊響起。
“等等。”
阿刃沉聲道。
“什麼事啊。”
許仙轉過身來,嘴角的笑容還在。
“你是誰?”
阿刃的表情很嚴肅。
“在下名爲許仙,擎天閣弟子,兼認神鬼世家宗主,現年二十四歲,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一百四十斤,相貌英俊,未婚,未有女朋友……”
許仙似乎心情異常的開懷,嬉皮笑臉的開起了玩笑。
若是在平常,碰上這麼一個好玩的人物,阿刃也會跟他說笑幾句,可是現在,他卻沒這個心情。
“是不是你教唆阿冰自殺的?”
阿刃的聲音可以用冷冽來形容了。
“自殺?那可不是自殺,那個可憐的小木偶被你們鎖上了幾十重心鎖,我可憐她,這才幫她解開,怎麼能算是自殺呢?”
“果然是你!”
阿刃從牙縫裡蹦出這四個字,接下來,他又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她現在在哪?”
“在她該在的地方。”
許仙似乎知道阿刃在問什麼。
“真的是你!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的。”
兩人似乎在打啞謎,但是彼此都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
阿刃看着許仙,雙拳緊握,心裡怒火翻滾,他想殺了這小子!可是他不能,阿冰還在他的手裡……
用計埋伏了弼十力後,阿刃下山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結果發現了一幕令人驚駭的情景。
滿地的血跡,以及亂成一團似乎有人打鬥過的室內。
阿刃初見之下,立即以爲韓飲冰被害,在那一刻他幾乎氣瘋了,冷靜下來之後,仔細檢查了一下,才發現諸多詭異之處。
那血跡並非人血,而是豬血,稍微一嘗便可知道,牆壁上以及傢俱上的痕跡,雖然像是楚仙來的擬風爲刃的獨門功夫留下的,但若是稍微留神,便可發現那是仿造,似乎是用利器劃成。
這是一個破綻百出、有些自作聰明、並且很讓人覺得多此一舉的佈局。
阿刃立即分析出來,眼前的場面,表示了三個信息。
第一,一眼便能看出僞造打鬥痕跡,反而證明了韓飲冰雖然被擄,但是仍舊安然無恙。
第二,擄走韓飲冰那人,希望阿刃去對付楚仙來。
第三,這人很無聊,一封信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他非要費這麼一番工夫來佈置,如果不是有着異於常人的陰謀美學的話,那就是這傢伙存心想嚇阿刃一嚇。
現在,這個可惡的傢伙就在眼前,阿刃卻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去爆打他一頓,因爲韓飲冰在他手裡。
“我打贏了他。”
阿刃指指楚仙來,又道:“你就放了她?”
“不是打贏,是打死。”
許仙壓低了聲音,說完這句,他擡眼看看阿刃臉上的憤怒,又急忙改口:“不過我想你也沒這個實力,這樣吧,你纏住他就好了,他要是離開擂臺一步,那個女孩就沒命,怎麼樣?”
“多久?”
阿刃咬着牙,強迫忍下一拳把這張臉打得滿面桃花開的衝動。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許仙笑着看了阿刃一眼,轉身離開。
阿刃在他身後比起了中指!
“好久不見。”
楚仙來清朗的聲音響起。
“嗯……好久不見。”
阿刃回過身來,看着楚仙來。
“隱世藥門何刃,請指教。”
楚仙來見阿刃話也不多,直接見禮就要開打,不禁一愣。
“何刃,你真要和我打?剛纔那人是擎天閣的弟子,擎天閣一直對五流虎視眈眈,是個絕大的威脅,你身爲隱世藥門的弟子,理應與我站在一起纔對,爲何要幫他?”
“沒辦法,我是被迫的。”阿刃無奈搖頭,“如果你想讓我幫你的話,就站在臺上不要動,無論發生什麼事,之後我們一起找他算賬。”
“什麼?”
楚仙來愕然。
這時,林紫寧那邊卻在忙碌着,幾個林家子弟在拼命翻着資料,因爲林紫寧下了一個命令給他們,要他們在五分鐘內根據許仙與阿刃的對話,推測出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五分鐘,轉眼便過。
“結果。”
林紫寧冷冷地問出一句。 wWW. T Tκan. C○
“是這樣的……”
一個林家弟子站了出來。
“應該是一個名爲韓飲冰的女孩正在許仙手裡,被他用來威脅何刃,前段時間這女孩是與何刃一起失蹤的,本以爲他們是在一起,原來是被許仙擄走。”
這樣啊……
林紫寧點點頭,既然阿刃與許仙站在一起並非出於本意就好。
“通知所有人,啓動計劃。”
而就在這時,許仙已然走下了擂臺,方下擂臺,他便已做出了動手的暗號,卻沒想到林家衆弟子根本沒有反應,他愣了一下,乾脆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打到林紫寧那邊。
“喂,大姐,快動手啊,這邊有何刃纏着楚仙來,咱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這麼好時機,怎麼不動手?”
原本定下的計劃裡,是許仙纏住楚仙來兄妹,林家趁機暗算幾位長老,現在只有三位長老到席,醫家子弟也是寥寥無幾,許仙前段時間佈置下的手段也引來了阿刃,可算是情勢一片樂觀,勝算大增。
可是,林紫寧爲什麼不動手?
“沒什麼,一切仍照計劃進行呢。”
林紫寧的語氣淡然,許仙聽了卻是猶如背後爬上了一條冰冷的毒蛇,悚然大驚。
“什麼計劃!”
許仙大叫。
“殺你的計劃。”
那邊林紫寧的語氣淡淡然有若閒聊,許仙聽了卻是如聞雷鳴。
“你、你根本就沒有誠意與我合作!”
許仙衝着手機大吼,忘了注意四周,他的近前,卻已有幾個林家弟子圍了上來。
“原來是有的,不過,你知道,女人善變啊。”
林紫寧將一個毫無誠意的理由甩給了許仙。
許仙額頭冷汗津津,原來所謂的計劃與合作均是騙他的,原來林家根本就沒有誠意與擎天閣合作,原來一切的承諾不過是爲了安撫他這個傻瓜……
“動手,目標許仙,計劃殲滅,不惜任何手段!”
說最後這句,林紫寧已經合上了掌中的電話,她的話,是對自己身邊的一個青年人說的。
“是。”
那青年人恭然道。
“目標許仙,狙殺,不惜任何代價!”
青年人的命令從無線通訊裝置中傳到每個林家子弟的耳中,頃刻間,所有人都有了動作。
已湊許仙身前的五名林家弟子,立即從懷中掏出了一柄樣式奇怪的槍。
那槍約有微型的衝鋒槍那麼大,樣式很怪異,槍管極粗,倒像是一根圓筒,仔細看去的話,還能看出圓筒中的蜂巢狀結構,與粗圓的槍管相比,握手處卻是太短了。
拿出槍的第一時間,五隻黑洞洞的槍口,都瞄準了許仙。
“背信棄義的臭女人!”
許仙仰天大叫,他身形急縱,並不是向場外逃逸,而是徑自衝向了正在擂臺角落靜立的言盟。
在這個過程中,連續五次暴響,只見五名林家弟子的槍口中,各自爆出了燦爛的火光,火光中,一捧捧如同沙砬般密集的東西已經噴射出來,將許仙全身籠罩在內。
這是一種新型的霰彈槍,專門爲對付武技高手研製的武器,還未完全研製成功,每槍只能發射一次,但其威力不可小視,對普通的戰爭來說,它的威力大了些,造價也太昂貴了一點,有多貴呢?這麼說吧,雖然不及薩達姆手中那隻黃金的AK-47那麼誇張,但那是因爲這些傢伙個頭太小,若是將其分解開來,計算每立方分米的價格的話,兩者相近。
這是天命林家這幾年來秘密研製的成果,主要就是爲了對付一些尋常槍械難傷的武技高手。
今天許仙算是第一個嚐到這隻螃蟹的幸運傢伙。
那些發躲出去、猶如蜂羣一樣的小東西,全都是穿透力極強的爆裂子彈,一觸即爆,雖然由於體積原因傷害力不太夠,但一槍幾百枚,五隻槍數千枚的釘上去,就算是蚊子,也能把人叮死了吧!
槍聲一響,許仙便知不對,此刻他剛剛踏足青石擂臺,匆忙間回身瞥了一眼,便被滿天罩來的子彈嚇了一大跳。
媽的,新式武器!
許仙也學習過相關的槍械知道,知道近代史上絕對沒有這麼奇怪的武器,想來是天命林家研究出來專門爲對付武技高手的。
真他媽倒黴!
許仙反應也是極快的,足下發力,剎那間便挪了個位置,竄出數米之遠,這一手身法使得間不容髮而又迅捷無比,看得臺上阿刃心中一驚,心中估量着這許仙恐怕也是已至通神之境,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
接下來,卻發生了詭異的事情,那些子彈竟然也追隨着許仙逃出的軌跡,在空中拐了個彎,如一羣黑壓壓的蜜蜂一般,罩住了許仙。
竟然是熱敏追蹤的……
許仙心中叫苦不迭,剛纔那下漂亮身法已是他能力的極限,匆忙間絕沒有可能再來一次了,他只來得及用雙臂護住頭臉,便覺身上一陣一陣、猶如赤身站在刀林劍雨中的鑽心痛楚!
臭女人……
這邊許仙正哀嘆自己的時運不濟,那邊阿刃卻是看傻了眼。
本來他以爲許仙讓自己把楚仙來纏在這,是有什麼大計劃,現在一看,難、難道這計劃就是別人要槍擊他?
楚仙來也是一愣。
許仙現在就如同一個破沙袋,被打得四處皆是孔洞,鮮血一股一股的,噴泉一般從許仙身上飛濺四散,甚至有些地方被炸出了白花花的骨頭……
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兩人都有點膽寒,他們雖然都是通神武者,自問在這種武器的暴起襲擊之下,恐怕仍是非死即殘。
阿刃愣了一下,這纔想起韓飲冰的下落還在這個人手上,身形一動,便要搶到許仙身邊,這個舉動倒不是因爲想救下許仙,想救也來不及了,阿刃是想過去聽聽許仙有沒有什麼遺言,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他會把韓飲冰的下落告訴自己吧……
阿刃身形方動,卻已有三人搶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身爲仲裁者的高崎、渡邊、成方圓三人。
情勢發展如果迅速,三個老人家一時沒反應過來,阿刃的突然出現,楚仙來換了對手,高崎本想幹預的,一定阿刃自報家門說是隱世藥門子弟,便也沒多言,然後便是下臺的許仙高聲罵了一句,接着林家弟子便抽槍出來埋擊了許仙。
現在,被打得破破爛爛的許仙,渾身鮮血流淌,爛麻袋一樣倒在擂臺上。
身爲仲裁者的三個長老,立即怒了。
園內的治安是由長老團負責的,平常日子可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一派太平景象,誰敢犯事?
而如今這麼重大的場合下,竟然敢持槍傷人?!
三位長老雖然平時意見不合,但遇上麻煩事,還是能一致對外的。
“林家小兒,你敢在此傷人!”
他可不管倒在地上生死未知的是不是三界五流的公敵,他只知道,到了他的地盤兒,都歸他管。
WWW _ttκǎ n _C O 高崎長老大喝一聲,便要跳下臺去擒拿傷人者。
那五個持着武器的林家弟子呢,在打傷許仙后,卻表現的有些異乎尋常,他們非但沒跑,反而衝向擂臺,在高崎要跳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迎了上去。
好傢伙!有不怕死的!
高崎當仁不讓的一掌拍向迎面奔來的一名林家弟子,這一掌中,還留了幾分餘力,他不想要人命。
一掌拍實,高崎聽到胸骨斷裂之聲,那弟子慘號一聲,比來勢還快的飛跌出去,跌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口角溢血,眼見是內傷不輕。
這戰果是正常的,高崎是何許人也?那是超級高手,收拾一個小小世家弟子還不是易如反掌。
就在這時,高崎突然覺得手掌有幾分異樣感。
擡起右掌一看,高崎皺了皺眉,他掌中出現了一抹瑩綠,似乎是某種塗料,是在那名林家弟子衣服上染到的?
是毒藥?
高崎並不擔心,武技修煉到了他這種境界,世間已經沒有多少種毒物能傷得了他,而例外的毒藥,卻全部都是必須進入人的身體才能起效,像武俠小說裡那種一沾即死的神奇東西,不好意思,現實里根本沒有。
擊飛了這名找死的林家弟子,高崎左右望望,只見其他四名林家弟子也被渡邊與成方圓二人打倒。
有兩人躺擂臺下十幾米遠以外,生死不知,還有兩人倒在渡邊腳下,這兩人均是渾身微微顫抖着,像是得了癔症。
不用說,那肯定是渡邊的傑作。
這傢伙的‘焚滅掌’陰毒無比,中者如赤身裸體立於酷寒極地,生不如死,苦楚難當。
“崎老頭,你這兩年武技落得太遠了吧,輸了我一個。”
渡邊陰陰的聲音傳過來,似笑非笑的神情如此討厭。
高崎本不想理他,但是眼睛余光中掃到的東西,卻讓他一驚。
渡邊的胸口、成方圓的肩頭,也有着兩抹鮮豔顏色,渡邊那抹是豔紅色,成方圓則是黑色。
“你們身上的東西?”
高崎一驚,隨即有了不妙的預感。
“什麼。”
渡邊與成方圓正在自己身上仔瞧,那邊卻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傳進三人的耳朵。
“土掩水、金克木、火焚木……”
聲音是自靜靜立在擂臺邊的黑袍少年口中發生。
高崎即知不妙,雖然不知錯在哪裡,但此刻臺上唯有此人最爲怪異,遂身形暴起,欲撲言盟。
言盟不動,似是不知危險已在眼前。
他的九九圓命盤已然拿出,凝脂白玉般的盤子,此刻卻是溫溫光芒四射,玉盤上的灰塵已然化爲五色,其中三色如球,兩色如魚,悠悠而動,玄異莫名。
“生克之道本天成,天道無形,落於吾身……”
唸到此句時,高崎已至言盟身前,他毫不遲疑,一掌擊向言盟肩頭,這掌若是擊實,恐怕無武技護身的言盟,有九條小命也不夠死的。
詭異的事情就在此刻發生了。
高崎明明覺得自己是一掌擊向言盟肩頭,待掌勢一至,卻驟然一空,擡眼一看,言盟卻在三太外!
這小子會什麼時候移動的位置?
高崎大驚,而這時渡邊喊出的一句話,卻讓他知道不是言盟動了,而是自己根本就沒瞄準。
“崎老頭,你跟空氣有仇啊,打它幹嘛?”
這時,言盟的最後一句已然念出。
“吾命通玄,吾命蘊五行,以吾命知言,五行可定!”
於是,奇妙的事情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