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戴着鴨舌帽,深色短袖上衣,迷彩長褲,看上去像個男人,只是那身形卻又太過女子般的纖細……
霍驍希的表情從門口走到墓碑前的一路上,每一步表情都陰沉一份,他給下屬使了一個眼神,下屬就比他更快的走到墓碑前,一下子就擒住了那個不速之客燔。
“誰允許你進來的?!”
下屬粗聲粗氣地質問道,被擒獲住的那人嚇了一跳,卻也沒叫沒吵,“墓園是公共場地,進來還需要得到允許麼?”
“他”的聲音刻意的壓低,比女人的聲音聽上去粗一些,但完全不能讓人覺得“他”就是個男人窠。
霍驍希並不在意“他”到底是男是女,只是那人在被下屬擒獲着,被動轉過身,看到霍驍希那張肅靜森冷的臉時,一雙壓低在鴨舌帽下的眼睛狠狠地怔了一下。
………………………
“他”一身男人的打扮,看上去很粗燥,但是那略小的臉型,和臉孔上的五官都隱約有種細緻的陰柔——
霍驍希單手插袋走到墓碑前,帶起一股蜇人的冰冷氣息,就聽那下屬用粗魯的聲音說:“這裡是私人墓園,擅闖可以告到你坐牢。”
私人……墓園?
那人的眼睛好像滑過一抹鄙夷的冷笑,“有錢人還真是財大氣粗,連墓園都可以獨棟獨院。”
這話很刺耳,不是說給那個擒住他的下屬聽的,而是那個用一雙眼睛,全神貫注在凝視着墓碑上那張女孩兒照片的男人。
那樣深情的眼神,真讓人……噁心!
“霍驍希先生是吧?”
………………………
那人眼睛一亮,衝着霍驍希略有挑釁地問道,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證件:“我是娛樂時報的記者曾諾言,我很想跟霍驍希做個私人採訪,看霍先生那麼緊張這座墓園,真好奇那埋在墓下的人是霍先生的什麼人?”
曾諾言的追問來勢洶洶,說罷就舉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對準側臉微微轉來的霍驍希——
而就在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一隻行動之快都看不到蹤影的大手突然抓住鏡頭,跟着就拽斷了相連的搭扣,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曾諾言白皙如雪的脖子上被男人野蠻的那股力道拉扯下一道可怕的紅痕。
只可惜男人眼中一點都沒有對她半分憐香惜玉的同情……
他的眼睛不曾在她的身上逗留,“毀了它。”他命令道。
………………………
身邊的下屬很快蹲下身,從被甩裂開的相機裡撿起一張內存卡,然後,咔嚓一聲就在指間折斷成了兩半。
“這臺相機很貴的。”
霍驍希漠然地轉過身,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無孔不入的記者,胡編亂造,歪曲事實,只要能夠獲利,什麼卑鄙惡劣的事都乾的出來。
那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一個滑動,配合默契的下屬就拿出一張填了五位數的支票扔到曾諾言的跟前。
只聽到那尊貴的男人終於開啓了那兩片薄脣,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眼神中的戾氣像頭沒有人性的獸王。
“你給的修理費太多了,我這人不喜歡佔別人的便宜,這是我的名片,一週後給我電話,多出來的錢,我會還給你。”
………………………
曾諾言上前一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被下屬攔住,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胸口,因爲感覺到有所不對勁,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曾諾言顧不上尷尬,趁着時機,將名片塞入了背對着“他”的霍驍希的口袋,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
霍驍希拿出口袋裡的名片,看也不看,就在手掌裡變成了隨風飄散的無數碎片。
“對不起,不該讓
進來打擾你的。”
他蹲下身,用手掌擦了擦墓碑上那張安吉拉純真的笑臉。
那一副深情的摸樣是任何人都難以覬覦的,就是連最貼身的下屬每次看到霍驍希這樣溫情深邃的表情,鐵漢的心都會心疼的抽痛一下。
………………………
“派人打掃乾淨。”
在墓園裡逗留了半個多小時,霍驍希離開前交代道。
“是。”
……
娛樂時報——
遙想當年在北城的傳媒業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時報報刊,但現在已經淪落到三流的八卦報刊,都是刊登一些名人的私生活博眼球。
報刊全員上下也就15個同事,大多數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有一個人,每天都熱忱滿滿——
………………………
曾諾言一身酷酷的造型,拿下戴在頭上的機車頭盔,撥弄了幾下黑色黝黑的中長髮,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
“這小子真帥!”
有個水靈靈的美人小跑了過來,一下子就親熱地鉤住曾諾言的脖子,要說她和“他”可是從小的死黨。
這傢伙明明是個女孩兒,從一直喜歡男孩子的打扮,別說就算是男孩子的打扮,也挺俊俏,因爲這張臉本來就很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深邃,一個對視就能把人給吸進去一樣。
“又淘到什麼好料了?”
曾諾言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從軍綠色背心馬甲裡拿出一塊內存卡,“好料都在裡面了。”
她挑了挑眉,索性剛纔被砸壞了相機,之前拍下的東西都保存在了另一張內存卡上。
嚴蕭琳拿過內存卡立刻插上電腦,打開一看,那畫面,有多生活,有多火爆,看了就讓人合不攏嘴——
………………………
相片裡面,一張張都是拍攝角度絕佳的偷/拍角度,地點是帝國酒店,主角正是現在大大小小媒體報刊的熱門人物——霍驍希。
他那張比明星還誘人的臉對女人來說,殺傷力可不小,一旦有個什麼緋聞鬧出來,總能給爆出消息的報刊和雜誌注入不可預計的影響力——
現在他們娛樂時報正需要這樣可以掀起軒然大波的照片——
嚴蕭琳會那麼激動,完全是因爲照片裡還偷/拍到了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看着有點面熟,她突然靈機一動:“哦,我記起來了,這女人不就是時下剛剛紅起來的嫩模賽琳娜?諾言,你哪裡拍來這麼勁爆的照片?霍驍希偷偷密會她的麼?人家時尚報刊剛瞪了霍驍希和那以純情著稱的董家二小姐的緋聞照呢,霍驍希的形象完全是個深情專一的富家子弟。”
………………………
“深情專一?”
曾諾言冷冷一笑:“時尚報刊早就收了京華百貨的好處,董家是北城的大官員門戶,現在霍驍希正打算在機場開設免稅店,自然會炒作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新聞,那種豪門花花公子最讓人噁心了,這個時候把照片登出來,揹着正牌女友偷/腥,和嫩模上酒/店,逗留兩個小時,又博眼球,又惹爭議,不但能懲奸除惡,我們報刊的名號也一定能一炮打響!”
“我說諾言,你下手要不要這麼狠的?你和那個霍驍希有仇麼?”
嚴蕭琳單手托腮的問着,沒有看到曾諾言臉上一閃而過的一抹僵直。
“前些日子,你才報道了他們京華百貨爲謀獲利,不惜利用女人的虛榮心理,推出高價位天價手包,造成一女學生爲了不輸給同學,成了偷竊犯,聽說老總被京華百貨的人喊去訓話了,讓我們小心點,再鬧出什麼岔子,你我都是死路一條——”
………………………
嚴蕭琳做了個誇張的“割脖子”的動作。
曾諾言不以爲然,嗤之以鼻:“我正經做報道有什麼錯?那種有錢人就是在訛詐我們小老百姓的血汗錢,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窮學生。他以爲錢是萬能的麼?現在我就要向世人揭開那種人的醜陋面具!”
“可是諾言,你真的確定那霍驍希和賽琳娜在酒店裡同/開一間/房,做了那/啥那/啥的事?!”
嚴蕭琳謹慎地問了問。
畢竟對象是這種北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一個錯誤報道,可是要付上法律代價的。
“又不用明說是做了那啥那啥的事,只要把輿/論往那個方向推就行,反正我們有照片在手裡,我還拍下了視/頻,他要是告,也得有個理由,最壞的結果也不就是公開道歉罷了。”
………………………
“也是。”
嚴蕭琳一向信任曾諾言,老實說,這幾年要不是靠着諾言找回來的一些新聞,他們報刊大概早就關門大吉了。
只是這次要把霍驍希塑造成表裡不一的禽/獸男,當真妥當?!
怕他報復倒是其次,嚴蕭琳聽說,“我說諾言,上次霍驍希接受青城頂級‘尚雜誌’的專訪,說了他這人很專情,他一直忘不了他的初戀,一個八歲就死去的女孩兒,好像叫做安吉拉……”
安吉拉三個字好像讓曾諾言的心臟重重的跳動了一下。
只是她俊俏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躍出一抹冷笑:“用自己的嘴巴說自己專情,這樣的臺詞你也信?死去的那女孩兒才八歲,八歲的初戀,直到25歲還沒忘卻的話,那麼他是懷着一顆死掉的心,成天泡在女人堆裡,我們是不是還得封他個深情情聖的雅號,頒座獎給他?!”
………………………
曾諾言義無反顧的把霍驍希私會嫩模的照片刊登上了隔天就發行的娛樂時報。
掀起的社會輿/論可比預想中的更兇殘火爆。
才半天的功夫,京華百貨樓下就涌現了一大批傳媒記者。
霍驍希推開辦公室大門,一份剛出爐的娛樂時報就擺在他的桌上,聽到跟在後面的藍筱泊說調查到偷/拍的人是娛樂時報一個叫做曾諾言的人。
男人的眼睛猝然一個暗怒,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倒映在落地窗上的臉孔怎一個可怕能形容,像是在說:
女人,你惹到我了……
………………………
娛樂時報撈到第一手勁爆的爆料照片,的確大火了一把。
老總卻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把曾諾言給拉進了辦公室,“你這丫頭,擅自登了霍總的新聞,怎麼不和我知會一聲?”
“他找你麻煩了?!”
曾諾言反應淡淡。
“沒找麻煩纔是麻煩,你知不知道那則緋聞的後果有多嚴重?聽說董大官員大發雷霆,京華百貨進駐機場免稅店的計劃都泡湯了。”
比起老總急得都快跳腳的樣子。
曾諾言反倒很驕傲地聳聳肩,“這不是很好,免得他再禍害人。”
………………………
“說什麼風涼話,你以爲你害他斷了那樁生意,他會放過你?”那種生意,少說也得幾年的鋪設,霍驍希爲了追求董家二小姐,不惜等了她兩年纔等到她大學畢業,這種君子之風,深得董官員的心,但和嫩/模私/會這種新聞一出來,霍驍希的計劃就全都毀了。
“怎麼了,難道他還有膽殺了我?!”曾諾言大學畢業,在這圈子裡混了三年,也遇到不少黑白/道的人物,可她現在不也好好的活着?
“你這丫頭,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要是領教過霍驍希的厲害,你就知道怕了。”
“能有多厲害,大不了領教一下,我倒是想開開眼界。”
“……”
……
…………………
翡翠旋轉餐廳建在南山上。
午後的陽光暖暖又慵懶地播撒在靠窗的每一個座位上,特別是勾勒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時,淡金色的光芒充滿了炫目的魔力——
男人坐在正中的位置,右腿疊着左腿。
一身深藍色手工西服,襯着白色條紋襯衫,隨意的解開兩顆鈕釦,他的肌膚很白,如雪晶瑩,若隱若現的胸線明明顯得突兀,卻一點都不影響那愜意的美感……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
曾諾言沒想到霍驍希會查到偷/拍的人是她,不,與其說,沒猜到他可以查到,不如說,他竟然會屈尊降貴的“約見”她。
她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報刊記者,霍驍希這種豪門人物,他向來只接受有社會知名度的媒體採訪,就是想見他一面,也得有個響噹噹的名號。
………………………
曾諾言相信,霍驍希叫她來這裡,肯定不是閒到找她來“談心”,所以該有的覺悟,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霍先生。”
曾諾言站定在霍驍希的身前,她的存在讓陽光裡多出一道瑕疵的黑影。
她的打扮還是很中性,鴨舌帽,短袖體恤背心加迷彩褲。
男人端着咖啡,一股黑咖啡的香味飄了過來,他喝了一口,聽到她不耐煩的第五聲“霍先生”,才幽幽地開了口,只說了一個字:“坐。”
也許是他說的太突然,以爲會被繼續無視的女人愣了一愣。
男人這個時候擡起一雙迷人的黑眸,好像帶着難以形容的笑意微微眯了一眯,曾諾言竟然有種芒刺在背的顫慄感。
………………………
那雙俊冷的眉挑/逗似的動了一下,示意她可以不用再發愣,座位就在他的對面。
曾諾言很少會在別人的面前失態,她變裝混入人家的黑工廠拍攝都不曾想此時此刻這麼緊張——
男人有着與生俱來的威嚴感,讓人覺得壓迫,和下意識的畏懼。
……
霍驍希應該是個惜字如金的男人。
他的視線很孤傲,如果他不想,他可以視你爲空氣,就像曾諾言一樣,從她坐下後,男人就自顧自的喝着咖啡,賞着窗外的美景,一點都沒有和她打開話匣子的意思。
曾諾言並不是會被某人的氣場壓住就害怕的個性,哪怕這個男人讓她解釋不清的覺得不自在——
………………………
“霍先生,找我來有什麼事?!”
她先開了口。
霍驍希自然沒有理睬他,而是朝着相隔幾步的地方走了個手勢。
一個下屬摸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曾諾言怎麼也想不到,那人遞來的竟是一週前,用她偷/拍來的照片做封面的娛樂時報。
霍驍希也不說話,就這麼把時報放在桌上,照射着陽光,讓那張作爲封面的照片更加的驚心動魄——
更讓人驚呼的是,他翻看起了時報,而且看得好象“津津有味”?!
“霍先生,這是在幹什麼?”
曾諾言並不是有很好耐心的人,她猜不透霍驍希要做什麼,卻不想還沒開戰就敗下陣來——
………………………
“在很認真地看你的報道……”
男人笑起來的眼神深得讓人覺得很可怕。
……
曾諾言對上霍驍希的目光,突然有種被他捏在了手掌心,任他褻/玩的感覺。
因爲男人的視線終於開始正視她,只是並不說話,眼神完完全全就像個男人看着一個
女人一樣,上上下下,不錯過她身上任何一個角落地仔細地看着……
那樣視線讓曾諾言就算穿着一身男人的裝扮也覺得很不自在。
那種紈絝子弟一樣沾着邪笑的目光,好像有看透衣服內裡的功能,一遍又一遍,曾諾言終究受不了霍驍希周而復始的目光侵/犯——
………………………
“霍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
曾諾言激動的站起身。
顯然她覺得她受夠了他的羞辱,她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任憑他戲弄。
霍驍希臉上波瀾不驚,沒有攔,也沒有怒。
倒是不遠處的保鏢們一個個臉色可怕得堵在那裡,大有沒有霍驍希的許可,他們就不會放她離開的架勢。
……
“霍先生,該不是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什麼骯/髒髮/指的事吧?”
曾諾言沒有挪動腳步,眼神鄙夷的投擲向霍驍希。
………………………
他似乎很喜歡黑咖啡,幽幽地品嚐一口,忽地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
那天在墓園沒有發現原來他這麼高,曾諾言有168的個子,不算矮,但在霍驍希188的身高下,顯然是有點過分的嬌小——
“我的目光哪裡不夠尊重?”
他開口問。
眼神很勾人,卻依舊那麼讓人討厭。
“鑑於你說我是個看到女人就發浪的衣/冠禽/獸,我建議你穿得更像個女人,也許這樣可以撈到更好的內幕——”
如果眼睛也能調/戲人的話,那麼霍驍希一定就是那個人。
這雙眼睛就像一雙手,正在一件件的撥開你的尊嚴,讓你蒙羞,卻又無處可躲。
………………………
“霍先生是在暗示我變相色/誘你麼?”
曾諾言真是無語到了極致,沒想到她穿成這樣,該包裹的都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對她這種男人破竟然也有興趣?!
又或者說,他爲什麼可以那麼確定她就是個女人?!
“記者,不就是以身犯賤,啊,是以身犯險的工作。”趁着曾諾言走神的空隙,霍驍希俊美的臉突然湊近她的跟前——
“你——!”
很生氣,但還是扯出一抹笑——
因爲憤怒就輸了!
………………………
明明那麼惜字如金,諷刺起人,還真夠快、狠、準的!
曾諾言萬萬沒想到霍驍希是個口才那麼好的男人,她原本還以爲他是個間歇性聾啞人——
“你以爲我想對你幹什麼‘骯髒’又‘髮指’的事?!”
這個問題在那魅惑的眼神下,讓人不太好回答。
因爲口氣帶着奇怪的曖昧,目光卻兇狠得想要把人大卸八塊。
“可能是我誤解了。”
曾諾言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竟然輸在了這種男人的淫/威下,他應該也感覺到了她的顫慄和不安。
“你不是想要給我做個私人採訪麼?”
………………………
曾諾言眼神一亮,霍驍希這才發現掩藏在鴨舌帽下的眼睛晶亮的時候特別的迷人——
“你願意讓我採訪?”
“當然,不過我要的是——24小時貼身採訪,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我半步!”
………………
………
加更,8000字!感謝hyhzy760215的2張月票,感謝susiewang的荷包和鮮花!
《錯遇總裁·女人,回來!》/